011 分家
011分家
何汪氏眼快的捕捉到了王林氏那一閃而過的心虛，暗想著等會去好好問問自己那個親家公，看是不是他做主不辦這個滿月酒的。
王林氏見何汪氏沉默，以為她是因為不辦滿月酒而不高興，連忙開口安慰道：“親家婆，你也別生氣，你看這也不是沒辦法嘛？你知道的，這莊稼對我們農村人來說多珍貴，我可不想以後靜香長大了別人說就是為了給她做滿月酒，讓王家一家人都餓肚子，你說呢？”
真想一巴掌把你的嘴給你堵上，何汪氏連給她拋白眼的精力都沒有。她轉頭看著一直默不吭聲的何菊，見她臉上悶悶不樂，心裏直心疼，這傻女子哦，這不分家日子可咋過哦？
“菊丫頭，要不等大河他們回來你好好和他商量商量？畢竟這可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
聽出娘話裏的意思是叫自己找大河去跟爹娘說，別傻不隆冬的惹自己的婆婆不高興，免得以後的日子更難過。
何菊低低的應了聲，“嗯，等會大河回來我就跟他商量一下。”
王林氏心裏一陣得意，但聰明的沒有表露出來。哼，以為自己的娘來了，就可以給你撐腰了？還不是要聽你婆婆我的吩咐。她掃了一眼那房間裏快要吃完的雞蛋，心裏一陣心疼。這雞蛋拿去賣該賣多少錢啊，就這樣全部煮給何菊吃了，還真是可惜啊！此時的王林氏早忘了這雞蛋可是何汪氏送來專門給何菊補身子的，自己家除了剛生產那天殺了隻雞外，可什麽都沒出。
見王林氏借口要去準備收割的工具離開房間，何汪氏轉身朝何菊說道：“菊丫頭，看來娘的擔心是對的，你們還是想辦法早點分家吧，你這個婆婆可不是省油的燈。你看你現在的臉色，你的手，要不是大河一心一意的對你好，你有一心離不開他，我早就鬧上門來讓你和離了，你看你這過的什麽日子啊，還沒在娘家時過得好呢？”
“娘，哪個當姑娘時不是比當媳婦好啊？嫁了人始終不一樣，我也知足了。你看大河對我多好。”
“好是好，我看還是我跟大河提一下分家的事，就趁靜香滿月酒的事好好說道說道。”
“娘，你該不是想把滿月酒的事情鬧大吧？”知道娘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何菊心裏慌張，她不想娘去做這個壞人。
何汪氏起身摸摸何菊那黑中帶黃的長發，觸手不再順滑，很是粗糙毛躁。望著女兒那不再嬌嫩的容顏，她深深歎口氣，“傻女兒，就算大河怪我我也認了，隻要你過的好。”
“娘，......”何菊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眼淚簌簌滴下，自己真是沒用，嫁人了依然要娘操心。
“別哭，傻女兒，你還在月子裏呢？別哭，到時留下毛病就不好了，聽話啊！娘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過的好，隻有你過好了，娘這心才沒那麽牽掛了。”何汪氏的眼眶濕潤，看著牆上的微小縫隙，直直的。
“娘，是我太沒用了，總讓娘心生牽掛。”何菊聽話的收住淚，小聲的抽噎著。
何汪氏拍拍她的脊背，像她小時候一樣，柔柔的安慰。“你也是當母親的人了，何菊你要記住，為母則強。為了靜香，你的性子也要強硬一點，不要總想著忍一時風平浪靜，要知道你的忍隻會讓那些人得寸進尺。”
“娘，我知道了，為了靜香我會堅強的。”何菊停止抽噎，堅定的點頭，眼裏熠熠生輝，如水洗過的星子，光耀明亮。
看到女兒眼中的堅強，何汪氏滿意的點點頭，心卻濕潤了。自己乖巧的小女兒，此刻不得不拋棄柔弱，逐步堅強，而這都是自己一手主導的。
王林氏，既然你那麽不喜歡小靜香，那我成全你。
中午太陽曬得大地一片白光，在地裏或田裏幹活的人都陸續回家，不但躲避著熱氣蒸籠般的大地，也好填飽自己饑餓的肚子。
王勇帶著王大江和王大河將手裏的農具放好，然後大聲喊道：“老婆子，飯煮好沒有？還是先給我們端點水出來，這天太熱了！”
“吱呀”一聲，大河和何菊的房門打開，何汪氏從打開的門縫裏閃了出來，快走進步，走到了院子裏。
“親家公，幹活回來了？這天真是太熱了，大江，大河快進來涼快涼快。”
見何汪氏笑眯眯的立在院子裏，大河憨憨的叫了聲娘，大江則有禮的喊了聲何大娘就朝廚房走去，手裏還提著個小瓦罐，那是李丹專門準備的。
“親家公，你這二媳婦真不錯，嘴也甜來幹活還利索，更令人喜愛的是還知道心疼人，你說是不是？”
聽到何汪氏誇自己的二媳婦，王勇笑彎了眼，眼角的皺紋越發明顯，“二媳婦是好，不過三媳婦也不錯，很勤快，你看把大河照顧的多好，更別說還剛給我添了個小孫女。”
“是啊，對了，大河，你別傻站在這，去看看靜香。這一出月子，小臉白的跟豆腐似的，看著太水靈了。去，抱抱你的乖女兒去。”
大河應了聲，又跟王勇打了招呼就吵自己的房間走去。
見大河已經進屋，何汪氏臉上的笑收了，她認真的看著王勇，不是很高興的說道：“親家公，聽親家婆說靜香的滿月酒不辦了，還說是為了搶收的水稻。”
王勇被何汪氏突變的態度驚了一下，隨即了然。”沒有啊，親家婆，一定是老婆子聽錯了。我說的是明天中午辦了滿月酒之後，我們才去割稻子。”
何汪氏滿臉懷疑，其實在看到王林氏那一閃而過的心虛時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不過，她沒有罷手而是繼續詢問：“親家公，你可不要把責任推在親家婆身上。我知道，何菊生了靜香，你和親家婆都不滿意。要是你們真不打算辦滿月酒就該第一時間告訴我，現在隨口編造個暴風雨的借口是怎麽回事？”
王勇被何汪氏一再質問，心裏也有點不舒服，收斂住笑，他認真的說道：“親家婆，雖然三媳婦生了個女娃娃，我們是很失望，不過我可沒有以暴風雨為借口來不辦靜香的滿月酒。再說，你也知道，你們那地勢高，就算有暴風雨對你們的水稻影響不是很大，可對我們來說就不一樣了。”
“可親家婆說這是你決定的，要不我們找親家婆對質？”何汪氏一臉不依不饒，因激動聲音高亢了一點，使得大河打開門伸出腦袋，滿眼疑問的看著他們。
對於何汪氏的胡攪蠻纏王勇覺得有點吃不消，想到這是王林氏惹出來的，心裏更是冒火。於是，他丟下一句：”好，我們就到堂屋，把老婆子也喊來，我們說清楚，正好也把滿月酒的事情安排一下。”
何汪氏見王勇那帶著怒氣的背影，唇角微勾，為了女兒做一回胡攪蠻纏的潑婦又如何。她並沒有跟上王勇，反而轉身走進了大河的房間。
大河正抱著小靜香高興的看著，見她進來高興的喊了聲娘，又瞧自己的女兒去了。
“大河啊，這靜香在睡覺呢？你還是把她放下吧，免得慣她個壞毛病，要人抱才睡得著。”
“嗬嗬，好，娘說得對。”大河輕輕的將靜香放下，見她皺眉，心疼了一下。
看他那樣何汪氏心裏有了底，她表情認真的說道：”大河啊，你娘今天來說不辦滿月酒了。”
“嗯？不是都說好了嗎？娘怎麽會變卦呢？”王大河不解，心裏不是很舒服。靜香這一輩所有的小孩都是辦了的，怎麽到靜香這就不辦了。
“唉，估計是看靜香是個丫頭片子吧。也不知道你娘咋這麽不待見靜香呢？你看看，從靜香生下來那天起，你娘可沒抱過一次，就連看也隻看過一回。我看啊，以後何菊兩母子在家的日子難過了。”將王林氏的理由隱瞞，何汪氏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我去找娘說去！”王大河又急又氣，說話的聲音激動起來。
“別，你去還不是一樣的結果。大河，你看你們分出去過如何？”何汪氏看著何菊母子，臉上全是心疼。
“分家？”王大河頓住腳步，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娘，小妹還沒說人家呢？最早也得等小妹嫁人了才行。”
“我知道，本應如此。可是，你看你娘這段時日的做法，我可不想看到個瘦成皮包骨的靜香。菊丫頭坐月子，你娘除了生產那天殺了隻雞，連個雞蛋都沒舍得拿出來。”眼眶濕潤，何汪氏轉過身悄悄的那袖角擦了擦眼。
而半躺在床上的何菊則是轉頭看著牆，眼裏淚花閃耀。
王大河苦惱的皺眉，王林氏對何菊的態度他是知道的。王林氏不隻是因為何菊生了個女娃娃，還因為這個媳婦不是她自己選的，而是拗不過他才去提親的。
歎了口氣，何汪氏轉過身看著王大河，表情堅決：“大河，你別怪我，等會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讓你爹娘把你們分出去。”
這？王大河喉頭滑動，嘴唇張張合合，最終還是做了決定：“娘，哪能讓你做惡人，分家這件事還是我來提。”
“要是你娘拿孝道來壓你呢？”何汪氏淡淡的說道。
王大河的額頭皺的起了抬頭紋，以孝道來說自己的行為無疑是不孝的，可看著床上那不如結婚時水靈的何菊，以及床上瘦弱的嗷嗷待哺的王靜香，他的心裏閃過一抹堅決。這家，是該分了！
見王大河的眼神逐漸堅決，何汪氏滿意的點點頭，倒不是個愚孝的人還知道護著自己的媳婦與孩子。
不過，想到王林氏的難纏，何汪氏心裏按下決定，就讓自己來掀起分家這股大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