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蘇若吟刹那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個人真的是陰險狡詐得可怕,竟有如此深的心機。

「不敢出去了?」他挑釁地問著。

她不敢?錯!她要錦上添花,蘇若吟踮起腳尖,雙臂一伸就一把拉下他的脖頸,紅唇沒有意外地印在他白色襯衫的邊緣,不是太裏麵,也不會太外麵,唯有親昵的關係才會留下那抹紅唇印。

蘇若吟滿意地看了一會,雙手在他筆挺的西裝上捏了捏,他愛製造假象,她也不甘示弱,她攏了攏長發,試圖遮掩那明顯的痕跡。

記者會非常順利,即使遲到了,本來不滿的記者一見到他們,就如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撲而上,早早就忘記了等待的煎熬。

在現場蘇若吟隻麵帶微笑,把什麽難題都丟給身邊的蘇淩霄,他真的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無論是多麽刁鑽的問題,他都能對答如流。

蘇若吟的臉笑僵了,她不習慣在鎂光燈之下裝模作樣,又不是真的演員。

她的手不著痕跡地伸到他的腰後,悄悄地捏了一把。

蘇淩霄瞟了她一眼,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如她所願地結束了這場記者會。

一離開眾人的視線,蘇若吟立刻推開他,不忘大聲說:「離我遠一點!」

真的是被利用得徹徹底底,蘇淩霄不高興地看著她棄之如敝屣的態度,不顧她的意願,

大掌一抓就把她抓到了自己的懷裏,「今天開始,你就做我的助理。」他不能讓她離開半步,她的變化讓他不安。

「不要,公事我不懂。」蘇若吟簡單地拒絕,做他的助理不就要天天看著他了?那種感覺像回到了以前,她不喜歡。

「不需要懂公事,你的職責就是完成我交代的事情。」他不會讓她做那些苦差事,她隻要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就好了。

「你交代的事情?比如?」她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這個男人現在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臉部表情不變,但他的作風她倒是不懂了,他要結婚,不一定得惡劣逼婚呀,他要助理,麵試的人多得是,所以他這是變相的禁錮,為什麽?

「你等等就知道了。」

「蘇淩霄,你為什麽要娶我?」她好奇地問。

「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

「你可以……」她早早就說過要解除婚約的。

「走吧,回蘇氏。」他拉住她的手,硬將她僵硬的身體拉近身邊,不準她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似的疏遠。

蘇若吟咬著牙,努力拉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大掌如磐石般堅硬,根本無法掙脫。

「還有,不準再叫我蘇淩霄。」這樣叫太陌生了,也實在是刺耳,記憶中,她喊他的名字時總是甜甜的,如化不開的糖般。

舌尖上有著熟悉的呼喚,她抿著嘴沒有輕易地脫口而出。

她沒有說話,蘇淩霄把她的沉默當成答應。

「你開錯了,飯店在另一邊。」記者會一結束,蘇淩霄拉著她當助理,結果她差點就悶出病了。

助理助理,沒有見過比她更閑的助理了,她時間多得可以抓蚊子了,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她拿著包包就要走,沒想到蘇淩霄也抓起外套要跟她一起走。

最可怕的是她不能硬碰硬,隻好隨他,反正就隻是送她回去嘛,但為什麽他開的路線跟回蘇家的路線這麽像?

「喂,飯店在另一個方向,你開錯了。」蘇若吟又重申了一遍。

然而蘇淩霄根本不把她的話當話,蘇若吟脾氣一上來,直接踩在刹車上,車子打滑了一段時間,有驚無險地停在路邊,所幸這裏偏僻,要不然……

「你既然不能送我回飯店,我自己回去。」蘇若吟拿起包包,正要打開車門,他落下了中控鎖,冷眸一瞪,氣憤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瘋了!不知道剛才……」

「放心,我知道怎麽開車,我是看準時機才踩的。」她一把甩開他的手,「別以為我答應跟你結婚,你就可以管東管西的。」

是,她曾經要求過他教她開車,但他沒有時間,最後把駕車課程扔給她,讓她一個人去學。

她不想由外人來教,因為她的腳總是讓人關注,跛腳女學開車?她認為很難看,當時他卻沒有顧慮她的心情,直接忽視。

蘇淩霄知道她會開車了,因為私家偵探的報告上寫得很清楚,她大膽地一個人開車玩遍美國西岸。

「我沒有要管你的意思,你留在飯店的行李我讓人替你拿回來了,現在在家裏。」她已經回來了,不需要再窩在飯店了。

「什麽?」蘇若吟直起上半身,「你在開玩笑吧?」有沒有搞錯?這個男人怎麽可以……

蘇淩霄沒有解釋,他重新將車子駛上路,蘇若吟瞪著他好一會,忽然一笑,「真是謝謝你,替我省下一筆錢。」

好吧,既然婚訊已經發布了,那她一個人住飯店的話隻怕引人非議,他有膽子把她帶回去,那她就可以不客氣地盡情折騰他。

「明天起我不要做你的助理了。」她笑得極其妖豔。

有毒有毒,越美的花越有毒。

他的神態沒有多大變化,「你要做什麽?」

她垂眸掩住眼中的惡意,「開店羅。」

「好,我出資。」

「真的?你真好。」回來這麽久,她第一次對他流露出了一個最甜美、最真心的笑容。

「想開什麽店?」他關心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嗯。」

到達目的地,蘇若吟百感交集地看著從小長大的家,「我逛逛。」丟下一句話,她便扔下蘇淩霄。

蘇家外觀上沒有變化,和她記憶中差不多,庭院裏爺爺為她做的秋千還在,隻是不牢固了,也容不下她,在這個秋千的旁邊有一個新的座椅,藤木製的圓形吊椅,她把自己往裏一塞,正好容下她,好似精心為她製作似的,大小適中,她可以窩在裏麵。

「喜歡嗎?」蘇淩霄陰魂不散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甜美的笑容轉眼成了夜叉,「你嚇死我了。」她指責道,哼了哼,「喜歡,哪裏來的?」

他沒有回答,「該去吃飯了,晚飯都準備好了。」

「嗯。」

吃過豐盛的晚飯,蘇若吟又窩在吊椅裏好一會,喜愛之情溢於言表,過了一會她戀戀不舍地離開吊椅,臨睡前喝了一杯牛奶便回房休息了。

「你在我房間幹什麽?」房門大開,蘇若吟雙手插腰,一臉的懷疑。

「我們是夫妻,自然是一起睡。」躺在她床上,蓋著她被子的蘇淩霄這麽說。

蘇若吟打賭他身上隻穿了一件內褲,她不免害羞地移開目光,避開他好看的胸膛,「我們還沒有結婚。」

「以前都是一起睡。」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傻女人嗎?」不說以前還好,一說到以前,蘇若吟的情緒就無法控製。

生平第一次大喊大叫,她真的是失控了,她深呼吸一口氣,壓抑著不斷上漲的怒意。

蘇淩霄定定地看著她,眼陣深處流轉著一抹深沉,他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穿起一旁的浴袍,什麽話也沒有說地經過她的身邊,回到他自己的房間。

就這樣?蘇若吟愣怔,她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麽簡單地解決,剛才看他擰眉的樣子,她以為他堅定地要和她分享一間房。

她知道自己變了不少,但她沒想到他也變了,變得這麽好說話,蘇若吟不適應地關上門,坐在床上,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她逃離蘇家之前,他分明用盡各種手段,又是保鑣又是緊迫盯人,怎麽現在不這麽思前想後,蘇若吟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管他的。」想這麽多做什麽,他的事情她不想管,也不需要去管。

蘇若吟雙手一張、往後一仰,舒服地抱著被子,開心地睡美容覺。

半個月之後,蘇淩霄與蘇若吟結婚了,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場婚禮非常的低調,隻請了較常來往的長輩和親密的好友。

一切從簡,這是蘇若吟的要求,她說結婚太累了,蘇淩霄竟也沒有反對,畢竟他也不是一個特別喜歡應酬的人,這一點上他與蘇若吟不謀而合,但更多的摩擦不在婚禮上,而是在新婚之夜。

「我們結婚了。」蘇淩霄堅定地站在門口,無視女人扔在他腳下的枕頭和被單。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蘇若吟伶牙俐齒。

「夫妻就該睡在同一間房。」利眸逐漸轉深,「就算你不方便,我們也應該睡在一張床上。」不做某事也沒關係。

蘇若吟白了他一眼,「蘇淩霄,我跟你結婚就是為了讓你留在蘇氏,沒有其他意思。」

蘇淩霄也淡淡一笑,「第一,我說過不準再這樣連名帶姓地叫我,第二,我留在蘇氏賺錢給老婆花,我不介意。」

他似乎弄錯了一點,蘇若吟深深地看著他,是一定要她把話講明白嗎?

「我在利用你,就這麽簡單。」

利用?蘇淩霄淡泊的臉上出現一抹懊惱,是的,現世報來了。

他之前利用她,現在換她利用他,蘇淩霄淡淡地吐了一口氣,「你有你的義務。」

蘇若吟的臉皮不算薄,有些事、有些話她敢做敢說,隻是她和眼前這男人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我……」對對,她有義務,「但是我不爽讓你上,怎麽樣?」她被他逼瘋了,粗俗的話就這麽說出口。

蘇淩霄震懾地看著她,似乎被她的話嚇得不輕,旋即他笑了,看著蘇若吟把他當神經病的模樣,他笑得更誇張了。

「喂!」蘇若吟蹙眉地瞪著他。

「不上就不上,難道我不能抱著我老婆睡覺?」他忍下笑意,溫柔地問。

趁她一時反駁不了,他彎身將她抱起,往大床走去。

臥室是一派新的格局,大床上鋪著喜慶的大紅色,放著一對可愛的公仔以及紅色玫瑰圍成的愛心。

「啊!」蘇若吟被他拋上了床,玫瑰花瓣隨著她的動作而四處飛揚,「混蛋,幹什麽!」

蘇淩霄跟著上床,手緊緊地環住她的腰,伸手將貼在她發絲上的玫瑰花瓣拿下,薄唇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晚安。」

「放開我!」她憤怒地掙紮著,就像一隻暴怒的小母獅,又有活力又可愛。

在她輾轉反側時,他沙啞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要是不睡,我們可以找點事情做做。」她頓時僵硬,這個男人……

臥室漸漸地安靜了,身後的男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蘇若吟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她沒讚有睡著。

一個小時之後,她撐不住地睡著了,而原本睡著的那人睜開了眼睛,小心地往上蠕動著,望著女人熟睡的模樣。

他靠在床頭俯視她純美恬靜的模樣,他揚著唇,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晚安,寶貝。」

她以為他不知道,但他一直都知道她曾經在無數個夜晚,偷偷地溜進他的房間裏吻他的唇。

現在的蘇淩霄開始有些了解那時的她,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在他的唇上留下晚安吻。黑暗中,男人擁著女人,交頸而眠。

他們的婚禮雖然簡單,但是蘇淩霄卻利用媒體炒作了一番,現在大街小巷都知道他們結婚了。

蘇若吟無所謂,她這一次回來就是阻止他離開蘇氏,既然目的達到了,那她繼續做她愛做的事情。

「所以最後你就對他屈服了?」

「哼,不要講他,講講我人生新目標,我要開店了。」

「你要開店,什麽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