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葉井安開始強硬的插手葉景心的生活,逼她讀貴族學校,逼她一改往日的蠻橫作風,當一個大家閨秀,到後來甚至逼她與根本不喜歡的人相親,他所做的一切都觸及了葉景心的底線,不滿的情緒堆積在心底,最終爆發……她離家出走了,一走將近十年,雖然期間關係有所緩和,但葉景心一直不肯回家,始終自己一個人打拚。
當葉井安再度提起她的婚事時,葉景心一嘔氣便隨便找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時城,在葉井安眼裏,他就是一個沒有用的下三濫,所以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將他們拆散,這一次自然又準備了一大套說服她的說辭,可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葉景心直接丟出了一句,「哥,我和時城已經分手了,他在哪我也不清楚。」
葉井安有著一瞬的怔忡,「分手了?」
葉景心心不在焉的看了眼門口,點頭,「是啊,分手了,你可以放心了。」
葉井安打量了一下她,「那你還在磨蹭什麽?和我回去吧。」
葉景心有些著急,「哥,我不回去和時城沒有關係。」
葉井安裝出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那和什麽有關係?家裏有什麽東西讓你這麽反感?回到家,你就是葉家的二小姐,是大家的掌上明珠,根本不用在這個鬼地方受罪,你這間書店一個月能有多少收入?你喜歡做生意也可以回家做,井色裏有你的股份。」
「哥,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和錢扯上關係啊?」
「那你說,到底怎樣才肯回家?」
「家裏最令我反感的就是不自由,知道嗎?是不自由!所有人都要管我。」
「小景,你已經二十五歲了,不能再和小孩子一樣嚷嚷著要自由。」
「可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的,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這就是你不回去的全部理由?」葉井安吐著煙霧說。
「是。」葉景心點頭。
「胡說八道!」葉井安猛地發火。
「哥……哥?」葉景安被嚇了一跳。
「是為了他吧,那個叫雷少決的男人!」葉井安扔了菸頭,臉色發青,「我原以為他和時城是同一類貨色,沒想到他更高明,要是你直接告訴我、跟我吵架,我倒覺得沒什麽,可你居然瞞著我,想保護他?葉景心,你怎麽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你都知道?你調查我?」葉景心也有些生氣了。
「我是你哥,不管你的話,你都不知道被騙了多少次了!」葉井安咆哮,「分手,立刻分手!」
「你怎麽還是一點都沒變?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我和誰在一起還要和你報備嗎?」
「要!我是你哥,是你的家長!」
「我的家長是我爸媽,他們早就去世了!」
「你就非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時城讓你吃的虧還不夠嗎?」
「他和時城不一樣,我找時城是為了氣你,可是他不一樣,我要和他在一起,我愛他。」
「愛?」葉井安幾乎站立不住,氣得雙眼發黑。
「沒錯,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希望這次你不要插手。」
「愛?好,好得很。」葉井安怒極反笑,「那我問問你,你了解他嗎?」
「我……」第一個問題就把葉景心問倒了,她了解雷少決嗎?隻知道他愛她。
「告訴你,我了解他。」葉井安冷哼了一聲,「雷少決,二十九歲,雷氏財團律師團的負責人,華訣、科決、盈決三家私人律師事務所的主要合夥人,同時,他也是雷氏財團的三少爺,個人身價就已經過億了……這個,是你所認識的雷少決嗎?」
他每說一句,葉景心的臉色就更加蒼白一分。
葉井安卻像是要讓她一次都全部看清楚,「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得罪了狼王府的重要幹部宿臣,現在正被狼王府的人追得無處可逃,之所以會賴在你這裏,完全是為了避禍。」看到妹妹像白紙一樣的臉色,葉井安有些不忍,但還是狠心道:「你愛他,可他呢?他是個騙子。」
葉景心滑下了兩滴淚,卻被她迅速抹去,「不,我不信。」
葉井安看她這樣子,真是怒其不爭,恨聲道:「不信你去問他。」
葉景心卻像是沒聽到,隻是一個勁的搖頭,眼眶紅得厲害,「不會這樣做的……」
葉井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試圖把她搖醒,「小景,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湯?就算跟哥哥嘔氣,也不要把自己賠進去啊!哭什麽哭?沒出息。」他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拋出最後一個炸彈,「你還是不信是不是?寧願信那個騙子,也不信你親哥是不是?好,我今天就讓你徹底死心!」他拉起葉景心的手,不由分說的往外走。
「哥,哥你幹嘛?」
「讓你看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人!」葉井安按著她的頭,把她塞進了車子裏。
「我不要去,不要去!」葉景心失控的尖叫。
「不要吵!」葉井安咆哮了一聲,然後鎖上了車門。
「哥,哥……」葉景心突然得好害怕,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小景,必須有個人帶你看清事實。」井安一踩油門,往祕書報給他的地址開過去。
十幾分鍾後,車子在一處高級會館外停下來。
葉井安沒有打開車門,隻打開了車窗,將葉景心的窗子正對著會館門口。
葉景心雙眼紅腫,臉色蒼白的往外看,五分鍾後,一輛轎車停在了會館外,車上下來了兩個男人,首先下來的那個男人穿著合體剪裁的昂貴西裝,她甚至能看到他袖口上發光的碎鑽袖釦……那是雷少決,他低頭和身邊的男人說了幾句什麽,然後走進了會館裏。
葉景心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穀底……他說,晚上要去超市的。
她早該知道的,他輕而易舉的解決了時城和時洋的事,又打扮得那麽光鮮得體,連住在倉宦都像是住酒店客房一樣矜貴,她有想過他可能家境不錯,但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少爺,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在兩人的關係曖昧之後,她有給過他說出一切的機會。
隻要他說出來,無他是誰,她都願意接受。
即使他是個被狼王府追殺的人,她也願意跟他一起承擔。
她不怪他的欺騙,因為自己同樣不坦誠,可她無法忍受他利用自己,還美其名說這是愛。
葉景心關了車窗,兩行淚水滑下來,她閉上眼,微微仰頭,「哥,送我回去。」
葉井安知道,這時候不是個讓她回家的好時機,所以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驅車將她送回了書店,讓她自己好好想想,然後就暫時離開了。
葉景心一回家就直接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瞬間就從蓮蓬頭傾灑了下來,不一會就將她整個人都打溼,她將頭發攏到了腦後,然後不停的去抹臉上的水,越抹越用力、越抹越用力,卻永遠都抹不淨。
臉上的水漬和眼淚混在一起,放肆的流淌。
葉景心開始捂著臉嚶嚶的哭,最終沿著冰冷的瓷磚,無力的滑了下來。
躲躲藏藏這麽久,雷少決和狼王府的事終於得到解決。
雷少城並沒有說清楚事情是怎樣擺平的,似乎借助了夏承斌的力量,又找出了當年被強奸的少女,最後雷少霆甚至在所經營的一個產業裏和宿臣建立了合作關係,總之在各方麵的努力下,宿臣決定放雷少決一馬,隻要他當麵向自己道個歉,這件事就算一筆勾銷了。
於是幾人再度聚在了高級會館裏,雷少城和夏承斌身為中間人,請來了宿臣和雷少決。
歐式沙發組中,幾個惹眼的俊美男人聚在了一起。
雷少城和夏承斌坐在中間,雷少決和宿臣坐在兩邊的單人沙發中,這是雷少決第二次見到宿臣,雖然已經時隔五年,但宿臣還是個不到二十三歲的年輕人,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和湛藍的瞳色,無一不彰顯著他高貴的血統,他身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打扮得纖塵不染,像一個從畫中走出的貴族一般,他隨意的撩了撩額前的發,露出眉心的黑痣。
這裏唯一沒有見過宿臣的隻有雷少城。
他萬萬沒有想到,頻頻找三弟麻煩的居然是一個毛頭小子。
這也太毀壞他的人生觀了吧?讓三弟跟這個臭小子道歉,開玩笑的吧!他朝夏承斌看去一眼,可對方完全不理會他的目光,隻是以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著宿臣和雷少決,經過一次接觸,他知道雷少決不是個好欺負的,讓他道歉有點困難,而宿臣這個看似無害其實手腕狠毒的男人,更是不好惹,所以讓這兩個人遇在一起……真的是很有意思。
四個男人心思各異,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靜默了一陣子,雷少城不識相的打了一個嗬欠,他的嗬欠引來另外三人的目光,雷少城尷尬的笑了笑,還沒開口就被一個笑聲打斷,他看過去,隻見宿臣正掩著嘴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纖長的睫毛都在微微顫抖,整齊的牙齒白得亮眼,燦爛的笑容令他像一個大男孩。
咯咯的笑了一分鍾後,宿臣才擦著眼角笑出的淚開口道:「真有意思。」
雷少城有些不高興了,「不就打個嗬欠嗎,笑什麽啊?」
宿臣抹了抹眼睛,不答反問:「我來這裏,是聽道歉的,對吧?」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陰沉下來,化作了邪佞凝在唇角,湛藍的眸子也瞇了起來,一抹寒光自眼底迸出,「可為什麽,到現在,我都沒有聽到想聽的那三個字呢?」
夏承斌勾了勾唇,轉而看向雷少決。
宿臣的聲線尚還有點稚嫩,說出口的話輕飄飄的沒什麽力度,但飄過心坎,卻會帶來一陣寒。
一直在擺弄袖釦的雷少決輕輕抬眸,望著宿臣微微蹙眉,「我來,是聽你道歉的。」
宿臣一怔,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鶆「Are you kidding?看來你來之前,並沒有和你的哥哥們達成共識。」他轉頭看向夏承斌,「糟糕,你讓我白來了一趟。」滿意的看到夏承斌臉色一變後,他又看了眼雷少城,「雷先生,看來我幫不了你了。」說著,就要站起身。
雷少城看夏承斌變色的模樣,忍不住對這個死小孩也有些忌憚。
夏承斌跟著站起來,準備和宿臣一起離開,雷少城也站起來,阻攔道:「喂喂,別走啊。」
但宿臣走到雷少決身前時,他忽然站了起來,側邁一步擋在了宿臣的麵前,稍微低頭看著這個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年輕人,然後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低沉的開口道:「不好意思,我還沒有聽到你的道歉,所以你不能走。」
「What?」宿臣挑眉。
「這段時間裏,你給我們帶來了很多麻煩,不是嗎?」
「我?」宿臣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殺人是你的錯,讓你伏法,我並沒有做錯。」
夏承斌的臉上又出現了標誌性的陰冷笑容,果然,好戲開始了。
宿臣忍不住拍手笑起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雷少決,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雷少決搖頭,「我沒有和你說笑。」
宿臣笑著歪了歪頭,「我該殺了你,你說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雷少決又點頭,「我就算死了,也可以再把你送進去,你說我在開玩笑嗎?」
相差將近六歲的兩個男人相對而言,一個麵無表情,一個笑容可掬。
然而在不久之前的書店裏,葉景心終於走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