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來幹什麽,不吃大餐廳,改吃路邊小攤了?」瑤兵盯著他的臉,想讀出他的企圖,但是他的臉看不出一絲變化的波動。
「陶經理,帶著她離開。」韜浪韜看著她身後的工讀生,不希望有人打擾兩人的談話。
「真奇怪,不是說好那一晚不代表什麽,兩人隻是玩玩的嗎?怎麽,現在還來找我做什麽,難不成你眷戀我的身體啊?」瑤兵強迫自己迎向他的眼神,好讓他知道他也許可以用蠻力使她屈服,但永遠不能教她服氣或是妥協。
她不會忘記當他深沉眼底的高傲與冷漠劃過她身上時,她感受到的那種嘲弄般的難堪。
當了歡場女子之後,她早已懂得收起自尊與人談笑,但這回她卻將它坦白在他的麵前所以活該的嚐到尊嚴被刺傷的痛苦,知道那種刨剮人心的痛楚。
而如果連不見麵,腦海卻仍充斥著一個人的身影,那麽意味著什麽,再笨的人也許都可以猜出來了。
嘴巴告訴姿儀不能太相信男人,而她自己卻迷戀於一個男人假象的溫柔,中了蠱、失了魂、掉了心。
「你這樣咄咄逼人一點也不可愛!」靳浪韜從不允許女人用這樣的口吻和他說話。
那晚她表現出一副他虧欠她的表情,讓他這些天發瘋似的滿腦子全是她的身影,全是她故作堅強的臉龐,他甚至為此想彌補她,而她居然又用話激他!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期望誰來愛我!」瑤兵淡漠的聳肩說道。
「你--」靳浪韜真想搖晃她,真想一把將她丟到地上去,叫她後悔曾經認識他。
她似乎已經知道該撥哪根弦挑動他,而不動聲色的人換成是她。
「把這個攤子頂讓出去,別再來做生意了!」她的氣焰隻足以嚇唬少不更事的青少年,若遇到一些使狠的歹徒,他不敢也不願去想像那種後果。
「為什麽?你憑什麽幹預我,不會以為你用權勢逼得警察放我一馬,就有權利命令我聽你的話吧?」瑤兵忍不住生氣的反唇相譏。「放心吧,我不會占你便宜的,明天我會親自送上與罰單同等金額的款項到貴公司!」
他們的關係隻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美夢就像雪花般短暫,不久就被融化的消失無蹤。
他不喜歡羈絆,而她沒時間談情說愛,深惡痛絕所有的有錢人,他們是兩條平行線,她早該收回所有不應該浪費的感情!
靳浪韜狂熾的眼神迸出火花,「我不要你的錢!你沒憂患意識嗎?你難道不知道兩個女人,這麽晚了在外頭賣東西,很容易教人家盯上?」
該死的,她怎麽能看起來如此天真無邪,小嘴卻吐出氣死人的話語,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靳先生,你這是在關心我嗎?還是閑著無聊又來逗逗我?」瑤兵斜睨地瞪著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譏刺到他。
「不管你是什麽心態,總之我不需要也不歡迎!」
「不要再讓我動怒!」靳浪韜咬牙警告。
壞脾氣的表現不見得會讓同樣火爆的她豎白旗,但至少發泄一下,否則他真的會失手打女人!
「我也不管你是什麽心態,不過為了朋友而賣出**,沒日沒夜的工作賺錢,一點了不值得!」
湛青的願意是教導一名純潔的少女認識愛欲,點燃她的熱情;而他的願意隻為了一年的自由,滿足他在夜總會看到她時所燃起的,並期望在過程中得到歡愉但似乎有些什麽總在幹擾他清晰的思緒。
他不喜歡她當自己是聖母瑪莉亞,將所有的責任扛在自己肩上,為身邊的所有人賣命的工作,而自己卻辛苦的沒有任何的享受這樣子的她讓人很心疼。
背身離去的纖影,步伐明顯的頓了一頓,「有錢人都喜歡玩這種調查的伎倆嗎?」瑤兵在心裏笑得苦澀。
「聽說連續劇裏的男人要這種手段是因為他對那個女人有興趣,而靳先生,我的貞操不在了,身子相信也不新鮮了,你何苦還花錢請人調查我?」
「隻要我想知道的女人,沒有一點秘密瞞得了我!」
「是嗎,那麽你恐怕也聽到我打算將交際花這個形容稱號,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消息了吧?」
「你說什麽?」一種不安的預感彌漫在靳浪韜的心問。
回避他問題的最好方式就是轉守為攻。瑤兵緩緩旋身,笑著邀請道:「下個星期,我的生日那一天開始,不但我的時間有價碼,連我的身體也一並標上價錢,若是靳總裁仍未對我的身體厭倦,屆時歡迎你到繽紛夜總會批評指教。」
一抹淘氣頑皮的笑容明目張膽地掛在唇角,更將她身上那股冷豔迷人的媚態表露無遺。
「你是說你為什麽?」她不是賺了一仟萬了嗎?為什麽還要淪陷下去?
陶經理怎麽沒將這件大事告知他!?
「因為我不是出身在富裕家庭,因為我需要錢,因為我得自己養活自己。」瑤兵收起哀怨,向在轎車旁等待的工讀生招手後,接著說:「靳先生如果要吃麵線,明天請早,我們打烊了!」
沒情也無愛,如此糾纏,太荒唐了。
而她有情也有愛,若明知兩人不可能仍執著,那麽就太可悲了。
說是為了籌錢也好,推至逃避身上也罷,總之,一旦她的身體曆經太多男人後,她的自知之明會愈來愈清晰的。
※※天長地久的蹤跡※※
「我聽說了,你搞定了,真有你的!」屈湛青拍擊了靳浪韜的肩膀一大下,然後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
「搞定什麽?」靳浪韜思緒混亂,納悶他說哪檔子事。
屈湛青的心飛快的掠過不可思議,再仔細端詳好友的神態,才驚覺他的轉變。
他正覺得奇怪,怎麽浪韜當了火鶴第一個男人的事連義父都知曉了,而他這個當事者卻尚未向他炫耀,甚至一反常態的天天到公司報到,這會兒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嗬看來情況的發展比他和義父預料的還順利百倍、千倍。
「我是說我會認命的扛起全毅未來一年的責任。連火鶴那麽難纏的女人你都上的了,我當然沒有話說了!」
「上?」靳浪韜怒瞠著眸子,「什麽時候你用詞也這麽不文雅了?」
嘖,這會兒連他的用詞不當也批評了,事情真的不簡單嘍!
「不過聽說她似乎還是對你的魅力免疫,看待你如同平日的客人無異,隻有交易關係」
「誰說的?」靳浪韜掐握住自己的大腿,詢問的口氣黏附著一閃一閃的危險火光。
闖入虎穴捋虎須實在太過愚蠢了,屈湛青小生怕怕的斟酌著用字遣詞。「要不然你敢說她愛上你了嗎?往常你交往的那些女人,外人一眼就看得出她們被你的魅力迷的團團轉,但火鶴好像仍是一派正常的生活、過日子,並沒有因為那件事情而有所改變」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靳浪韜駁斥,他一直告訴自己,這代表著很特殊的意義。
「那又怎樣,我今天才聽到公司那些常出入繽紛的高級主管在談論她決定放下身段接客的消息,據聞好多男人搶著當第二位恩客,且價碼開的還不低呢!」他那出了名的壞脾氣和他的一頭黑發正好相互襯托,屈湛青說起話來也分外的謹慎。
望著那對愈睜愈大的眸子,他明白自己的話達到刺激的作用了,「向來魅力所向披靡的你,一定會覺得受到屈辱了吧!?別說是你,連我也不太能相信,居然會有你治不了的女人」
「我會讓她愛上我的。」靳浪韜咬字像個醉漢般含糊,但屈湛青可聽得清清楚楚,他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好,我們再賭一次,如果你真有辦法讓她愛上你,那麽我再分擔你半年的工作。」
「沒問題。」靳浪韜爽快的答應。
他本來就想再去找她,現在湛青更給了他一個充足的好理由。不過他告訴自己想見她的情緒隻是單純的一個男人需要一個女人的生理反應,還有因為這一記賭約。
或許他可以承認那個女人已經奇妙的滲透了他的思維裏,隻是他不要她留在他的腦子裏,更不會讓她逗留太久的。
他會在跟她結束之後便把她逐出心田
「對了,你上次要我幫忙處理的事我辦妥了。江氏企業已被同行收購,至於江老頭現在則待在工廠當高齡的作業員。」
原本屈湛青想不透向來沒有交集的江老板,是如何得罪浪韜,讓他使出如此的非常手段,奪去他賴以維生的公司,不過隻要將事情與火鶴放在一起,再配合江老頭有名的,答案夠明朗了!
「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也許你可以帶著火鶴一起回家和幹爹、幹媽吃飯。」
靳浪韜麵色一僵,「再說。」
他很排斥回家,可是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屈湛青明白他是喜歡那個家的,也愛所有的人,但他卻從不讓任何人關心他。
火鶴,你會有辦法開啟他的心扉,你能打動他吧?屈湛青暗暗期盼著。
※※天長地久的蹤跡※※
台北淩晨一點十八分的中山北路。
天空陰暗的一片,滂沱大雨不停的灑落,馬路邊一輛賓士跑車旁倚立了一抹身形,原本挺拔的模樣經過狂雨的摧殘,剩下的隻有頹廢與落寞。
五年前的此時,一個生命就在這裏猝死,將他二十二年的歲月給一並埋葬。
那個人不是別人,是他靳浪韜的同胞弟弟--靳浪琛。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和五年後的今日同樣陰雨綿綿的那天
他一手摟著一個已經忘了什麽長相,忘了叫什麽名字的女人,另外一手則持著手機和浪琛通電話。
他還記得浪琛在電話裏勸他快點回家,告訴他爸媽很生氣,希望他不要再和他們嘔氣;還說如果他這麽不喜歡坐辦公室,不想接管家裏的產業,那麽等他大學畢業、服完兵役回來,他願意扛起所有長子的責任,讓他這個大哥任意的飛,做自己喜歡的事
可是當時的他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心裏讓怨恨給充填,他恨自己的自由被剝削,恨父母限製了他的未來所以他憤怒的掛了他的電話,憤怒的關機,不想讓任何人阻擋他的墮落與麻痹行為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居然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
浪琛還是很擔心他,不管外頭下著豪雨,開著車到他常逗留的酒吧,卻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讓一個灑醉駕車的女子失速撞上,整個人飛出駕駛座,跌落安全島,當場死亡,而他那時正擁著女伴步出酒吧
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不原諒那個僅是雙腿殘廢的肇事者!
他的弟弟,對他尊敬萬分的弟弟,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死在女人的車輪下吧?
他是一個對女性那麽尊重的大男孩,不時的勸他不要如此遊戲人間,說女人也是有尊嚴的他說了好多好多,最後生命卻讓女人給奪走!
所以他恨,於是開始變本加厲的**,他發誓玩遍全天下的女人,教她們為浪琛的死負責,他知道尊敬女人隻會讓她們得寸進尺
他更不要責任,不要任何人的關心,因為他怕那種溫馨會像泡沫一樣,隨時都會失去,如同浪琛毫無預警的離開。
他知道隻要沒有心,就沒有感覺
但什麽時候,他又開始有感覺了?
因為一個女人喜歡,所以他改變自己,他喜歡看到她的笑容,她開心,他莫名其妙也跟著開心:因為不喜歡她的身邊圍繞著其他男人,所以他處心積慮的隔絕起所有的機會,就是要她的身旁隻能有他一個人
他的心裏甚至自動將她和以往的那些女人做了區隔,讓她與眾不同--
她確實也是不同的,不是嗎?她從不接受他的幫助,除非是一來一往的交易關係他一直以為自己中意的就是這樣的女人,省事又不麻煩,隻是莫名地,他卻希望她得寸進尺的要求自己,最近的他已經喜歡上被重視的感覺
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完全沒有頭緒。也許在她厭倦這段感情、煩悶他的陪伴之前,他該先放開
他會先放開的,因為和她的開始,不過起於和湛青的一個賭約
※※天長地久的蹤跡※※
瑤兵以為是姿儀,聽到電鈴聲就開了門,誰知門口堵著的卻是她這輩子不想再見到的男人。
「我今天不是來和你吵架的。」靳浪韜怕她一見著自己就發飆,連忙先闡明自己的動機,「我來和你商量一件事。」
心係著她即將下海的消息,他已經兩天沒好眠了。
他並沒有特殊的潔癖,事實上以前交往過的女人,個個身經百戰,有過的男人多的數不清,但瑤兵不同,他無法容忍她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他的男人!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事情可以商量。」瑤兵瞥了他一眼,態度冷淡至極。
「我想當你的第二個男人,因為我突然發覺自己受你吸引了!」本該是作戲的一句話,可靳浪韜說來竟不覺得有任何的矯情與惡心感。
瑤兵望著他,有些怔忡的愣住。
他嘴邊的笑紋勾深,俊逸的清朗麵容帶著三分不羈的狂野,嗓音略為暗沉,醇厚得勾人心魂可他先前尖銳冷漠的言詞陡地竄進腦子裏,驚醒了她險些再次陷足的心。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沒心情奉陪!」
他說來輕鬆,難道不知道他每一句快樂的話語都像是利刃在她身上淩遲嗎?對他來說愛情似乎從來就不是重點。
「我是不是開玩笑,自己心裏最明了。」靳浪韜綻出一抹笑容,她那種手足無措的神情,增添了令人神往的嬌媚,迷人極了。
而這樣的她,他不要和其他男人分享!
「好,就算你不是開玩笑,你又憑什麽認定我就會答應當你的女人?」瑤兵渾沌的腦子逐漸恢複清明,明白與其這麽吵下去,倒不如聽聽他如何在一夕之間轉變了自己的心意。
「因為為了讓你愛上我,我自認自己做了萬全的計劃。而首先第一步,我心疼你為了經濟負擔淪落風塵,所以決定再提供股市的明牌給你,如此你便不用忍耐酒客的口臭或是肥腫的身材了。」
瑤兵驚悸,訝然他的這番說詞,「請你去照照鏡子,你的態度前後不一了。」
前陣子的相處中,他根本沒對她說出超過兩個字以上的尊重字眼。如果他的這番話是發自內心,她會興奮得一整晚睡不著覺,但她擔心這隻是自己的奢想,她不認為他會做出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遊戲人間的理論呢?
「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靳浪韜沉聲問,耐性快被磨光,他好話都說盡了。
「不能!」
「為什麽?」他提高分貝的吼叫。
「因為所以。」看他那麽堅持,瑤兵的心幾乎要動搖了。
「這個理由恐怕不夠好。」靳浪韜知道他不會讓自己铩羽而歸,更不準她和他劃清關係。
「那麽我就告訴你我們兩個人不適合的地方有多少好了。」她絕不會再讓他的一時興起左右了自己的情緒。
「隻要你能說出一個合理的原因,我馬上轉身走人。」靳浪韜自負的說,他相信自己終會有辦法迎刃而解的。
他還要她,所以她不能不要他。
瑤兵瞪著他,恨不得挫挫他的驕氣,「第一、你高貴得就像天空的雲彩,而我則低下得宛若地上的汙泥,我們在一起隻會招來閑言閑語。」
「我這個當事人不在意別人怎麽說就好了,這根本構不成一個理由。」好似這個顧忌有多無稽,靳浪韜撇唇啐了聲。
「好,第二點,我們生長背景不同,你怎麽有把握你父母能接受我?」為什麽他的表情看起來會那麽認真,難道他真的不是開玩笑?瑤兵有些胡塗了。
「我的雙親很開明,你毋須擔心這個問題。」
「最後一點,我想是你永遠也配合不了我的。」她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他的穿著打扮。
「你說。」靳浪韜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追求女人怎會這麽麻煩,他又答應了什麽麻煩事,而他的耐心又是什麽時候培養成功的?
「你身上的襯衫多少錢?」瑤兵走進屋內,抓起了桌上的計算機。
「八仟塊左右。」靳浪韜尾隨其後,匪夷所思的看著她的動作。
「褲子呢?」
「應該一萬多元。」
「那雙皮鞋至少也要三萬塊吧?」
「好像是。」靳浪韜看著她又按下了一串數字,「你到底要做什麽?」
「算算看我們之間的價值觀差距有多大。」瑤兵看著計算出來的結果,「保守估計你的這身行頭就算五萬塊好了。」
靳浪韜真的有聽沒有懂,一臉茫然的問道:「那又怎樣?」
瑤兵逕自說著:「通常我都買一件三佰九的衣服,褲子則穿五佰九十元以內的,至於鞋子好一點的則花一仟五佰塊左右,所以總和加起來是二仟四佰八十元。以你的五萬下去除,你一天的打扮,可以讓我買二十天份的衣服,換句話說,就是可以讓我漂亮二十天!」
「所以你認為我太奢侈?」他是有能力消費,又不是盲目的崇尚名牌,她怎麽能以這樣一個理由來拒絕他?
「我隻是覺得是人在穿衣服,而不是衣服在穿人,隻要身材好,穿什麽都好看,根本不需要那麽浪費!」這向來是她買衣服的原則。
「現在你知道我們在這一點是完全不能溝通,你是不是可以死心了?」瑤兵不懂自己為何要如此拒他於千裏之外,方才她真的從他眼中看到了誠懇。
也許是試探吧,她找了個解釋。
她要知道他能為自己做到怎樣的改變,才能再安心的將心交出去,她實在害怕又是自己一廂情願,最後隻落得一句譏評或一抹諷笑。
「如果你所謂的適不適合是在服裝方麵,等我一天,明天站在你麵前的絕對是不一樣的靳浪韜。」忘了初始的動機,此刻的靳浪韜單純就隻是一個要贏回女伴芳心的男人。
※※天長地久的蹤跡※※
踏在一條人滿為患的小巷路口,靳浪韜實在有點不能忍受衝天的油煙和比平日更為汙濁的空氣。
「你確定這裏有賣便宜的衣服?」
「總裁,這裏是夜市,什麽東西都便宜。」陶經理很小聲的說,怕讓經過身旁的逛街男女聽到,會覺得他們是異類、神經病。
靳浪韜這個天之驕子,從小出入是轎車接送,吃飯的地方不是大飯店,就是知名的餐廳,對夜市這種地方當然不曾涉足。
「好吧,那你趕快幫我挑幾套衣服,這裏烏煙瘴氣的,我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繞過一堆又一堆的人潮,兩人來到了一個專賣男裝的小攤子前。這是陶經理今早向公司的業務員打聽來的。
「來來來,半買半相送,一件二佰九,兩件算五佰!」攤販老板搖旗呐喊著,聲音卻讓喧鬧的夜市給吞沒。
「總裁,你看你喜歡什麽樣式的衣服」陶經理的話還沒說完,隻見身旁的人已轉向攤販說話。
「什麽衣服穿起來比較容易和人群接近?」
攤販老板好像此時才注意到自己的攤子前出現了這位西裝筆挺,氣質不俗的男士,一時啞了口。
他不確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可是他的眼神又好像真的放在他身上
但他的穿著看起來並不像會來買他的衣服想著想著,他看到了對方不耐煩的臉色。
「你到底做不做生意?」靳浪韜吼了句。
「我」賣衣服這麽多年,攤販尚未見過顧客比老板還凶的,大家為了能殺價,哪個不是盡量說好話,口氣和善的?
「老板,我的老板不,這位先生的意思是問你這裏哪一款的衣服賣得比較好?」陶經理忙著跳出來打圓場,總裁這副凶神惡煞的脾氣,最後說不定和每個服飾攤鬥氣,結果一件衣服也沒買成。
「這一件」攤販顫抖的手抓起了一件夏威夷味道的短袖襯衫。
「多少錢?」這會兒靳浪韜隻關心價錢的問題。
以為他是嫌太貴,攤販也不怕虧本,自動降價,「算你九十九元就好了」
明明一副斯文相,為什麽表現出來卻像個惡霸?
「九十九元!?」靳浪韜似乎很懷疑自己所聽到的價錢,更懷疑它的品質,「該不會穿一次就壞掉吧?」
「當然不會,我身上這件就穿好久了。」攤販拉了拉又扯了扯,就為了證明自己賣的衣服不是瑕疵品。
「是啊,總裁,這不是免洗褲,通常穿個一季也不會有問題。」陶經理覺得眼前就像一出鬧劇,矜貴的全毅集團總裁居然跑到夜市買衣服,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有賣褲子吧?」
靳浪韜修過心理學,知道模仿其實是一種不安全感的表現,很有可能是因為不信任自己,在對自己沒有強烈的認同感下使然。
可是此刻的他對自己模仿瑤兵穿著的作為卻無法理解。
「有有!」
攤販急忙的點頭,又慌張的拿了件百慕達短褲遞給他,見他一直都沒有伸手接過的打算,隻好將它攤在他麵前。
勒浪韜瞥了眼短褲,眉頭鎖得更緊了,「隻有這種褲子嗎?」
國中過後,除了泳褲、四角內褲之外,他何時穿過短褲了?
「大家都是這麽配的穿這種襯衫,搭這種褲子,其他的客人都說看起來很隨性」攤販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和他講不到幾句話,他已經大粒汗、小粒汗,通通滾下來作伴。
隨性?似乎是他對瑤兵穿著的評語,靳浪韜馬上變得較不排斥眼前的短褲,「多少錢?」
「一百九十塊就好。」隻希望他趕快買完,趕快走人,攤販已經不計較賺或賠了。
「有幾種顏色就幫我配幾套,能刷卡吧?」靳浪韜說著便從皮包內取出一張信用卡。
「啊?」攤販瞪著眼前的那張金卡,傻住了。
哪有人帶著信用卡向夜市小攤販買東西的,他這邊除了發電機是機器外,哪來的刷卡機?
「總裁,還是我來付吧!」陶經理發現已經有不少路人的目光瞥射過來,一臉的哭笑不得。
他相信老板今晚的怪異一定又和火鶴脫離不了關係。
雖然他是鬧了不少的笑話,但卻沒有人敢笑他,且,說出來誰會相信,他連殺價都沒有,攤販就自動將衣服賤價賣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