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仞崖是華山上一個的著名絕崖,呈井字型,占地極廣,其上足以容納數百人,它的盡頭連著兩根巨大的石筍,顫巍巍的連著,探出絕壁很遠,看去像兩座小小的山峰,小得連站一個人都有困難。

而今,千仞崖上聚集了很多人,和尚、道士、尼姑就占了大半,他們或靜坐調息或低聲交談,像在等待什麽。

忽然,一陣銀鈐似的笑聲傳來,打破了這份沉寂,那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她正從山道上走來,甩著長長的發辮,環顧四周,靈動的眸子一轉,她向四方人馬微一拱手,朗聲道。

“殘月樓右執法顏含情見過絕遠大師、無塵道長、慧明師太、雲掌門、陳宮主、長孫幫主……”她一連串喊出許多人的名上並問好。

眾人並沒有見過她,自然不知顏含情何許人也,再加上她出現得突兀,紛紛心存戒備,但聽她自報所屬派門,竟是殘月樓兩大護法之一,她既已出現,冷清寒必定就在附近,是以一怔之後,不敢托大的個個起身回禮。

一陣寒暄過後,少林方丈絕遠大師問:“敢問右護法,冷樓主何在?”

咯咯一笑,顏含情揮揮手,“大師不必心急,樓主隻是有事耽擱了一下,一會兒自會趕到。”

“哦?不知何事竟能耽擱冷樓主?”長湖幫幫主長孫澤感興趣的笑問。’

“沒什麽啦,隻是楚公子不會武功,樓主卻執出忌與他一同上山,才速度慢了點而已。”顏含情不在立息的道。

“楚公子?不知這位公子是何人?”眾人麵麵相顱,從未聽說冷清寒與任何男子一起行動一這次竟然會陪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一同上山?她的右護法更是已見怪不怪,視為當然。長孫澤好奇心更盛。

顏含情邊向山道張望,邊無意識的說:“柳飄絮柳前輩的傳人啦。”話一出口,她忽然驚覺不對,以手掩口卻已是來不及。糟了,樓主並不喜歡楚公子身分外露,他本人更是對此恬淡超然,不願為名所縛,現下,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的身分說出來,這下完了。

崖上眾人皆被她這話所震!可謂語驚四座。柳飄絮乃當世第一奇人,行蹤飄忽,才學蓋世,早年確實聽說收了一個徒弟,竟能在今日得見,於是翹首以盼,等待冷清寒的出現,絲毫未注出息顏含情那張“我完了”的苦瓜臉。

不多久,崖上幾位高手聽到一陣微弱的鈐聲,緩慢的逐漸清晰,雖仍是很輕,卻足以讓崖上眾多習武之人聽見,然後,他們看見了冷清寒。

冷清寒他們是認得的,四年前,也是在華山,她打敗數派掌門,為眾人留下清寒孤傲的印象,以及武功絕世的震懾。

她扶著一個白衣人,白衣人雖擁有驚豔天下的絕世容貌,卻隱隱有三分病態的蒼白,而冷清寒看他的眼神,扶他的動作,盡是溫柔。

“阿彌陀佛。”覺遠大師最先回神,喊了聲佛號,迎上兩步道:“四載不見,冷施主風采依舊,今日冷施主能撥冗來此,是中原武林之幸。”

冷清寒淡淡回應,“前輩過獎了,這本是晚輩分內之事。”

這時楚落塵微微一笑,眼神帶著詢問的望向顏含情。他總覺得她神情有些詭異,如同做錯事的孩子正在竭力掩飾。

對上他的目光,顏含情裝傻一笑,行至冷清寒身後。

武當掌門無塵道長拱手向楚落塵道:“這位公子想必就是右護法口中的楚公子,貧道見過。”

“不敢當,在下楚落塵。”微微一怔,楚落塵隨即還禮,他從未現身江湖,不知這位道長為何突然轉向他。

“柳施主傳人果然風神如玉,氣宇不凡。”無塵道長又問:“不知令師近來可好?”

楚落塵暗歎一聲,終於明白,顏含情為何會如此心虛了,原來是她早泄了他的底。

“家師已四海雲遊多年。”

冷清寒目光森冷的回頭望了顏含情一眼,這妮子是越來越大膽了。

顏含情眼觀鼻!鼻觀心的不敢吭聲。

“累嗎?我們去休息一下。”回望向楚落塵,她柔聲輕問。

兩人於是在崖上尋了兩張椅子坐下。

自始至終,冷清寒不曾主動與任何一派掌門打招呼,武林中人大多知曉她的性子,便不以為杵,不過也有少年得誌,心高氣傲的年輕俊彥心存不滿。

兩人方一入座,天龍堡堡主慕容雲飛便首先發難,“崖上三排座位隻有一派之主才有資格入座,這位公子貿然占據一席,不覺太狂傲無禮了嗎?”

“慕容堡主說得有理。”無雙會會主葉觀舟傲然一笑,“華山千仞崖是什麽地方,豈是文人學子遊曆之所?”

千瓊穀穀主宮千雪笑聲乍起,附和道;“說得好,柳飄絮的弟子不過爾爾,何香識得大體。”

這群人無一不是年輕一輩頂尖高手,早在江湖中創下傲人基業,少年得誌,不免心高氣傲,他們不滿冷清寒恍若冰霜的態度,可發作不得,遂將一腔心火盡數向楚落塵身上發泄。

冷清寒目光冷冷的一掃,話聲冷得可結冰渣子,“便是坐下來又如何?”

葉觀舟被她看得渾身泛起寒意,隨即一挺脊背,“冷樓主要坐,在下等自沒有意見,但這位公子嘛……”他故出忌頓住,不再說下去。

冷清寒經他們如此挑釁,怒火疾速上升,手腕一翻,欲給他們一頓教訓,卻不料被楚落塵按住。他輕輕淡淡一笑,如一陣和風拂過,化開了場麵上的冰寒,“這位少俠,在下又如何?”

怔怔的望著他那抹輕淡而溫柔的笑,葉觀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給人的感覺是如此溫柔善良,讓人不忍吐出一句傷害他的話。

楚落塵接續又道:“大凡世間萬物本無貴賤之分,各位又何必以身外虛名將人分為三六九等,何況江湖中人隻求節義,自當更是不問貴賤,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今日我登上這華山千仞崖,想來亦無不是之處。”

他侃侃談來,自有一種從容高貴之氣,直駁得幾位青年才俊啞口無言!麵麵相觀後悻悻然各自坐下,等待呼延竟雄的到來。

覺遠大師與無塵道長相視一笑,對一群年輕人的明爭暗鬥深覺有趣。

正午時分,隨著一聲清嘯,山道上出現十一名胡服男女,當先一人眼眸微帶綠色,麵色陰沉,正是呼延竟雄。

崖上眾人紛紛起身,神色凝重,隻有殘月樓三人對此視若無睹,楚落塵依舊靠在椅上閉目養神:冷清寒目光始終不離他左右,輕握他泛著涼意的手,帶著不舍:顏含情則無聊的侍立兩人之後,靈活的眸四處亂瞄,看天看地看山看人,沒個定處。

“呼延主。”覺遠大師雙手合十,表現一代宗師的沉穩。

仰天長笑,呼延競雄狂傲的不予還禮。

“少林大和尚果然好見識,本尊確實是白骨教教主呼延竟雄,不過,大和尚何不改口,喚聲盟主聽聽如何!”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一席話激得中原武林群情震怒,呼延競雄的狂效無視超出常人可以忍耐的界限。

慕容雲飛首先輕叱一聲,道:“好個無禮狂夫,無怪乎人說化外之民不識禮義,今日我總算是見識到了,倒也要謝你一謝。”說罷當真躬身一禮,看得中原眾人,大笑出聲,直覺出了口惡氣。

宮千雪撫掌笑道:“對極、對極,我今天也是長了見識了,實在是多謝多謝。”

呼延競雄一張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著實氣怒到了極點,淩空一掌向慕容雲飛劈去,覺遠大師見狀,雙掌平平推出,兩股掌力虛空相接,激起飛沙走石,隻見覺遠大師跟路的後退兩步,一絲鮮血自嘴角滑落。

無塵道長驚呼一聲,“極天魔功!”

“老道倒是識貨,正是極天魔功。”呼延競雄山口信的狂傲長笑道。

極天魔功向來被尊為邪派第一,數百年來練成之人寥寥無幾,今日一練成,絕對都是顛覆江湖的一代魔頭。

“閣下不過練就極天魔功第九層而已,二十年前,域外天魔軒轅肅將極天魔功練至第二十層,尚敗於中原武林,難道閣下妄想憑藉這九層功力在宇內稱尊?”平靜而祥和的語聲緩緩流泄,楚落塵扶椅起身淡淡的笑道。

冷清寒隨:三護衛身旁。

呼延競雄閣言驚,料不到竟有人能一眼看破他的修為,第一次他正眼向楚落塵崞望去,然後心下一怔,難以想像剛剛開口的人竟是那麽年輕、纖弱,而且步履虛浮,一眼即知他不諳武功。

移開目光:他不願與那清澈的眸相對,那使他有種被洞悉一切的感覺,他將眼光改定在冷清寒臉上,“你是冷清寒,殘月樓樓主?”

什麽話都沒說,冷清寒一臉冷凝,反倒一邊的顏含情扮了個鬼臉,笑道:“連堂堂殘月樓樓主都不識得,竟然有臉來中原武林混,不知死活。”

人才上華山,就連續被幾名武林後輩羞辱,呼延競雄一口鋼牙差點咬碎,驟然飛身而起,一掌向顏含情天靈蓋擊去。

冷清寒微一提氣,現出柳絮隨風身法,飄至半空時,兩人雙掌擊實,呼延競雄一個倒翻,落地時穩穩站定。冷清寒身形飄飛,如同被微風帶起,輕輕巧巧落於楚落塵身側。

“無定無思。柳飄絮是你什麽人?”呼延競雄驚問。

二十年前,域外天魔即是敗在無定無思此功夫之上,今日他碰上本來斷無生機,但因冷清寒尚未練至爐火純青,才堪堪與她戰平。

而他這次浩浩蕩蕩向中原武林下戰帖!就是仗著柳飄絮不知所蹤,自恃極天魔功再無克星,卻不料柳飄絮的絕學“無定無思”竟讓冷清寒使出。

冷清寒不發言,隻是冷眼看著他。 

強壓下憤怒,呼延競雄踏前一步道:“冷樓主年紀輕輕,卻已武功蓋世,本尊打心底佩服,若冷樓主願意退出今日之戰,本尊保證,日後殘月樓在江湖中自行其事,毋需受製於任何人,當然,包括本質在內。”

“住口,呼延竟雄你這個無恥匹夫,自視沒有勝算就來這招,你丟不丟人?”

葉觀舟怒叱,不齒他的為人。

“不錯,任何中原武林中人都不會為你花言巧語所動,死心吧你。”宮千雪清脆的聲音響起,雖是衝著呼延競雄說的,目光卻不時的瞟向冷清寒,時刻注意她的反應,但她的表情實在太冷,叫人看不出心裏的盤算。

無塵道長扶著覺遠大師,身後是峨眉慧明師太、華山雲磊掌門等,這些武林老一輩泰山北鬥均默然無語,靜待事情的發展。

他們明白,除冷清寒外,在場之人已無一是極天魔功的對手,但他們無法強求冷清寒什麽,一切由她自己決定,他們所能做的,隻有憑著一口氣守住中原武林數百年基業,縱使是以生命為代價。

所有的人都看向冷清寒,等待她的回應。

呼延競雄乾咳一聲,問:“冷樓主,你怎麽說?”

終於,她開口,冷淡而平靜的道:“若我要走,便不會來。”

“好,冷樓主好氣魄,在下為方才的失禮致歉。”慕容雲飛躬身恭恭敬敬一鞠躬,對她佩服已極。

“對極對極,我們也一樣。”宮千雪、葉觀舟同時笑道。

怒極而笑,呼延竟雄哼道:“好,好極了,既然冷清寒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本尊不客氣了,還有,本學座下王姬及七星中的瑤光可是在你手中?”

“不錯,那狐狸精就在殘月樓中,有本事你劫啊,唉……可惜你已劫了好多次了,卻不得其門而入。”顏含情搖頭晃腦的戲道。

“無妨,待我收拾了冷清寒,包管你們用八人大轎將她二人抬出來。冷清寒,我廢話也不多說,咱們就去那裏一決高下如何?”

呼延競雄一指千仞崖盡頭兩根巨大的石筍,眾人隨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石筍顫巍巍的連在崖邊,底下雲霧繚繞,如處虛無綴參之中,當真是險極、竣極。

冷清寒言不發,一個飛身縱躍,如飛燕驚鴻,轉眼之間去至茸毛邊,她出掌向絕崖一擊,借力之下,人穩穩一且於石筍之上。衣袂飄飛—恍如神仙。

楚落塵眸光緊緊跟隨著她。不離片刻,萬般的憂心盡在不言中,他的掌心尚留有她的餘溫,而今卻隻能看她涉險,無力幫她。

“你們留在崖上,不得妄動。”呼延竟雄向身後獨缺瑤光的七星及風雨雷電四大護法道。

“是,教主。”座下十人躬身應命。

呼延競雄行至崖邊,一個騰身也停在另一石筍之上。

沒有半點徽兆,兩人同時躍起,在半空中轉眼間交手數掌,複躍回石筍。

突地殘月劍出鞘,在正午的日光下帶出一道炫麗的光彩,冷清寒足點石筍,身劍合一,一式“雲淡風清”已向呼延竟雄遞出,劍光如練,若銀河漢自九天飛落,呼延競雄不敢輕敵,首次運用日月雙輪對敵,向冷清寒迎去。

錚錚幾聲金鐵交嗚,兩人身形移動如疾電,快得令人不及捕捉,轉眼已數十招過去,點點血雨灑落。鮮血透衣而過,不知受傷幾許。

楚落塵怔怔的望著,指甲已陷入掌心之中,滲出絲絲鮮紅。

崖上眾人均是呼吸粗重,瞬也不瞬的看著戰況,沒有人出聲。沒有人議論!

隻是靜靜的看著,額上皆泛著汗珠。

日月雙輪與殘月劍又一次交鋒,二人借力同時躍回石筍,冷清寒突感足下一沉—石筍一陣鬆動,與絕崖相接之處轟然斷裂,心中—憔,欲提氣躍回絕崖,呼延競雄自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毒針打出,她回身避開,呼延競雄日輪脫手而出,向她擊去,冷清寒身在半空,用殘月劍竭力擋去,震開日輪,但氣已竭,再無力上提,身形一晃,便跌下萬丈絕崖。

“不,寒兒……”如失凰孤鳳發出悲嗚,楚落塵撲倒崖邊,卻看不見她的身影,鮮血自嘴角溢出,這一刻他感到時間靜止,對外界的一切已沒有感覺。

顏含情臉上淚痕斑駁,悲叱一聲,飛身向呼延竟雄攻去,“匹夫,我要你償命。”

覺遠大師大袖一揮,阻住她的去式,“右護法不可。”

“哈哈哈。”呼延競雄發出大笑,飛身躍回崖上,縱使遍身血跡,亦難掩得意之色。

“恭賀教主,教主神功蓋世,當世無匹。”座下眾人同時單膝著地,歡喜賀道。

呼延竟雄得出息的揮手道:“罷了,罷了。”

中原眾人驚怒交加,見白骨教如此囂張,無不恨得幾乎咬碎牙根。

覺遠大師吐了聲佛號,道:“呼延施主不嫌勝得不大光彩嗎?”

“自古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日一戰,足見上天助我,爾等更應趁早歸順,否則,冷清寒就是活生生的前例。”

“不錯,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但你以為今日能生離此處嗎?”語聲平靜而森冷,其中盡是追人的寒意與刻骨的仇恨,楚落塵目光空洞,緩緩起身,手中七支銀針同時紮向自己周身七處大穴。

“楚公子,你做什麽?”顏含情發出驚呼,她從未看見過他這種表情,那是一種絕望,憤恨至極處後反歸於平靜,沒有了溫暖常掛嘴角的笑,而今的他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空洞而沉寂。

一步一步—他向呼延競雄走去,逐漸的,他的臉色由蒼白轉向透明,連肌膚中的脈絡都隱約可見,為他的絕美容顏更添詭異之色,他滿頭長發無風自起,發帶輕聲斷裂,衣袂獵獵作響,他像一個來自地獄的魔,索恨的魔。

呼延竟雄的臉色變了,他倒退數步,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無定無思,又是無定無思。”這部功夫練至登峰造極之時,最顯著的特徵即是人會如冰似水般瑩澈,難道眼前之人已練達無定無思第十二層境界了?

沒有感情的勾動嘴角,似笑非笑之間,楚落塵衣袖一拂,慕容雲飛懸掛腰際的一柄劍淩空出鞘,左手微微一引,劍身握於他手中。

“殘月如勾”、“平林新月”、“月華如水”三式齊出,結成一道浩大的光柱,向呼延競雄周身罩去,同時右掌劃出一道光弧,化出千百掌花拍向他。

呼延競雄月輪方才舉起,已覺周身生起陣陣割裂似的痛,狂吼一聲,又是千百掌擊在身上,他身體震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風雨雷電四大護法及座下六星要救已是不及,隻得同時舉起刀劍向楚落塵攻去,楚落塵目光一黯,長劍脫手而出,當胸穿過呼延競雄身體,如野獸垂死的哀嗚聲響,呼延競雄霍然倒地,死不瞑目。

刀光劍影之中,楚落塵雙掌翻飛,隻數招,十數柄刀劍盡數埋入白骨教眾人體內,無一幸免。

中原武林怔怔的看著這突然的變化,半晌說不出話來。

良久,覺遠大師回過神來,雙手合十一禮道:“公子為中原武林化解一場災劫,老納感激,天下武林共披德澤。”

眼神空洞而迷惘的楚落塵輕輕一笑,似是不知覺遠在說什麽,逕自行至崖邊,喃喃道:“寒兒,你可看見,我已為你複仇,你等我,很快我會來陪你,很快。”

悚然—驚,顏含情叫道:“不可以,楚公子不可以。”她搶上幾步,欲去拉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勁力所阻,無法近他三丈之內。

在場諸人均已明了他將做什麽,卻無力阻止,也無法靠近,隻看見那抹白色人影帶著笑容躍下絕崖。

驀然,山道上一道紫影快逾流光,後發先至,幾乎同時躍下,一把抓住楚落塵的腰際,微一提氣,飛身上崖。

那是一個紫袍男子,擁有雍容高貴之氣,看年紀也不過三十上下,他微一揮手,楚落塵身上七支銀針悉數振出,同時又封住楚落塵周身十數大穴,並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

怔怔的望著紫袍人,楚落塵目中有淚,微一咬牙,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開口道:“師父,你……為何不早些到……”他喉頭一甜,鮮血不斷自口中湧出,顯得分外的淒豔。

他這一開口,眾人方知原來紫衫人竟是被稱為當世第一奇人的柳飄絮,紛紛上前施禮。

柳飄絮頷首還禮,同時不斷運氣護住楚落塵心脈。他竟然用了逆天,此法雖可激發人的潛力,使他足以運用任何他知曉的武學,但施術之後,必定經脈寸斷而亡,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方法。想來能令他如此失常的也隻有冷丫頭,難道說……他不願再想下去,更不忍苛責他,隻是長長歎息一聲。

楚落塵已在柳飄絮懷中暈厥過去,施行逆天之後的痛苦陣陣向他襲來,縱使在昏睡中,他的眉心依舊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