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到宣靖濤邀約的電話,紫鶯覺得有些納悶,鬱淇的哥哥找她有什麽事?不過她仍是禮貌性地答應,先和林怡珍約了時間,讓她到家裏陪映帆,才出去赴約。
她一進餐廳東張西望的樣子,讓宣靖濤看了覺得有趣,她怎麽看都像個人事不解的女孩,無法想像是個孩子的媽,更沒辦法和大學裏麵的教授連在一起,偏偏事實擺在眼前,她兩者都是。他請侍者帶她過來。
“抱歉!我不知道是這麽正式的餐廳。”她一坐下立刻向他道歉。她穿著家居的運動衫和牛仔褲,套個運動鞋就出門了。
而他西裝革履的,一身精致行頭更襯托出那舒閑優雅的貴族氣質。
“沒關係,這裏是講究一些,不過你是貴賓,怎麽穿都可以,別介意。”他說得像是這裏的老板似的。“喝咖啡嗎?這裏的咖啡很不錯。”他體貼地建議著。
“果汁好了。我不能吃刺激性的東西。”她坦然地看著他,仔細看還真的和帆帆很像,很自然地就流露出她看兒子時滿意疼愛的神情。
宣靖濤被她看得不知如何是好,少有女人像她這麽看他的。沒有癡迷沒有心動,全然欣慰的樣子。除了他媽。
“恕我問一件私人的事,你和程先生離婚多久了?”侍者送來果汁走開後,他才開口問。
她愣了一下,蹙著眉想了一會。“今天幾號?”
“四月一日,抱歉!這是很唐突的問題,本不該問的。”宣靖濤連忙致歉,以為她認為他在愚弄她。
“嗯……帆帆滿月的時候程哥到我家提親。帆帆六月六號生的,現在快滿六歲,五年八個月二十五天,不對得再加一天,中間有個閏年。”她自言自語地算著。
她想了半天原來是在算正確的數字,說完腦中還在想這樣的推算過程有沒有錯,她自認數學從來沒有好過。
宣靖濤鬆了口氣,那麽妹妹的魯莽行事,對她的傷害就不會這麽大了。
“為什麽離婚?”他原本隻是想評估告訴她晴晴的事,會給她帶來多大的負麵作用,但此下他卻有股想進一步了解她的衝動。
紫鶯警覺了起來,本來和他說話,很自然地就像和帆帆相處一樣。什麽事都坦誠不諱的,這才發現這人不是她什麽人,憑什麽探問她的私事。
“你在替內政部做探討離婚率升高原因的問卷調查嗎?”她一防備起來。可是伶牙俐齒。精明得很。
她忽然轉變的態度。著實讓宣靖濤訝異,見識到她的另一麵,不是溫柔的慈母,也不是和善的女主人,更不是先前全然認真地算起日子的胡塗蟲。
他即刻欠身道歉並解釋道:“我無意刺探別人的。”
“無意刺探都這麽理直氣壯的開口,當你有意了解時不就把人送進調查局訊問?”她睨著眼,對他的說辭一點都不以為然。
他優雅地啜了一口咖啡後,才鎮定地說:“真的很失禮,但我無意冒犯,隻是這件事關係到晴晴的身世,而我不想造成無謂的傷害,所以不得不慎重。”
“有話請直說。”紫鶯不悅地看他一眼,語氣已經不像先前那麽氣憤了。
“我真的需要知道你們離婚的原因。”明知道開口不會得到好臉色,但是他卻不能貿然地把事情告訴她,他擔心的是萬一破壞了人家複合的機會,雖然隻是一個晚上相處的經驗,可是他很確定程誌新仍把她放在心上。
“你以為你有權利評估別人可以知道一件事情到什麽程度?你當你是神嗎?”
紫鶯以極冷的眼光審視著他。
“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你若認為有權掌控我該知道些什麽,那麽我也有權評估該給你多少你想知道的訊息。”她一口把剩下的果汁喝完,就等著他的決定,若他還要套話,那麽她就走人。
宣靖濤考慮了一會兒,看著她說:“晴晴是程誌新的骨肉,”紫鶯聽到這些話,先是訝異後是不解,然後是搖頭。“怎麽可能?程哥雖然花心,可是還不至於不負責任,不認自己的女兒啊!”
“他應該是不知道,鬱淇隻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不想有婚姻,我想他們之間大概隻是露水姻緣。”
“這麽說倒有可能。程哥常常在酒店撿些無處可歸的女人回飯店。他那個人情感濫到無以複加,”她搖搖頭,真不明白為什麽夢渝有這麽一個和她性格南轅北轍的哥哥。
宣靖濤對她的反應非常不解,按理說她再怎麽開明,知道自己前夫的這種事,也不應該是全然局外人的樣子。
“這事和我們離婚的原因有什麽關係?”紫鶯撐著腮幫子,研究著前因後果。
“我無意破壞你們的感情,隻是希望孩子能認父親,雖然不能生活在一起,但總比瞞著她,對她造成不良的影響小。”宣靖濤誠懇地看著她。
“這還是跟你想知道我們離婚的原因無關,更別說和破壞感情又有什麽關係了。認識程哥的人都認為沒人抱著小孩來找他才是奇怪呢!”於是她認真地想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就隻有眼前這個孩子的舅舅找上門來?照程哥一晚歸就撿女人的習慣,應該是子女滿街跑才對。
“你好像很不認同他?”宣靖濤很技巧地轉移話題。
“我不認同的隻是他男女關係和感情的態度,不是全部,他是一個很好的大哥、很好的老板,也是個好爸爸,放心讓晴晴和他相認吧。如果鬱淇不介意他對女人的愛沒有差等的話,他也會是個好情人。”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異想天開,居然想撮合程哥和鬱淇,程哥定得下來嗎?她實在沒信心。
“你是受不了他的感情泛濫?”宣靖濤等著依她的反應做判斷。
紫鶯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人千方百計地想知道她離婚的原因,到底是為什麽?
他不像窮極無聊喜歡探人的人,可能是為了他妹妹吧,如果是這樣是可以讓他安心的,善於察言觀色又容易洞悉別人心事的她如此決定。
“告訴鬱淇我和程哥的婚姻從來沒有意義過,他隻是到我家提親,讓我家人和外人知道我已經結婚了,也請她別介意帆帆,帆帆不是程哥的孩子,所以他們的問題應該很單純,就看兩個大人彼此願不願意接受對方,可以的話,晴晴就有一個完整的家了。”她毫無隱瞞地說出真相,有別於多年來對外人從不透露的作風。
宣靖濤意外地聽到這番話,怎麽也沒想到像她這樣的女子,會生下私生子。
“帆帆的父親呢?”他掩不住關心地問著。
“我當年無知受男人的欺騙,懷了孩子不想拿掉,所以找個人回家騙家裏說是孩子的爸爸,結了婚又離婚,這個答案可以嗎?”她很快地塞住宣靖濤的嘴巴,為了程哥和女兒團圓的機會,她不能成為程哥的阻礙,可是也沒理由讓外人知道帆帆太多事。
聽她這麽說,宣靖濤無法相信也無從懷疑,她不像個被始亂終棄的棄婦,說起往事既沒一絲自憐也沒有憤恨,好像就是找一個理由似的,可是這是一個很合理的答案。
但是有一點不對,如果他長得像那拋棄她的男人。為什麽見到他,她那麽的平靜,坐在他麵前講這些事,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
“你原諒對方了?”他故意這麽問。
“當然!帆帆是這麽好的一個孩子,為了和這個孩子相遇。再被拋棄個十次八次我也甘心,宣先生這些話你聽到就好,我不想欺騙世人,但是我不希望孩子受傷。這事傳開對帆帆傷害很大,我不希望他認為他爸爸不要他,所以希望你能保持緘默。”紫鶯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懷疑她,可是她不讓他再有可疑的地方。
“放心!我不會忍心傷害那麽可愛的孩子的。”縱然仍是疑惑,但被她感動,也被她說服了,那麽纖弱的外表下,包含著那麽勇敢的心,他由衷佩服,那個沒帶眼球的男人真咳知道自己錯失的是多麽好的妻子和兒了。
“謝謝!晴晴的事需要我和程哥說嗎?”紫鶯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繼而關心問道。
“我純粹想了解這件事會不會對你和程誌新造成傷害,才約你出來的,既然事情是這樣,我會鼓勵鬱淇自己和他說,畢竟她做的事,對一個男人來說是非常不尊重的,應該親自賠禮才是。”他喜歡她卸下防備後,平易近人的和善態度。
她欣賞地看他一眼,“你是個好哥哥!也是個成熟穩健的人,希望我可以把帆帆教得像你一樣。再見。”說完她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心上的石頭放下後。她忘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站得太急還沒站穩就頭暈目眩。
宣靖濤旋即伸手一帶,讓她倒在自己身上,見她昏了,立刻讓侍者叫車送她上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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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病床上那蒼白的容顏,宣靖濤中心油然升起了一縷縷疼惜的情絲,現代人還會有營養不良造成的貧血。加上過勞成疾的肝功能衰竭,才使得她容易昏迷,於是他才想起她應該是學業沒完成就生下孩子,這些年來既要念書還要帶小孩,更要張羅教養孩子的費用。
汪靜娟在門外探了一下頭。
“靜娟媽媽!是這裏沒錯,宣叔叔在裏麵。”映帆立刻放開幹媽的手到病床前。“媽媽!”他伸出小手摸著媽媽的臉,見媽媽沒有反應,急得漂亮的眼睛盈滿著清淚。
“帆帆別急,你媽媽太累了,吃藥後睡著了,不會有事的。”宣靖濤將他帶到身邊,輕聲地安慰著。
“真的嗎?”映帆仰頭天真地問道,臉上馬上有了笑容。
“嗯!”宣靖濤將他的淚擦掉,這小男孩很懂事,但淚水好像太多,兩次見麵都替他擦淚水,小男孩還是得在生活有爸爸做學習的榜樣才行,宣靖濤心有所感。
這時他才注意到靜娟從一進門,就當他是雕像似的從上到下看不停。
他看了眼前這漂亮女子一眼,身上穿著醫院的製服,白淨的一張瓜子臉,紅豔的櫻唇微啟,女人看他看得目不轉睛是常有的事,可是這女子的目不轉睛卻不是癡迷,而是震驚,他長得嚇人嗎?
“靜娟!你擋在門口發什麽呆啊!”心婷一接宣靖濤的電話,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了過來,擔心的就是紫鶯的狀況,誰知道一進門就見個木頭美人呆在那兒,讓她急得不得了。
她探頭進去了,看見宣靖濤也怔住了。“他誰呀!在這裏做什麽?”她眼神立刻戒備起來。“帆帆!過來心婷媽媽抱。”心婷幾乎是把映帆用搶著過來。
“心婷媽媽,他是宣叔叔,我的好朋友夏晴的舅舅,叔叔,這位是我的心婷媽媽,那位是靜娟媽媽,等一下夢渝媽媽就會上來了,她在問醫生我媽媽的情形。”
映帆才說完,夢渝就進門了,她也是被宣靖濤和帆帆神似的程度嚇著了。
“宣先生嗎?我是程夢渝,謝謝你送紫鶯過來,也謝謝你通知我們。”夢渝是從震驚中恢複得最快的人。
“哪裏!蘇小姐的備忘錄中寫著,如果她發生意外,請通知各位,希望沒打擾到各位。”他和氣地站起來。一一的和她們握手,最後從心婷手中想把映帆抱過來,可心婷卻閃了一下,把帆帆交給夢渝。
“我不管你是什麽人,帆帆是紫鶯辛辛苦苦帶大的,”她擋在夢渝的前頭,不讓他接近孩子。
“心婷!”夢渝拉了她一把,暗示她不可衝動。
“沒錯!不要以為紫鶯家裏不諒解她。你就可以欺負她。我們都會幫她的。”
靜娟也嚴肅地說著。
“靜娟!”夢渝實在會被這傻大姊急死,什麽時候不發作。偏在這重要時刻文不對題地泄紫鶯的底呢!難怪哥哥要叫她蘿絲。
映帆困惑地看著三位幹媽,完全聽不懂她們說些什麽。
“帆帆你和靜娟媽媽一起去買水果好嗎?買媽媽最喜歡吃的水果回來。”夢渝對幹兒子說。
“嗯!”映帆點著頭應聲,很高興能夠為媽媽做一點事。
“靜娟,順便帶帆帆去買束花。”夢渝對她暗示一下。慶幸她理解地點頭。
“宣叔叔你等一下,我很快回來。”映帆說得好像很快要回來解救他似的。
孩子離開後,夢渝開門見山地說:“宣先生有什麽打算?”
宣靖濤看了夢渝一眼,合宜的套裝顏色淡雅,臉上極富自信,和崔心婷強悍明快的作風相較,顯得內斂而有城府。
“兩位誤會了,我先前不認識蘇小姐,更不為帆帆來的,帆帆隻是湊巧和我長得像。”他很快地表明態度,也很明顯地看出兩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那就好!抱歉!剛剛對你不太友善。”心婷重新伸出手,大方地主動握了一下他的手。
“哪裏。醫生說蘇小姐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需要住院幾天,這幾天帆帆就到我家好了。我外甥女和他很熟,蘇小姐和我妹妹也相熟。”他看著兩人,完全不像是建議地說著,對於帆帆他有著難以言喻的奇妙感情。
“不必了,我們可以請假帶帆帆,而再過幾天就春假了。我可以全力支援,如果將來紫鶯需要住院,我們也可以輪流照顧。”夢渝立刻婉拒,畢竟還沒摸清他的底細,怎麽可以輕信他。
“蘇小姐的病不輕,住院檢查需要人照顧,休養期間也需要,兩位應該要有長期支援的打算。”他以銳利的眼神掃視了兩人一番,慣於決策的他,有著自然流露的威信。
“謝謝宣先生的關心,紫鶯和帆帆的事我們會安排。”夢渝仍是不慍不火地答覆他。
宣靖濤賞識地看她一眼,少有人可以這麽從容地拒絕他。“蘇小姐需要休息,帆帆上下課由我們接送,待各位下班再接回去,這樣才能長久。”
夢渝不願意。可是卻不得不同意,如果要紫鶯安心養病,這是個好辦法,不影響大家的作息太多的情況下,紫鶯才可能接受,但是這個人為什麽熱心?他和紫鶯非親非故的,若說不是有什麽企圖誰相信?
事實上宣靖濤自己也不知道幹麽這樣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他沒當過童子軍,日行一善絕對不是他的生活守約,他沒來由地關心病床上的弱女子,莫名地喜歡上她那不該像自己的兒子。
“如果紫鶯答應的話,我沒意見。”夢渝不想貿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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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鶯躺在床上聽著鬱淇和夢渝兩人以最佳的風度無微不至地爭取帆帆晚上的去處。覺得那畫麵真是賞心悅目,她們兩人都是采強勢作風,軟性訴求的方式。
“宣小姐工作繁忙,晚上還要帶女兒,那麽辛苦,還這麽誠意幫忙,實在感謝,不過真的不客氣,帆帆我帶回去就行了。”夢渝以那柔和的聲音輕聲地說著。
鬱淇則帶著甜甜的笑說:“程小姐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晴晴一直希望有兄弟姊妹,我想起此機會,讓她體會一下家裏有個小哥哥的感覺,還望你成全才好。”
“下回吧!等紫鶯康複了,看是要到你們家還是到我們家都好。”夢渝的笑和氣地掛在臉上卻仍是不讓步。
“就這一兩天嘛!這一兩天我比較有空。”鬱淇執著夢渝的手眨著大眼要求。
“紫鶯你說呢?”夢渝轉向紫鶯問道。
“帆帆,你來決定看想去夢渝媽媽家還是去晴晴家。”紫鶯溫柔地對兒子說。
“帆帆!到我家好啦!我外公外婆今天也回來了,我想讓他們認識我的好朋友。”夏晴在映帆沒開口前就拉著他要求,她有什麽好東西總想讓外公外婆瞧瞧。
“我改天再去你家玩好嗎?今天我想陪媽媽,媽媽不喜歡醫院,有帆帆在媽媽會比較快樂。”映帆認真地對夏晴說。
所有的人聽到這句話,都非常感動,這麽小的孩子就這麽貼心。
“帆帆!謝謝你。媽媽在這裏有靜娟媽媽陪伴,還有很多護士阿姨和醫生叔叔照顧,不會有事,但是你不能留在這裏睡覺,因為醫院比較多病人出入,你還小抵抗力弱。媽媽不放心,所以你看你想去哪裏。”紫鶯愛憐地摸著兒子的頭。
“那我和誌新爸爸回去好了,夢渝媽媽要出考卷。”映帆看著程誌新說。
夏晴一聽,嘟著嘴低著頭,淚就一滴一滴地落了下,她多希望能讓外公外婆看見她的好朋友,“晴晴,怎麽了?”映帆見狀連忙安慰她。
“我想讓外公外婆認識你的。我有好多寶貝要給你看,你不來看,我又搬不了那麽多東西!”夏晴含著淚眼對他說。
“晴晴不哭,那我去好了,誌新爸爸說男孩子不可以讓女孩子流淚。”映帆拿出他的手帕給她。
“真的!好棒哦!”夏晴立刻破涕為笑,馬上擦幹眼淚。
程誌新無奈地搖搖頭,他真後悔教育太成功。
夢渝則是毫不客氣地瞪了哥哥一眼。“早叫你別把那一腦子濫愛思想灌輸給帆帆的。”她咬牙切齒地說著,並使勁地踩他一腳。
程誌新痛得直冒冷汗,差點站不住腳。
“還好吧?”鬱淇及時伸手扶他一把。
“還好!”他也不客氣地倚著她的玉臂,彎下身檢查他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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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宣靖濤的車一在宣家大門停下,夏晴就迫不及待地要他打開車門的安全鎖,推開門拉著映帆往院子裏麵跑。
“我經常跟你說的烏龜爺爺就在裏麵哦!”她拉著好友到噴水池邊,指著一個洞。
“我看到了。”映帆高興地指著裏頭的黑點說。
“你看金魚妹妹出來了。”夏晴指著一條金黃色的小鯉魚說。
“那是金色小鯉魚,和金魚不是同種類的。”映帆立刻指正道。
“哪裏不同呢?都是金魚嘛!”夏晴偏著頭不解地問。
“長得不一樣啊。”映帆從他的小書包裏麵拿出紙和筆,畫出兩條魚。
“他們的身體形狀,鰭和尾巴都不一樣。”他指著兩條魚說。
“可是我喜歡叫它金魚妹妹,不可以嗎?”夏睛固執地看著他問。
“可以呀!你喜歡怎麽叫就可以怎麽叫,但是你要知道它真正的種類是鯉魚,這樣你以後跟別人說時,別人才會真正明白你說什麽。”映帆收起他的紙筆。
夏晴高興地點頭,她隻要別人認同她,也就樂意接受別人的意見。
宣靖濤在一旁聽見兩個小孩的對話,打心眼裏佩服這個小男孩,晴晴一向受家人的嬌寵,不免任性霸道,但是這小男孩卻可以這麽簡單地就說服她了,心中更是感佩紫鶯教孩子多麽用心。
“你怎麽知道金魚妹妹是金色小鯉魚呢?”夏晴邊看著魚邊好奇地問。
“我媽媽教過啊,媽媽每天陪我看書,說故事給我聽,所以我知道很多。”映帆得意地說著,大部分的小朋友都說他知道得很多。
“好好喔!我媽媽有空也會念故事書給我聽,可是她大部分的時候都沒空。”
夏晴說著小嘴一抿,小小的心裏滿是失望。
“我媽媽也很忙,所以有時候是我陪她讀書,你也可以這樣啊,媽媽忙的時候,就自己拿書到書房陪她,自己看書也很好玩哦!”映帆安慰道。
“可是我不會看書!”夏晴氣餒地說著。
“可以看圖畫呀!以前我也不會看故事書,那時都是看圖說故事,也可以自己畫圖,等媽媽忙完了,就會陪我了。”
“你媽媽真好。”夏晴羨慕地說。
映帆得意地點頭並笑著說:“嗯!不過你媽媽也很好。”
夏晴一點都不以為然。“我媽媽不像你媽媽那麽多時間陪我。”
“那你可以陪她呀!每次我要媽媽陪我,她沒空的時候,就要我陪她。”
夏晴困惑地問:“要怎麽陪她?”
“在她旁邊,不要吵她,做自己的事呀,玩不會吵的玩具,畫圖,看書,等她有一點點時間就會過來陪我玩一下。”
“好懂事的孩子,不知紫鶯怎麽教的?”鬱淇在一旁聽得自歎不如。
“用心啊!你沒聽這孩子說的話,每天撥出固定的時間陪孩子,其他時間訓練孩子自己玩。這樣孩子才會有安全感和信任感也能獨立。”宣靖濤發覺對於孩子的教育,他和紫鶯的理念又不謀而合。
“晴晴,我們先進去,一會兒要洗澡吃飯了,外公外婆在等你呢。”鬱淇提醒女兒道。
“嗯!”夏晴這才想起,連忙又拉著映帆進客廳。“外公、外婆!”夏晴一進客廳就往宣亮東和夏潔安身上撲。
“晴晴寶貝!外婆想死你了。”夏潔安一把將她抱起,親了幾下,才往宣亮東懷裏放。
宣亮東也抱著愛孫猛香。
夏潔安很快就注意到一旁的可愛小男孩,她慈愛地朝他親切地笑了一笑。
“亮東你快看看這孩子。”夏潔安立刻上前抱過映帆。
宣亮東朝妻子那兒望去,臉上同樣是驚喜。
“外公、外婆!他就是我的好朋友蘇映帆,你們也可以跟我一樣叫他帆帆。帆帆,他們是我外公外婆。”夏晴獻寶似地向他介紹。
“宣爺爺、宣奶奶好,我是蘇映帆。”他有禮地向兩人問好。
“瞧!這孩子和靖濤多像,靖濤也真是的,孩子這麽大了居然瞞著我們。”夏潔安撫著映帆的小臉蛋,又激動又愛憐地說著。
“外婆!帆帆不是舅舅的孩子,帆帆和舅舅像乞丐王子一樣,隻是長得像而已。”夏晴連忙解釋道。
宣靖濤這時候正踏進門,一見母親詢問的眼神,他早有心理準備,那滿腦子電影劇本題材的母親這會兒隻怕已編了N種他的私生子情節了。
“帆帆,你媽媽叫什麽名字?”夏潔安和藹地問著,仍是抱著他不放。
“蘇紫鶯。”映帆據實地回答。
“爸爸呢?”夏潔安又問道。
映帆頓了一下,神情顯得有些困擾,一會兒才說:“程誌新。”
“你跟媽媽姓嗎?”夏潔安很自然地又問了一個問題。
“媽!”鬱淇連忙以眼神向母親暗示,同是單親媽媽的她非常在意孩子麵對這個問題時的難堪。
夏潔安立刻打住好奇心。“歡迎你來玩,你知道嗎?晴晴每天都會提起你,所以我們對你不陌生,你媽媽煮的飯很好吃、說的故事很好聽,你爸爸很帥對不對?”
“嗯!”映帆讚同地點頭。
“晴晴帶帆帆先去讓蒂娜阿姨洗澡,一會兒要吃飯了。”鬱淇對女兒說。
兩個孩子各自從宣家兩夫妻懷抱中離開後,夏潔安即開口道:“靖濤!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媽!就像晴晴剛才說的,隻是巧合。”宣靖濤從容地坐下,知道這下得舌戰一番。
“靖濤!這孩子和你小時簡直一模一樣,這不會是巧合,你見過孩子的母親沒有?”宣亮東也關心地問。
“見過了,我以前沒見過她。”宣靖濤垂著眼說。雖然荒唐,但在他心裏也渴望蘇紫鶯曾是他生命中邂逅過的女人,那麽他就真的有個孩子,然而不幸的是他知道這輩子是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的父親呢?孩子為什麽從母姓?”夏潔安仍是充滿了好奇。
“媽,紫鶯是個單親媽媽,孩子一生下來就跟她姓了,那個程誌新是孩子的幹爸爸,以後千萬不要再當著孩子的麵問他爸爸的事,那孩子很敏感的。”鬱淇鄭重地說明,她不能讓孩子在這裏受傷。
“可是那孩子不但是容貌,就連舉止神態分明都是靖濤的翻版。”夏潔安壓低了聲音仍不死心地看著兒子說:“靖濤,你再想想,會不會是你忘了?”
宣靖濤無奈地搖頭抗議道:“媽!這種話你也講得出,你兒子是這麽不負責任的人嗎?”
“你就是太負責,才會到現在還一個人,成天隻關心公司的事,那麽多女朋友也不娶一個回家。”夏潔安白他一眼,不高興地抱怨著,一點也不知道兒子獨自承受不孕的缺憾。
“鬱淇小姐,小客人說要自己洗澡,不能勞煩女士。”宣家的菲傭蒂娜手上拿著大毛巾困擾地說。
“我去看看。”鬱淇隨即站起身。
“我去好了,那孩子一腦子程誌新的思想。”宣靖濤將西裝外套脫下走向樓上,與其聽母親抱怨,不如去看看那可愛的孩子。
鬱淇也不和他爭,待他離開後才開口說:“媽,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才帶帆帆回來給你們看的,那孩子和哥不隻是像,而且還很親,哥是喜歡小孩沒錯,而那孩子也很容易和人相熟,可是他們相處的感覺真的有種與生俱來的融洽。”鬱淇會這麽說,是見夏晴和程誌新也是如此自然地親匿起來而心有所感。
“也許投緣吧,巧合長得像的人不是沒有,可能因為這樣子,讓他們容易親近對方。”宣亮東客觀地說。
“那孩子的母親呢?和你哥相處的情況怎麽樣?”夏潔安想了一會兒問道。
“也很自然,不像先前認識哥的樣子。”鬱淇也仔細回想紫鶯的態度。
“那你哥對孩子母親的印象呢?”夏潔安眼睛一亮,充滿歡欣地問。
“當然很好,你知道哥對賢妻良母有多敬重。”
“那太好了,既然他喜歡這孩子,也欣賞孩子的媽,孩子又沒爸爸,要他再婚的機會來了。”夏潔安雙手一拍,眼前已經浮現一場婚禮的景象了。
“孩子的母親人品怎樣?”宣亮東慎重地問,他不像老婆那麽天真,不想再因過度的關心又讓兒子受傷。
“沒話說,待人親切、為人慷慨、性情和順、心地善良。”鬱淇欣賞地說著。
“亮東!”夏潔安朝老公看了一眼,又是撒嬌又是暗示地。
“要從長計議,總不能喜歡人家的孩子,就打媽媽的主意吧。”
“也不能慢慢來啊,這麽好的對象、這麽好的機會不把握,難道要讓兒子一輩子隻當賺錢的工具?”夏潔安不依地偎在丈夫身邊。
“萬一又傷了兒子怎麽辦?上回爸媽硬塞給他一個媳婦,把他傷得那麽重,好不容易才見他走出來的,怎麽這回換你沒學乖了?”宣亮東審慎地說。
“這怎麽相同,爸媽的著眼點是門當戶對,重點在擴展家族勢力,我們是挑他喜歡的對象,目的是要改善他的生活品質呀,你看像靖濤如此顧家,那麽愛孩子又這樣優秀的人,不是該有個美滿幸福的人生嗎?一次的婚姻失敗隻能說運氣不好,不能任他就這樣對婚姻死心啊!”夏潔安抗議地離開丈夫的胸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