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反手挖坑
第31章 反手挖坑
秦大明領著眾人走出鄉政fǔ大院前往餐館就餐。
出乎陳有為的意料，秦大明沒有領著眾人前往英子的館子，而是又是來到街上王建民的飯鋪。
瞬間想明白其中關節的陳有為連連感歎，看來大家都不是善頭，這秦大明將完全不了解小河鄉現狀的柳萬根給領到這裏來吃飯，毫無疑問這是在給對方挖坑呢！
背靠黃世軍這座大山的王建民想必也沒有了繼續在這偏僻窮困的小河鄉待下去的意思，這頓飯錢搞不好又是欠賬。如果要是再有前幾年的長期欠賬沒有還完，恐怕這柳萬根上任的頭一件事就是如何應對王建民這樣的欠賬大戶進行的追債。想想就知道，真要是陷入這種被債權人圍追堵截的刀山火海中，柳萬根煩也煩死了。 ”
王建民這個人‘精’看到柳萬根被眾人簇擁著走進飯鋪，眼睛都笑成一條縫迎了過去，完全看不到一點自己的後台調離小河鄉的沮喪。
“歡迎，歡迎，這位就是柳書記吧？請裏麵坐！”王建民笑眯眯的親自給柳萬根等人遞煙倒茶。
“柳書記，這是王老板，這裏的野味做的不錯，鄉裏不少人都在這裏吃飯。”林東笑著搶先說道：“王老板，柳書記今天可是第一天到我們小河鄉就來你這裏用餐，你要好好整，把你的拿手絕活都搞出來才行。”
王建民笑不攏嘴，他自然是沒有想到這新官上任的接風宴還是選擇在他這裏，‘精’明無比的他在心中盤算，如果能夠搞好同這新書記的關係，想必這以後的生意就能繼續，就不必為是關‘門’結業好還是搬到縣城去好而猶豫不決了。
雖然明知這欠賬厲害的話足以讓自己的小日子不好過，可是已經習慣並且熟知這種生意背後的那種龐大利潤，真讓王建民現在就收手不幹，他還真是舍不得。不得不說，王建民心裏還真開始有些期待過往的好日子能夠繼續持續下去。
秦大明冷眼看著林東在那裏盡情的表演，默默的‘抽’著煙沒有說上太多的話，旁人或許以為他這是借煙澆愁。隻有陳有為卻是暗笑不已，這個外表貌似豪爽的鄉長大人玩起心眼給人下套水平不低啊，說是睚眥必報有些過，可這前麵吃了虧後麵立即就反手一擊的幹脆利落還真讓人欣賞。
或許這就是鄉鎮基層所謂權鬥的特‘色’，壓根就沒有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說法！
瞟了眼圍在柳萬根身前討好的幾人，陳有為在想，這個新書記看來真的是長期待在機關大院裏，對於這基層工作的情況不大了解。倘若如此秦大明這個鄉長二把手或許還是有跟對方爭個高低的機會。
隻是，陳有為想到之前柳萬根同自己閑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開放思路，一時間他有些猶豫。‘迷’離的眼神穿過嫋嫋升起的青煙，陳有為看到秦大明在跟身旁的副鄉長陳光明在說著什麽。
想到陳光明在英子餐館裏隱約不堪的表現，再看看林東在柳萬根身旁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陳有為頓時心中有數。既然大家都隻是為了權力而拉幫結派，那麽自己又何必對跟誰合作而斤斤計較。隻要你們哪一方能夠對自己有利那就同他們合作，隻要能夠跟對方的合作能夠對自己的工作有利，那就行了。至於說其他都是浮雲！
將腦海裏的雜念給拋掉，陳有為感到頓時身輕如燕‘精’神舒暢。說到底自己還是級別太低，既然摻和到這種無謂的爭鬥對自己沒有太大好處，那就索‘性’保持自己的獨立‘性’最好。陳有為清楚，在鄉鎮這種基層不是說你的官大就一定有權威，隻有那種真正能夠做出讓大家都滿意的事情出來，有了足夠的威信，你說的話才有威信。
小小的副科級隻是起點，陳有為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小河鄉的條件是艱苦了些，可正是因為底子差才更容易做出些成績。既然你們這些小河鄉的一把手二把手見麵就在為這麽一丁點的權力大小開始爭鬥，那就正適合自己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刀闊斧的做些什麽事情。
在現在以經濟掛帥的年頭，隻靠些不能見人的爭權奪利想要在仕途上有所進步始終是小道。陳有為明白，隻要有了足夠的成績，再加上一番運作自己如果遲遲得不到升遷的話，那才是咄咄怪事。
想到自己身上剛剛掛上的抗旱勞模的光環，又想到似乎自己的名字都已經進入地委和行署領導的眼中，陳有為心中湧起強烈的自信。
豐盛的飯菜很快就端上桌來，紅燜黃魚，蘑菇燉山‘雞’，清燉野豬‘腿’，辣子‘雞’丁，一道道隻有大山裏才有的美味可口的菜肴讓柳萬根看的眼‘花’繚‘亂’。想到這些就是在地區也是難得見到的山珍野味，柳萬根第一次從心裏感到，這次的下鄉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下著，山區的氣候要比晴日裏冷了許多，十幾人將不小的包間擠得滿滿，熱氣騰騰的燉鍋不僅僅將在座之人的食‘欲’給勾引起來，有些冰冷的身體也溫暖起來。
柳萬根在林東的熱情招呼下心情大好，有了這麽一個地頭蛇的帶動，不少人的心思都開始轉動起來，紛紛湊到新任黨委書記的身邊討好過來。
秦大明心中冷笑，卻是言談依舊，衝著外麵忙個不停的王建民大聲喊道：“老王，先來兩件酒，今天我們要好好跟柳書記喝個痛快。”
“要不了這麽多吧？”心情舒暢的柳萬根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著。
一旁沉默寡言的陳光明嘿嘿道：“沒事兒，柳書記，這些家夥別的不行，就是嗜酒如命。”
嘴巴向著靜靜喝茶的陳有為努努，林東則是沒好氣兒的搖頭道：“沒事兒，有陳有為……哦哦，現在是陳副鄉長……這樣一個酒中高手，我看就是再來一件也沒有問題。”
陳有為笑著搖頭，沒有吱聲，陳光明看來跟秦大明關係‘挺’密切，這種時候都不忘出聲表態以支持，而林東看來是鐵了心的抱緊柳萬根的大‘腿’。旁邊眾人不知其中關竅所以大多起哄叫好，隻有少數幾個當事人才能聽出這裏麵的玄機而表情各異。
眼底閃過一絲不快，柳萬根不禁有些頭疼，在縣裏雖然應酬上也算是個老手，可是看到這一下子居然就叫上兩件足足十二瓶白酒，無論如何都讓自認為一斤多酒量的柳萬根有些撓頭。
包間裏正好有十二人，要是正常情況下一人一斤那是正好。柳萬根卻不敢如此樂觀，在吃了自己的當頭棍之後，秦大明這些人明顯是要迎麵痛擊。隻是人家這些手段高明之極，倘若自己不敢應戰那自然是要威信大大降低，而若是因此而被人灌得洋相百出的話，自己同樣失分不劃算。
想起陳有為的酒量就連地區宣傳部的齊部長都是歎為觀止，柳萬根心中一喜，瞄向了這個安靜的年青人。秦大明看的真切，冷笑不已，笑嘻嘻的說道：“柳書記，這可是我們小河鄉上下為了歡迎你而舉辦的接風宴，可不能涼了我們三萬多小河鄉人民的心哦！”
柳萬根大恨，急中生智道：“今天也是陳有為副鄉長的接風宴嘛，大家的熱情可不能集中到我一人身上才是。”
陳光明嘿嘿笑道：“書記放心，我們保證不厚此薄彼，一定公平對待的。”
“哈哈哈”現場之人不管是聽懂的還是懵懂無知之人都是大笑起來，或許在這些人眼裏上麵怎麽鬥不管他們的事，眼前有了這麽一頓豐盛的午宴才是最讓他們期待開懷的。
“那我們就開始了！”秦大明抓起一瓶白酒主動當起酒司令：“就按照我們小河鄉的規矩，三杯為敬，之後從柳書記開始沒人放關一圈，沒問題吧？”
大家嘻嘻哈哈的嚷嚷道：“沒問題！”
柳萬根低頭瞅瞅手中三錢左右大小的酒盅，心中稍安，僅僅如此的話一圈下來也就不到半斤的量，就算後麵這些家夥再搞鬼，自己應該完全能夠頂住。
“行啊，那就讓我來好好感受一下同誌們的熱情！”想到明白處，也是沙場老將的柳萬根不禁豪情頓生。
陳有為默默‘抽’著煙，笑意不斷的看著酒桌之上上演的宮鬥戲，想想也是好笑。有時候這些鄉鎮官員鬥氣起來的手段簡直就跟小孩子辦家家似得，幼稚的讓人無語。陳有為就是不信今天這場鬥酒就能解決柳萬根秦大明今後誰是小河鄉的一把手，要真是如此簡單的話，那也太拿黨和國家的組織紀律當兒戲了。
反正陳有為已經拿定主意，你們隨便鬥隻要別扯上我這麽一個外人就行。想到秦大明那酒量，陳有為倒是不自覺的有些為看似斯文的柳萬根擔心，真要是被灌的不成體統而讓外人看見，柳萬根個人威信倒地還是其次，要是讓整個小河鄉領導班子因此受到負麵影響那可就非常不好。
連陳有為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他已經開始進入角‘色’，凡是已經能夠從小河鄉副鄉長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書記和鄉長都已經放話，現場眾人頓時放開手腳在旁大快朵頤。柳萬根一心展示自己的親民‘色’彩，很是豪情的放下第一關，秦大明其次，眾人喝的興起更有酒癮上來之人另行小酌。包間內的氣氛很是熱烈喧鬧。
眾人統統放過一關之後，陳有為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肉’戲，果然秦大明瞅著麵紅耳熱的柳萬根笑道：“書記的酒量真的不錯，我看為了讓大家盡興，不如我們分成兩班好好的玩玩猜拳，大家看怎麽樣？”
早就被酒‘精’刺‘激’的不知所以的眾人紛紛叫好，酒意衝頭的柳萬根雖然知道不妥，在這樣的氛圍中又不好拒絕，隻有點頭同意。
陳有為同情之極的搖頭不已，看來今天的結局已定，任你柳萬根以後再如何的是小河鄉一把手說一不二，今天這一頓的苦頭那卻是跑不了，始終都是你記憶中的一個黑影。這上任第一天就被幾個地頭蛇給收拾一頓，想必以後但凡想起都是一個痛。
看著秦大明的眼神閃過一道得意，陳有為就知道，這個有些失意的鄉長恐怕打的就是算盤。
整場午宴，陳有為與其說喝的痛快吃的過癮還不如好好的體會了一把這官場爭鬥的好戲。這種幾乎沒有什麽含金量的撒氣報複讓陳有為卻是感悟很多，鄉鎮基層的工作作風就是這麽直接幹脆。看看‘春’風滿麵從縣裏宣傳部這樣的機要部‘門’下來上任的柳萬根，原以為耍些手段就能鎮住場，卻不想被秦大明這樣的地頭蛇三下五去二的就將柳萬根之前派頭氣場給抵消的消失殆盡。
在座之人大部分都是采取中立的情況下，縱使有林東這樣的幫手試圖幫襯也是無濟於事。秦大明一派原本不算多的幾人齊心協力之下，搖搖‘欲’墜的柳萬根終於還是沒能撐住爬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事情發展這一步，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感覺有些不對，酒足飯飽之後，大家大眼瞪小眼知道不適合參與這種讓人詭異的環境中去，眾人嘴巴一抹紛紛告辭而去。
自始至終，陳有為都是保持中立有酒喝酒有菜吃菜，渾然不理會其他的事情。秦大明給了他幾道欣慰的點頭，他也隻是微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