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二十年前恨與怨(二)

又是關小眉?向晴皺起了眉頭,本來還不想這麽早去對付她的,畢竟無論如何她現在是個孕婦,然而所有不好的事都要於這個關小眉扯上,這讓向晴的忍耐限度降到了最低,“展夕,這件事你是不是都是交給封管事在查的?”

“對,晴兒,你想說什麽?”展夕點頭後,有連忙問道。

“我想與封管事談一下,我有些想法跟他說一下!可以嗎?”向晴若有所思的道,也是她該對關小眉有所回報的時候了。

展夕反射性的點頭,“自然可以了,你是我的妻子,要見自家的管事,自然可以啊!哪還用問我?”

“我們還沒成親呢”向晴忍不住溫柔笑了起來,這男人,得了她的點頭允婚,便樂顛顛的,整日裏已經妻子來妻子去的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品紅她們說的對,應該要提前先練習適應一下的!晴兒,你什麽時候想見於煌,現在便讓廖伯去找他過來?”展夕笑的更是醉人了起來,對著晴兒,不需多言就能溢出滿腔柔情,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另一個女人如此牽動他的心腸了。

“不急,我們先去帳房陳先生那,我也有些東西正好需要陳先生幫忙!”向晴看向展夕,“你不陪我一起去嗎?”

“求之不得呢!怎麽不陪?”展夕聞言立即欣喜的放下手裏的算盤,先一步站起了起來道,還以為晴兒想單獨見他們呢,所以沒開口要一起去,看來他以後得更主動一些,不能老讓晴兒來體貼他的心意,展夕心裏有些愧疚的想。

向晴任由他一手牽著自己的手,緩緩的往帳房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我們成親後,便讓管事的們留個幾日吧!我尋思著趁此機會把這算盤交給他們,最重要的是教他們如何理一下新帳,免得以後交上來的帳目依舊得陳先生謄寫入冊,然後再初算,這樣交到你手裏的帳冊是清楚明了,陳先生的工作量卻上升了不少,根本的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是應該讓管事們都學會,如何分門別類的記錄收支!展夕,你讚成嗎?”

“晴兒,你把這麽好的方法大公無私的拿出來教授給大家,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不讚成,隻是,晴兒你不怕那些管事的學了你這個辦法,又到別處去,或者?”展夕對於她毫不吝嗇的胸襟佩服不已,別人若擁有了這般算盤的絕技和理帳之法,奉為不傳絕技還來不及,哪有如晴兒這般,毫無保留的都教給別人?

“無所謂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若我們展家留不住他們,那是我們自身該檢討的,怎能怪別人?隻要他們盡心盡力為展家工作一天,這些就當我們展家匯報給他們的!他們為展家工作,優渥的薪水固然是吸引力之一,但是更希望的是得到你的認同和重視,而培訓他們這些,也是讓他們知道,隻要是為展家盡力的人,上到總帳房陳先生,下到他們偏遠處的管事,我們都一視同仁,重視以待!”

向晴毫無以為意,受現代化管理熏陶的向晴對如何用人和管理人,自然是深有所得的,她的向氏能展到那般巨大,這與她賞罰分明、任人惟才的用人方式是分不開的。

這樣的理念在展夕這個古代人看來,是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他以前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大方的當家,如今細聽向晴的這一番話,才有了真正豁然開朗的神情出來,激動的兩手都握住了向晴的手,“晴兒,你說的太好了!展夕真是慚愧,這麽多年來竟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晴兒,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以後與我一起打理展家的生意吧!”

“還沒嫁給你,你就開始安排活計給我了?你還挺會用人的啊?”向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還處在興奮之中,連忙掙脫開一隻手,輕拍了他一下,“還不走?再愣著,什麽時候才能走到帳房啊?”

“晴兒,你的腦袋裏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想法,真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奇女子也!”展夕一邊繼續牽著她走,一邊酸文掉牙的讚歎著,把向晴逗的笑了起來,“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南宋朝可是人才輩出,我詩文女紅,一樣不行,寫的字也歪歪扭扭的,若這樣都能稱為奇女子,會讓後人笑話的!”

“那又如何?她們有幾人有晴兒這般奇思和才情的?總之在我的眼裏青兒呢便是獨一無二,天地之珍!”展夕萬分認真的看著向晴,向晴被他專注執著的眼看看的從心底暖了起來,“傻展夕!”

還未到門口,就聽到陳清濤像個小孩子一般,認真的不恥下問的聲音,“小夕,這加法口訣就這二十一句嗎?”

小夕也許在玩,有些不耐煩的回答道,“哎呀!陳叔叔好笨!小夕都說過好幾遍了!”

陳叔叔有些笨,小夕能不能再背一遍?”陳清濤一個勁的承認自己笨,讓走到門外的展夕也不由笑了起來,向晴雖然也在笑,卻多了幾分無奈,這個小夕啊,也就他會說陳先生是個笨蛋了,換別人,誰敢說臨安敵意帳房先生是個笨蛋?

展夕在門外輕叩了兩聲,“哪位?”

陳清濤一邊問,一邊過來開門,“先生,是我展夕!”

“大少爺,哎呀,還有夫人也來了?快請進!”陳清濤一開門見展夕和向晴站在門口,連忙道。

兩人一踏進這帳房,立即被這裏的淩亂驚的有些呆了,滿地都是小夕的玩具,有各種各樣的東西,無一不是手工精巧到了極點,地上還有一大堆的廢棄紙張,想事為了怕小夕弄髒衣服,故意鋪在地上讓他坐的,桌子上全部都是小夕喜歡吃的甜點,陳先生幹淨的外袍上此刻也是褶皺縱橫、手指印和其他汙跡更是到處都是,不用問也知道是小夕的傑作!

難怪小夕特別喜歡來陳清濤這裏了,“陳先生,您太慣著他了!”

陳清濤沒想到展夕和向晴會親自來帳房找他,如今被他們如此打量的眼睛看著,也不由老臉一臊,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想起自己之前還在央著小夕背算盤的口訣呢,不知道有沒有被夫人聽見,真是太不君子了!夫人說過會教自己的,隻是他太迫不及待了!

“娘,小爹!抱抱!”小家夥立即伸出手,臉上蕩漾出可愛的笑臉,要展夕抱他。

展夕連忙蹲下,把他抱起,點了點他的鼻子,“小夕,你不乖,怎麽可以把先生這裏弄的這麽亂呢?”

“叔叔說沒關係的!”小夕睜大了眼睛,又看向陳清濤問,“陳叔叔,是不是?”

“少爺,不怪小少爺的!”陳清濤生怕展夕和向晴責怪小夕,連忙道,“是清濤自己沒整理,不是小少爺的錯!”

“陳先生,您太慣他了!”向晴了然的笑了笑,隨後對著小夕稍稍嚴肅些道,“小夕,你自己說,今天這樣對嗎?”

小夕看看地上,再看看展夕,又看看陳先生的衣裳,最後對著向晴低頭道,“對不起,娘!小夕錯了!”

“娘不是在責怪你,不過小夕玩歸玩,要記得不能打擾陳先生做事,對不對?你看你把這裏弄的這麽髒,現在應該對陳先生說什麽?”向晴對小夕從來沒有一句重話,隻是用引導的教育方式,因為這孩子實在有些自閉,她每次見他都有種心疼的感覺!

“對不起,陳叔叔,小夕錯了!”小夕立即認真的對著陳清濤道,陳清濤立即不舍了起來,“不要緊!不要緊!”

向晴這才從展夕手裏接抱過他,疼愛的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好幾下,“知錯的孩子就是好孩子,娘就知道小夕是個乖孩子!娘最愛小夕了!”

“小夕也最愛娘!”小夕得了向晴的親吻,小臉立即放光了起來,大聲的道。

“好孩子!娘現在有事和陳叔叔談,小夕去和舅舅玩好不好?”向晴輕聲的問他,小夕立即乖巧的點頭,“好!小夕去和小舅玩!”

“展夕,你先把他抱過去吧!”向晴把他又交回給展夕,展夕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當著孩子的麵說,連忙抱著他出去了,“我一會就回!”

“夫人您快坐!”陳清濤連忙道。

“先生,您也坐,別拘禮了,不瞞先生,向晴今天來是有事要麻煩先生的!”向晴一邊在桌邊的太師椅上坐下一邊輕聲的道。

“夫人你太客氣了,有什麽吩咐一聲便是了,談什麽麻煩!”陳清濤對著向晴比對著展夕還要恭敬,這女子是打從心眼裏讓他服透了!

“勞煩先生把這二月份的帳目找出來給向晴看一下!”向晴必須先確定她的懷疑的有根據的。

陳清濤一聽,連忙往書桌後的架子上走去,利落的從一個格子中取出幾本帳簿,向晴接過,一看,帳簿已經是重新分門別類的模樣了,看來陳清濤得了她的教授之後,已經把這一年的各月份的帳目重新謄寫分類好了,不由高興的道,“先生好勤快,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

“都是夫人大度教了這麽好的記帳方式!”陳清濤連忙謙虛的道。

向晴翻開她要找的那本帳簿,順著日期,一天一天的查下去,在二月初九的那一天的進項一欄裏,有一筆數目巨大的款項,而且還是做了三角標記的。

合上帳本,“先生放好吧!”

“夫人,可有什麽不妥?”陳清濤接過帳目,連忙問道,“若有什麽不妥,夫人盡管指出!”

“那我就直說了,那掩翠閣可是我們展家的產業?”向晴也不再客氣,直接切入正題道。

“夫人!您——”陳清濤目瞪口呆的看著向晴,有些心虛了起來,少爺很早前就吩咐過,這一塊的帳目通用三角符號代替,不寫名稱,他不可以為少爺會跟夫人說這些!

“展夕他沒跟我說過,他也不會跟我說這些的!我不過是猜測,從帳麵上來看,我們展家在臨安有為數不少的勾欄瓦肆,伍若雲從掩翠閣娶走關小眉是付過贖身銀子的,那掩翠閣自然不會是伍家的產業,那麽我還以它是我們展家的產業也是想當然的事!而不巧的是,我正好知道伍若雲付的那筆贖身費用,再加上先生的申請一並告訴了我,我的猜測是對的!”

“夫人,您可別誤會少爺,少爺他從來不出入那些地方的,那”陳清濤連忙解釋道。

“先生您多慮了!向晴是要先生這兩天去掩翠閣的帳重新去查一下,最好是能查出些‘大問題’出來,若是在是沒問題,陳先生也應該是會有辦法才是!”向晴連忙打斷他的話道,他以為她會為這個誤會展夕嗎?

“夫人,您這是?”陳清濤不解的看著向晴,他自然明白向晴嘴裏的‘大問題’是什麽含義,這種地方的帳大多都是流水賬,真正的絕大部分都是隱性收入,而這部分又不知道會被老鴇之類的克扣掉多少,交到府裏的帳有多少是真實的,有待商榷,對於這樣的情況,他自然也是清楚的,隻是少爺睜隻眼閉隻眼的縱容,他也不好太認真,既然夫人此刻說要查,他也自然會盡心盡力,隻是他不明白夫人這麽做的用意。

“先生暫時可以別問,向晴自有用意,先生之需要把姿態擺的高些,言語中適當的透露出以後的那塊的帳,會由我處理的消息給那掩翠閣的主事之人變成了!”向晴輕柔的道,“查的越狠越好!”

“是,夫人!”陳清濤連忙點頭應下,心裏也不由有些惶惑不安,對於富人腦海裏的計量,他不敢私自去猜測,也猜測不出來。

站次此時也送完小夕回來了,笑著道,“晴兒,與先生談了嗎?”

“已談完了!我讓陳先生去查掩翠閣的帳去!”向晴輕聲問道,對展夕毫不隱瞞的道。

展夕的表情和陳清濤的一樣,都有些瞬間石化的感覺,“晴,晴兒,你怎麽知道?”

“你說你早就提醒過若雲,關小眉那女人不簡單,可是你又不說出具體懷疑她的原因所在;你為人正派,似乎也不像是常出入青樓的人,對女性你一貫彬彬有禮,但是你卻對關小眉有著某種程度上的排斥與試探,這在你提起她的言語中便能輕易的現;再加上伍若雲二月初九贖了關小眉,湊巧的是展家的賬目上,那一日正好有筆數目相差無幾的進項等等,我隻要稍微一組合在一起,便產生了懷疑,若雲也不知道掩翠閣是展家的吧!”向晴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古人的腦子裏轉的彎比現代人更多的是,若非她看的多,看的透,還真弄不明白這中間錯綜複雜、千絲萬縷的關係,來了這裏後,幾乎過的是種單純的多的日子,這陡然間用其腦來,還真有些疲累,不過看著展夕吃驚的模樣,向晴還是忍不住想笑,覺得回票價了!

“晴兒,你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不錯,掩翠閣的確是屬於展家的,我會防備關小眉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她根本不是掩翠閣裏的姑娘,她是自願賣身進閣的,而且之前的背景全部都是空白的,怎麽查也查不到,接著沒過多久,若雲偶然間在街上救了正糟惡霸調戲的她,然後對她便著了迷,我總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這臨安城是都城,哪裏會有許多的惡霸?即便有,那之後怎的再也沒見出現過,所以我認為他們的初遇便是關小眉設計的一個圈套,奈何若雲很快就一頭栽了進去,在加上關小眉實在很有些手段,我又無法明著說,幾次三番提醒之後,反遭若雲的怨恨,也就是隻要作罷了!初以為她不過是一心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罷了,如今看來,她的目的更不單純!”

展夕苦笑著把前因後果對著向晴說了個遍,向晴一邊點頭,一邊沉思,“之後你沒在查過她?”

“怎麽不查?查不到!所以才一直對她不放心!”展夕連忙道。

“我有預感,事情看來越來越好玩了!”向晴嘴角突然上翹起了優美的弧度,那帶著玩味和興致勃勃的微笑,讓展夕和陳清濤都有了一刹那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