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等你等到天都黑了

11.我等你等到天都黑了

如坐針氈!

有名的蒼蠅館子,座無虛席,人聲嘩喧,為了不掃好友的興,丁瑩不得不陪坐在露天桌,不停地催促著席間來回為等餐客人倒茶水的服務員,盡量埋著身子,想要避開兩桌外僅由五六個人虛虛掩著的高大身影。

其實,隻要一抬頭,就能把她們這唯一隻有女性的露天桌盡收眼底。

但不知為什麽,那人一直半側著身子,大半個背對著她們,低頭擺弄著他掌間的小小蘋果手機。那輛黑色法拉利跑車就停在他身旁一米外的馬路牙子下,占去了這條小巷一半的寬度。

或許由於這家蒼蠅館子太出名,開著名車小跑來的人早已屢見不鮮,眾人初時對其側目,很快就適應了這樣低調奢華的畫麵。

丁瑩眉尖輕堆,又籲了口長氣。

這廝分明就是故意的!

因為從她和好友下車後尋到這裏,他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時衝她眨眼,眼神裏都是捉弄。

“咳,和她們的一樣。”

隱約聽到他的聲音,粗啞得厲害,丁瑩心沒由來的一跳,剛想抬頭看過去,好友突然傾身過來耳語。

“小銀子,那個法拉利帥哥居然也在那邊。你說他該不會是專門跟著咱倆美人兒來的吧?!”

“去,餓昏頭了你,做什麽白日夢。”

好友笑得咯咯亂顫,懷裏抱著高價荷葉和蓮蓬,弄得桌椅子直響。

丁瑩被笑得出了一身熱汗,側前方的兩道意謂不明的視線,戮得她半身發涼。

終於等到菜上來了,味蕾在美味前徹底敗服,暫時消除了那方強烈的影響力,丁瑩和好友大快哚祭一番,夜色已悄然降臨。

華燈初上時,宴席不得不散。

“小銀子,咱們來這裏讀書工作到現在,都十年了。真想有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小窩,我就把你直接打包回家,就地正法。”

“好啦,票子會有的,房子會有的,通通都會有的。你再不快點走,最後一班公交車就沒啦!”

丁瑩好笑地看著好友驚叫著跳上汽車,揮了揮手。

其實,一年多前,她還和好友住一塊。若非因為自己談了那場急於求成卻以失敗告終的戀愛,她們還是一雙快樂的室友。

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小窩?!

有多少人能明白,對於獨自在外學習工作努力打拚的她們這些女人來說,“家”的含義有多麽重要、珍貴。又有誰會明白,每當看到,每次想起,心裏那種酸到發澀成苦的滋味兒,有多麽讓人難以掀之於口。也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太珍重太珍重,讓那個願望變得越來越沉重,沉到深深的心底。

嘎吱一聲輕響,臉上刮過一道疾風,吹亂了丁瑩一頭利落的長發,絲絲縷縷,擾亂了她的視野,她抬手遮擋刺目的燈光,卻擋不住滿溢的光華透過指縫,強行進入她的世界。

直到車燈被關掉,她還沒有放下手。

“叭叭”的喇叭響,透露出跑車駕駛座上的人,有些嘲諷,有些不耐。

包裏的電話響了,她不得不放下手去掏手機,拿出來後才發現,打電話的正是跟前坐車裏的男人。

抬眸看去,男人揚了揚擱在車門上的手,手上正拿著小小的蘋果手機。薄唇掀了掀,順手將手機扔在車頭的儲物盒裏,性感的下巴朝自己身邊的位置點了點,眼神是完全的命令式。

坐到他身邊的位置去?!

丁瑩僵住身子,唇角緊抿,不動。

男人沒有開口,濃飛入鬢的劍眉一挑,頗有幾分威脅的意謂。

丁瑩唇角抿得更緊,抬手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示意現在並非上班時間,自己沒必要聽他命令。

男人似乎輕哼了一下,額前的流海被風拂亂,發影下的墨色瞳仁直直看著她,那樣理所當然,教人不甘。

丁瑩握著小皮包的掌心又變得濕潤,五指收緊,仍是不為所動。

路人,車流,從他們身旁行過,紛紛投來注目禮,低覷的議論聲或近或遠,擾得人心氣浮躁。

丁瑩拗不過對方,也拗不過自己,直道,“閻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的房子離這不遠,我可以走回去。謝謝,再見!”

女子故意揚唇一笑,禮貌得生疏,說完也不給他反應的機會,轉身就走。

男人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疑惑,又伸手拿過手機,直撥女子的電話。

丁瑩邊走邊拿出電話,一看,回頭就看到跑車跟了上來,隨著她的腳步緩緩移動,駕駛坐上的男人抬起漂亮的下巴,表情和目光在街燈的陰影裏,明晦不辨。

她的呼吸一緊,當沒見到,加快了腳步。

可是身後那人那車,如影隨行。

轉過最後一個路口時,她從街邊店麵的玻璃牆幕上看到反映的畫麵,男人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支肘托著頭,斜眸看她。

明明燈光那麽暗了,那雙眼眸都能立即捕捉到她的眼神,緊緊地揪著,滿帶戲謔。

“閻立煌,你到底有什麽事,能不能直接說明?!”

“咳咳咳,瑩瑩,咳,你總算回頭了。我等你等到,咳,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