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會（4） 不速之客，以及塔羅
小瞳一出門，差點撞上某個皮衣皮褲的家夥——
“大小姐，撞疼了沒？”那人扶住她，連聲道歉。
“小甲？”小瞳覺得頭痛，十二牛郎並非友情客串，倒似有長期駐紮的打算。
小瞳看他一眼，如果有可能，她巴不得跟莊有關的人、事、物統統都不要出現才好。
可是，“逆光”到底是阿光的場子，這會兒去掃他的暴風尾，準沒好處。
說不定阿光拿把掃帚直接趕她出去，以後都不用來喝免費奶茶了。
但小瞳還是忍不住扯了扯那質量可疑的皮衣：“老板要你們都朝他看齊？”
小甲居然替阿光申辯：“老板品位一流，你看店裏人氣多旺！”
這個人，有奶便是娘，渾然忘了自己主人是誰——
小瞳放棄了跟他討論審美觀：“老板人呢？”
“呃？”小甲茫然地看看周圍。
怪不得他找不到，店裏十二牛郎穿梭來回，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算了，我自己找。”小瞳丟下他。
阿光不是那種受了委屈躲起來畫圈圈的人。小瞳專門往人多的攤子找。
咦，那裏有張桌子被女客們團團圍住，不知在看什麽熱鬧。
小瞳擠過去。
依稀聽得“倒吊者”“戰車”的隻言片語。
自己好像建議過阿光學一點塔羅……
欷歔間，小瞳已經擠到最裏麵。
“謝謝，我會聽你的，回去擺個粉晶七星陣來招桃花。”臉頰緋紅的女生依依不舍地站起來。
阿光啥時候魅力提升了？
在小瞳心目中，阿光是那種看起來很美、一開口就破功的類型。
“這位客人，你想算什麽？怎麽算？”
看著身穿白襯衫的貴公子，小瞳頓時無語。
不是阿光。
優雅的舉止、得體的微笑、有如希臘男神的俊美……
他他他，不就是被女生們稱做“小白殿下”，最接近莊的那個堂皇嗎？
“逆光”到底轉了什麽運，把這些傳奇人物都招惹過來了。
小瞳好比掉進陷阱，想要起身已經不可能。
堂皇眼中多了幾分關切：“這麽快就起來，休息夠了嗎？”
小瞳臉色發白。
是他送自己回來的？
那麽，手鏈……
堂皇好像看出她的疑問，微微一笑：“你的東西，我幫你保管得很好。”
小瞳震驚：手鏈被他調包了，一定是！
周圍的女生們起哄開來——
“小白，你跟她很熟？”
“還用那麽親密的口吻說話？”
“要不要這麽閃光呀？真是受不了！”
堂皇微微一笑，那笑容頓時讓大家的不滿消弭於無形：“哦，這樣的，她在晚會中昏倒，我就提前送她回來。”
小瞳表麵上做出感激的樣子，心裏卻憤憤然——哼，隻怕自己的昏倒也跟他有關吧？
跟他比起來，阿光那種什麽都寫在臉上的性子，簡直就單純多了。
女生們稍稍地安靜了一點，但還是有人不甘心，小聲嘀咕著：“裝病？這麽老套的招數也敢用——”
堂皇好似對周圍都不在意，雙手熟練地將牌洗勻，眼睛卻盯著小瞳：“想好了沒有？算什麽呢？”
小瞳暗暗掂量著他的目的——
偷換了她的手鏈、把她放倒再送回來、引起她和阿光的嫌隙，還好意思賴在這裏不走？
他還真聰明，會選這個熱鬧地兒，讓她不敢真的發作。
小瞳看看那串假冒偽劣的手鏈。
現在受製於人，且罷，她倒想知道，他究竟能變出什麽花樣來！
於是她對上堂皇的眸光：“那就幫我算算——要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拿回我丟失的東西？”
堂皇微微一怔，但隨即用完美的笑容遮掩：“嗯，好問題，那就用-流光的回溯之陣-幫你算一算。”
小瞳坐直身子。
當真行家一開口，便知有沒有。
阿光就絕對搞不定這麽複雜的牌陣，想當初他花了半個月才把手相三條線分清。
於是洗牌，切牌，擺牌，選牌。
堂皇凝視著由六張牌組成的塔羅陣，表情變得嚴肅，連招牌式的微笑都淡去了。
旁邊的看客被他的表情影響，充滿期待地等他解讀。
小瞳也不爭氣地好奇起來，他在發愁該怎麽唬人嗎？這個問題要多簡單有多簡單，隻要他乖乖交出手鏈來，答案不就是“此時此地”？他裝聽不懂，難道要她當場報警抓賊？
“對不起，我無法直接告訴你答案。”堂皇居然一改剛才的自得，神色變得迷惘，“我隻能給你一點提示。”
“……那是什麽？”小瞳耐著性子問。
她盤算著等會給他蓋個布袋，奪回自己的手鏈。
反正他對自己也是同樣的不客氣。
“等到高塔轟然傾頹、玫瑰滂沱降落之時——你所失去的，會如約而至。”
帶著不容懷疑的權威語氣，堂皇的話讓大家心馳神往。
“哇，小白你真能看出這麽多？為什麽我就看到六張牌而已？”
“玫瑰花雨？這也太華麗了吧——”
“聽起來好有中世紀歐洲的feel，可是我怎麽沒去過這個景點？”
“講一下啦講一下——”幾個求知欲旺盛的女生期待地看著他。
他——
小瞳警覺地盯著堂皇，後者正用一種說不上是玩味還是試探的目光回敬她。
“抱歉，我從牌麵上讀出的就隻有這些而已——”堂皇還是掛著自然的微笑。
“謝謝，雖然不知所雲——來，下一位。”小瞳起身讓座，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堂皇在她背後說：“別客氣，改天我專程為你算，也許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女生們發出羨慕的聲音。
小瞳難道是VIP客戶？不然，堂皇剛才算得還好，一輪到她，整個不一樣，還能預約下次——
“我想不必了。”小瞳轉身，“閣下本領高強，-逆光-怎麽請得起你來坐台？”
“哦？可是——”堂皇臉上泛起為難的神色。
即使是尷尬，即使是為難，但在別人眼裏，依然是優雅和得體的。
牛郎甲忽然衝進來，手中捧了一套衣物，還散發著新鮮的皮油味。
“老大！這套製服是老板讓我拿給你的——”牛郎甲又有些遺憾，“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穿白色比較好看。”
“進了人家的門，就得把規矩都學起來呀，沒事的。”堂皇欣然接過製服，還安慰地拍了拍牛郎甲的肩膀。
這哪兒跟哪兒啊？小瞳隻覺得腦中名為“理智”的神經“啪”的一聲繃斷。
“哇，小白你也在這裏兼職？”女生們歡呼起來。
“小白帶領十二牛郎，默默守護冰山小黑殿下！”有的女生興奮得當場昏倒。
……還黃金聖鬥士、小強兵團、雅典娜女神呢！
已經接好的神經再度崩潰——
不過，這樣一來，客人們把堂皇圍得死緊，小瞳總算能夠脫身了。
“我夠體貼吧？”阿光站在圈子外麵，抱著胳膊看她狼狽的樣子，再加上最後一根稻草，“都不用你費心造金屋。”
小瞳被徹底壓垮了。
算了，還管什麽手鏈，她要趕快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