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城137時太太以後多多指教

悲喜城137時太太,以後多多指教

夏天明明是距離秋天最近的季節,可為什麽很多東西都等不到。

曾經那麽近,那麽近的觸摸感覺,一瞬間都消失了。

承載她生命中所有愛和恨的那個他,突然消失了,消失的,他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痕跡都不見了。

冰冷的磅礴大雨似乎是想要衝毀這座高貴優雅的城市,越下越大,毫無休止的意思。

江嶼心癱坐在積水裏,泣不成聲,顫抖的唇瓣蒼白無色布滿水珠,孱弱的身子如同被暴風雨席卷的蝴蝶,蝶翼被泥濘粘住,掙脫不開,劇烈的顫抖。

痛苦的嗚咽被大雨遮掩,被水霧氤氳的雙瞳黯淡無色,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這一刻她是崩潰無助的,除了鋪天蓋地的痛楚,再也沒有其他,也想不到其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邊停下一輛車,車門開了口,有什麽不真切的聲音穿過層層雨簾,傳到她的耳邊。

江嶼心身子一僵,一時間沒敢動,沒敢抬頭,她怕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直到沙啞的嗓音再次傳來,低沉而響亮,“——江嶼心!”

聽到聲音,她猛然抬起頭看到站在不遠處大雨中的他,神色呆滯,反應不過來。

唐時遇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沾著的血跡被雨水打濕,被深色掩埋,峻拔的身姿在大雨中,宛如巨人立於天地之間。

俊朗的五官縈繞著疲倦,凝視她的眼神裏卻是寫滿深情與眷戀。

“我剛剛被救援隊送回來,我聯係了時煙,她說你來英國找我了。我去醫院,他們說你在這裏。”

所以我就來這裏找你。

沒想到一下車就看到你坐在這裏哭。

心兒,你為什麽要哭?

因為我嗎?

失去我,是否讓你很心痛?

江嶼心呆呆的看著他,始終像個木頭人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水霧氤氳的眼眸貪婪的凝視著他,有雨滴砸進眼睛裏,很疼;她卻不敢眨眼睛,怕一眨眼他就從眼前消失了。

唐時遇沉重的步伐往她麵前一步一步邁,用盡全身力氣。

飛機失事,他就在飛機上,親眼見證了一場死神的屠殺,他從死神的鐮刀下死裏逃生,十天的時間裏沒水,沒吃的,承受著寒冷和饑餓,還有死亡帶給他的精神摧殘,他咬著牙齒撐下來了。

因為他還有很多話沒告訴她,還有很多事沒為她做,他還沒有對她更好過……

她,是他在麵對死亡時,唯一堅定活下來的信念。

“心兒,我回來了。”步伐還沒走到她麵前再次停下。

他現在的身體非常的虛弱,雖然在被送回的路上有補充葡萄糖,但身體和精神都過於疲憊,身體幾乎都沒什麽力氣。

在醫院的時候,醫生是建議他留院檢查,畢竟那麽大的事故,他表麵好像沒有傷,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他的身體內部沒問題。

他不聽,一知道她飛來倫敦,他就想立刻,馬上,下一秒就見到她。

——心兒,我回來了!

耳邊不停回蕩他的這句話,江嶼心猛然起身,毫無顧忌的撲向他的懷中,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蒼白的唇瓣暈開了笑容。

唐時遇差點被她撲倒摔在地上,大掌摟在她纖細的腰上,緊緊的抱著她,唇瓣貼在她的耳畔,聲音嘶啞:“這還是八年後你第一次對我這麽熱情,熱情的想要把我撲倒。”

距離她上一次這麽熱情還是自己半夜去江家接她私奔,那晚她也是這樣的熱情,讓他欣喜若狂。

江嶼心一句話都沒有說,雙手捧住他俊俏的臉,毫不猶豫的主動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瓣與她一樣都是冰冷的,可是在他的口腔裏江嶼心還是感受到一抹溫度,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回來了。

他真的回來了。

他並沒有從她的生命中消失。

唐時遇怔愣,片刻反應過來,化被動為主動,戰場從自己的口腔轉移到她的口腔,唇齒教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彼此的熱情與喜悅。

兩個人緊緊的相擁,熱情的接吻,沉浸在這份失而複得的感覺中,並未察覺到不遠處停著一輛車子,雨珠爬滿了車窗,猙獰的往下滑落。

在車窗的背後有一雙失魂落魄的眼睛。

…………………

江嶼心這10天幾乎沒怎麽睡,也吃什麽東西,營養*,加上淋了那麽久的大雨,引起了高燒;在被唐時遇帶上車之後,半路就在他的懷中昏了過去。

唐時遇這十天也不好過,全靠意誌力在支撐,在到醫院,看著她被醫生推進急救室,他也昏了過去。

江嶼心醒來是在病房,手裏還插著針管,她坐起來,環視著陌生的病房,空蕩蕩的,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

腦子裏劃過一幅幅畫麵,想到什麽,毫不猶豫的拔掉手麵的針管,也不管血液會不會倒流,連鞋子都沒穿,直接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上,自己跑出病房。

空蕩的走廊寂靜無聲,一個人都沒有,水眸裏流轉著著急和不安,不斷的四處往,像是在心急的尋找著什麽。

手麵倒流的血液滴滿她走過的路。

有護士從電梯裏走出來,看到她流血的手,要送她回病房幫她處理。

江嶼心不住的搖頭,第一遍是用中文問她唐時遇在哪裏。說完才想起來這不是在中國,又有英文問了一遍。

護士說自己不清楚,要她先回病房。

江嶼心堅決不肯,她要找唐時遇,她怕那些記憶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護士拉都拉不住她,隻好讓自己的同事過來幫忙。

同事剛好知道她,問她是不是在找和她一起被送進來的那位先生。

江嶼心一把抓住她的手,問她唐時遇在哪裏,他怎麽樣了,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護士示意她先冷靜下來,那位先生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到現在還沒醒,被安排在樓下的病房,因為樓上的病房全滿了。

………………

江嶼心在樓下病房看到唐時遇,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下來了。

唐時遇躺在病*上,還在輸液,醫生剛剛給他做完身體檢查,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太累,需要休息和補充營養液。

江嶼心坐在*邊,沒有流血的那隻手輕輕的撫摸著輪廓上,指尖傾注了無限的迷戀和不舍。

多怕他就這麽的沒有了,就這樣的再也見不到他。

那種感覺就像當年自己差點勒死一個孩子時,突然清醒,意識到自己正在冰冷的地獄裏。

她傾身低頭,額頭緊貼在他有溫度的額頭上,他的呼吸很淺,但是她能感覺到。

這種感覺讓她很安心,內心變得平靜無比。

在這塵世間,有很多夫妻戀愛時的激情和愛情都被婚姻裏瑣碎日常磨損的隻剩下雞肋。

可是即便如此也鮮少會有人選擇離婚,因為即便沒有那麽濃烈的愛情存在,也早已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在午夜輪回的噩夢中突然驚醒,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輪廓,心裏就會有一種踏實感。

這種踏實感何嚐不是另一種維係彼此關係的情感存在。

唐時遇於江嶼心而言,愛過,也恨過,可不管發生什麽樣的事,注定不能做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不痛不癢的擦肩而過;因為他們在很早很早之間就已經將彼此融進自己的生命裏,靈魂深處,思想中;他們是屬於彼此的踏實感,難以改變。

她就保持著這樣的動作坐在*邊。

護士拿來醫藥品幫她處理回血的手,勸她先回自己的病房,因為唐時遇一時半會還醒不來。

江嶼心恍若未聞,不願離開。

護士沒辦法,最終隻好推來一張病*,加在唐時遇病*旁邊,這樣一來既方便照顧兩個人,她也不會亂跑了。

時煙派來的人到病房探望他們,江嶼心接他的電話給初年打了一個電話,“初年,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要求嗎?……現在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

唐時遇是在第三天下午醒來的,精神比之前好很多,輸液也拔掉了,醒來的第一句話是:“我餓了。”

畢竟那麽多天沒吃東西,回來後也僅僅是靠輸營養液,怎麽可能不餓。

江嶼心讓護士送來食物,看到漢堡土豆等食物時,他神色無奈,“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愛自己的祖國!”

“你身體沒問題,我們明天就能回去。”江嶼心猜想他醒來就該想回去了,畢竟那麽多天沒有見到初年了。

“好。”唐時遇點頭,邊吃邊問初年的情況。

江嶼心不可能敢讓初年知道唐時遇發生這麽大的事,隻是說唐時遇最近很忙,沒有時間給他打電話,而且自己和唐時遇在一起,要他不要擔心。

初年很相信江嶼心的話,沒有懷疑。

唐時遇吃過,江嶼心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他伸手接過水杯,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舍不得放,“飛機出事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

他從來都沒有像那一刻絕望過。

後來他雖然活下來了,可是陷入無法自救的狀態,隻能等著救援隊,若是救援隊找不到他們,他們一定會死。

是的,是他們。

因為他們是在飛機的左翼,機翼斷裂,他們也被拋了下去,有些人掉進海裏淹死,有些人掉到深山裏摔死,而他和十幾個人被摔到了層林最深處的凹縫裏。凹縫裏長年累月的落葉非常的厚,他摔在中間所以沒事,但有些人剛好撞在旁邊的石頭上,當場血花四濺,立即死亡,爬不上去,求救無門。

那十天過的很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有些人受不了的大聲尖叫,也有人崩潰大哭。

唐時遇一直在努力保持自己的冷靜,他盡力的去救還有可能活下來的人。

……

江嶼心心頭一緊,下意識的抓住他的手,沉默片刻忽然說:“身體好些嗎?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唐時遇欣然同意,睡了這麽久,他的身體都快生鏽了,陪她出去走走也好。

倫敦的天氣太過反複無常,江嶼心出去前向護士借了一把傘。

唐時遇把傘拿到手中,另外一隻手去牽著她的手,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有一種無言的默契。

兩個人漫步在倫敦的街頭,今天的天氣不錯,至少目前是風和日麗。

再次感覺到陽光灑落在身上這讓唐時遇感覺很好,這份美好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在自己的身邊。

“陪我去一個地方。”走過兩條街,江嶼心突然開口。

唐時遇漆黑的眼眸映襯溫柔的陽光越發閃爍耀眼,“好。”

與她十指緊扣的手不由收緊力氣,他非常確認這一生非她不可,所以不管要去哪裏,他都願意陪著她一起。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時,往往會把很多東西都看得很重,比如金錢,名利,愛情,或是仇恨。

隻有在經曆過生死之後,我們才能恍然大悟:原來在這個塵世間,除了生死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

………

江嶼心帶著唐時遇走進一家辦事處,在辦事窗口遞交兩個人的戶口本身份證護照等一切翻譯好有大使館蓋章的資料。

當工作人員詢問江嶼心是否自願與這位先生結為夫妻,江嶼心毫不猶豫說“yes”時,唐時遇怔住了。

工作人員又問唐時遇是否真心想娶這位美麗的小姐為妻,唐時遇沒回過神,漆黑的眼眸裏情緒瞬息萬變。

工作人員古怪的眼神盯著他們兩個人,江嶼心對上他的眼睛,用中文說:“說yes!”

唐時遇終於回過神,看了工作人員一眼,再次看著江嶼心,低沉的說了一聲yes。

工作人員遞給兩個文件給他們簽名,江嶼心毫不猶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推到了唐時遇的麵前。

唐時遇像是睡的太久,還沒有睡醒,做什麽反應都慢一拍,片刻反應拿起筆要簽字時,江嶼心突然出聲:“唐時遇!”

他要落筆的手頓了下,側頭看她。

江嶼心山明水淨的眼眸沉靜如美麗的琥珀,靜靜的凝視他,聲音清冽:“我這一輩子隻結這一次婚,你必須要清楚一旦與我結婚,除非我亡,否則你的戶口本配偶一欄永遠隻能是我江嶼心的名字。”

唐時遇漆黑的眸子逐漸明亮,熠熠生輝,她堅定的神色投影在他的眸底,他毫不猶豫的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工作人員,側頭對她說:“求,之,不,得。”

……………

江嶼心和唐時遇拿著英國結婚文書走出登記處。

因為在唐時遇在醒來前一天下午,江嶼心就拿到時煙從國內發來的特快件,是他們兩個人的資料,將在英國注冊結婚需要的資料全部準備好,所以他們用不到10分鍾就辦好了。

兩個人各自看著手上的結婚文書好一會,再抬頭凝視彼此。

唐時遇削薄的唇瓣勾起如沐春風的笑容,伸出手到她麵前:“時太太,以後多多指教。”

江嶼心看著他的掌心,一時間沒反應。

他叫她:時太太?

“回國後,時煙會正式對外宣布我的身份,從此以後我是時遇,你是時太太。”本來他不想那麽快回時家,可想到她和自己結婚了,還是她主動和自己注冊結婚,他怎麽舍得讓她頂著“第二個唐太太”的頭銜。

他的妻子隻能有一個,永遠隻有一個時太太:江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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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烯湮:白天會繼續更,更新時間和字數就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