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落幕
X年9月1日星期一
“‘萬俟’是我的姓，‘琪’是我的名，‘萬俟’——複姓。”
去教室的路上，聽到這句熟悉的對白。不經意地停下了腳步。
是她。一定是。
回到教室，原來她也在我們班。一看，不就是昨天那個冒失鬼？昨天我逃脫他的禁閉，正好被她撞上，自己弄掉了包還說是我偷的。
樣貌，聲音，都變了，隻有性格還是跟以前一樣，做事都不經過思考。居然當眾指證我是小偷，鬧了笑話。
她第一天來Ｃ市，不認識林莓，問了林莓一個白癡的問題，結果被她訓得眼淚直流。
我其實不想管，可是外麵的一聲一響牽動著我的心。等到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站在門口，便以“很吵”的理由喝止了林莓。實在不忍。
她說要還我。笑。傻瓜，是我在還你。
對不起。謝謝。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
我和他的爭吵被她聽見了，看她慌張的樣子，我其實很想笑。
“你要是把今天聽到的說出去……”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閉上了眼。不想再逗她，轉身走了。
你要是把今天聽到的說出去，我也無所謂。
Ｘ年9月2日星期二
吵架的事被人說了出去。但我知道不是她。現場一定還有其他女生。
也不知道是誰謠傳，說我討厭別人泄露我的家事。討厭？我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的醜行。對，所有。一個學校，不夠。
但我不知道我無所謂的事給她惹了很多麻煩。
單義柏——哦不，應該說陸爍奇，從他來C中的第一天我就認出他了。這個在我進C中後沒幾天就進來的家夥。
他來找我算帳。怪我沒有說清楚事情而讓他的琪琪受苦——他的？錯，有一天她會是我的。
正好，最近煩事比較多，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了一架。
但如果我知道他是負傷而戰的話，我不會跟他打。等禾子趕到，看到他的血，大驚小怪地非把我也拉去住院。
受不了。
X年9月3日星期三
一天沒看見她。
晚上路過鋼琴房，聽見禾子她兩個手下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她又犯了什麽錯，而且是惹怒林莓的事。被林莓罰跪一天。
我去了一趟政教樓，以為她會在那裏，可是沒有。我趕到英語辦公室的時候，看見陸爍奇背著她出來了。
我遲了一步。
或許，以後都會這樣。
X年9月4日星期四
她當著幾個人的麵，大聲說她喜歡的是她是男朋友單義柏。
萬俟琪，我打賭你說的不是真心話。
X年9月6日星期六
看見她的時候，她的眼睛淚汪汪的，哭了？怎麽跟哭鼻子似的，來C中後哭過多少次了？都那麽大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一開始很驚訝萬俟家的大小姐竟然連交際舞都不會。但後來想想，也難怪，她說不學就不學，誰舍得去逼她。
意外地與陸爍奇換了舞伴。隻有她自己不知道，自她摔倒在我懷裏的那一刻起，她的視線沒從我臉上離開過。
我不太確定她喜不喜歡我，隻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沒想到她的眼睛全招了。我說過，你是我的。
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禾子玩起了無聊的找人遊戲。我抽到了星星？星星就好，不用麻煩。當我聽見禾子說她是哭臉時，我抬頭看她，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甚是好玩。很不幸的，禾子抽到了她的對牌：笑臉。
對禾子家雖說不是了如指掌，但也算得上熟悉。據我所知，禾子藏她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地下室。
剛開始我還置疑是不是我錯了，後來證實，是她不見了。
禾子家沒有。
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她的蹤跡。
直至午夜，大家都累的很，覺得這樣盲目地找也不是辦法，回家休息了。
X年9月７日星期天
憑感覺到了第四街，遠遠的就看到前麵四樓窗沿上站著一個人。
是她。我看一眼就知道。
等我趕到那樓，剛喊了句“不要”，她就出事了。差點就從四樓掉下去。幸好我抓住了繩子，把她拉了上來。
她很害怕，不停地抖動，哭得非常凶，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過去很久，也才說出一句斷斷續續的話來。
她哭得越凶，我的心就越痛。仿佛她的落淚是我的滴血。
都是我。
她會這麽害怕地哭，都是因為我。是我把她害成這樣。萬俟琪，你果然還是不適合和我在一起。因為我，你被那些無聊的女生欺負。
“我要的是平凡。但你不是。”
她像隻溫順的小貓靠在我懷裏。路上，我不斷地想著她昨天說的話。
以前我從不置疑自己的決策，而現在，我想說，我錯了。她說她想要平凡，但我知道我給不了她平凡。
最後一次仔細地端詳她後，把她交給了警察。
再見。
我一直說會很愛很愛一個人，可是如果沒有開始，也無所謂愛。
X年9月8日星期一
我沒去上課。
一個星期，足夠我忘記她……嗎？
X年9月15日星期一
雖然沒有看她，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看我。
X年9月16日星期二
禾子讓我陪她去聽音樂會，正好我想出去透透氣，便答應了。但沒想到會遇見她。
她和禾子說話的時候，我假裝不在意，可是一直在聽。
走的時候，我聽見了。
她在哭。
X年9月22日星期一
一看到我便知道她不大對勁。
她躲在樹下以為沒人知道她在哭，可是她抖動的肩膀？
學正步的時候，她倒了，我的心也跟著顫了下。
我就知道，她生病了。
X年9月23日星期二
她沒來。
X年9月24日星期三
晚上，她來了。
和他在一起，她很開心。
那就夠了。
禾子說空氣很悶，讓我陪她到處走走。
回來後，我看見她慌慌張張地跑來說她的兩個朋友不見了。後來發現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很深的洞。
教官命令我們回去，可是我卻沒在回去的隊中看到她。
貪玩的個性倒和小時候很像。
X年9月25日星期四
早上全體去打獵，她卻在睡懶覺。教官念她身體抱恙，便沒有去吵她。
中午，教官讓我們去探險，我沒想到她主動要求和我們一隊。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之後還神神秘秘地說要帶我們去一個地方。
去了才知道是個秘密地下室。這才知道原來她膽子大的很。可不是，帶蜘蛛回家當寵物我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女生口中聽到。禾子她們一聽到是蜘蛛，躲都來不及了。
誰都沒有想到，當她把戒指帶到手上後，密室就塌了。
尹小蕾差點被困在地下室內，被落下的石頭砸死，誰知她出去後又返回，冒死救了尹小蕾，但換來的是她的冷眼相對。
她說的，施恩不圖報。
傻瓜。
X年10月6日星期一
想不通，一個人的運氣怎麽會差到一道選擇題也做不對。
X年10月7日星期二
她沒來。林莓說她神神秘秘地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X年10月13日星期一
試了幾個晚上，我和禾子沒有看到那隻貓。
聽說，紅眼，綠爪。
她來了。上課時，突然神秘地抱著書包出去了。
聽到外麵的吵鬧，林莓帶頭出去。
那隻貓——紅眼，綠爪，怎麽會在她的懷裏。
一聽到林莓要殺死她的貓，她躲進了廁所。等撞門進去，人已經在窗沿上。
她的眼睛有一絲混濁。中邪了。居然把前麵當平地跨了出去。
雖然救回了她的人。但她的靈魂卻丟了。
就分了一下心，她便以驚人的速度再次回到窗台。
失了心的她唱著她的歌。
聲音。
很美。
消失隻在一瞬間。
如果她從這裏跳下，她便從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她哭，喊。
我卻不知道她的痛苦。
後悔在那之前沒有給她一個擁抱。
她是那麽相信我。
暈倒還叫著我的名字。我卻不能將她擁入懷裏。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陸爍奇抱走。
——完了，日記到這裏就完了，就像伯父說的，他沒有再寫日記。看完了，日記本也濕透了。每一個字我都仔仔細細地看過，讀著裏麵的含義。字裏行間包含著滿滿的愛意。
“媽媽，可以幫我生火嗎？”我問。
“生火？寶兒你要幹什麽？”
我笑了笑，說：“很明顯啊，燒了它。”
禾子一聽，慌張地阻止我：“喂！萬俟琪，這是莫霄留下的遺物啊，你居然想把它燒了！不行，我不答應。”
“禾子，蕭泫，Ben，你們從那麽的C市特地跑來A市，難道不是想安慰我，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嗎？你們希望我整日像失了魂一樣，抱著這本日記飯也不吃，覺也不睡麽？”語畢，禾子緊握的手鬆開了，“謝謝，謝謝你們來看我。”
一張一張。它們就這樣在紅色的火焰中燃燒著自己的生命。慢慢地化為灰燼。飛舞。飄下。以及，落幕。
風很大，吹起了那張窗邊的紙條，飛起，降落——
爸爸，媽媽，哥哥，我的朋友，我走了，請不要擔心我，我會很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