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苦悶的少年

韓揚知道,劉夫人的這個水果論多半是針對他而發的,但是礙於是劉山的母親,他不好發作,隻是略作沉默,慢慢地說到:“其實水果雖然價格上有貴賤,但是它們的營養價值並不是和它們的價格劃等號。比如說,這蘋果就很便宜,可以說是貧賤水果的代表,但是它含豐富的維生素c,長吃它還可以預防很多疾病呢。所以說不管是什麽水果,不要光看它的價格高就覺得一定好,價格便宜就覺得一定不好。您說呢,阿姨?”

劉夫人冷笑了一聲,說道:“就隻怕到時連蘋果也吃不起!”

從劉山的家裏出來的時候,韓揚一臉的憂鬱,劉山的眼裏淚汪汪地。

“韓揚,對不起,我媽她那人……”劉山的眼淚都快要掉了出來。

“沒有什麽,她可能隻是無心說說罷了!”韓揚顯得無所謂地說道。其實他的心裏很清楚,今天這次“水果論”劉夫人肯定是有備而來,別有深意。他獨自走在街上,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才發現天上已經下起霏霏細雨。雨中的小城逐漸沉寂下來,被籠罩在千萬條的雨絲之中,小巷子裏回蕩著他的腳步聲和屋簷滴下的水聲。偶而傳來一兩聲燕子呢喃的聲音,韓揚抬頭望去,隻見某家的屋簷下,幾隻燕子正在梳理著被水淋濕的羽毛,緊緊地依偎在一起。韓揚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心中感傷之極,隨口就作出一首詩來:

“煙雨如織鎖空巷,

孤客獨行欲斷腸。

年年歲歲城中燕,

不知有誰入草堂!”

劉山送走了韓揚,眼淚汪汪地進了家門,她看見了她媽,就忍不住哭著說:“媽!您怎麽能這樣呢?人家韓揚可沒有得罪您,怎麽第一次上咱們家來,您就對人家冷嘲熱諷的?象什麽話呀!”

“象什麽話?我要是不這樣,是不是你還要把這個窮小子經常地往家裏來帶呀?我可告訴你,以後離他遠一點!你考得考不上大學我不管,但是你的心我可是要給你管好了,絕對不能讓這個窮光蛋小屁孩給勾引走了!”劉夫人嘴上功夫可是不弱,雖然在相貌上劉山簡直就是她的翻版,但是兩個人的性格脾氣卻又相去甚遠。

劉山一怔,說道:“媽,您說什麽呢?瞎說什麽呀!”

劉夫人卻頭也不動一下地說:“我瞎說,你以為我沒有憑據就亂說的呀,你把你的日記本拿出來,讀給你爸聽聽,寫得那麽肉麻!什麽天天都想看到你,什麽雖然你比我小這麽多,但是我卻把你當成了堅強的男子漢。我這麽大年紀了看著都臉紅心跳,害臊得恨不得撒泡尿把自己淹死!”

劉山一聽,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哇哇地大哭起來說道:“你……你怎麽這麽無恥呀!怎麽偷看人家的日記!”

劉永貴一聽母女倆吵得不可開交,連忙過來打圓場說:“小山,你媽她也是為你好嘛,雖然她是有些不對,但是你也要原諒她的苦心啊!”

劉山哭著跑回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她太傷心了,因為她媽媽對韓揚的態度,無疑是給她對韓揚這份感情罩上一層巨大的陰影。她也太氣憤了,因為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對她都是很關心愛護的,可是他們卻偷看她的日記,簡直就象是把她赤條條地扔到了大街上一樣,令她無比難堪和羞辱。

劉永貴一看女兒的反應很激烈,很擔心對他老婆說:“咱們今天做的是不是太過了?”

劉夫人白了他一眼,說道:“有什麽過的,還不是你出的主意,惡人都讓我來做,你盡在那裏唱紅臉!”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韓揚的情緒顯然是有些低落,就連劉山找他問問題時,他也是無精打采的。楊欣然心裏看著他們倆的樣子,心裏不禁暗暗高興,心想這兩人是不是鬧什麽矛盾了呢?

中午放學的時候,欣然正要回家吃飯去,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頭一看,風風火火正趕來的原來是香香。香香得意地騎著車,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刹住,奇怪地看著欣然。欣然被她看得發毛,連忙看看自己的衣服有沒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沒有哇,這小瘋妮子又犯什麽神經了?就問道:“香香,怎麽啦,這麽看著我要嚇死人的!”

香香忽然撲哧一笑,摸了摸頭上的發帶,問道:“欣然,你看我的這個發帶好看嗎?”

欣然這才發現香香的頭發不似以前那樣亂,用一個帶著兩個小黃球的黃發帶係著。

“哦,好看!在哪兒買的?”欣然問道。

香香奇怪地看著她說:“買?難道沒有人送給你嗎?這小東西說了昨天要送人的!我還以為送給你了。”香香看著欣然的頭發,忽然一拍腦袋又說:“看我這腦袋,你的頭發是短發,當然不可能用發帶了,難不成韓揚這小東西還有另外的相好?”

說完,香香一抬腿走了,撂下欣然一個人在那裏獨自發呆。香香說的那個黃發帶欣然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劉山今天早上來上學的時候,頭上就係著一個黃發帶,樣式和香香頭上的一模一樣。欣然的心裏就象是裝進了半斤老陳醋,雖然她知道昨天是劉山的生日,但是這個韓揚,在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可沒有送什麽東西給自己,還把自己嚇得半死。現在韓揚這小東西居然又勾搭上了香香,真是要氣死她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學習挺好的,到時候高考的時候,韓揚這小東西報什麽學校,自己就跟著報什麽學校,緊緊地纏著他,到時候他長大了,自己也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劉山呀,香香呀,都不會是她的對手的。想到這兒,欣然居然傻傻地笑出聲來,把自己也嚇了一個大紅臉,趕緊騎車回家去了。

自從這以後,這楊欣然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再也不在課堂上胡思亂想,隻是專心地聽講,找韓揚的時候也正兒八斤地討論問題。韓揚一時很納悶,不知道她心裏又在賣什麽藥,但是時間一長,他倒是很高興了,因為他最怕的就是楊欣然再象在江邊趴在他背上時那樣,又說出什麽我愛你之類的話來。另一個方麵,韓揚其實也是有他重重的心事,他自從那天被劉山的母親嘲諷之後,更深知如果他不想放棄對劉山的感情的話,就必須要把自己的學業搞好,自己必須要考上最好的大學來證明自己,並給自己一個最好的發展道路,這樣他才能夠得到他的愛情。所以韓揚對於欣然來找他談論學習上的問題,當然是很高興,這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個互相促進的過程。

韓揚和欣然成天討論學習打得火熱,一來二去,倒是把劉山給冷落在了一旁,她的學習不好,就是想要插話,也往往插不進去。她心裏暗暗難過,認為是因為自己的母親看不起韓揚,傷了他的心,所以韓揚才會故意地冷落自己,倒向了欣然的一邊。但是對於這一切,她覺得自己無能為力,難道,自己對韓揚的這份感情,還沒有真正開始,就已經要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