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紅月卡蓮
夜幕降臨，處於租界中心地段的醫院周圍也被五彩斑斕的燈光所籠罩。但這間略處偏僻的病房並沒有顯得很敞亮，唯一一扇窗戶被嚴厚的窗簾阻擋住了外麵的大部分光線，使得房間中很灰暗。
一聲輕微的響聲，病房的門被緩慢的打開了。一個人影小心翼翼的閃身進入了房間內，整個過程很快，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透過窗外細微的光亮可以看出，闖入者是一位女性。
“真是慢啊，恐怕再晚一點我就要睡著了。”
安靜的房間中突然傳出了一聲略帶調笑的話語，那位闖入者的身影明顯的一怔，接著緩緩的放鬆了下來。沒錯，這裏正是我所處的病房。而闖入者是我等候已久的人，卡蓮。
伸手打開了床頭燈，讓房間中稍微亮了一些，卡蓮也清楚的看到了我現在的模樣。可以說是用淒慘來形容吧，厚厚的繃帶纏在頭上，包裹住了整個左眼。雖說無大礙，但渾身上下被碎片所造成的擦傷也多不勝數，右腳則是被石膏包裹住，半吊在了空中。我就這樣半倚在床上，目光炯炯的直視著卡蓮。
麵對我毫無顧及的眼神，卡蓮有些逃避似的閃開了與我的對視。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發出聲音，場麵就這樣僵持下去。
“怎麽了？深夜到訪卻一言不發。你應該有想問的事情吧，或者說，想做的事。”聽到我的話，卡蓮目光有些複雜的抬起了頭。我在裏麵看到了些許動搖，但又漸漸的被堅定所取代。
“你一直在欺騙我，還有學生會的大家。”
“啊啊，我認為這是善意的謊言呢。況且你不也是嗎？比如說黑色騎士團。”
“和這個無關！”
“有關的吧，事實上我並沒有透露過關於你的任何情報。”
針鋒相對，我與卡蓮的對話可以說就是在這種氛圍下進行的。雙方都是在諷刺對方的惡劣行經，而又無法從語言上勝過對方。
“那麽你現在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為了確認我欺騙了你嗎。”出乎意料的，此時的我非常冷靜，在等待卡蓮的時間中產生的不安和躊躇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完全消失，剩下的隻有堅定的意誌。
“我……”
“你始終帶著麵具，在學校時帶著名為卡蓮.休妲菲爾特的麵具，誰又能想到在學校中的那個大小姐卡蓮，卻是恐怖組織，黑色騎士團的成員?”
“是我太天真了。原本以為隻是你的一種發泄方式，但發展成現在這樣已經不是我所能控製的了。告訴我，卡蓮！你的目的，你所期望的是什麽。”
深吸了一口氣，曾一度被我逼的有些慌亂的卡蓮已經重新恢複的鎮定。口中傳出了一陣擲地有聲的話語。
“改變，這個錯誤的世界。”
“改變嗎……辦的到嗎，你？或者說那個zero。”果然啊，這才是紅月卡蓮。一如七年前初次相見時，率真而又純粹。不會為了這點程度的事而動搖，果然隻有你才是我……
“辦的到，必須要辦到。我就是為此而戰鬥的。如果你想要阻擋在我們麵前的話。”卡蓮的手中舉起了一把手槍。那是一把型號相當老式的手槍，從外觀上來看完全可以認為是淘汰品。但我絲毫不懷疑它能在這個距離下射穿我的頭顱。
“這是，威脅嗎。”
“不，是最後通牒。雷克斯，退出軍隊。”
“如果我說不呢？”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咯的一聲，卡蓮將子彈上膛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可以說是個死局了。等待我的恐怕隻有兩條路。妥協，或者死。但我還是發現了，卡蓮拿著槍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怎麽了，你在猶豫什麽。下定決定的話就該堅定不移的去完成，我所憧憬的紅月卡蓮不應該是這麽優柔寡斷的女人。”語出驚人，卡蓮被我這突然的發言弄得一楞，連舉起的手槍也下意識的放下了。
“你說……憧憬？”
“是的，我一直憧憬著你，從第一次相遇以來。是你給予了我勇氣第一次反抗了那個男人，我們的父親。”無視著一臉震驚的卡蓮，我繼續說道。
“我成功的得到了力量，再次與你相遇了。但是，你的眼中始終沒有我的影子。你已經前進到了我所看不到的地方。”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們的道路產生了分歧。還是說，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
病房中回蕩著我急促而激烈的聲音。許久，卡蓮默默地收起了手槍，一臉複雜的看著我。
“下次，如果下次再在戰場上相遇的話，我不會再猶豫了。”
沒有等到我的回答，卡蓮轉身離開了。我出神的看著卡蓮消失的方向，似乎期待著她能回心轉意。然而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告訴了我事實。
卡蓮最終，選擇的不是我，而是黑色騎士團。雖然可以說是預料之中的答案，但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失望。茫然地將目光投向窗外，無法聚焦的視線隻是無意義的盯著窗戶。
輕輕的撫摸著左眼上的繃帶，感受著手指觸摸在臉上的感覺。那裏有著兩道深深的傷痕，足以留在臉上無法消除的傷痕。而賜予我這些傷痕的人，就是卡蓮。狠狠的將繃帶拉開，隨著我的動作本就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再次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兩道斜掛在臉上傷口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一條是在眼角處，另一條則直接傷在左眼上，神奇的是並沒有傷及眼球。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依舊無法平複我心中的憤慨。
然而這樣的自殘行為毫無意義。明明知道的，一開始就知道。如果是她的話就一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是為什麽？等到真正麵對的時候卻又那麽的不甘。卡蓮對於布裏塔尼亞有著非常強烈的抵抗情緒，但她本身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少女。也正因為我對她有所了解，我才會如此大膽的做出這件事。
閉上眼睛回想起來，能夠感覺的到她當時的動搖和混亂。但最終，還是沒能說服她。
“哼，這樣一來，我也可以下定決心了。”卡蓮，我要摧毀黑色騎士團，用自己的雙手，將你奪回來。
……
理所當然的，因為私自拆除繃帶。我被那位有著美麗外表的護士長，罵了個狗血淋頭。
“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萬一傷口感染的話怎麽辦！”重新為我包紮完之後，護士長依舊在對我進行著說教。
“我知道了，不會再有下次了。”傻犯一次就夠了，說起來這個傷口還真是疼啊，當時我怎麽會有勇氣把紗布扯下來？
“嘛嘛，年輕人嘛，總會有衝動的時候。”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如此說道的，正是我的主治醫生。看到我血流滿麵的時候，緊張的護士長連忙叫來了他。
白了一眼醫生，護士長再次叮囑了我幾句，收拾了工具走出病房。
“……你想說什麽嗎。”被這個不太正經的醫生看了半天，有些不在的我問道。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做個整形嗎？本院也有幾個好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