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的心好久沒這麽踏實了，離婚後，她覺得很旁徨，覺得自己就像一片落葉，飄飄蕩蕩的，不知道要飄到哪裏去。
但現在，她再也沒有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了，知道有個人愛著她，而她也愛著那個人，彼此想念著對方，滋味是那麽的甜……
“爸比真的明天就會回來？”都已經回到會館了，晶晶還一直在確認李銳燭的歸期，好像怕他很久不回來似的。
“嗯，明天就會回來。”言打開餐盒，裏麵是晶晶的下午茶點心，是飯店裏的人氣烘培仿的招牌三明治，這當然也是李銳炫交代的，要烘培坊每天為晶晶準備下午點心，由服務生送到會館來。
“那我要打電話給爸比。”晶晶揚著眉毛。
言欣好笑的看著女兒。“你把功課寫完就可以打。”
晶晶馬上飛奔過去拿書包。“我馬上就寫！”
言欣又笑了。
晶晶真的很粘他！
如果他們是親生父女該多好啊……不，她不該這麽貪心的，現在已經很好了，她應該要知足了。
帶著微笑，她為自己煮了一壺咖啡，打開筆電開始工作。
她的工作很彈性，可以不必一直待在辦公室裏，隻要如期把工作完成就可以了，而工作部分也漸上軌道，她現在已經可以獨立規劃活動了。
這種生活是她以前想也想不到的，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在這麽華美的會館裏，坐在落地窗前悠閑的工作，偶爾抬眸望出去，每一刻都是宜人的山中冬景。
她想到過去的生活，冬天時，何恭宇的母親常常不舒服，她經常要往返醫院與家裏之間，照顧婆婆、小姑和女兒的起居和一日三餐，勞碌奔波。
有時候她真的很累，但隻要想到可以為老公分憂解勞，她就甘之如抬。
如果何恭宇沒有背極她，現在的她可能還陪婆婆坐在人滿為患的候診區裏候診，一邊要掛心家裏哲能不足的小姑會亂開瓦斯或跑出去，又要擔心晶晶幼稚園放學回家沒人開門，還要煩惱晚餐還沒煮……
原來，上帝關了一扇門，必會再開另一扇窗是這個意思，她現在真的有豁然開朗之感，以前的怒氣、怨氣都一古腦的消失無蹤了。
“媽咪，我寫完了，可以給爸比打電話了嗎？”晶晶拿著作業過束給她檢查。
看完作業，言欣輕撫女兒的頭。“去打吧！不要講太久俄，爸比要工作。”
“知道了！”晶晶開心的打電話去了。
晚上，她和晶晶在會館裏吃晚飯時，接到了父母的來電。
“晶晶的爸爸來了。”江夭順凝重的說。“他要見晶晶，不管我們怎麽說，他都不肯走，堅持要看到晶晶，你最好帶晶晶回來一趨，不然我想他不會走的，你媽快被他氣瘋了。”
電話被王滿月搶過去。“那個天殺的壞家夥，我真想拿掃帚把他轟出去！”
言欣心一沉。“知道了，我馬上帶晶晶回去。”
以前她父母對何恭宇好得要命，現在則把他當大壞蛋，經常在詛咒他和那個女人不得好死。
“晶晶，我們去外公外婆家，有個人，呢，就是……”還沒說完，她放棄了。
要怎麽對晶晶說她的親生爸爸來了？
“媽咪，你在說什麽？”晶晶眨了眨眼睛。
言欣歎了口氣。“沒什麽。”
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她已經跟何恭宇說過晶晶失億了，想必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忐忑不安的回到家裏，看到門口停著的黑亮進口轎車，她心裏的感覺很複雜。
是他又換的新車吧？
那個女人很有能力，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他再婚不久就換了房子，請了外傭照顧他母親，而他妹妹也在那個女人的堅持下進了療養院。
她知道後心裏五味雜陳，也憂然大悟，原來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錢可以代勞的。
因為她沒有能力，所以他毫不擾豫的拋棄了她，仿佛他們長久的感情基礎隻是個笑話……
“媽咪，你怎麽了？”見母親望著轎車久久不進去，晶晶搖了搖母親的手。
言欣回過神來。“沒什麽。”
她牽著女兒進屋裏去了。
她一眼就看到何恭宇在民宿入口跟她父母僵持不下的模樣，三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你帶著女兒跑去哪裏了？”何恭宇奎眉質問。
“散步。”她發現何恭宇看她的眼神有些異常，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名貴專業的套裝，這是李銳炫買給她的。
要看就看吧，反正她不偷不搶，是愛她的男人買給她的。
“這麽冷的夭氣出去散步，你腦袋壞掉啦？”何恭宇很不滿的說。
雖然嘴上數落她，但他心裏其實非常訝異。
才幾個月不見，她怎麽有了這麽大的變化？
發型、服裝都不一樣，還化了妝？
這麽晚化什麽妝？說是去散步，卻穿著黑色透膚絲襪和高跟鞋？
除了他們結婚那天，他沒見她穿過高跟鞋，更忘了她有一雙那麽筆直勻稱的小腿……
“我想要什麽時候散步，輪不到你管。”言欣知道他在打量自已，她刻意抬高下巴，讓他看個夠。
“你說晶晶失憶了對吧？”她的變化讓他很不舒服，他終於想起可以掛挫她氣焰的地方了。他哼了一聲。
“我看你根本沒能才照顧女兒，把女兒照顧到失億，如果再繼續讓你照顧下去，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我今天就把晶晶帶走，從現在開始，由我來照顧晶晶。”
言欣急了。“何恭宇！你答應晶晶讓我照顧的！”
當初他急著離婚，說條件隨她開，她答應離婚唯一的條件就是共同監護，但晶晶必須跟她住，他也同意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現在擺明了沒有把女兒照顧好，我怎麽能讓你繼續照顧晶晶？晶晶是我唯一的女兒，如果有什麽事，你要負責嗎？”何恭宇問的理直氣壯。
“你這個卑鄙小人！”言欣氣得臉色發白。
她真笨，當初的協議沒有白紙黑字寫下來，一心以為他愧對她，至少會信守這個承諾。
她錯了，他根本不值得信任，所以他才會外遇，才會背叛她……
“隨便你怎麽罵。”何恭宇無賴的說：“反正我今天要帶走晶晶，明天就幫她力轉學……”
言欣的淚水忽然像決提的洪水，洶湧而出。“你不可以帶走晶晶！”
何恭宇擺著超高姿態，對她的眼淚無動於衷。“我可以，我是晶晶法律上的監護人。”
言欣一腔怒火。“我也是晶晶的監護人！”
“爸比、媽咪，你們不要吵了，我沒有失憶。”
呀個大人錯愕的看著晶晶，言欣第一個回過神來，她激動的蹲下去，握住女兒的雙肩。
“晶晶，你沒有失憶？你說你沒有失憶？！”
晶晶點了點頭。“對，我沒有失憶，我裝的。”
言欣震驚不已。“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裝失憶？”
這麽小的孩子居然會裝失憶？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我想要媽咪幸福啊！不能隻有爸比跟阿姨幸福，媽咪也要幸福。”
晶晶已經把她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言欣也聽懂了，但她久久回不了神，心裏又感傷又安慰。
晶晶這麽小就懂得為她著想，這也代表了她小小年紀就看到母親的不快樂，自己居然還要女兒為自己的幸福擔心，她真是個不及格的媽媽啊！
“什麽話？為什麽要你媽咪幸福，你就要裝失憶？”何恭宇身子向女兒俯近了些，他看著女兒，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晶晶燦爛一笑。“爸比，你不必知道那麽多啦，反正新爸比對我很好，對媽咪也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們了。”
“晶晶究競在說什麽？”何恭宇直起身子，他直盯著言欣。“什麽新爸比？那是什麽人？你給晶晶找了新爸爸了嗎？”
“你這個壞家夥有什麽資格問這些？”王滿月終於忍不住發作了，她揮著雞毛撣子朝何恭宇打下去。
何恭宇連忙跳開。“媽——”
“誰是你媽？”王滿月不顧情麵的吼他，“你給我滾出去！”
“媽，不要這樣，晶晶在看！”看到晶晶小臉湧上了一層驚惶之色，言欣連忙阻止母親。
她不怨讓晶晶受到傷害，自己的外婆對自已的爸爸又打又罵的，任何人都無法接受，何況是個七歲的小孩。
何恭宇躲開了雞毛撣子，他遨著眉心拍拍上衣，隨即凝重又嚴肅地說：“如果晶晶真有了新爸爸，我有權利知道是怎麽回事。”
“沒有那回事，你可以走了。”言欣一臉平靜的回答了他。
“一定有什麽。”她變了，不管是外型或語氣全都變了，光從這一點，他就知道他們有事瞞著他。“我今晚要住在這裏。”
“我們不歡迎你！”江天順和王滿月異口同聲的喊。
“這裏不是民宿嗎？我要位宿，我付錢總可以吧。”他掏出了皮夾，抽出三張千元大鈔。“這種地方，這樣夠了吧？”
“我們不做你的生意，不要你的臭錢！”江氏夫婦再度異口同聲，默契好得很。
“爸比，你回去吧，不要在這裏惹外公外婆不高興了。”晶晶輕輕拉住父親的手央求。
“爸比不回去。”何恭宇揉揉女兒的頭，一臉慈父樣。
“明天是你生日，爸比來接你去吃晚餐，爸比買禮物給你，你想要什麽？”
晶晶搖頭。“不用了啦，爸比，你快回去陪阿姨吧，媽咪和新爸比會幫我慶祝。”
何恭宇蹙眉。
見鬼了，究竟新爸比是誰？他倒要瞧瞧。
他不再跟女兒周旋，抬起頭來，看著言欣。“既然你們不歡迎我，我去住杜喜飯店，明晚我過來接晶晶。”
言欣緊緊閉著嘴巴，直到他離開，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知道他個性裏有一條名叫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神經，想知道的事，非要知道不可，根本不會為別人著想，也不會聽她的，與其求他快點走，不如隨便他吧！
反正，她沒有什麽事是需要對他交代的，過去那種矮他一截的感覺全部都消失無蹤了。
她現在完全不擔心他會知道什麽，因為她知道，有個人在支持著她，真心真意的對待她，所以她什麽都不怕。
“晶晶，你確定你要跟媽咪還有飯店叔叔去吃飯嗎？可是，你爸比說要去外公外婆家接你……”
言欣在女兒的公主頭上別了一個亮粉色的蝴蝶結，看鏡中的晶晶笑得那麽開心，她實在笑不出來。
雖然這是晶晶的意願，但可想而知，何恭宇一定會藉故大鬧一場，讓她爸媽不得安寧。
“我想跟媽咪還有飯店叔叔一起慶祝我的生日。”晶晶看著鏡子裏的母親，嘟起了粉嫩嘴唇。“媽咪，你叫爸比快點回去，這樣外公外婆才不會一直在生氣。”
言欣歎了口氣，憂心的凝視著女兒天真無牙，的小臉。“你都不會想爸比嗎？”
“反正以後還可以見到啊。”晶晶一派無所謂，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可愛華麗的會主服上頭了，這是飯店叔叔送她的，她很喜歡。
“你很喜歡這件洋裝？”言也泣意到女兒的雙眸閃閃發亮了。
他真的很用心，連她的女兒也一並愛了迸去。
她今天早上才從淩秘書那裏知道，他的會議本來是三天，但他堅持今天晚上之前要回來，還預定了餐廳要與她們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