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一個女生能多難找?”十天過去了,音訊渺茫。

“就因為她隻是一個人啊,又不用信用卡隻用現金,台灣說小是很小,但要藏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彭裔恩淡淡的應著。

“她在躲我……完全不給我消息……”白玠廷使勁踹了桌子一腳,“有什麽事至少要說清楚啊!”

“說不定是作賊心虛?”

“裔恩,你明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他擰眉,“我相信她!”

“我不能相信她,我是你們的管家,以你們的福利為最高前提,事實已經證明她加的是氫化物了,我怎麽信?”就算她心底知道歐亭岑似乎是個好女孩,但就是信不了。

畢竟,這一切還是他白玠廷親眼所見啊!

“那是李雪妙誘騙她的。”

說到那個跟了他三年的女人,竟然拿氫化物給亭岑,他就一肚子火。不過這個女人也消失了,消息一走漏她就躲起來,跟亭岑一樣,完全找不到,公寓裏一片混亂,很明顯隻來得及帶走重要的東西跟一些衣物。

白玠廷動用大量的人脈尋找李雪妙及歐亭岑的下落,梁家銘也鼎力相助。他是不曉得彭裔恩怎麽會跟敵對公司的老板搭上,不過……

他們好像不隻“搭上線”這麽簡單。

“二少爺,我在意的是動機。”她把錦盒蓋起,放進他的公事包裏,“她為什麽要加料進你的啤酒?如果那是藥,她可以明說,犯不著暗著來。”

“她提到妖精……這讓我有點介意。”白玠廷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麽在纏著她?或是影響她?”

“不合理,黑山不會傷害白家人的。”彭裔恩再度否決。

“是啊……的確如此。”沒理由刻意要傷害他,或是置他於死地,既然如此,為什麽會希望亭岑把氫化物置入?

黑山該是會保護白家人的,不可能殺害他。

“董事長!”外頭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白玠廷立即坐正,彭裔恩才說了聲進來,門一開,探頭進來的是一臉慌張嚴肅的張特助。

“怎麽了?”

“有消息了,那個女生!”張特助緊張的走了進來,“我剛接到電話,有人在路旁看見她吃禦飯團。”

什麽?白玠廷立刻焦急的要起身,彭裔恩瞬間壓下他的肩膀……拜托別露餡!

不是不知道他耐性很差,但是對於歐亭岑……她終於確定他並不是因為歐亭岑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才想玩玩,他是認真的。她失蹤隔天他就心急如焚,十天來暴躁莫名,要是有把鏟子可以把台灣翻過來找人,他一定會這麽做!

黑白兩道的人全部都聯係了,就為了找一個女孩子!

“什麽路?”她大步走上前接過張特助抄寫的紙,看著路名,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幽幽的回首看向白玠廷。

“她人在哪?”他緊握雙拳。

“黑山附近,方向似乎是要進黑山。”彭裔恩蹙眉再看一次地址,“張特助,你確定對方是說這裏?”

“是啊,他還說那邊有一個壞掉的路障,看見她在車子裏吃飯。”張特助看著自己飛舞的草書,“不過她開的是一台MARTIZ耶,跟之前尋找的不一樣。”

彭裔恩飛快地想了五秒,“綠色的對吧?是她之前跟朱俊宇交往時買的車,後來一起被朱俊宇拿走了。”

看來,她是去拿回來了。

“對,綠色的!”張特助用力點了頭。

“我要回黑山!立刻!”

白玠廷瞬而站起,彭裔恩急忙回身朝他走去,擋住他。“我不能走,下午有重要的會議,跟A銀行談收款的企劃。”她嚴肅低語。

“我自己……”話到口他收了聲,望向張特助,“讓他載我回去,我把他留在黑山,稍晚再載他出去。”

彭裔恩回首瞥了張特助一眼,他被看得不安,有些怯懦。

“好!一定別讓他亂跑,我盡量提早回去,再載他離開。”彭裔恩立刻旋過身子,“張特助,你載董事長回去!”

“嗄?”張特助有點措手不及,他剛剛才在幫何秘書影印下午要用的資料耶。

“可是下午的會……”

“有何秘書在怕什麽?你負責載董事長回去後,不要離開屋子,晚一點我會再去載你出來。”

張特助有聽沒有懂。現在才下午三點,為什麽要搞得這麽複雜?“我、我自己再出來就好了啊!”

“不行。”彭裔恩把鑰匙扔給他,“因為你得開我的車走!照顧好董事長!”

還照顧咧!白玠廷心急如焚,多想立刻衝出去搭電梯到停車場,結果現在這會兒還隻能站在這兒假裝瞎子,動彈不得。

“是!我、我先去拿東西!”張特助一臉莫名其妙,但也隻能領令行事。

待張特助離開後,彭裔恩立刻上前攙住白玠廷,至少由她掩蓋,大家比較不會注意到他的動作迅速。

“不要心軟,萬一歐亭岑她……”

“裔恩,她不會的。”白玠廷望著她,搖了搖頭,“亭岑不可能傷我。”

她深吸了一口氣,其實相當無奈,他幾乎未曾對人如此深信不疑,這次卻相信歐亭岑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完全無法理智思考。

這就是愛嗎?她有些羨慕,她一直無法麵對自己的感覺,因為……她無法擁有愛情。

一個七點前就必須回到黑山的女人,得在那兒終老到死,談什麽感情?難道要別人為了她犧牲,也搬到妖魅重重的黑山?不可能出國、不可能渡假,連去看一場晚場電影都辦不到。

“還是要小心,你之前也很信李雪妙的。”她淡淡的說著,其實知道他聽不進去。

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白玠廷挑起一抹冷笑,“我沒有信她。”跟亭岑的感覺截然不同,這種心跳唯有自己知道。

數分鍾後,張特助終於急急忙忙的衝下樓,彭裔恩送白玠廷上車,為他扣上安全帶,再三跟張特助交代,絕對要保護董事長的安全,絕對不能離開別墅後,張特助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開車離開。

車子一啟動,白玠廷就交代他開快車,罰單不必怕,他不是沒有錢繳。

重要的是亭岑……她回去了!她是否以為他還在黑山,所以特意回去找他呢?那他怎麽可以讓她撲空!

他思考過後,對亭岑無法有一絲一毫的怨恨與懷疑,他了解那女人,為愛傻得天真,她勢必是被李雪妙所騙,她們兩個當日有獨處的時間,李雪妙的生長背景讓她相當會演戲,要誘騙亭岑簡直易如反掌。

因為亭岑一心隻想為他好……可是為什麽要偷偷加,這其中一定還有原因!

洗手槽裏的玻璃瓶不知是從何而來,裏麵的液 體檢測出來是普通的水,妖精的事也無解,已經恢複視力的他無法再瞧見任何妖魅,可是他卻不經意想起亭岑剛來黑山時,曾有個妖鬼化身成她的模樣,撐開他的眼皮,導致他失手將她揮出,害得她撞傷了頭、身上還被玻璃碎片割傷。

是啊,那時妖魅們為什麽要刻意化身成亭岑?為什麽要做惹怒他的動作?

他當時因為弄傷亭岑感到緊張而懊悔,也因為那個契機讓他注意到自己對她的感覺,因此沒有再去追究這件事……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這一切是有關聯的!

該不會……它們的目標是亭岑?

車子停在山路的正中間,整條路上完全沒有人煙,隻有綠樹蟲鳴,還有岩壁。

白玠廷狐疑的望著前方,不懂為什麽車子突然停下。

才要開口,張特助就先說話了。“董事長,到了,您等我一下。”

到了?看著張特助開門下車,這裏根本還沒有到別墅啊!根本隻是在半路上,連間房子都沒有,怎麽能說他們抵達了?他深吸一口氣,腦子裏百轉千回。

從後照鏡看見了後頭竟有另一輛銀色轎車跟著,他暗自觀察,那車裏走下來一名美麗卻有些蒼白的女人,焦急的奔向某人。

白玠廷立刻鬆開安全帶,探身往駕駛座旁的後照鏡探去,果然看見互擁的男女在低語,女人是李雪妙,男人竟然是那個骨瘦如柴、駝背膽小的張特助?

他迅速的厘清思緒。張特助是何秘書的得力助手,要接近他的水、他的車輕而易舉,何秘書沒空時就是他幫忙倒水倒咖啡,洗車通常是吳宇倫在做,但有時他們要去跑“業務”,也曾叫他去過。

當初沒有對他起疑,是因為他隻是偶爾幫忙,而且看似無害。

他早就知道李雪妙另外有男人,所以這半年來對她冷漠不已,他沒有對女人專情也不能要求她們,最多就隻是遠離罷了。他之前一度懷疑李雪妙是跟吳宇倫在一起,因為他出事的話,公司會轉由吳宇倫經營,而李雪妙……啊!梁家銘說過,保險金!

白玠廷當機立斷必須下車,他可沒興趣當待宰羔羊,隻是才要開車門,在眼前十一點鍾方向的小徑上,竟然跑出一個讓他思念不已的身影。

“我就知道是你們!”歐亭岑不曉得從哪裏現身的,衝著李雪妙大喊。她離車子很近,立即搶得先機,卡到了駕駛位旁的車門。

“亭岑!”白玠廷焦急的大喊著,她瞥了他一眼。

“玠廷,李雪妙騙我那瓶水是符水,我才想偷偷加的……我怕你會覺得喝符水很荒唐,我發誓真的不知道是氫化物!”她手裏不知道哪兒來的小刀,刀尖向著欲衝上前的張特助。“李雪妙跟張特助才是要害你的人,我跟蹤他們快十天了!”

“你跟蹤我?”張特助相當訝異,仿佛覺得世界上沒有人會留意到他。

“廢話,誰教你們要戴一對的誕生石!”歐亭岑第一天就留意到了,“你的領帶夾跟李雪妙的尾戒,是同樣的東西!”

李雪妙一驚,望著自己的尾戒……沒想到她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自己的確是用同一塊寶石做成兩樣東西。

“玠廷,他們兩個根本就在一起!一直在商量什麽時候要害你!”她拉開車門喊著,“這都有錄下來,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錄……你怎麽錄?”張特助瞠目結舌。他們做事很小心啊!

“我請征信社到你家裝錄音設備啊!”歐亭岑把當掉手鏈的錢都拿去做這些事了,“自從知道李雪妙給我的東西是氫化物後,我就覺得你們一定有問題,可是我知道再怎麽解釋都說不通,所以我……”

“亭岑!”白玠廷打斷了她的話,“我相信你!”

她呆呆的望向車裏,淚水不停地滾落,“有個漂亮的妖精跟我說,如果你一輩子都看不見,才會喜歡我……我知道你沒有我愛你這麽深,但我還是……”

“說什麽傻話?”他輕笑著,卻沒有忽略後頭動靜,“小心!”

歐亭岑一驚,發現張特助衝了過來,她尖叫著掩嘴,卻瞬間把車門給甩上,小小的身子拿著刀子往前揮舞。

白玠廷轉頭要開門下車,李雪妙卻從另一頭潛來,想是要對他意圖不軌,所以他不動聲色,就等她靠近之時,手握把手之際……冷不防的使勁推開車門!

“哇呀……”砰的巨響,她整個人被往後打去,狼狽的摔落在地。

“亭岑!上車!”

白玠廷鎖上自己這邊的車門,打開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歐亭岑簡直像死守四行倉庫的烈士,一步都沒有讓張特助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