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幸好我不是男人”

“是候雷。”相太極氣憤道。

侯雷?婁戰來抓在鞭頭上的手微鬆,還未把問題問出口便聽龔不悔說。“怎會是他?”

“本王剛循線逮著他時也不信,可偏偏……”相太極愧疚得要死,“觀永盛產磷石,在攀潮鎮亦有礦區,磷石在這極易取得也是不管製的,本王沒想到侯雷竟會自製炸藥想要……婁皇子、不悔,你們放心,本王已將他處決,至於其他……本王一定會想辦法彌補。”

婁戰來雖不知侯雷是誰,但聽兩人對話,猜得出他八成是相太極身邊的人。

“算了……人沒事就好。”龔不悔不想追究,她大概猜得出候雷是因為被革職所以遷怒到她身上。“隻是禍及主子,覺得很抱歉。”

“婁皇子,真是太抱歉了。”相太極看向他,臉上有說不盡的愧疚“本王問過大夫了,這傷是不重,但也得要好生靜養個幾天,所以這幾日兩位就在別院裏好生歇著,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便是。”

“雋王爺客氣了,不過是一點小傷。”聽至此,婁戰來才淡嘴笑意道。

“不,這說到底是本王的錯,要是本王能夠提高警覺就不會讓兩位受傷了,本王實在是……”

“要是王爺真這般愧疚的話,就請王爺準備一些紙筆吧。”龔不悔瞧他一張臉都快要垂到地上,說出要求想讓他心裏好受一些。

“紙筆?”相太極不解地問著。

她話一出口,婁戰來便知道她在打什麽王意,“她一刻都不得閑,心想沒到船宮,也想要畫點船樣。”

“你怎麽知道?”她倒是詫異了。

“你說呢?”

龔不悔笑柔了一雙琉璃眸,對上他含笑溫煦的陣子,讓一旁的相太極覺得自己站在這裏真的是太礙眼了……不過呢,該說的事還是得說明白才好。

“不悔,今兒個已經晚了,明日我再派人送紙筆過來。”從這一刻起,他不再自稱本王,願意與他倆互稱名諱。

不悔的無私大氣,讓他願意纖棄降貴地交這個朋友。

“嗯,也好。”龔不悔笑睇著他。

那笑意仿佛春陽,教相太極心頭驀地一動,但餘光瞥見婁戰來敬去笑意瞬間冰冷的眸,他立刻收斂心神。

“那好,兩位早點歇息吧,要是餓了就讓廚房準備宵夜。”

“多謝王爺。”

“不悔,在人後無須多禮。”他話一出口,瞥見婁戰來瞬間眯起了黑眸,教他立刻再把話說得清楚,“自然婁皇子亦是一樣。今日船上一事,出於我監管不周,兩位非但沒有責怪,甚至還一心記掛著船事,讓我真的非常慚愧。”

他發覺婁戰來這人表現出的樣子跟不悔在不在有很大的關係,他心思全跟著不悔轉動,隻要不悔點頭,他就不會說不,隻要不悔笑了,他的眉頭絕不深鎖。

表現得太明顯看,自己要小心一點,別教他給誤會了才好。

“王爺太多禮了,不過是意外。”婁戰來淡笑道。

一個王爺沒了架子,隻有兩種可能,要不是視對方為友,那就是心儀對方一而不管相太極屬於哪一種,他都難以忍受。

再三道歉表現誠意之後,相太極隨即離開,隻因他發現婁戰來在龔不悔瞧不見的角度裏,眼眸微露殺氣,濃於不想打壞交情,他快快離去,免得節外生枝。

“雋王爺真是個不錯的人。”

“是嗎?”

那冷沉的嗓青,教她橫睨了一眼。“你在生氣?”

“沒有。”

“為什麽生氣?”

那帶著淘氣又刻意模仿的語調,教他低低笑開。

“知道不是追兵,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繼續待下,至少等到我把船樣畫好。”瞧他笑了,她心情跟著好轉。

婁戰來垂斂長睫,卻見她往他腿上一躺,由下往上看著自己,那表情好可愛,堆著滿滿的央求,甚至還有些許的撒嬌。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風情,要他怎能拒絕?“可以是可以。”

“這話聽起來像是要談條件似的。”她撤了撤嘴。

注視她民久,他啞聲逗她,“可不是?難道你不覺得應該景一下以示感謝?”

龔不悔瞪大眼眸。不敢相信他人前人後落差好大,竟然調戲她!

“嗯?”他故意湊近。

見她直瞪著他,他不禁勾彎唇,覺得她這反應和以往挺像,正打算點到為止地收手時,她卻突地貼近,吻上他的唇。

柔軟的唇瓣覆上他的瞬間,腦中爆開,暈眩了他的神智,讓他猛地將她一把拉開,胸口劇烈起伏著。

“……怎麽了?”龔不悔嬌羞地問著。

婁戰來屏著氣息,無法啟口。

不悔的反應在他意料之外,她不可能也不應該親他,況且……

“我指的是頰……”隻是想逗逗她而已,豈料她竟會吻上他的唇。

是那個人教她的?他常瞧見她和那個人卿卿我我,即使不快,可那時的他也隻能假裝視而不見,繼續尋歡作樂,假裝不曾愛過。

“……你又沒說”她羞惱地局著嘴“不都是這樣嗎?”

他那麽說,她當然就往嘴巴親了,要不然呢?

婁戰來撤唇哼笑著,那憤戲誠地問。“你覬覦我很久了?”

“哪有?!”她哇哇叫著,不敢相信他竟用如此聳動而暖昧的字眼說她,好像她快要撲上去把他吃幹抹淨似的。

這反應就對了……這才是她該有的反應。“敢作敢當,你承認吧,逗得她氣惱發火,她就會自動退後一點,不會再靠他太近。

他是矛盾的,明知道想得到她就要趁現在,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在她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得到她,因為他不希望有天她恢複記憶會恨他。

讓她討厭他,是要她記往他一輩子,可是不能有恨,他不願意她恨他。

“我我我要承認什麽……你……你……你……”龔不悔羞紅臉,吐不出半句應對的話。她口齒算是伶俐的,可不知道為什麽這當頭卻派不上用場。

“你愛上我了?”瞧她羞得不知所措,他就忍不住想多逗她一些。

龔不悔小臉像要紅得燒起來,唇辮顫抖說不出話

這反應教婁戰來心頭顫著,然後聽見她小小聲地回道。“嗯。”

他呆住了。

這是夢吧,在最快樂的瞬間緊接著卻是殘忍的現實,然而沒有,不是夢,眼前是真實的,她說的也是真的怎麽可能?

她為什麽會這麽回答?還是她故意不按牌理回答?

“我不喜歡男人。”他啞聲道。

“太好了”她鬆了口氣,要拉開自己的衣襟。“幸好我不是男人!”

“不悔!”婁戰來趕忙阻止,卻反被她扣往手。

“你果然知道我是個姑娘家!”一開始還以為他有斷袖之癖,不過瞧他剛剛對雋王爺的態度,她便猜測他肯定什麽都知道。“我是個姑娘,可以愛你吧!”

這麽大刺刺地訴說情意,其實是很難為情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此刻非說不可,仿佛不說以後就會沒機會說。

他的聲音卻僵硬沉鬱,“那不是愛!”

“你憑什麽否定我?!”她微惱地往他胸口一推。“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並肩走在一起,我喜歡你可以和我聊著隻有我懂的事,我更喜歡你可以臨危不亂地幫我……我喜歡你寵我!”

她又不是傻子,他的神情舉措早就說明一切,他無所不用其極地寵她,隻要她說的,他就算不願意也會答應。

明明喜歡,幹麽否定她的心意?

“我”他語塞。不悔是坦率的,所以過去對他的厭惡表現得再清楚不過,然失去記憶的她竟細數著他待她的好,她察覺了他的情感,率直地回應著他。

“婁戰來,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注視她通紅的小臉,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擁入懷中占為己有,可是“你會後悔。”

因為愛她,他每一步走得戰戰兢兢,不敢太過放肆,卻沒想過她會愛上自己。

說來諷刺,十年的相處,隻換來她的厭惡,如今不過短哲十數日的相處,竟能教她動情。

“為什麽?”

“等你恢複記憶你就知道。”你愛另一個人他低笑著,笑意苦澀。

“恢不恢複,我一樣愛你。”她說得斬打截鐵,像句誓言。

他應該一笑置之,可是心狠狠地顫動著,“希望如此。”夢遠書城

“那”他的回答差強人意,所以她決定以牙還牙——“你不覺得你應該親一下以示誠意?”

她笑得挑釁,卻見他呆愣了下,俊顏飄上異樣的紅。

“我該回去歇息了。”婁戰來察覺臉上熱度,轉頭要走。

“等等,你還沒有親!”龔不悔跳下床,抓著不讓他走。

“你姑娘家要矜持一點。”他啞聲喃著。

他要的可不隻是一個吻,一個吻隻會讓他失控。

“不好意思,我覺得自己好像扮男人扮太久,有點像男人了。”她向前,一把掀往他的衣襟,踞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婁戰來垂眼瞅著她,那柔軟的貼觸教他悶哼了一聲,驀地將她打橫抱起,擱置在床上。

“是你先招惹我的。”他粗嘎喃著。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被人調戲,他要是不還以顏色,人家會以為他是紙紮的。

張口封住她的唇,舌患意鑽入她的唇腔之間,他吻得又重又濃,似乎要將她吞噬一般,吮吻著她粉嫩的舌尖,舔過檀口內每一寸柔美。

她呼吸毫亂,心跳急促得快要喘不過氣,渾身不往地顫抖著,像是遭受劇烈的暴風雨,教她一時之間慌了手腳,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像是快醉了,渾身酥麻得使不上力,直到他放輕了力道,啃咬著她的唇,教她吃痛地微眯起眼。

“早點睡。”他低啞喃著。

對上他飽滿氤氳欲念的祥,直到這一刻,龔不悔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大膽,簡直就像是在遨約他爬上自己的床。

“你要答應我,隻能有我一個。”她舔了唇,滿嘴都是屬於他的氣味,她慢半拍地羞紅了小臉。

“龔不悔,此生我是栽在你手裏了。”他幾不可察地歎道。

不管過去未來,他知道自己隻為她而活。

“你如果栽在我手裏,我就把我的手交給你你可要抓牢了,千萬別放。”夢境裏的殘缺記憶,記錄看她初萌卻被摧毀的愛戀。

一份注定的愛,就算一忘再忘,依舊一愛再愛。

她失去了記憶,卻反將周遭的一切看得更透徹。

“不悔。”他啞聲喃道,顧抵著她的,不敢相信有一天她竟會接受自己,他激動狂喜卻又得壓抑,因為這份感情猶如狂風中的船,一個不經意就會徹底翻覆。

“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睡?”

婁戰來愣住,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麽。

察覺他想岔,她趕緊解釋,“你不要亂想!我的意思是說,你、你受傷了,我照顧你,夜裏要是有什麽動靜,我才來得及反應。”她羞紅臉,覺得自己渾身都發燙了。

他低啞笑著,“不了,我還是回自個兒的房。”

“為什麽?”

“……因為我會把持不住。”他舔過她敏感的耳蝸。

她嚇得倒抽口氣,覺得心像是要從喉頭跳出一樣。

“早點休息。”他快速起身,摸了摸她的頰才舉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龔不悔不由自主地輕撫著唇,笑意輕染上眉眼,亦讓那粉嫩的唇漾開絕美的弧線。

“所以說,你覺得那導流片應該要做成弧形的較好?”龔不悔坐在桌案邊畫著畫,邊和婁戰來討論,“像這樣?”

她拿起畫紙給他瞧,他沉吟了聲,“我倒覺得怒濤江這一段水路之所以難行,除了有南風作怪之外,這江道應該要想辦法截彎取直,或者是另築一條運河才能永除後患。”

這幾日,他倆留在別院裏靜養,每日用過膳後,兩人便抓著紙筆討論如何改善行船問題。

“所以重點不在於船隻的設計?”龔不悔將紙筆一放。

“不,船隻自然也要改良,總是有助於行船。”婁戰來拿過紙筆,在上頭畫著簡單的山脈水流地圖。“隻是這裏剛好是鷺嶺脈尾,由於百年前地動造成了山形走樣,山岩像春筍般立於江麵,會造成切風,船隻難行,但要是除去山岩再建運河,這狀況應該就會改變。”

“若是如此……要除去的山岩,應該就是這幾個,然後再從這裏截彎取直。”她從彎曲的江水一頭,橫畫接到彎曲的另一頭。

“聰明。”

“不過,建運河隻要計劃周詳,費上幾年工夫便可成,但要除去山岩……這工程可就不小,得費上很多時間。”

“直接用炸的。”

“那不好計算,況且……要怎麽炸?”

“像這種立於江麵上的山岩,底下肯定都被衝側出坑洞,等退潮時將炸藥擱置在坑洞處就行了。”

龔不悔聽到這,看向他的目光頓時無比崇拜。“原來還有這種做法……可這得要極諳水性的人去做才行,而且火藥劑量也要拿捏得當。”

“可不是,但這些事不需要咱們去頭痛。”婁戰來輕撫著她的發頂。“倒是你想好要怎麽修補那艘被炸壞的船了沒?”

“雋王爺說過,船首損壞的部分不大,艙底的部分已經著手修補,而我想要趁機在船首多添個造型,看起來比較成風。”說著,她又搶過紙筆,蘸了墨在上頭畫出船樣,而船首的地方則畫了一個龍頭。

“……蛇?”

龔不悔橫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最好是你每次都猜蛇。”

“……每次?”

“嗯,我之前作了個夢,後來我猜那個人肯定是你。”她幹脆把筆交給他,他既然能把龍雕得那麽漂亮,作畫應該更是難不倒他吧。

婁戰來接過筆卻沒動手,隻靜靜地注視著她,“夢裏頭是什麽情境?”

“那時候我還很小,我在雕木頭,你卻笑我在雕蛇,我氣得說蛇會有角嗎?”她說著忍不住低笑,笑了好一會兒,卻瞧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猜錯了嗎?那人不是你?”

她用記憶碎片拚湊出殘破的過去,而每個碎片裏頭一定都有他,不管是在什麽困境裏,他都保護著她。

是他,但……“……你恢複記憶了?”拿著筆的手微顫著。

他的美夢就快要醒了嗎?他應該快點做個了斷吧?決定當個君子還是小人的時間已經到了?

“沒,我隻記得你。”

“沒有其他?”

“沒有,所以我在想……我一定很喜歡你,所以才會隻記得關於你的事。”她輕撫他瞬間蒼白的俊臉。“戰來,你在擔心什麽?”

“……沒。”手動了動,開始作畫,畫出她想要的龍。

“對,就是這個樣子……栩栩如生,像是瞬間就會騰雲駕霧飛上天般的龍。”她貼近他,看著威風凜凜的龍在他的筆下逐漸成形。

“你又見過龍了?”他好笑道。

“就是這種感覺,威風霸氣。”她在他的耳邊說著,熱氣捧過他的耳朵。

“不悔。”

“嗯?”

“靠太近了。”她的胸幾乎貼在他的背上,盡管她的胸上係著束布,他依舊可以感覺到柔軟。

“啊!對不起,我忘了你的背部有傷!”她趕忙跳起來。“疼嗎?疼嗎?”

婁戰來笑看著她。他在意的可不是傷,而是兩人靠得太近,會讓他選擇當個小人,先將她占為己有。

“不疼。”

“怎麽可能?你把袍子脫掉讓我瞧瞧。”說著,她已經動手脫他的衣衫。

知道勸阻無效,婁戰來由著她脫,露出他肌理勻稱的體魄,再緩緩地解開纏在身上的布巾。

“你的傷好得很慢。”看著他身上才剛結癡的傷口,她皺起眉。

“大概吧。”他不怎麽在意地回道。

“會不會是藥不好?還是請王爺再找個厲害的大夫來吧。”

“不用了,我的體質就是如此,傷好得比較慢。”

“有這種體質嗎?”她緩緩地幫他纏上布巾,但看著那從後背到胸口密密麻麻的大小傷痕,她不由得用指尖輕撫著,去想像他受這些傷的時候是什麽感受。“你身上的傷痕為何這麽多?”

“仇人多。”他狀似漫不經心地說。

“為什麽仇人多?”

“大概是到處尋歡作樂,惹了不少仇人。”說時,朝她笑得慵邪。

龔不悔聞言,小手毫不客氣地往他胸膛拍下。

力道不大,婁戰來卻作勢往後倒,她嚇得趕忙將他拉起,卻被他一把拉進了懷裏,她不禁惱道。“你耍我!”

可惡,明明就上過當,為何又上當了?

“開個玩笑,犯得著這麽認真?”婁戰來放聲笑著,拉開她些許“瞧,真是留下了個巴掌印。”

看他的胸瞪果真印上一個紅手印,她有些抱歉地垂下臉。“我以為我沒有打得很用力。”說著,小手不往地在上頭輕撫,還不往地吹著氣。

他的身形修長,穿著錦袍總覺得他偏瘦,然一脫下袍子,卻發現他的骨架很漂亮,胸膛厚實極了,極富彈性。

“不悔……別再碰。”

驀地,小手被擒住,她疑惑地抬眼,對上那雙即使在背光處也會熠亮的眸。

她的心漏跳了教拍,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簡直是在輕薄他了。

“小氣,大不了一報還一報,還你便是。”她挺直身靠近他。

“你小心我真把你給吃了。”他那低啞聲嗓像是從齒縫間擠出。

“吃啊。”她可沒在怕。“誰吃誰還不知道。”

婁戰來被她沒心眼的話給逗笑,忍不住再將她樓進懷裏,輕吻著她的額,長指不斬來回輕撫著她小巧玉潤的貝耳。

“會癢啦。”她不斷地躲著。

“是嗎?”

她越躲他越是想逗她,她起身要逃,他就跟著追,才將她撲倒在床,正要好好逗個過癮時,門板卻突地被推開——

“……你們在做什麽?!”儷人瞪大秀麗水眸,僵在門邊。

兩個玩鬧到床上的人互看對方一眼,一個沒穿袍子,一個發散衣亂,這情景任誰來看都會誤解吧,不過還是得解釋。

“我們在玩。”咳了聲,龔不悔坐起身,正經以對。

“玩什麽?”儷人顫著聲,抓在門板上的手微顫,像要將門板給拆了。

“就……”

“咳,就是鬧著玩,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另一道男音從門外響起。

“雋王爺!”一見相太極,龔不悔如見救星般地歡迎。

近來儷人管很多,像是極不允許兩人單獨相處,逮著機會便溜進房內破壞他們獨處,真是太不機伶了。

相太極咳了聲,走進房內,暗惱自己出場時,總是很容易遇到一些狀況,好比眼前,兩人玩鬧過頭被正妻捉奸在床,而他還得出麵打圓場,真是……好傷腦筋。

“不知道婁皇子今兒個傷勢好些了沒?”

“好是好,但好得太慢。”龔不悔瞧婁戰來起身著衣,解釋道。“剛剛就是在瞧他的傷,才剛收口而已。”

“是嗎?”他不禁微皺起眉。“我再派人從來興城找大夫過來診治好了。”

“那就麻煩王爺了。”事關婁戰來的傷勢,龔不悔也不客氣。“王爺,今兒個我和戰來想出了一些治水法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當然!快說快說!”相太極喜出望外,跟著她走到案邊,看她指著畫說明,一會聽婁戰來解釋細節,三個人湊在一塊,聊得沒完沒了,簡直是欲罷不能。

儷人被晾在一旁,不住地打量著婁戰來,憂心他與主子走得太近,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阻止兩人相處。

眼前寄人籬下,二爺又沒了記憶,加上婁戰來編了謊,假造兩人身分,卻無法拆穿,她實在是無計可施。

而三人討論到最後,相太極簡直開心得快要飛上天,感覺像是被宣告藥石同效的病患,得到一帖良藥,為此欣喜若狂。

“我馬上派人著手處理。”他抓著畫就要走,卻像是想到什麽又突地回頭“對了,今兒個鎮上很熱鬧,婁皇子的身子要是挺得往,就到鎮上走走吧。”

“可以到外頭走走?”龔不悔聞言,雙眼發亮。

“你這說法,好像我把你們給囚在這兒似的。我今兒個來,就是怕你們待得發悶。”相太極沒好氣地說。“每年入秋之後,為了祈求行船安全,鎮上會結彩樓辦龍王祭祈求平安,像現在,外頭的怒濤江就在比賽泅水,城裏的商鋪會賣一些應景的玩意兒,越夜越有趣。”

“真的?”說著,她眼巴巴地看看婁戰來。

婁戰來被她充滿期望的目光逗笑。一見他笑,龔不悔立刻歡呼起來,知道他這表情就是答應了。

“我也要去。”儷人立刻向前一步

天色快暗了,她怎能讓他倆到外頭玩樂?就算婁皇子現在不知道二爺是個姑娘家,可天曉得會發生什麽意外?

“好啊”龔不悔不假忍索地答應。

待相太極一走,儷人立刻緊挽著主子,不讓她脫離自個兒身邊半步。

“儷人,你拉得這麽緊,是要我怎麽走路?”沒好氣地映了她一眼。

“這樣待會到鎮上才不會走散。”

龔不悔沒轍,隻能由著她挽著,直盯著和侍從走在一旁的婁戰來背影。

一行人離開別院,外頭人潮不少,鎮裏的鋪子全都張燈結彩,搞得像是過年,教龔不悔興奮地不往張望四周,就怕錯失了什麽有趣的玩意兒。

“二爺。”

“嗯?”

“你可還記得奴婢說過,二爺有個未婚夫。”

龔不悔一愣,壓根是把這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儷人,突然提起這件事是怎麽了?”她想,也許是因為近日和戰來相處氣氛太融洽,才會讓儷人提醒她。

“奴婢希望二爺記得,去暮城裏有人正等著二爺歸去。”

她摸摸鼻子,“儷人,你說等待的人是誰?”

“當然是二爺的未婚夫”

“為何不是我的姐姐?”龔不悔笑問著,見儷人眼神飄了下,又道。“要說最擔心我安危的人,除了你說的未婚夫便是我的姐姐,可為何你隻提起那人卻沒說我姐姐呢?”

感覺儷人好像跟她的未婚夫很熟似的。她不想多疑,可她現在連自己到底有沒有未婚夫都很懷疑。

“大小姐自然也擔心著二爺啊。”儷人急道。

“那你說,為何婁皇子說我是他的隨從,你卻一點都不反駁?”

儷人一怔,趕緊解釋,“這……是權宜之計,畢音眼前寄人籬下,有些事總是不好說白。”

“可是你不說清楚反會把我搞混,你說我該相信誰?”

“二爺不相信我?”她臉色劇白。

“相信。”龔不悔不假思索地說,“我深信你絕不會加害於我……儷人,這點我沒說錯,對不?”

“當然。”

“那就好了,反正等我恢複記憶,什麽事都沒了。”她往前望去,瞧見那日光顧過的藥材行,便提議,“走,咱們到藥材行。”

儷人緊緊跟著,因為龔不悔提起恢複記憶,教她神情凝重得很。

她得想法子跟王爺聯係上她雖有聯絡用煙彈卻又不敢亂施,就怕會錯引追兵,甚至是引來龔家軍……忖著,察覺有人注視自己,不由得抬眼望去,對上婁戰來如刃的利眼,一刹那,她呼吸一窒,幾乎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