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管夜色漸深,他下令立即準備離開,打算先將人馬整頓好,到城門邊等候,天一亮立刻離城。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別再踏進這裏一步了。

出了城,柳昀兒還天真地以為他們就此逃過董顥那瘋子的魔爪,後來才知道,他們自始至終都沒逃離過。

離開大理城之後的第一晚,他們所住的旅店突然失火,他們急忙逃出,保住了性命,但卻麵臨無處可住的窘境,最後隻能駐紮在小鎮外的樹林子裏。

沒想到在那兒,他們竟遭到一群蒙麵黑衣人的攻擊。

那些蒙麵黑衣人個個行徑凶殘,下手狠毒,見人就殺,幾乎不留活口,唯一的例外是——

“當心那個女的!主子說要留活口。”

他們指的,正是柳昀兒。

這下唆使行凶之人不攻自破,很顯然就是董顥。

秦天佑見幾位鏢師死的死,傷的傷,心痛之下,為了不再連累他們,決定以自己為餌,引開那幫凶殘的黑衣人。

但他不會丟下柳昀兒,他拉緊她的手高喊:“走!”隨即往林子裏逃去。

那幫黑衣人立即追上,亮晃晃的刀劍幾度從秦天佑的頸項邊劃過,驚險萬分。

幸而他們有所忌憚,不敢傷了秦天佑身旁的柳昀兒,因此讓他們逃了好一段路。

隻可惜董顥比他們所想的更加陰險,他竟親自領著另一幫黑衣人守在前方,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當柳昀兒看見前方七八名黑衣人現身圍峙時,隻覺眼前一片昏暗,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這樣的天羅地網,他們有辦法逃脫嗎?

“兩位跑了這麽遠的路,真是辛苦了。”寡廉鮮恥的董顥悠然上前,佯裝禮貌地親切問候。“不過跑了這麽遠仍是逃不掉,你們也該放棄了。”

秦天佑將柳昀兒推到身後護著,惡狠狠地瞪著董顥。

“你乃堂堂國丈之孫,身為皇親國戚,卻奪人妻子,不覺得無恥嗎?”秦天佑恨恨地咒罵。

“隨你怎麽說,反正你注定得死。不過你別擔心,等你死後,我會代替你好好安慰柳昀兒,不會讓她寂寞的。”董顥不知是否常被人罵無恥所以聽慣了,看來似乎並不生氣,而且還平靜得很。

“不要!”柳昀兒從秦天佑身後衝出,滿臉是淚地喊道:“你若要我,我跟你走便是了,求你放過天佑哥!”

哪知董顥竟笑著說:“橫豎你都是屬於我,我何必與你談條件?你不知道嗎?你愈是替他求情,我愈想殺了他。畢竟天下有幾個男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女人心裏有其他男人呢?唯有他死了,你的心才會完全屬於我,不是嗎?”

董顥振振有辭地為自己的陰狠開脫。

“求他也沒用,不必與他說這麽多!”秦天佑把柳昀兒推到身後,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等會兒我會想辦法引開他們,你趕快趁亂逃走,記得別死命往前逃,因為你跑不過他們的,先找地方躲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別出來,知道嗎?”

“但是——”

“沒時間猶豫了!聽我的!等會兒逮到機會就快跑,答應我!”

“天佑哥——”

“你不逃,難道是想拖累我嗎?”為了讓她答應逃脫,秦天佑不惜狠下心說重話。“你留在這兒,隻會成為我的累贅,你走了我或許還有機會逃出,取得一線生機,要護你又要對付那些黑衣人,我必死無疑!你如果不想害我,就快點離開!”

“天佑哥……”

柳昀兒難受地哭了,她真的不想離開他,但他說得沒錯,她半點武功也不會,待在他身邊隻會拖累他、害得他更慘,所以她離他遠些,反而對他更有利。

這樣的事實令她心痛,但她無能為力。

她的存在對他來說毫無助益,隻有傷害。她心碎哭泣,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

“你們到底要交頭接耳到什麽時候?”董顥等得不耐煩了,他走上前直接抓走柳昀兒,等不及想品嚐她了。

他一心認為他們插翅也難飛,絕對無力反擊,所以一時輕忽,脫離鷹犬大步上前。

“快走!”

秦天佑逮到這機會,在衝向董顥展開攻擊的同時,大吼著要柳昀兒快逃。

柳昀兒一慌,腦子亂了完全無法思考,隻能依照他的要求,飛快轉身逃離。

秦天佑攻向董顥,他嬌生慣養手無縛雞之力,完全不是打小習武的秦天佑的對手,因此幾名黑衣人一時之間管不了逃跑的柳昀兒,隻能保護主子先。

打鬥間秦天佑毀了董顥的一條腿,但自己傷得更重,他被砍得像破爛的麻袋,在跌落萬丈深淵時,心裏仍記掛著此生唯一珍愛的女人。

上天啊,請求您保佑我的昀兒!

我願意就此死去,隻求您讓她平安!

求求您!

“董顥那惡賊得不到你,即使殺了我也不足以泄憤,於是派手下的鷹犬爪牙趁夜血洗秦家鏢局,我爹娘與你娘慘死,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秦家鏢局就這樣毀於一旦……”

滄浪閉上眼,淚霧彌漫,他怨恨自己不孝,連累他的爹娘死於非命。

他記起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曾被遺忘的、或是他所不知的過往,再加上被找回宮後的這一段記憶,全像串連起來的珠鏈,一段也沒遺漏。

“你……全想起來了?”柳昀兒怯生生地問。

即使他醒了,她仍然小心地在身旁照應,一步也不敢離開。

“是的,我全想起來了。原來——你是我的未婚妻!”

滄浪倏然睜開眼睛,利刃般的陰寒眸光,鋒利地射向他所愛的女人。

“你是我的未婚妻,也明明進了宮,來到我身旁,卻寧願保持沉默,什麽也不說!我幾度問你,你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把我當成陌生人。柳昀兒,你的心是冰做的嗎?”

“天佑哥,我不是……”

“你根本不明白我失去記憶的痛苦!如果你懂,絕不會忍心看我如此痛苦如此難過!或者你懂得,但是根本不在乎?”

那段失憶的日子太痛苦,滄浪幾乎不願回想。

想起他每日渾渾噩噩,懷著不知自己是誰的迷惑痛苦度日,卻沒想到在他身旁一直有個人知道一切,卻狠心不告訴他實情,隻是冷眼旁觀,任他像落入蜘蛛網中的蟲蛾,無論怎麽掙紮都逃不出……

而她卻忍心隱瞞不告知!她究竟有顆怎樣的鐵石心腸?

他攫住她瘦了一圈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然後按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吻住她,傾盡所有的愛與恨,發泄在唇舌的交纏上。

柳昀兒噙著薄淚,柔順地任他在她唇上肆虐,縱容他狂肆地、宣泄心中的怒氣,她知道自己有錯,雖然她是真的有苦衷,但她的隱瞞造成他的痛苦是事實,她是該受到懲罰。

不過,或許是她的柔順稍稍化解了他的怒火,滄浪原本帶著懲罰意味的吻,逐漸變得柔軟,他放緩唇舌的欺淩,最後甚至開始轉為煽情。

“啊……”當柳昀兒禁不住發出第一聲嬌喘時,滄浪也被挑起了,不顧頭上仍然有傷,悄悄解開柳昀兒的衣裳。

“呀!”當柳昀兒感覺身上傳來莫名的涼意,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的衣裳前襟已被解開,滄浪正像個貪求慰借的嬰孩,猛將頭往她的衣襟內鑽。

“啊……不、不行!”她急忙想抓攏衣襟,但欲火正炙的滄浪怎麽肯放?

他一手攫住她礙事的兩隻小手定在頭頂,另一手則放浪地繼續解她的衣裳,直到她身上隻剩一件小小的白色繡花肚兜。

“不行……”察覺到他是真的想“吃”了她,柳昀兒麵色又羞又紅,手忙腳亂地想要逃脫。

“為什麽不行?”滄浪問得霸氣。

“因為……你頭上有傷呀。”

“那不礙事!”要是現下得不到滿足,他才會死。

“可是萬一不慎撞到,傷得更嚴重怎麽辦?”她很擔心。

“隻要你不反抗,就不會傷得更嚴重。”他的大手繞到背後探向肚兜的係帶,大膽拉開。

“可是我……”

她隻想終生在他身邊服侍他,沒打算成為他後宮的女人之一呀!

“別掙紮了,我的頭好像又痛起來了。”他故意使出苦肉計博取同情。

“你頭又疼了嗎?”柳昀兒很緊張。

“你乖乖讓我吻就不疼了。”他狡猾地誘哄。

“……真的嗎?”

這些年柳昀兒雖增長了年齡,思慮成熟了,其實卻還是如孩童般單純好騙,立即就像笨魚兒一條,乖乖地上鉤了。

“當然是真的。”

滄浪再次吻住她,邪惡地拿自己的男性魅力蠱惑她,吻得她渾然忘我之際,剝掉她的最後一件蔽體之物,然後——

一口吃掉她。

柳昀兒渾身虛脫地側身躺在床上,抓起繡有飛龍的錦被遮住紅印斑斑的雪白身軀,羞憤又後悔莫及地兀自懊惱著。

她終於發現自己被騙了。

一個能夠在一夜之內將她吃幹抹淨,連根骨頭也不剩,甚至還連吃了好幾次的人,傷勢絕對沒問題!

“身子還好嗎?”滄浪傾身靠過來柔聲關懷,柳昀兒煞時粉頰爆紅,急忙裹著被團逃離他遠遠的。

“我還很不舒服,真的……真的很不舒服!”

她渾身骨頭都快散了,千萬不要再來一次了!

她猛力搖頭,披散肩頭的烏黑發絲搖晃如黑色絲線,她慌張的舉動太可愛了,逗得滄浪忍不住發噱。

滄浪伸出長指撫過她白嫩中泛著紅霞的美麗臉龐,憐惜地輕笑道。

可憐的女孩,一定被他累壞了。

都怪他自製力完全失控,貪歡多要了幾次。

但怎能怪他如此沉迷呢?畢竟他已經等待了這麽久,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早在三年前就該完成的。

三年的等待,難道不值得多給他幾次補償嗎?

羞得快炸開的小女人將臉埋進錦被裏,拒絕做任何回應。

反正現在她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隻有被取笑的分兒。

“哈哈。”滄浪低聲笑了,不顧她的躲藏,他伸長猿臂緊緊地將她摟入懷中。

唯有她在懷裏,他才覺得安穩踏實。

柳昀兒渾身僵硬靜止不敢動,深怕自己一動又激起他的“渴望”,那她永遠別想下床了。

不過他隻是靜靜擁著她,真的沒毛手毛腳,又企圖想“吃”她。

柳昀兒這才慢慢放鬆,享受與他親密相偎的親昵感覺。

“好了,現在你得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首先告訴我,你怎麽會入宮來呢?”滄浪開始發問。

柳昀兒沉默了會兒,才轉身麵對他,輕撫那張帶著疑惑的俊秀臉龐,歎了一口氣,第一次對他提起當年的事。

“當年我聽從你的話,逃跑後躲在樹洞中,因而逃過黑衣人的追捕。我等了好久好久,直到周遭不再有任何聲響時,才從樹洞裏爬出來,想要找你。

但我看到的是滿地的屍體,我嚇壞了,我好怕好怕你也在裏頭,我忍著恐懼拚命地找拚命地找,幸好你並不在那裏。但我仍是好慌,我不知道你在哪裏,所以我開始四處尋找你,那附近我全找遍了,就是不見你的蹤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因為始終沒找到你的屍體,所以……”

“所以你相信我還活著?”他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