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了,她還有同夥,那假扮婢女的女子,也許他能從那女人口中問出什麽……

“瓊一,幫我做兩件事。”蘭修對著空無一人的畫室說道。

幾乎是瞬間,就有個人站在門口,聽他吩咐。

“第一,問問秦總管最近有沒有一個新來的婢女叫怡紅,或許她會用假名,你把所有生麵孔都找來我這;第二,為防對方再派人來偷畫,你得……”

侍寢!那卑鄙陰險、狡猾詭詐的混帳王爺,竟要她侍寢!

當冰麗聽到這兩個字從蘭修的薄唇裏吐出時,立刻衝上前想將他那無害的笑臉撕個稀巴爛,卻被淩瓊一製止,接著她就被兩名高壯的丫鬃押出了畫室,隻能在心裏痛罵他。

被蘭修耍著玩的恨加上叫她暖床的恥辱,讓她有滿腹的怨憎委屈,不知怎地,麵對怡紅那善妒的女人,她明明可以很冷靜的擺平,為什麽換成那男人就會氣得跳腳,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冰麗小姐,臉不要動。”

她不得不忍下咬牙切齒。

“敷了臉後皮膚看起來會細白水嫩、光滑剔透,王爺會喜歡的。”

她可以不要他喜歡嗎?

不想知道那些抹在她臉上黑黑綠綠的東西是幹嘛用的,她隻想逃,但兩個丫鬟都比她高壯,失了內力的她,實在不是她們的對手,而且,她的衣裳都被扒光了,連同裏頭藏的匕首、飛鏢都被搜走,她就像隻拔了毛的雞,隻能任人宰割!

冰麗浸在浴桶裏,盡量不去想熱水裏頭加了什麽才會呈現黃黃白白的顏色。

“冰麗小姐,見王爺留下你真的是太好了,我們都很擔心王爺不近女色呢!”一個丫鬟欣慰的說。

“是啊,我們王爺什麽都好,就是跟淩公子走得太近,我們真怕他像小報上所說的有斷袖之癖,那麽王爺就要絕後了!”另一人接口道。

“冰麗小姐,你放心,雖然你或許無法得到名分,但我們王爺他溫柔仁慈,定會待你很好的……”

“是啊,王爺身邊也沒有侍妾,也許會隻專寵你一人呢!”

兩個丫鬟從方才便一直叨念不斷,冰麗由她們的聊天內容得知,她們一個叫貝兒,一個叫珠兒,兩人對蘭修都忠心耿耿,滿口都是王爺有多好,讓她真想搖搖她們的肩,教她們清醒點,他才不是她們想像中的好人。

不過,她們的話倒有一點引起她的注意…

“你們王爺真的喜歡男人嗎?”若真如此,她也許能逃過一劫。

聽到她詢問,珠兒猛力搖頭。“冰麗小姐,王爺有了你,怎麽會喜歡男人?”貝兒卻神秘兮兮道:“可是王爺跟淩公子的關係很古怪也是事實,自我們在府裏做事起,淩公子就待在王爺身邊了,說他們是主仆,淩公子在府裏沒有職位卻享有特權;說是朋友,淩公子對王爺的態度又很恭敬,真讓人摸不透……”

冰麗也聽得一頭霧水,仍沒得到解答。

接著,貝兒、珠兒又講往別的八卦去,直讓她邊聽邊感到欽佩,湛王府上上下下的事似乎都瞞不過她們……慢著,她是不是漏聽了什麽?她們不知道她昨晚闖進畫室偷竊失手的事嗎?怎麽還對她客客氣氣、和她有說有笑的呀?

莫非,蘭修不隻沒報官,甚至沒把這件事傳開?

她懷抱著疑問,持續被這些據說是養顏美容聖品的東西給折騰了一日,晚上,又是一場不停試衣的大災難,什麽露屑露胸露背、薄紗的暴露衣裳一應俱全,卻教她都一一扔出,隻挑了件最保守的櫻色衣裳穿。

而她原本還沒有侍寢的真實威,直至被送到蘭修的寢房,她才開始感到坐立不安。

不管怎樣,她不會讓那個外表斯文、內心陰險的男人碰一根寒毛的!

在等待蘭修的同時,冰麗眼皮屢次閉上,她揉了揉雙眼,提醒自己不能睡著,要提起精神來應付那狡猾的男人。

咿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蘭修一身飄逸的白衫,身上洋溢著清爽的皂角味,像有特別沐浴過,俊朗笑容令人感到如沐春風。

冰麗看得一愣,但她知道這是他騙人的假象,充滿戒心地望著他,又覺得自己太緊張了,不能表現出一副畏懼他的模樣,於是她挺直背,冷繃著臉蛋,努力讓自己看來鎮定。

但這刻意的淡然模樣在蘭修看來卻是清豔無雙,更加動人。

他微笑著坐上了椅子,輕瞥了眼擱在圓桌上粒粒飽滿的葡萄。“愛妾,快剝皮喂我吃。”他閑逸的蹺起二郎腿道。

冰麗一雙烏黑的眼珠子瞪得像要突出。他喊她什麽?愛妾?她什麽時候變成了他的妾?!再說,他憑什麽要她剝葡萄喂他吃?

她是曾經為了達成任務喂過男人吃葡萄,但過去她都不甘願了,對他……不需要!這男人都看穿她的底細了,她又何必曲意討好他。

看出她眼底的惱火,蘭修卻不願改口,在口頭上占盡她的便宜。“愛妾,失了內力,你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嗎?”他悠哉看著坐在床上的她,嗍弄的笑問。

冰麗被他激怒,也忘了與他計較稱謂問題,僅是揚起一抹詭笑。要她剝葡萄喂他是吧?好!

她起身蓮足輕移,從盤中取了顆葡萄,甜甜的笑道:“王爺,張口。”

蘭修當真聽話張口。

扯了扯唇角,她連皮都不剝的整顆葡萄塞進他嘴裏。最好是噎到他,看他敢不敢再命令她喂他。

可惜她沒能得逞,蘭修搶先一步的大力扣住她的手,不慌不忙的吃下葡萄,順便輕咬了下她的手指。

冰麗忙抽回手,心跳一瞬間竟有些亂了,這親密的挑一逞動作來得太突然,手指似乎還殘留著他唇舌的滾燙熱度。她在衣裙上擦了擦手,不敢相信他竟咬了她。

“真甜,真好吃。”蘭修衝著她邪氣的笑了。蕊黴他是指葡萄好吃,還是她的手指好吃?她羞惱的瞪他,一雙美眸仿佛冒著火。

“你不喂了嗎?那我們一起睡下吧。”

接著,冰麗看他朝床榻走去,她戒心大起的想遠離那張床榻,卻被他隻手搭上肩膀。

“我說,我們睡覺吧。”

他用著無害溫良的聲調說,冰麗卻覺得他不懷好意,心裏一急,反手撥開了他的手,卻重心不穩的往後方床榻跌去,跌落在床榻上。蘭修為了拉她一把也跌了上去,就這麽重重壓在她身上。

兩人跌在一塊,剛毅與軟柔曖昧的交疊,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老天,他壓在她身上!冰麗萬般焦急,使勁想推開他。

蘭修重重吸了口氣。身下這柔軟豐盈的嬌軀太誘人,他得克製……

他稍稍撐起自己的身子,好讓身體沒每一寸都緊貼著她,他並不想真的冒犯她。

但逗她、惹她生氣是件會上癮的事……

“冰麗,你身上擦了什麽,真香……”他故意在她頸邊嗅聞著。

她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君子之舉,為了守護貞操,情急之下,她隻想到一個法子掙脫他--弓起膝蓋,朝男人的弱點一頂!

蘭修發現她的意圖,他瞳眸因吃驚微微瞠大,但眼底卻盛著激賞之色,輕鬆躲過。

見被他躲過,擔心他又會撲上來,於是她再踢,蓮足正巧踹上他的肚子,踹得快、狠、準,他承受不住這力道,往後跌去,砰的好大一聲,他摔到床榻下了。

冰麗這個凶手也嚇了一跳,趕緊朝榻下一瞧。

見蘭修跌得四腳朝天,還呆滯的張著嘴,她忽然心虛了,但隨即又告訴自己,不,她又沒做錯,皇朝的律法有規定不能踢王爺嗎?何況是個該死的登徒子!

她不會再被他耍著玩了,她要讓他知道她不好惹!

冰麗朝榻下揚眉挑釁道:“王爺,我是不能使用內力,但腳還是很有力的!”

蘭修倒地後就維持著發呆的狀況,像是難以相信他竟被個女人踢下了榻,一直到聽她在床榻上朝他威風的喊話,他才回過了神,體內像滿盈了什麽,有股衝動很相……

看他一直呆愣著不說話,以為是他撞壞了腦袋或傷了哪兒,她不禁擔心問道:“喂,你要不要緊?”起初為了自保她沒多想就出腳,可她心底從來不想傷人的。

“哈、哈、哈!”再也忍不住了,他捧腹大笑著,笑聲響亮清脆,非常快意。

冰麗窘了,漲紅了臉,“有什麽好笑的?”她自擔心他了!

蘭修依然在狂笑,渾身強烈震顫著,在他身上早不複見平日的斯文氣質,卻勾起另一種瀟灑清朗的風采。

“你這一腳踢得真不錯,讓我渾身筋骨舒暢極了!”他定眼望著榻上的她,愉快地說。

她震愕的瞪大眼。他是真的摔壞腦袋了嗎?怎麽還有心情笑?他應該生氣她踢他一腳的!

在笑夠了之後,蘭修終於自地上爬起來,並伸手脫下了外衣。

冰麗以為他是嫌外衣髒了要脫下,沒想到他卻又脫起了下一件。

難不成,他、他還打算要她服侍他?!

“冰麗,你不脫衣裳嗎?”他故意問得曖昧。

她毫不考慮一雙水眸就凶悍地瞪著他,尋找逃跑路線,可蘭修看似悠悠哉哉的脫衣,卻擋住了她的去路,很快的,他身上隻剩下一件單薄的單衣,完美的呈現他瘦削卻結實勻稱的體格。

接著,他從檜木抽屜裏取出一條紅繩,走到床榻邊。

“你要幹嘛?”冰麗見狀,緊張得胃都犯疼了。他居然有這種特殊嗜好,想把她捆起來?

蘭修微笑,比了比她的手腕上,“綁上後,晚上就不會讓你給溜了。”

她那個叫怡紅的同夥輕功好得嚇人,雖然他已在第一時間下令追捕她,卻被她給溜了,就連瓊一也沒能追上,他當煞得好好看緊冰麗,才能查到幕後主使人。

不過他不打算明說,她對他已經夠防備了。

隻有這樣?

她才不信,他肯定有什麽歪念頭,他們皇親貴族奇奇怪怪的花招最多了。她往榻內一退,欲將雙手藏在背後。

蘭修卻更快的擒住她右手,在她手腕處係上紅繩,打了結,另一端則纏繞在自己手上。

冰麗心急的想解開繩結,但他打的是死結,她解不開,係在腕上的紅線又很強韌,怎麽也扯不掉,像是她跟他會糾纏不清著。

他涼涼的勸道:“放棄吧,這種繩子很有韌性,要用刀使勁割才割得斷,你手蕊移上沒有刀,擺脫不了我的。如果你半夜想上茅廁,可以叫醒我。”

她怒瞪著他,依然努力想扯斷那條繩索,連牙齒也用上了。

蘭修看她還不死心,再勸道:“躺下吧!”

見她仍舊不聽勸,他不禁自嘴邊逸出一聲歎息。

“我說躺下。”

下一刻,蘭修握住她肩膀,將她按倒在床上,冰麗措手不及的躺平,然後,就見他也躺了下來。他側著臉看她,那張臉龐俊秀到沒有一絲瑕疵,一頭烏黑長發披散在枕上、肩上,蘊含著令人臉紅心跳的風情。

她看得入迷了。像這樣和男人躺在床上不是第一次,但是……她是第一次感到臉紅、第一次心怦怦地跳著,她覺得這張床榻變得好小,他的存在威陡地加大,占據了她心房一處。

“冰麗,你讓我很快樂,謝謝你。”他嗓音有點沙啞地說,情緒難抑激動。

真的,他好久沒有那麽痛快的大笑了,母妃總要他低調行事,別流露真性情,不知不覺間,他習慣用微笑來偽裝自己、保護自己,忘了該怎麽真心的笑。

“快樂?”冰麗納悶的看著他。他是指看她被他耍了騙了,令他很快樂嗎?但他又說謝謝她,搞什麽鬼啊,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