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一刻,腦海裏竟浮現了她和蘭修逛市集的畫麵。

她睜開眼,很確定地說:“我想去逛市集。”

蘭修倒吃驚了,“逛市集?就那麽簡單?”他以為她會說些偉大的誌向,例如想當店鋪老板娘之類的。

“上次跟你一塊逛市集,我真的很開心。”

“真容易滿足。”他揶揄地笑道。

“對我來說,能像個普通姑娘家逛市集,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冰麗自嘲。她的過去簡直不堪回首,以後她隻想好好享受平凡的日子。

他想到她這七年來的煎熬,心一擰,笑不出來了。“等穀明德被捉,你愛怎麽逛就怎麽逛。還有呢?”

冰麗努力地想,“我想學做菜,想學縫衣,想到廟裏求平安符,隻要是尋常姑娘家會做的事,我都想做……”

蘭修聽了更不舍,緊緊環抱著她,嗓音沙啞道:“冰麗,我說過會守護你的,你想做什麽就盡情去做吧,就算是當了我的王妃,變得不平凡,你也可以不用理那些繁文縛節,隻要你快樂就好……”

被他這麽全心全意愛著、守護著,她又更愛這個男人了,但現在可不是感動的時候,再被他這麽抱下去,身子密實的跟他貼著,難保不會……

“蘭修,讓我起來一下……”

他對她又憐又愛的情緒已近沸騰,哪受待了她在懷裏不安分,他抱起她往床榻走去,一舉將她按倒在床榻,再覆上她的嬌軀,想好好“疼惜”她。

她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她晚了一步。

雖說冰麗已經很習慣被蘭修親昵的碰觸了,但當他壓上她時,她還是害羞到連腳指頭都紅通通了。

不、不行,現在是大白天,要是貝兒或珠兒剛好送茶點來的話,不就……

冰麗瞧他那隻不安分的手扒開她的前襟,想探入她肚兜裏,趕緊拍掉他的手,豈料,這是聲東擊西之計,他另一隻手竟探入她裙底,撫上她大腿內側,太親密的觸感令她倒抽口氣,伸手朝他耳朵用力一擰。

“痛、痛!冰麗,快放手!”蘭修吃痛喊了聲。她真凶哪!

“你的手先收回去!”

他不得不惋惜的收回狼手。

見狀,她一雙明眸浮現精光,弓起腿想趁機踹他下榻。

然而,蘭修卻像是早預料到她的動作,搶先抱住她的腿,還故意舉高,害她的羅裙一路往下滑,露出一雙潔白的美腿。

冰麗大敗。

“你輸了。我啊,最喜歡你這雙長腿了。”蘭修狡猾笑道,從她誘人的小腿開始印下屬於他的一個個熱吻。

可惡!但冰麗隻能服輸,免得蘭修這個小人又想出什麽伎倆折磨她。

沒錯,她真的是領教到了,他這個王爺在房裏的花招最多了!

穀明德在經過多方打聽,確定藏寶圖的真實性後,派人搶下藏寶圖,和他的一群部屬浩浩蕩蕩進入了巫山,走了幾天山路。

巫山位於京城的北方,山勢險要,沒經過開墾,偶有毒蛇或野獸出沒,因此危機四伏。

他原本不用冒險親赴的,但他不信任他的部屬,生怕部屬們在瞧見黃金珠寶後會起貪念,哪怕隻是偷藏一小塊金塊,他都不允許,非得親自上陣,好牢牢地看緊他的寶藏。

當他們一行人走了一半路程時,怡紅困惑的開口了。

“穀爺,有點奇怪,本來跟在我們後頭的聲音都不見了。”

穀爺想親赴巫山尋寶,她當然是一路跟隨,好打點穀爺在山上的起居,隻是這巫山荒蕪崎嶇的路讓她愈走愈覺得詭異,心裏不由得有點發毛……

穀明德不以為意,“大概是故棄了,或是被狼或熊給吃了。”

搶下藏寶圖後,其他覬覦財寶的人並未放棄尋寶,而是偷偷跟在他們後頭,他本想派幾個人殺掉他們,現在他們沒跟上,更好,不用浪費他的人力了。

怡紅還想再說足音不見了,她卻覺得有人在窺視他們,感覺不像尋常百姓,但她更怕是山魅,說了不單是自己會疑神疑鬼,穀爺也會不開心的,於是把話吞回腹裏。

再觀察看看好了,有狀況再稟報穀爺。她暗付著。接著,他們一行人又走了兩個時辰,近黃昏時分才走到地圖指示的地點--是個黑漆漆的山洞。

穀明德大喜,示意部屬點火照明,再往裏頭走。

山洞很寬,也很深,岩壁上原本棲息的一隻隻蝙蝠,被他們驚擾,頓時四處亂飛,黑壓壓的一片有些嚇人,怡紅最怕這長得像老鼠的東西了,嚇得躲在人群裏。

又走了好一會,冷不防地,穀明德拉開嗓門大喊,“就在這裏,快挖!快!”

原來是藏寶圖上清楚指示寶藏就埋在這山洞某處岩壁的下方。

部屬們拿著準備好的鏟子開始挖掘。

“快、快點!”穀明德喊著,聽得出他有多興奮。

真的挖得出寶藏嗎?

怡紅知道他的性子,要是空手而歸,恐怕會遷怒殺人。

意外的是,他們挖出一個大箱子,穀明德看了簡直是整張臉都漲紅地狂喜著。

“快把那可以砍斷鎖的刀給我!”他朝怡紅命令道。

她不敢相信他們真的挖出寶藏,愣了下才將利刃遞給他。

穀明德大刀砍斷鎖頭,忙不迭地推開箱蓋,當一件件光彩奪目的美麗珠寶出現在他麵前時,他腿軟跪下了,傾身抱住珠寶箱。

“太好了……都是我的,我的……”

然而就在這時,箱子四周竟射出紅色細繩,緊緊捆住穀明德的上身,讓他跪坐在箱子前動彈不得。

“這是怎麽回事!”他震駭怒吼。

怡紅嚇得愣住了。這山洞裏竟有機關?!一行部屬們防備起四周。

“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解開這該死的繩子!”

穀明德再一聲暴吼,怡紅和部屬這才記得衝向他,想割開紅繩,可他們尚未走近,就聽山洞裏響起一陣足音。

怡紅往後瞧,一個個身穿黑衣的身影朝她走來,當火光照亮對方的麵孔時,她傻住了,“你們怎麽會知道這裏……”

她對來者再熟悉不過,她們都是穀爺一手調教的舞伎,不僅能歌善舞,連武藝都有幾分水準,這次尋寶的事沒告訴她們,她們怎麽會來?此刻拿劍對著他們是想做什麽?

難不成……她以為的山魅是她們?她們跟蹤他們很久了?

怡紅心裏的不安更盛,隻能怒喝,“放肆!你們在做什麽,快放下劍!”見她們不為所動,她轉而指示部屬們,“你們發什麽呆,快將她們拿下啊!”

豈知,在場有一半以上的部屬都持刀對向穀明德。

這些人不是被迫作惡覺得受夠了要反抗,就是同情受到脅迫而犯法的舞伎們倒戈的,隻有少數穀明德的心腹持刀與之對峙。

仍被紅線捆綁的他見局勢愈來愈失控,超乎他的想像,瞠大眼的咆哮,“你們這群人都瘋了嗎?都忘了親人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上嗎?”

“快放下刀!也許穀爺還會饒你們一命!”怡紅也威嚇道。

但沒人聽他們倆的話,少數的心腹也無法扭轉這種局勢,一下子,怡紅和穀明德即被對方團團圍住攻擊,怡紅還有辦法閃躲回擊,但穀明德被綁著,隻能被揍被踹,身上被刀刃劃出一條條血痕。

“住手!你們這些人是在做什麽!都瘋了,都不怕死了!”他吃痛的大吼,喉嚨都喊啞了。

這時,有個黑衣女子恨恨地嚷道:“我們的家人都被救出了!你再也威脅不了我們,大夥兒用力打!”

其中有人情緒激痛的舉刀想砍下穀明德的頭,被同伴阻止了。

“不行,淩公子說不能殺了他,隻能讓我們泄泄恨!”

“淩公子是誰?是他唆使你們背叛我的嗎?”穀明德都被打得渾身是傷了,怎會猜不出這寶藏是用來對付他的誘餛。可惡,他竟上當了!他一定要知道那個陷害他的人是誰,絕不輕易饒過他!

怡紅吃驚猜測著,“淩公子……該不會是淩瓊一吧?但他沒有這麽做的理由,難不成跟湛王爺有關?”湛王爺為了死去的冰麗想報仇不是不可能,但湛王爺這人看起來文文弱弱,沒什麽膽識,真的是他對他們設下圈套的嗎?

沒有得到回答,等於是默認了。

穀明德轉過頭狠瞪著她,“怡紅,冰麗那丫頭不是死了,那幅畫也燒了,為什麽湛王爺還會查到我頭上?”

她被問得心一慌,“畫確實是當著我的麵燒了,那個賤人也……”

不對,她隻看到冰麗昏倒了……該不會冰麗其實命大活下來,還向湛王爺告密的?

“怡紅,你這廢物!”穀明德見她那副心虛樣就知事情出了差錯,狂怒道。

她被罵得羞愧,隻能奮力持刀想殺出重圍,帶他逃跑以將功抵罪。

也大概是因對方被交代不能殺死穀明德,他們在一番激鬥下,最終怡紅仍割斷紅繩帶他逃出山洞。

“穀爺,這裏安全了。”怡紅腳受了傷,一拐一拐走著,仍強忍著痛的扶著他到隱密的樹林間躲藏,沒發現自己的傷口一路上留下斑斑血跡。

穀明德對她已經很不滿了,再看到她負傷,血跡會引來敵人,更湧上殺意。

怡紅看主子一直盯著她受傷的腳,心恐懼的漏跳了一拍,“對不住穀爺,我馬上止血……”穀爺不會殺她的,他知道她是那麽傾慕他,對他忠心耿耿,他應該不會……

下一刻,穀明德已奪去她的刀,刺入她腹裏。

“真是個廢物!”他陰狠道。

他拔出刀後,怡紅往後躺在草地上,死不瞑目,似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死在她心愛的男人手中。

穀明德看著刀刃上頭的血跡,狠戾地說:“湛王爺嗎?”

雖然他極力避免和皇親貴胄為敵,但這回被設計、被痛打的恥辱他無法容忍,他一定要殺了蘭修!他隻慶幸畫燒了,冰麗也一直當裏頭藏的是藏寶圖,他不會遭受更大的打擊,他還有機會回府邸裏療傷,再從長計議怎麽算這筆帳!

然而,一步棋走錯,滿盤皆輸,當他回到自己府邸時,才發現竟有官府的人來了,他們占據著大廳,將他的部屬全都捆綁在那。

他的金庫也被打開了,裏頭的金銀財寶被官兵一箱箱搬了出來。

其中一個職位較高的官兵朝他宣告,“穀明德,已故的崔尚書在他畫裏指證你多項罪狀,我們懷疑他的死跟你有關,還有若幹人指控受到你的脅迫犯罪,請隨我們回官府調查清楚!”

穀明德完全沒想到自己的犯罪行為已敗露,臉色慘綠。

他不甘心地拔刀往前砍,試圖殺出血路,他身側的部屬也拔刀抵抗,很快地,廳內打成了一團,他的部屬實力雖屬上乘,但麵對為數於眾多的官兵,仍是打得很吃力。

終於,部屬為他殺出一條生路,他負傷逃走。

“追!”

後方有追兵,穀明德隻能拚命往前逃,過去享有的權勢和他所擁有的財寶已灰飛煙滅,什麽都不剩了。

都是蘭修害的!

穀明德那雙憎恨的眸子仿佛看見他的臉孔。

蘭修,我不會束手就擒的,你等著,我會去找你報仇的!

穀明德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京城裏處處貼有他的畫像,賞金百兩,也因為他曾身為丞相卻知法犯法的犯下數罪,引發百姓們的激烈設罵,還有人聯合起來想捉他賺賞金。

冰麗在知道穀明德被朝廷通緝,而人質們也都被蘭修的人順利救出後,心情也很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