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喬歆既歉疚又擔憂的看著她,沒注意到她們這桌的動靜已吸引部分餐廳客人們的注意,其中也包括高峰在內。
乍見喬歆出現在視線之中,他一整個驚愕,真的有種被嚇到的感覺,因為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見她。
她有看見他嗎?如果她看到他和一個年輕又漂亮的女人單獨在這裏用餐,她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誤會他,會不會生氣?或者依然像個小笨蛋似的,露出天真又好奇的表情追問他那女人是誰,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光想到那畫麵,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怎麽了?”注意到他皺眉的動作,黃小姐問他。
“沒什麽。”他收回目光,輕輕的搖頭道,決定順其自然。
如果喬歆真看見他而前來打招呼的話,他會仔細向她解釋整個情況。相反的,如果她沒發現的話,那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事談完,我們談談私事吧。”黃小姐微笑地轉移話題。“聽說高副總還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有喜歡的對象。”
“唉,好失望呢,沒想到你竟然連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
“以黃小姐的條件,我相信有更多條件比我好的男士會喜歡你、追求你。”
“如果我隻希望獲得你的追求呢?”
“那麽我隻能跟你說聲抱歉了。”
“你還真的是連一點麵子都不留給我耶。”黃小姐失笑的搖搖頭,“可以知道你喜歡的對象是怎樣的一個人嗎?應該不是男的吧?”她開玩笑道。
“她是個個性有點直有點笨的女生,反應有點遲鈍。”高峰微笑形容,目光不知不覺的變得柔和了起來。
光看他現在的模樣,黃小姐就知道自己完全沒機會了。
也罷,正如他所說的,以她的條件還怕會沒有比他條件更好的男人喜歡她、追求她嗎?對於愛情與婚姻她是很豁達的。
“怎麽會是這種形容呀,有點笨還反應遲鈍?那你怎麽會喜歡她,又是怎麽認識她的?”她好奇的問。
“我和她算是青梅竹馬……”高峰啥笑回答。
坐在不遠處的喬歆作夢都想不到,自己竟成了他們相談甚歡的話題,因為太匪夷所思了。
1月1日天氣陰心情不好。
不想承認這和高峰相親的事有關係,但是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別的理由,總之就是心情不好,很不好。
他們應該會交往吧?第一次見麵就聊天聊得欲罷不能,比我和欣妮先進餐廳用餐,卻比我們還要晚離開。
然後不用想,事後他一定會開車送她回家吧?
真是難分難舍,哼!
最後我還是假裝沒看見他,反正他應該也不會希望我突然出現,打擾他和那位千金小姐的約會吧?
反正……
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睡覺去!
她已經連續好幾個周末沒這麽晚起了,竟然睡到十一點半快接近中午,待會兒肯定會被爸媽念。
迅速從床鋪上爬起來,脫掉睡衣換上家居服,喬歆走出房門,走進浴室漱洗。漱洗完畢,她走進蔚房,想看在廚房裏準備午餐的媽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不料卻引來一陣訝異的聲響。
“小歆?你怎麽會在家裏,你不是出門去了嗎?”喬母道。
“我什麽時候出門去的,我怎麽不曉得?”她一臉莫名其妙的反間。
“你不是去阿峰家了嗎?”
“我不是在這裏嗎?”
喬母看似有點無言,然後改口問她,“你今天不去找阿峰嗎?不是說他新家有些東西還沒弄好,要你去幫忙?”
“上星期就弄得差不多了,以後我不會再過去了。”以後有他女朋友幫他,應該也不會再需要她幫忙了吧?
“所以你下午沒事?”喬母跟她確認。
“嗯。”
“那你吃過午餐後跟媽媽一起去美花姨家幫忙。”
“幫忙什麽?”她疑惑的問。
“下午有一場資源回收再利用的跳蚤市場義賣會,我們去幫忙出點人力。”
“好。”她毫不猶豫的點頭,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
午餐後,喬歆換上輕便舒適的T恤牛仔褲,套上休閑布鞋後,跟著媽媽一起朝美花姨家的方向走去,途中聽見熟愚不已的裏民廣播——
“啊?這裏是裏辦公室報告,這裏是裏辦公室報告,今天下午是每月一次的跳蚤市場義賣日,要參加義賣的裏民不要忘記把家裏可以再利用的東西皇來賣呀。資源回收再利用,把垃圾變黃金,大家一起做環保,地球才會更美麗啦,謝謝各位!
“再來,咳!”麥克風那頭的美花姨咳了一聲,再度拉開喉嚨——
“王大偉、王大偉,你老婆找不到你,問你買手機是用來裝飾的嗎?快點打電話回家,她有急事找你,好像是你住在新竹的媽媽跌倒受傷了,聽到廣播後,快點打電話回家給你老婆。”
以上廣播應王太太要求,重複了三次。
接著還有一則——
“許家輝、許家輝,你媽媽說你答應她下午要去幫忙義賣,限你在三十分鍾內趕到會場去,否則晚上回家皮就繃緊一點。聽到廣播後,趕快去會場,免得晚上受到處罰……”
這一則廣播重複兩次。
最後就是氣象報告了。
“氣象報告、氣象報告,今天下午天氣晴朗,微風徐徐,不冷也不熱,最適合逛跳蚤市場,請裏民們踴躍參加,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謝謝各位。
“路邊一裸榕樹下,是我懷念的地方,晴朗的天空,涼爽的風,還有醉人的綠草香……”
聽著美花姨在每次廣播最後,總會唱個一兩句過過乾癮的歌聲,喬歆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媽,美花姨這麽愛唱歌,怎麽她的歌唱技巧始終一點進步都沒有呀?”她開玩笑的問媽媽。
“待會兒你自己問她。”喬母一句話就把她的嘴給堵住了。
母女倆輕車熟路的在巷子裏穿梭著,不一會兒就來到美花姨家。
“美花姨。”走進屋內,喬歆對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裏長阿姨打招呼。
“小歆呀,好久不見,你最近都在忙什麽,怎麽這麽久沒到美花姨家串門子?今天是來幫忙義賣的嗎?謝謝你呀。”
喬歆笑了笑沒應聲,知道這隻是美花姨跟她打招呼的方式,並不是真的在詢問她問題。
果然,美花姨說完話之後就轉頭去跟媽媽和其他早先抵達的叔伯阿姨們說話,專心的討論起待會兒大家的職責,以及如何分工合作等事宜。
她在現場是個小輩,所以隻負責聽命行事就夠了。後來她被分配到會計組,協助在銀行工作了二十年的廖阿姨負責會場的收納工作。
大概花了十五分鍾將一切細節定案後,大夥一起出發前往義賣會場。
會場裏克滿了各式各樣的二手物品,有再生家具、二手腳踏車、二手沙發,甚至是二手電腦和二手玩具都有,簡直是琳琅滿目,令人眼花撩亂。
她並不是第一次參與這類活動,但中間卻因工作或其他原因,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參加了,所以才會被眼前“多樣化”的二手商品嚇到,因為她記得以前隻賣家具說。
難怪媽媽會要她一起過來幫忙了,因為這麽大的會場,這麽多種東西,真的是很需要人手幫忙呀。
隨著開賣時間愈來愈接近,聚集過來的人潮也愈來愈多,有些人是來閑逛的,有些人則早看準了目標,準備大展身手,大撈便宜。
活動正式開始,現場頓時一片熱鬧哄哄,竟爭最激烈的是兩組袖木家具和一個聽說是古董的舊衣櫃。
最後前兩者分別以四千三和五千——成交,古董衣櫃則飆到八千一成交,美花姨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台上公開競價的義賣活動結束後,會場正式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跳蚤市場,
不管是公家二手物品或是私人的二手物品全都混成了一片,擺攤販賣,熱鬧不已。
喬歆既然是來幫忙的,當然是站在公家的攤位上,忙裏忙外的幫忙便宜出售那些資源回收所得的二手物品給需要的人,環保又助人,一舉兩得。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間太陽已西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跳蚤市場義賣日完美的劃下了句點。
大夥幫忙整理環境後,美花姨以公費作東,請大家吃了頓飯,感謝大家幫忙。
然後,喬歆悲哀的發現,現場輩分最小又未婚的她竟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小歆呀,你幾歲了,有沒有男朋友?”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綁兩根辮子的樣子,沒想到一轉眼你就長大、成了個可以出嫁的大姑娘,時間過得真快。”
“小歆,什麽時候要請阿姨喝喜酒呀?”
“你交男朋友啦?”美花姨問。
“哪有?”喬母答。
喬歆突然有一種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感覺。
“沒有男朋友?怎麽可能?小歆長得這麽漂亮,是我們裏內長最標致的女孩,怎麽可能會沒有男朋友呢?素雲,你騙人的吧?”素雲是喬母的名字。
“我沒騙你們,她真的沒有男朋友。”喬母說。
“啊,這個我可以證明,”美花姨接聲解釋,“之前我還幫她介紹過好幾個男生,可惜小歆好像不喜歡人家。”
“小歆長得這麽漂亮,人又這麽乖這麽孝順,你不要亂介紹呀。”
“工程師和老師,這樣是亂介紹嗎?”美花姨為自己辯駁。
“還有一個廚師。”喬母補充道。
“廚師就有點亂來了。”
“那是五星級大飯店的副廚,將來的主廚,連我女兒都說棒。”
隨著美花姨為自己的辯解結束,同桌的叔伯阿姨頓時一致性的將目光轉向她,無聲的詢問——如果對方這麽優秀,你怎麽會不喜歡呢?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喬歆除了尷尬,隻能低頭吃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飯後,她和媽媽搭了美花姨的便車回家。
途中——
“小歆,剛剛你林阿姨跟我講,她有一個小表弟是做醫生的,長得一表人才,年紀是有一點點大,今年三十四歲,但是條件真的很好,你要不要和他見見麵?說不定他就是你那個Mr。Right。”美花姨說。
“美花姐,你不覺得三十四歲配我們小歆太老了嗎?”喬母認為。
“試試看嘛,對方是個醫生耶,吃頓飯花不了多少時間,若不來電的話,那就算了,若是來電,以後小歆可就是個醫生娘了。”
“小歆,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喬母沉默了下,開口對坐後座的她說。
她正想找藉口拒絕,卻突然想起了昨晚高峰相親的事。
正所謂輸人不輸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想法,總之——
“美花姨,我去。”她說。
“太好了,我待會兒回到家就打電話給你林阿姨,她一定會很高興。”美花姨高興的說。
喬歆輕扯了下唇瓣,之後便沒再開口說話,直到回到家。
美花姨和林阿姨肯定是行動派的,喬歆回家之後不到一個小時,美花姨就打電話來間她明天有沒有空,然後與她敲定明天的相親時間和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