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傅挽聲漲紅了臉,不甘心的吼,“這些我都清楚,但是我甘願受他利用,也不願意見你和那人幸福度日,你是屬於我的!”

“你不是已經不屑我了嗎?”她驚愕的望著他。那日在東宮後園,他對她說的每句狠絕傷人的話,仍記憶猶新,但如今他為什麽又改變了?

“我是不屑你,但我更放不下你,有一天,我會讓你回到我身邊,即使,讓你回來隻是徒增兩人的折磨,但,我不放手!所以,你得跟我走,想留下等那人來救是癡心妄想,要不是我,你早死在田公公手中,那人根本保護不了你!”

“挽聲?”

“走,你一定得跟我走!”他強拉她。

她拚命掙紮。自己不能走,-一走,她與牧就沒有希望了!

見她執意不肯離去,傅挽聲吹了一聲哨,牢房外頭進來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公公的人,是他安排來接應自己的,田公公打點的人已教他全部清理過換上自己人了。

“點她的穴,讓她安靜後帶走。”他朝那人吩咐。

雖然田公公已經打點好一切,今夜這座大牢不會有人闖入,但再拖延下去,難免驚動更多人,到時想走也走不了了。

黑色小轎由兩人抬著出宮,這是田公公的轎子,田公公待人素來手段淩厲,行經宮裏各處,眾人認出來,也不敢稍有打擾,紛紛避開讓轎子走過。

黑色轎子一路往宮門去,隻要再過幾重小門就能順利出宮。

抬轎人小心警戒著,但轎子頗沉,比來時重上許多,轎夫抬得吃力,速度也快不了。

“站住!”在即將步出宮門之際,有人喝止了他們的步伐。

領在轎子前頭的傅挽聲回身,赫然見到理應被禁閉佛堂的元牧,而他身側還跟著忠奴張勞。

傅挽聲緊握拳頭,力持鎮定的道:“殿下又抗旨了,竟然私自離開佛堂,瞧來您真沒將皇上放在眼底。”他訝異元牧竟不顧一切的離開禁閉之處,趕來得如此之快。

“大膽,皇上與殿下之間的事,哪容你這個小小的太子少詹士議論!”張勞怒道。他們已查出傅挽聲為何會出現在京城了,前陣子殿下被禁於錦華宮內,這人趁隙考上狀元,投靠太子,成為太子的走狗了。

傅挽聲麵色不改,有恃無恐的說:“這裏隨時會有人經過,信不信我一呼,立即會有人將皇太孫“請”回皇上那,我這小小的少詹士不能議論的就由皇上親自議!”他相信,隻要自己放聲叫人,元牧抗旨離開佛堂的事立刻就會被知曉,這次他肯定皇上不會再輕易息怒。

反正他本來就是太子的人,根本不用擔心得不得罪他!

“你這該死的人!”張勞大怒。

“勞叔,不用與他一般見識,我要的也隻是人,隻要他將人還給我,其餘的念在他與她相識一場,我可以不計較。”元牧冰一樣的眼神直射向那頂轎子。

傅挽聲心驚。他怎會知道轎子裏的人是延秀?

“傅挽聲,交出柳姑娘吧,太子想做什麽,殿下都一清二楚,他派老田來料理這一切,老田將宮裏大牢當成自家廚房一手遮天,難道我張勞就沒有耳目知情嗎?方才我們去過大牢了,裏頭無人,那就一定在你這頂轎子裏了,你將人留下吧!”張勞挑明道。

“轎子裏坐的是田公公,並不是延秀。”傅挽聲打定主意否認到底。

“那就請田公公出來說清楚。”

“田公公剛到大牢就忽然昏例,我正要送他回去。”

“皇太孫在此,這奴才就算昏死,也得讓人架著出來見禮!”

心知蒙騙不過,傅挽聲雙眼冒火。“好,我承認,轎子裏坐的是延秀,但她是自願跟我走的,你能不能別再糾纏。”被張勞逼得他不得不坦承,但這話卻讓元牧臉色大變。

她自願跟你走?”元牧冷肅的問。

“沒錯,告訴你也無妨,田公公是來殺她的,但教我救了,她道你根本保不住她,最後決定跟我走,避開這宮裏的紛紛擾擾。”傅挽聲冷笑說。

聞言,元牧鐵青了臉。

張勞見狀,馬上就斥責,“胡說,柳姑娘絕不可能會自願離開。”

“這是事實,你家主於就算是趕來搭救了,但若不是我,她早已成為田公公的刀下冤魂。”說完他直接挑釁的瞪向元牧再道,“你承認吧,你也是個無用之人,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聞言,元牧揪然變色。“我的確來遲了,但我不相信延秀會因此跟你走。”

“沒錯,柳姑娘,請您下轎,殿下來接您了。”張勞立刻對著轎子喊。

但轎內無聲。

“柳姑娘?”張勞喊得更急了,難道柳姑娘真想跟這小子離開?“柳--”

“不用叫了,她不會回應的,因為她說既然決定要走,就沒必要再見某人,連話也不想多說。”傅挽聲用話再刺元牧一劍。

“你!”

“殿下,她要我轉告您,你們之間是一場錯誤,她想過平凡的日子,唯有留下命來活著才是最真實的,請你不要再害她受罪了。”傅挽聲說。

元牧麵容凝重。“她真這麽說?”

“是的,這一字一句都是她的意思,她還說,夾在你我之間,她很痛苦,再次與我柑逢,她己經能夠忘記柳傅兩家的恩怨與我重新開始,她要你成全!”

周身起了一陣懾人的寒意後,元牧忽然緩緩綻出笑履來,“傅挽聲,你以為我會和你犯一樣的錯誤嗎?”他冷徹的說。

“你說什麽?“挽聲微愕,為何這人聽了他的話後還能如此鎮定?

“在泉州時,我確定延秀愛的是你,所以我忍痛依照她的意願放棄了,但你做了什麽,你不斷質疑她、欺騙她、不信任她,最後,你落了什麽下場?她的心終於離你而去,要知道,若當時你肯信任她對你的感情,就算後來得知你爹幹了什麽事,相信她還夠將你與你爹分

開看待,她不會輕言離棄你,可惜你的愚蠢最終讓自己失去她。”

“住嘴!”傅挽聲大吼,因為對方的每句話都像刀一樣深**進他的肉和骨頭裏。

元牧嘴角扯笑。“我不會和你一樣的,我愛她,就會信她,她說過不會背棄我,我信,所以你不用說些謊言來動搖我,將我的女人交出來,否則就算皇爺爺來了,我也會先殺了你再請罪!”他目光一閃,風雲變色。

“不,我不交人!”傅挽聲頓時惱羞成怒了。

“延秀那日在東宮己與你說清楚,你們之間再無瓜葛,將人交給我吧,至於你救她之事,我銘威五內,有機會會報答的。”元牧開始允諾。

蒼白著臉的僵立著,不知該說什麽,但傅挽聲依舊擋在轎子前,就是不肯退開身子。

“傅挽聲,殿下的話你還聽不明白嗎?再糾纏下去,隻有自取其辱!”

張勞怒道。傅挽聲身軀一晃。“不……我不……”

此時轎子不正常的搖晃起來,還發出異樣的聲響,傅挽聲想起什麽似的臉色一變,立即掀開轎簾,愕然見到應該己經死了的田公公居然拿刀架在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的柳延秀須子上,他震愕不已。

“放開她!”元牧也趕至轎邊,見到裏頭的情況,心驚怒喝。

柳延秀被點了穴,無法說話,隻能驚恐地與他相望。

田公公滿身是血,拿刀的手還在顫抖,但死也不肯放下刀,不過手實在抖得太厲害,硬是在柳延秀雪白的頸上刮出好幾道血痕。

見狀,元牧整顆心揪擰了起來。“放下刀,我饒你一條狗命!

“老奴不信您會放過我……老奴受到那姓傅的小子暗算…要死也要抓這女的一起陪葬!”田公公瞪著傅挽聲恨極的說。

傅挽聲的麵容都扭曲了,原以為對方死了才將他塞進轎子與延秀暫時待在一塊,打算出宮後再毀屍滅跡,之後再向太子稟報這人在殺了延秀後莫名失蹤,自己仍舊可以取得太子信任,繼續為太子辦事,哪知此人竟還有一口氣在,甚室還挾持了延秀,他悔不當初,應

該再多補這人幾刀!

“你若敢傷害延秀,你就算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我會鞭屍,還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傅挽聲厲聲說。

“你比咱家狠!”田公公吐出一口血,仍不肯放手。

“對,誰敢傷害她,我絕不放過!”

“好,反正咱家是活不了了,就和這女人一道死吧!”田公公憤怒的要劃破柳延秀的咽喉。

傅挽聲大驚,反倒是元牧迅速地徒手握住那把刀的刀鋒,利刃受阻這才割不進頸子,但他的手己鮮血淋漓,若對方再使些力,手指極有可能割斷!

“殿下!”張勞見狀又巴驚又急。

這次連傅挽聲都看傻了,柳延秀口不能言,但一汪淚水已經潰堤。

田公公本來就是強弩之末,元牧一咬牙奪過他手中的刀,反手再將刀刃刺入他胸口,他這回是真的斃命了。

元牧很快地將轎子裏的柳延秀抱出來,張勞立刻為她解穴。

她能動後,馬上熱淚盈眶的捧一著他的手看,上頭兩道深深的刀痕陷入肉裏幾乎見骨了,血不斷淚淚流出,她心痛難當。“你這傻瓜!”

“別擔心,太醫會醫好它的,就算留疤,正好和你的一手成一對,你不常說自己的手,這會咱們一樣了。誰也別嫌誰。”他竟還能溫柔笑說。

她撲進他懷裏,哭得激動。“牧,謝謝你信我。”她待在轎子裏,但外頭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她很感動,要不是動不了,那時就想衝出轎子狠狠抱住他了。

他微微一笑。“不用客氣,這是相愛的人最基本該做到的事不是嗎?”

她用力點頭,任淚水在臉上縱橫。

“好了,別哭了,我會不舍的。”他抱著她輕聲哄道。

她立刻收了淚,“好,我不哭,你快找太醫,萬一失血過多就不好了。”她趕緊說,也擔心隨時有人發現他私出佛堂件逆聖意的事。

“不急,有一個人與我的恩怨得先解決--勞叔,那傅挽聲呢?”他抬首己不見傅挽聲的身影。

“殿下,他剛走了。”張勞撇嘴道。

“走了?我以為他還不肯放手,定要和我鬧到底才肯罷休!”他頗訝異那人就這麽離開了。

“他見您對柳姑娘真情相待的模樣,自慚形穢,還不走嗎?老奴想他還是有尊嚴的,再留下來真的隻剩難堪罷了。”張勞不屑哼聲。

柳延秀歎了氣。“牧…能別為難他嗎?”

他點首。“他既然走了,那就算了,我不會再做什麽,畢竟他也救了你,我算欠他一次。”

“殿下,您的傷得趕快止血才行!”張勞見他手上的血還在狂流,不禁焦急的提醒。

“是啊,勞叔,麻煩你快帶他回去醫治吧,別讓傷勢惡化了。”她趕緊撕下自己裙子的一塊,火速先幫他綁住傷口止血。

“是,老奴這就送主子回去,那您……”

“我會自己回牢裏,牧,我信你會來帶我出去,我等你。”她慎重的對元牧道。

元牧低首親吻了她的肪。“嗯,你等我,我會恨快來接你的。”

三日後,皇帝下了兩道旨--

一為,皇太孫一個月後將與徐鳳的外曾孫女徐素問在奉化殿奉旨完婚。

二為,柳延秀欺君岡上、煙視媚行,一個月後同日賜毒自盡。

兩道旨意傳出,一時間沸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