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然後,很不湊巧的,潔兒又繼續在火上澆油:「是啊,我喜歡泰勒,他和我一樣都是微不足道的園丁,不必擔心有沒有資格的問題,我們可以並肩而坐,一起吃飯,一起牽手……」
她說了一大堆的「一起」,片刻後,她麵前的男人低 吼 一 聲,捏緊她的下巴,火燙的舌搗入她的口腔,滑過貝齒,找到香軟的舌蕾,饑渴地吸吮起來。
「不……嗯……」她想抗拒,雙手拍打他的胸瞠,種種反應隻是逼他加重侵略的力道。
男人的舌卷纏著她,吸吮她甜美的津 液,靈活地描繪她唇的形狀,潛入芳腔,品嚐每一寸柔軟的唇肉。
她嚐起來真是該死的甜!席蒙胸口一震,覺得連日來的暴躁症狀,在瞬間得到解藥,痊愈了。
……
勾起她的下巴,他傾身一吻,她半暈半醒地探出舌尖與他糾纏,隨後在他的擁抱中昏昏然的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體力逐漸恢複後,潔兒慢悠悠地清醒回神,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她當下一怔。
那一幕幕激 情的畫麵,瞬間在腦中回流,她羞恥得很想把自己掐死。
她動了動身子,席蒙抱著她側躺在沙發上,也幸好這沙發夠寬敞,又是實心木製成,非常牢固,因此在承接兩人的重量,並且經曆一連串的「劇震」後,依然屹立不搖的支撐他們。
潔兒凝視著席蒙沉靜的睡容好片刻,用著不會吵醒他的輕緩力道,將環住自己的那雙手臂挪開。
忍住腿間的酸麻不適,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來,拾起衣服躲到花廳角落,飛快地把自己打理好。
目光有些木然地盯著臥躺在沙發上的席蒙,她圈住自己,慢慢地走過去,心中滿是苦澀與自責。
第一次與他上床,是因為他醉了,她也控製不住對他的情愫,半推半就之下把自己給了他。
但是在那之後,他是怎麽對待她的?他羞辱她,讓她看清楚兩人之間的身分差距,當著她的麵,不準她與他同桌吃飯……如果換作是在二十一世紀,她早就向媒體爆料,讓他傲慢又自大的貴族病被眾人撻伐。
但,這裏是陌生的十九世紀,貴族與中產階級囂張的維多利亞時代,她被歸類為女仆那一類的低下階層,想跟公爵平起平坐,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確實是天方夜譚。
每天早晨睜開眼,她都覺得荒謬不真實。自己怎會從二十一世紀跑回一百多年前的倫敦,還身不由己地幫著一個男人培育鬱金香?
他性格陰沉又難以捉摸,上一秒對她笑,下一秒卻可以吐出殘酷的字眼羞辱她,她拚了命的想拴住自己的心,卻還是愛上這個可惡的壞蛋。
他呢?也隻不過是將她當作發泄的玩具罷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需要的時候拉上床,不需要的時候貶回去當園丁。
她不能再讓他這樣糟蹋自己!他甚至可以輕易地用欲 望控製她,讓她變得墮落不知羞恥,在他身下放浪地展露淫蕩的一麵。
不!
她必須離開!離開這個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她不要再當他發泄的玩具!有一就有二,隻要他一時興起,就會誘惑她,拐她上他的床,她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受夠了!就算尊嚴早已被他踐踏在地,她至少也該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讓它也淪為他的俘虜,自甘墮落地接受他的羞辱。
潔兒咬緊下唇,忍住洶湧的淚意,深深地看了那張令她又愛又惱的俊臉一眼,轉身離開花廳。
夜已經深了,整個山莊靜悄悄的,隻有院子裏幾盞煤油燈還亮著。為了怕被人發現,潔兒沒回房間,隻是回到溫室,取走了一袋種子與幾顆休眠中的鱗莖。
幸好她將一件前不久露西送她的大衣留在溫室,她套上大衣,寒透的心靈得到一絲溫暖。
她摸黑走到後院的出口,守門的人正在燈下打牌,那些人她都熟悉的,隻要她強裝鎮定的……
「誰在那裏?」守門的衛兵突然站起身,舉高了手中的槍管。
「嘿,是我。」泰勒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潔兒錯愕地看著泰勒從後方繞到她前麵,還拉住她的手直直往前走。
「臭小子,你嚇到我了!」衛兵拍了泰勒肩膀一下。「聽說你被掃地出門了?怎麽這麽不小心?這陣子公爵就像個火藥庫,你是怎麽惹火公爵的?」
泰勒聳了一下肩,把一臉錯愕的潔兒拉到身旁。「無所謂,要不是剛好缺人手,我想我本來就不大可能進來這裏工作。」
「等等,你怎麽還帶著一個妞兒?」守衛提起燈往前一照,嚇了一跳。「潔兒?妳怎麽會和這小子在一起?」
「羅賓,我……」潔兒腦袋空白,一時掰不出任何理由。
「她跟我一起的,讓我們出去吧。」泰勒說。
「不不不,潔兒跟你不一樣,我得去請示一下歐文。」名叫羅賓的守衛謹慎地瞄了潔兒一眼,讓她心虛的垂下眼睫,心髒快跳出喉嚨口。
泰勒伸手抓住羅賓的手臂,扯出一抹輕浮的笑。「拜托,我明天就要回鄉下老家,管家又不準我們在屋裏胡搞,我隻是帶潔兒出去找點樂子,天亮之前就回來,沒必要驚動歐文吧?」
雖然職稱上隻是公爵的貼身男仆,但實際上眾所皆知,歐文就是公爵的發言人,是這裏的第二個當家,大小事都要經過他的眼皮子。
羅賓遲疑一下,看向潔兒,似乎不太相信地問:「妳和泰勒在一起?」怎麽前陣子有風聲傳出,說潔兒是公爵的地下情婦?莫非是好事者在亂傳?
「是。我要幫泰勒餞行……呃,你知道的,我們已經訂好一間房,準備大玩特玩。」潔兒故意裝出一副**的模樣,好取信於羅賓。
「好吧,記得天亮前要回來,否則要是剛好歐文要找人,我可就麻煩大了。」羅賓收回腳步,將燈放回原位,順手解開鐵欄門的鎖,終於放行。
潔兒提著一顆心,緊跟著泰勒走出,在外頭已經有一輛馬車等著泰勒。
「謝謝你幫助我。」潔兒抽回自己的手,捏緊了大衣領口,真摯地對泰勒微笑道謝。
「這又沒什麽。」泰勒聳聳肩。
「你……不問我為什麽離開嗎?」潔兒困窘地垂下雙眸。
「想也知道,一定是跟公爵有關。」泰勒跟馬車上的人揮手打招呼。他年紀雖輕,但也見過不少世麵,沒有打探她的念頭。
「你的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弄傷哪裏?」想到他今天因她而被席蒙推倒在地,她內心滿是愧疚。
「沒什麽,我該慶幸公爵沒當場扭斷我的脖子。」泰勒輕鬆一笑,要她別在意。「對了,妳有什麽打算?需要我送妳一程嗎?」
「我……」潔兒抬眸,看了一眼遠處,籠罩在朦朧霧氣的倫敦城,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兒去,茫然的無助須臾漲滿心頭。
「先上車吧,這裏離倫敦火車站有一段路,妳有很多時間可以思考。」泰勒指指馬車,顯然是打算好人做到底。
「好。」潔兒點頭,跟著泰勒一起搭上馬車,把自己縮在車座的角落,卻沒勇氣將臉探出窗外,看看那座帶給她眷戀與心碎的美麗莊園。
這一走,大概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她會想念歐文,想念露西,也會想念那個令她畏懼卻又不受控製受到吸引,將她的尊嚴和一顆心全踩在腳下踐踏的男人……
時間接近傍晚,雖然下午時出了大太陽,但現在又開始起霧了,泰晤士河上滾動著沉沉的霧氣,天空升起幾顆星子,含蓄地閃著光芒。
一對男女並肩走出位在倫敦市中心的花藝市場,剛跟花商談妥下一季的花卉收購生意,兩人一臉的輕鬆愜意。
「距離下一班火車還有三個多鍾頭,有沒有什麽想逛的地方?」貝洛克伸了個懶腰,將頭上的寬邊帽拿下,搔了搔一頭褐發。
「瑪莎托我幫她買一件生日舞會上要穿的禮服,上回我來的時候已經付了訂金,我得去一趟威靈頓街上的裁縫店。」潔兒攏緊了蕾絲披肩,轉頭對貝洛克微笑說著。
貝洛克和瑪莎是托馬斯太太的兒子和女兒——三個月前,她搭著泰勒的馬車來到倫敦火車站,茫然不知自己的去處,甚至在車站內呆呆地坐到天亮。
一名進倫敦購買生活用品的農婦好心收留她,並帶她回到位在約克郡的農莊。這位農婦就是托馬斯太太。
托馬斯一家人是靠種植果園養家,潔兒自然是利用環境之便,又重操舊業種起了鬱金香。為了不招致懷疑,她非常小心,隻種了一些價格沒這麽優渥,這個年代尋常可見的花種。
反正,她隻要養得活自己就好,沒想過發大財之類的事。在貝洛克的協助之下,她偶爾跟著他一起到倫敦,找花商談收購花卉的事,順便探聽近來市場上哪一種花卉較受歡迎。
那一夜過後,她跟席蒙。查裏曼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互不相關,也不可能再有碰麵的機會。
想想也對,她把許多培育技術與雜交育種的手法都教給了其他人,想必那些人應該能駕馭得很好。
所以說到底,他也隻是需要她種花的技術,把她拉上床隻是順便,或者一時感到新鮮罷了……一股悵然滑過心底,潔兒扯扯唇,無法控製自己地揚起一抹苦澀笑容。
「我約了漢克在附近的酒館敘舊,需要我先送妳過去嗎?」貝洛克問。
貝洛克每個月固定一天會到倫敦,尋找價格更好的糧商,順便找找朋友或是探聽新的賺錢門路,再購買些鄉下地方沒有的生活用品回去。
如果無事可做,潔兒很樂意與他同行,一起進倫敦城閑晃,例如今日就是。
「不用了,我坐車過去。」潔兒指了指路邊的人力車。
「那我們約在火車站見?」貝洛克戴好帽子,對她揚揚眉頭。
「好。」潔兒微笑揮手,跟車夫談好價格後,坐上一輛還算幹淨舒適的人力車,來到威靈頓街口。
天色已經全黑,這一帶是高級商店街,路邊兩旁隨處可見貴族的馬車停靠,車夫們在偷閑聊天,貴族淑女手勾手地言笑晏晏,潔兒攏好滑落的披肩,握緊了絲綢皮包,轉入了某間知名的裁縫店。
「你好,我是過來取我先前訂製的禮服。」潔兒對守在櫃台的女店員微笑說道。
女店員冷冷地瞟她一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潔兒對這種態度倒是已經見怪不怪,畢竟東方人在這個年代還是一樣飽受歧視,女店員八成是把她當成某貴族人家的奴隸,幫主人過來取衣。
「稍等一下。」掀開了一串珠簾,女店員懶洋洋地走進店裏,詢問正在幫客人量身材尺寸的裁縫師傅。
潔兒透過珠簾縫隙看進去,隱約看見女客盤在腦後的發很黑,骨架嬌小纖細,似乎是個東方人?
在異域看見與自己同膚色的人,總是會特別興奮。當潔兒好奇的想走近確認,女店員已經慢悠悠地晃出來,手巾多了一件繡工精細,剪裁完美的寶藍色禮服,遞給她的時候,還一臉不屑地瞟了瞟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