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李媚君看一眼她的長相。也是啊,她那副鬼樣子哪個男人不會心生僧惡?

“知道了,晚上我去找你!”匆匆丟下話,她快步閃過她身邊,咬著牙,對自己發誓,她就不信,得不到賀擎曦

玉鳳凰冷笑。她是何等人物、何等閱曆,也會不明白李媚君那一眼代表什麽?

她呀,最是痛恨不攀重自己、嫌棄自己長相的人呐。這下可好,這驕蠻郡主的忙,是幫還是不幫?傷腦筋啊。

燭光下,一張盛怒的絕豔臉龐上,那雙精亮雙眼中透露出一抹凶光,皇上寫給阿爹的書信,被她狠狠揉成一團。

不願意?!一個小小的二品官,竟敢婉辭皇帝的美意?!

賀秦,好大的膽子,他當自己是什麽人,給臉不要臉,她李媚君想嫁,哪能由得他說不!

珠貝似的牙齒,在紅唇上烙下一排淺淺的印子,充滿恨怒的雙眸,帶著決裂的狠毒。好,你不仁我不義,既然賀家上下都排斥她,那麽她就讓賀家徹底失去賀擎曦。

將信放在效大中問,看著信紙被燒成灰燼,她這種人,越是困難便越要得手,就算付出再大代價,也在所不惜。

狠戾的笑意浮上粉頗,她看著跳躍的燭影,一眨也不眨。

半餉後起身,李媚君從拒中取出竹製筒子,打開,裏頭的銀色小蟲已經破繭而出,像顆米粒似地,蟄夥不動。

李媚君端起杯子,在裏頭例進八分清酒,從發問拔下替子,往指問一到,鮮紅的新血滲了出來,她將血擠進杯間,一滴、兩滴、三滴……清透的酒水染出鮮紅亮麗。

她取毛筆,輕輕將竹筒裏的蟲子掃進杯中,那蟲子一碰到血酒,便拚命吸吮,像餓過許久似地,隻見一個未拉大的小蟲瞬問漲大通紅,不到兩刻鍾功夫,那蟲已經將杯裏的血酒吸得一千二淨,靜靜地躺在杯中,一動不動。

玉鳳凰的話在她耳邊響起,她說——用情蠱控製他的心,用控製他的身,那麽這個男人,便是要導全世界對抗,也會一輩子待在你身旁。

冷冷一笑,她將情蠱收回竹筒問,找出玉鳳凰給的冊子,細細地,將裏麵每個畫麵記入腦中,那是男女**的畫麵,她看得臉紅欲滴,呼吸喘促,一顆心在胸膛中急速跳躍。

“小綠!”李媚君揚聲高喚。

小紅在上次的生辰宴中,計謀不成,讓後予月逃脫,害她在眾夫人麵前失去顏臉,於是踢她五十杖,可小紅不耐打,還不到三十杖就死了。

小綠也是自小在她身邊服侍的,可惜及不上小紅的伶俐聰明。

“主子,奴牌在。”她低著頭,半句話不敢多說。

“去喚鳳雨過來。”

鳳雨是玉鳳凰的四個男侍之一,眼晴有幾分擎曦的味道,行房時,他動作細膩溫柔,每每能讓她得到極致的快樂。

“是。”

小綠退下。最近主子夜夜喚鳳雨伺候,這件事,該不該讓王爺知道?

她怕不報,王爺會要了她的小命,又怕往上報,郡主一樣要她的命。細細的柳眉緊皺,她的手微微發抖,卻還是依郡主之命,去將人喚來。

鳳雨來了,他進門,臉上帶著迷蒙笑意。

李媚君輕輕解去衣帶,他湊近,柔笑道:“媚兒,讓我來。”

他的唇落在她的臉上,一路輕輕往下滑,唇至處,衣衫漸褪,鮮紅色抹胸在不知不覺間落地,她低咽著,“鳳雨,我冷……”

他輕笑,張嘴含上她胸前紅嫩,含糊不清地問:“這樣呢,還冷嗎?”

她沒回答,卻是兩手一抱,將他壓進床枕間。

她吻上他的額頭、他的眼,他的大手在她的裸背上遊移,緩緩往下,停在她挺翹的雙臀間,她與他唇擊交纏,一雙玉兔在他胸前磨蹭。

他掌心緩緩落在她的秘密所在,那裏已是春潮潺潺,扶起她的腰,輕輕與自己貼合,他進入她的身子,無分毫障礙。

“今晚,讓媚兒表現,可好?”他柔聲道。

“好。”

她坐在他身上,雙手壓住他胸口,身子飛快上下移動,隨著逐漸激烈的動作,她喉間發出低抑撕吼。

最終,她趴在他身上,饜足笑著。

“媚兒這樣就夠了嗎?”鳳雨低頭笑問,手在她身上輕輕滑過,帶起她一陣陣酥麻。

“不夠,可是,沒有力氣了。”她輕啟紅唇,喻上他胸口的小紅點。

“那讓鳳雨來服侍媚兒好不?”

李媚君點頭,他翻身在上,下一波風西進港,他熟悉她身子每一寸地方,親吻,帶領她攀向另一回情潮……

擎曦把仕途當成生意在經營,他招攬一批能人異士,將街日事務分層管理,他不在乎銀子,錢撒下去,就會有專業人才替自己辦事。

三個月過去,他不但把街門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征稅之事辦得又快又好,頗得上司的讚賞。

予月取笑他,不公平,若其他縣太爺也有這麽多人可以相幫,誰不會得到讚賞,隻不過,他們多是寒畝苦讀、好不容易才考上進士的,家裏等著那點俸銀過日子呢,沒人可以像他這般揮霍。

擎曦聳肩回答,“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太多,如果非要把每個不同的人全弄成同一個樣兒,那才是真正的不會平。”

予月撇嘴道:“歪理。”

他刻意挑起一邊眉毛,滿臉賊樣兒地說:“我說的分明是正理,豈能容你信口雌黃。”

她也學他,調皮地對他貶了貶眼睫。

“既然你硬說是正理,那就講兩條來聽聽。”

擎曦說:“這世問,有人力氣大、有人頭腦好、有人專長於鑽營、有人喜歡樂音,若硬通他們做同樣的事,卻又要求做出同樣的結果,自然是不公道。”

“比方要求粗手粗腳的大男人,把繡品織得和女人一樣強;比方叫體弱書生扛著鋤頭下田插秧,還得括得導農夫一樣好;比方要求工人坐在書桌前填詩作詞;比方要求商販彈琴高唱,你說,可不可憐?

“所以啊,這天底下,有人窮、有人富,有人刻苦、有人優處,皆因為他們天生不同,沒什麽好比較。”

沒想到幾句話竟引來他一篇道理,予月知道,自己輸定,誰讓人家書讀得多、心計又勝過老狐狸。

不管怎樣,事實就是——擎曦是個很不錯的縣太爺,並且不必花太多力氣在民生事務上。

這天擎曦和尹泰密商過後,在城外分手。

擎曦放鬆緩繩,縱馬自行,心底不斷盤算著尹泰的話,企圖尋出些蛛絲馬跡。

尹泰說,皇上本是偶染風寒,卻不知芳何太醫會診、日日換藥,病情卻益發嚴重。他經常頭痛難眠,全身骨節處像有千百支針在戮刹似地,聽說前幾日還在朝堂上昏厥。

太不可思議,皇上正值盛年,身子骨向來強健,怎麽會一場風寒就讓他倒下?

事情太嚴重,尹泰不得不回京城一趨,他把身邊追查到的訊息交給擎曦,讓他接手自己未完成的事。

他確知,寶親王有異心,但目前還沒有足夠實力,雖然他招攬許多江湖人士,但成事需要銀子,寶親王還沒富有到這等田地,他也曾經考慮過,這點是不是寶親王讚同李媚君嫁給自己的重大原因?

但父親已經拒絕賜婚旨意,寶親王根本沒有造反條件。

就算那些江期人真能義氣相挺,不收寶親王半分好處,但寶親王坐上龍椅後,還真能仰仗那群江湖人治國?如今朝堂百官已漸漸讓皇上梳攏,在這個時候下手,不就等於給其他幾個王爺製造機會?

如果不是寶親王,皇上的病是誰下的手,芳什麽宮裏太醫查不出病因?

也許,他真該找時間到孫睿圖故宅走一趨。

當年寶親王李競設謀,殘害忠臣數十名,隻因為他們站在皇上這邊,支持他入主東宮,此事後為先帝所知,心痛李競為己之私,將國家朝廷置之腦後,於是做出讓當今皇上接位的決定。

那些臣子當中,有一人並非皇上這派的官員,他葉做孫睿圖,他不隻不是站在皇上這邊的黨臣,甚至與李競有遠親關係,且那些被殘害的官員隻禍及己身並未牽累家人,但孫睿圖卻是遭受滿門抄斬之罪,這兩點,啟人疑竇。

後宮曾有謠言,寶親王母妃的父兄為官貪贓枉法,在妹妹受皇帝寵愛的數年期間大辦斂財,將所得財寶盡藏於寶山之中,並繪製一張藏寶圖,交由寶親王母妃的娘家人保管。

這隻是傳言,卻在百姓中掀起一股尋寶熱潮,大周境內,有可能藏寶的大小山地全被挖追,依然沒有找到那批財寶的下落。

於是尹泰在發覺寶親王時常前往孫睿圖故居,並尋出兩人之間的關係後,便大膽假設,那批財寶已經被找到,因此寶親王才敢對皇上下手。

但他並不這樣認為,他想,如果那批財寶數量多到能夠支持寶親王起事,搬運財寶那麽大的動靜,尹泰絕對不可能察覺不到,他可是每天都派幾十個人盯住寶親王府的。

所以,事情回到源頭,依舊讓人霧裏看花。

“不要、不要……娘,救我!!”

淒厲的喊叫聲傳來,打斷擎曦的沉思,他舉目遠眺,看見前方茶棚裏有幾個男人企圖強搶一名姑娘,旁邊的婦人狀似瘋狂,她哭喊、叫鬧,拿著菜刀對著惡人猛劈,豁出性命不要似地,那股氣勢太猛,那幾名男子竟然一時拿她莫可奈何,隻能抓住姑娘、頻頻倒退。

“你發什麽瘋啊,我們是帶你家閨女去享福,免得她這輩子在這個爛茶棚裏白白糟蹋,何況你女兒發達了,你不也跟著享福!!”男子一麵閃一麵狼狽地對著婦人喊,可婦人殺紅了眼,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擎曦停下馬,舉步往那群男子走去,他們身上並無武藝,不過是仗著幾分力氣在這裏欺負寡毋孤女。

他縱步往前,一推、一抓,幾個男人沒幾下就被他撂倒,他們眼中閃過恐俱,摔在地上後頻頻向後挪移。

擎曦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一時大意沒發現婦人失心瘋了,競舉起菜刀砍向自己,倉促問,他側身閃過,然手背一痛,他還是中招。

他退速退開兩步,低頭望向自己的手背,刀痕並不深,卻有股噬心疼痛,他沒時間細看,因為那名瘋婦還在舉刀亂揮亂砍,見狀,他搶身上前點住她的穴道,握住她的手搶下菜刀。

婦人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幾名男子見他走近,連鬆跪地求饒。

他冷眼掃過,淡淡喊一聲,“滾!

男子們飛快搶奔,一下子便沒了蹤影。

那名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匍匐在地,拚命磕頭謝恩。

擎曦沒動手將她扶起,輕聲說:“你扶你娘下去休息吧。”

“謝謝公子仗義,奴家願為婢為奴報答公子恩情於萬一。

她仰頭望住他,眼底有著款款深情,他並未深思,便道:“不必,萍水相逢,就此別過。

他縱身上馬,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想不出哪裏怪異,拉起績繩,下意識又看自己手背一眼。傷口沒有紅腫發黑、他沒中毒,可方才那陣疼痛是怎地回事?調轉馬頭,他策馬離去。

擎曦走後,被點穴的婦人站起身,巧手一拉,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拉下,露出那張既美麗又醜陋的矛盾臉孔。

她笑著對李媚君說道:“郡主,這招你可得學學,凡是男人都有那麽點兒英雄氣概,見到弱女子落難,定要出手相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