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她的掙紮下,夏承斌紋絲未動,倒是她自己的衣服都皺了,睡衣扣子也解開了幾顆,露出胸口曖昧的陰影,藍覓沒有察覺,夏承斌倒是呼吸一緊,他收攏了雙臂,寬厚的大手之上捧著的正是她柔軟的翹臀。

夏承斌的目光從下向上,落到她的臉上,問:「幫我買禮物了?」

藍覓老實了下來,「你聽見啦?」她還想給他一個驚喜呢!現在變得好沒趣哦。

夏承斌拍了拍她的屁股,「在哪?我要看。」

藍覓伸直了小腿指了指,滿臉無趣,「就在那個抽屜裏。」

夏承斌看了一眼,抱著她走到書桌前,一手抱著她,一手拉開了抽屜,將包裝精致的絲絨盒子拿了出來。

看他打開禮物,藍覓有些緊張,也忘記要從他懷裏下來了,隻是緊張兮兮的觀察著夏承斌的側臉,在他將打火機拿出來之後小聲說:「我的薪資隻夠買這個了,不是很高級,不過我覺得蠻好看的……你喜歡嗎?」

夏承斌把打火機拿出來,直接放進了口袋。

他將藍覓放到床上,然後在她麵前蹲下來,笑說:「我很喜歡,謝謝妳。」

藍覓的臉又紅起來,忍著笑說:「真的喜歡嗎?」

夏承斌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嗯,喜歡。」她的皮膚柔滑軟嫩,讓人摸起來就不想停手,夏承斌的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大手輕輕下移,撫上她的脖子。

兩人目光相撞,一個深沉內斂、一個水潤透亮,藍覓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轉而變為了一種迷茫,她癡癡的看著夏承斌,唇瓣無意識的張了張。

夏承斌手指收緊,將她拉近,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曖昧至極,夏承斌大手一劃,手掌撫上她微尖的下巴,當兩人近得幾乎鼻息糾纏的時候,他清晰的聽到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這肯定不是自己的。

夏承斌微微抬眸,看見藍覓微紅的小臉和水潤的眸子,無辜又無害的模樣令她像一頭任人宰割的小鹿,夏承斌一怔,頓了幾秒後霍然站起身來,他突然的動作令藍覓猛地回神,然後一臉驚慌的抬頭看著他。

夏承斌心裏五味雜陳,但依舊是麵不改色,露出個笑容來,「很晚了,快睡吧,明天還要去書吧工作。」

說完又很「慈愛」的拍了拍她的頭。

「慈愛」的囑咐完之後,夏承斌從容的離開了她的房間,不過在關上門之後,他從容的麵具就裂開了。

好險!他差一點就把持不住了。

夏承斌想,必須要搬出去一段時間了,這樣和藍覓朝夕相處,他真怕自己會有一天釀下大錯,藍覓不是他可以碰的人,他不能碰,即便自己都要憋死了也不能碰!夏承斌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

門的那一邊,藍覓終於從錯愕中回過神來。

她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按了按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似乎還沒有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心為什麽跳得這麽厲害。

藍覓已經二十歲了,她不是小孩,也不是傻瓜,她知道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對於夏承斌那種敬仰、崇拜的感情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至於變成了什麽樣,她還不清楚。

藍覓仰麵躺下去,看著天花板開始發呆。

接下來的幾天,直到藍覓正式開學,夏承斌都沒有再出現過。

張嫂說老板出差了,藍覓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每天忙著上學、上班、學做飯,雖然學校離公寓有段距離,但好在有車接送,所以藍覓每天回家也不覺得辛苦,而Reve書吧的工作也是兼職性質的,葉景心給把她的班都排在了學校沒課的時候。

她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在俄國的時候。

上學、打工,可那時候明明覺得很充實啊,為什麽最近卻覺得空虛?

藍覓離開了房間,光著腳踩在地毯上,在走廊上逛來逛去,慢悠悠的逛到夏承斌的房間時,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背著手轉悠了幾圈,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她轉動了門把,然後將門打開一條縫,探頭進去看了看,看了一眼之後,藍覓忍不住嘴巴張成了O型,阿承哥的房間居然這麽……髒亂!她真沒法想象,看起來溫柔帥氣的阿承哥還有這麽一麵。

平時除了張嫂,沒人可以隨便進出他的房間,而張嫂除了掃地也什麽都不能動。

而獲此殊榮的張嫂還是個悶葫蘆,對他房間裏的情況隻字不提,今天藍覓終於知道這是為什麽了。

夏承斌在書房工作,所以房間裏沒有書桌、書櫃,隻有一個衣櫃、一張床、兩個床頭櫃和一個五鬥櫥,床對麵的牆上有台液晶電視,連著一堆亂糟糟的線,都露在外麵,房間裏內置了浴室和陽台,陽台上擺了圓桌和鏤花小椅子,這一切都隻是基本設施而已。

大床上散落了襯衫和領帶,床尾凳上居然還有一雙皮鞋,圓桌上擺著幾本雜誌,和一個還剩有檸檬片的玻璃杯,藍覓湊過去看了看,暗想,阿承哥出差的日子,張嫂可是很偷懶哦。

她忍不住挽起了袖子,去樓下洗衣房裏拿來衣籃,然後將他的襯衫、領帶都收起來,又鋪平了大床、迭好了雜誌、刷了杯子。

收拾好以後,藍覓抱著衣籃下樓洗衣服。

將衣服一件一件的扔進洗衣機的時候,藍覓突然發現其中一件上頭的可疑汙漬,她仔細看了一會兒,又用鼻子嗅了嗅,最終確定這是血跡,藍覓嚇得將襯衫扔掉,不過很快她又冷靜了下來,阿承哥是刑警,衣服上有血也正常,隻不過為什麽會是這麽正規的白襯衫?

刑警執行任務還要穿襯衫的嗎?藍覓沒想通,把衣服扔進了洗衣機。

與此同時,「髒亂」的夏承斌正在禍害另一間屋子。

本應該「出差」的夏承斌此刻正在信義路上的公寓裏麵喝檸檬水,他一手捏著杯子,一手夾著一根煙,然後麵無表情的凝視著煙頭,時不時的喝一口檸檬水,然後繼續看著煙頭發呆,不過今天他有些煩躁,所以點燃第二根煙的時候他開始抽。

他離開了公寓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這並不代表他對藍覓現在的生活一無所知。

他喉結緩緩滾動,然後吐出一口煙來。

接著夏承斌放下杯子,伸手拿起眼前的那張照片,照片裏,是藍覓和一個年輕男人。

那個男人是宜尚女子大學的校醫,姓吳,叫什麽並不重要。

夏承斌千算萬算,卻忽略了女子大學裏還有一個男性吳校醫,在這種雄性稀缺的環境中,年輕有為的吳校醫很受女生的歡迎,而在眾女生之中,他隻對剛入學的藍覓青眼有加,對於這種「青眼」,夏承斌隻想送給他一個白眼,真是的,敢覬覦他的小藍覓?他媽的活膩了是不是!繼西餐廳某服務生事件之後,夏承斌的嫉妒值以直線上升。

一看到藍覓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他的溫柔麵具就掛不住了。

在看見這張照片之後,什麽不配站在她身邊、什麽不能占有她都被夏承斌拋到了九霄雲外,他不能占有藍覓,那麽別人也不可以!就算以後要把藍覓交給另外一個男人,也要經過他的精挑細選,某服務生、吳校醫之流都得滾蛋去!

於是夏承斌又出手了,在他回到公寓之前,吳校醫提交了辭職信,但除掉了一個吳校醫,卻又有更多不要命的吳校醫站起來。

以藍覓的條件,長得漂亮、身材姣好、性格單純,簡直符合男人心中所有的擇偶標準。

但令夏承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最先冒出來搗亂的,竟是他的朋友們,在這最大的麻煩上演之前,夏承斌回公寓的當天先遇到了一個「開胃菜」。

夏承斌到家的時候藍覓在房間裏,隻有秉持沉默是金原則的張嫂迎接他。

夏承斌換好鞋子,並沒有詢問張嫂有關藍覓的事,而是準備先回房間換件居家的衣服,然後再去找藍覓談一談聯誼會的事,不過當他回到房間的時候,煥然一新的房間讓他瞬間麵如死灰,誰誰誰幹的!他第一時間就衝到了走廊上,對著樓下怒吼:「張嫂!」

張嫂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二樓,無聲的表示疑惑。

夏承斌打開了房門,伸手一指,「妳動過我的房間了?不是告訴過妳,除了掃走垃圾以外,什麽都不準碰嗎!如果有衣服需要洗,我自然會交給妳,所以妳現在是在無視我的命令嗎?」怒火自他褐色的眼中燃盡,變成一片徹骨的冷寒,看得人心底發毛。

張嫂卻是臨危不亂,「先生,房間是藍小姐整理的。」

此話一出,夏承斌的臉色由青到白,她進過自己亂得無下限的房間了?

還沒來得及再問,一個軟軟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房間是我收拾的,不關張嫂的事。」後半句聽起來有些心虛,「怎麽了阿承哥?我碰壞了你什麽東西嗎?」她在三樓房間裏就聽到了夏承斌的咆哮,從來沒聽他說過重話的藍覓駭得一抖,連忙就跑下來認罪。

夏承斌還保持著背對著她的姿勢,眼前是神色錯愕的張嫂。

要說能夠侍候這位先生期滿一年還沒被逼瘋的人,一定得有夠強的心髒,而張嫂正是一個擁有強大心髒的中年女人,然而在她看見夏承斌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人而臉色發白、頭冒虛汗、目光閃爍的樣子之後,張嫂再也不能淡定了。

這位冷酷無情的殺手,此刻像一個被抓住現行的小偷一樣,尷尬、心虛又恐慌。

藍覓看不見他的表情,隻以為他在生氣,於是她猶豫了一會,小心的走上前,輕輕拉住夏承斌的手,「阿承哥?」

在她的小手貼上來的那一瞬,夏承斌渾身一顫,喉頭一動,後來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開始猛烈的咳嗽,藍覓嚇了一跳,趕緊幫他拍背順氣,「阿承哥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進你房間的……我、我以後不去就是了,你……你還好嗎?」

夏承斌扶著膝蓋咳嗽,艱難的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藍覓扶著夏承斌進了房間,張嫂去樓下倒了一杯檸檬水來。

喝了幾口檸檬水,夏承斌才漸漸的止住了咳嗽,不過為了拖延時間想對策,他用拳頭掩著嘴,裝腔作勢的輕咳,等張嫂離開了房間之後,他才啞聲開口,「我剛剛是在和張嫂開玩笑,妳知道的……她平時總愛偷懶,幾乎是不幫我打掃房間的,今天回來發現這麽整齊,就想開個玩笑。」

樓下第二次無辜被冤枉的張嫂打了個噴嚏。

藍覓居然信了夏承斌蹩腳的說辭,這也不奇怪,在她的印象裏,夏承斌是待人有禮、溫柔體貼的,所以他剛才的暴走根本莫名奇妙,也隻能用玩笑來解釋,藍覓鬆了一口氣,露出笑來,「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剛剛你的樣子好可怕,嚇死我了。」

夏承斌也笑了笑,有些僵硬,「玩笑而已,別害怕。」他摸了摸藍覓的頭,沉默了片刻後試探性的問:「我的房間是不是很亂?」

看藍覓遲疑又忍笑的點頭之後,夏承斌突然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來,「我果然猜得沒錯,張嫂又偷懶了。」他搖頭歎氣,一臉的無奈,「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總是把我放到洗衣籃的衣服扔回床上裝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