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命運之門
一把刀的鋒刃很不容易越過；
因此智者說得救之道是困難的。
－－－－－－－－－－－－－－－－《迦托－奧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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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紛亂的夜晚，火光的映照下，我和李秀寧對視了一眼，因為今晚是要去見石之軒的，就沒有帶著麵具，於是被她認了出來，不過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這裏太危險了，快跟我走。”我招呼著婉晶。
目前陰癸派和東溟派的整合工作還處在空談階段，那些陰癸派的人不可能識得婉晶，萬一發生衝突的話陰癸派的人死傷倒是無所謂，婉晶若是有個好歹怎麽辦。
“晶晶，這裏守不住了，我們還是跟著他走吧。”李秀寧勸說道。
婉晶看了我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於是我在前邊帶路，後麵是李秀寧和她的隨從，綰綰走在最後，我很詫異綰綰大小姐會這麽做，她不應該去找宋缺的麻煩麽？
經過十八年的變遷獨尊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過整體的框架還在，在十八年前那兩個孩子失蹤的幾天裏，我也裝作幫忙的跟著解家的家丁們對獨尊堡進行了搜查，所以知道這裏有些秘密的路徑。
在我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處洞口，這裏是獨尊堡內部的排水口，放在以後就叫做下水道，這裏和獨尊堡外邊的護堡河相連，從這裏可以通到獨尊堡的外邊，當年就有人懷疑兩個小孩子是被人從這裏帶走的。
洞內陰暗潮濕，空間狹小，沒有後世的城市下水道那麽的寬闊，在黑夜裏更加的漆黑，我們下到洞內，摸索著前行，還沒向前走多遠，綰綰就攔住了我們，側耳傾聽，果然有隱約的聲音從石洞的深處透出來。
這裏麵竟然還有其他的人。
我們輕手輕腳的朝裏麵走，在轉過幾個彎道之後，就有火光透出，那聲音逐漸的清晰起來，是一男一女的爭吵聲。
“你讓不讓開？”那男子狠聲說道，“我解家在城外有上萬人馬，隻要我去報信即可解去堡內之圍，我要把川幫巴盟這些惡徒碎屍萬段。”
“你如何還不明白，一切都晚了。”女子輕聲道，“魯叔已在城外坐鎮，你們解家的嫡係皆被擒下，你如今過去不過是白費力氣。”
“你胡說！”男子氣憤道，“今早我剛從城外回來……”
“你去城外營地是否是準備晚上對付我爹爹的事情？”女子歎息道。
“你，你如何知曉？”男子驚恐道。
“你以為這一切能瞞的過誰？你爹爹和席應決鬥時詐敗，這樣我爹爹才會出嶺南和席應決鬥，你敢說你不知道今晚川幫和巴盟的人會殺進來？”女子質問道，“你們非但不阻止，還希望他們殺進獨尊堡，這樣你們就能趁亂對付我爹爹然後嫁禍給川幫和巴盟的人，然後打著為我爹爹報仇的旗號重新掌握巴蜀的一切。今晚堡內根本沒有安排值守，這就是川幫和巴盟能這麽快攻進來的原因。”
“我明白了，原來你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拔除我解家，看起來城外的營地果真被你們接手了，這下獨尊堡完了，你們的目的達成了，明日你們就可以打著為解家報仇的旗號入兵巴蜀，你們不再需要解家這枚棋子了。”男子悲憤道，“你們宋家好狠毒！”
“這隻能怪你爹爹，宋解兩家本來合作的好好的，是你爹爹一心傾向於李唐，這是宋閥絕不能允許的，巴蜀的位置太重要了，一旦李唐掌握了巴蜀，就能直接威脅到嶺南。”女子分析道，“是你爹爹逼我們這麽做的。”
“我們解家隻是不想再受你們的擺布，沒有任何家族想要一直做傀儡，隻可惜妄做了這麽多年傀儡還是毀在你們的手裏。”男子控訴道，“自從十八年前宋解兩家聯手重整巴蜀格局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這一切都是為大局著想，隻要你不做出什麽傻事，今晚之後你就是獨尊堡主，整個巴蜀都是你的，川幫和巴盟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女子勸說道。
“嗬嗬，解家在你眼中也是跳梁小醜吧？”男子狂笑道，“十八年前在這個石洞裏你把我騙到鳳凰山上等死，十八年後還是在這個石洞裏你又要騙我不顧我爹爹的死活，就是為了重新成為你們的傀儡。”
“這一切都是命運。”女子長歎道，“十八年前，有個人給我講了很多的故事，告訴我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當時我並不想成為宋解兩家聯姻的工具，就把你騙到了鳳凰山，隻想要拖到訂婚典禮之後，那時候你若還不出現，這場聯姻自然會取消，我並不想你死，還偷偷給你送了很多的吃食，有次給你送吃的時候被他們發現我也不見了，於是我也隻好裝成失蹤的樣子，這一切都隻是為了逃脫命運的束縛，可是在鳳凰山的那個山洞裏我想明白了，即使我逃過了這一次，還是會有下一次，這就是出身門閥的命運，是我的，也是你的，我們被家族牽絆永遠都掙脫不開。”
“我不相信所謂命運，我要去救我爹爹，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男子聲嘶力竭的喊道。
“你聽我說，隻要過了今晚，你隻要忍耐下來，還能保住命在，我們這幾年的夫妻……”
“哈哈，夫妻？真是好笑！”男子大笑道，“這幾年來我們一直都是有名無實，你不管我在外逍遙，我也不管你做些什麽，一切不過是在外人麵前裝裝樣子罷了！你隻是想讓我保住性命，繼續做你宋家的傀儡，你們不願意直接出麵，不想讓其他勢力忌憚你們，想等到合適的時機一統天下。”
“我說過這就是我們身在閥門的命運，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的利益著想。”女子堅持道，“你若死了，解氏一族就此而亡，這世上就再無這個家族了。”
“解氏一族……”男子痛苦的吼道，“難道我們想要自己做主也錯了麽？難道我們注定要成為別人的傀儡麽？老天真的要滅亡解氏一族麽？”
“即使你們投靠李唐也不過換了一個東家而已，我知道李閥許諾給你爹爹巴蜀自治的權利，那不過是為了拉攏你們的伎倆罷了，一旦李唐取得天下，解家會被第一個除掉，除非你們放棄巴蜀。”女子冷靜的說道，“這就是政治。”
“我不管，我不想繼續做傀儡，我要回去救我爹爹，即使死也要死的一起。”男子堅定的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都是受命運擺布的可憐人而已。”女子傷感道。
“我不要看你假惺惺的模樣，這三、四年來我們毫無情義可言，如今倒好像真的夫妻一般，我討厭你可憐我的樣子，就像十八年前在那個山洞裏可憐巴巴的等著你給我送吃食一樣，你那時的眼神和如今一樣，我不需要你憐憫我……”男子怒吼道，“你給我滾開，我要回去，我要去死。”
“這幾年來雖說你我沒有感情，卻也蒙君照顧不少，這就是我今夜獨身一人擋在此處的因由，若是讓你出城必死在營地之內，若是讓你留在堡內必死在川幫和巴盟的手中，你隻要在此靜待天明，一切就會恢複平靜，也不枉我們相處一場。”女子柔聲道。
“哼，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你以為我還是十八年前不懂事的孩子麽？給我讓開……”男子吼道。
然後就是扭打的聲音，然後就聽到腳步聲朝我們這裏走來，石洞狹小，我們已經退無可退，迎麵來的人快速的朝我而來，再然後我被身後的人朝前一推……
“噗！”
我感覺剛才在堡內撿起的那把刀似乎插在了什麽上麵，有**濺到我的臉上，我剛才隻是下意識的舉起刀，真的沒想殺人來的。
“玉華小心，有埋伏！”我麵前的男子痛苦的喊道。
不遠處火光亮起，一個女子拿著火把朝這邊走來，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正是宋玉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這麽衝過來，這裏又這麽狹小，還有剛才有人……”我慌忙解釋道。
回頭一看在我身後蒙著麵紗的綰綰正冷冷的看著我。
“這或許正是他的命。”宋玉華看著躺倒在地上死去的解文龍，悲傷的說道。
“我們，我們準備從這裏逃出去。”我懦懦的說道。
“你們還是快點離開成都吧！”宋玉華低聲的說道，“明日寒家將對巴蜀的勢力進行全麵清查，魔門的勢力首當其衝。秀寧公主請多多珍重，寒家目前無意和李唐衝突，大石寺的事情我不怪你，大家不過都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多謝玉華姐姐不計前嫌，秀寧感激不盡。”李秀寧抱拳道謝。
我們在這個狹小的石洞內交錯而過。
“命運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在最後的時刻，我輕聲的對宋玉華說道。
“十八年前你這麽騙過我，十八年後你還要騙我。”宋玉華苦笑道，“還有多少個十八年可以重新來過？”
“我……”
“你快些走吧，等天明就走不了了。”宋玉華催促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你說的話我總是記得的。”
沒過多久，我們走出石洞，身在獨尊堡的外圍，回頭看著火光衝天的獨尊堡，廝殺聲黯淡下來，領袖巴蜀幾十年的解氏一族就在這熊熊的火光裏成為了曆史，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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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結束，敬請期待第六卷《出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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