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是今天,老天爺還是站在他這邊的,大衛買的鞋款正好是那天遇見周安安時她穿著的同一款鞋,他就著線索找到了這家百貨公司,並且發現她確實就在這裏上班!

他站在不遠處,看著安安將架上的鞋子擺放好,她拿著紙本不知道在寫些什麽,打開小櫃台的電腦在確認資料,看起來很忙。

今天的她將頭發束成斜馬尾放在左肩上,這發型讓她看起來更甜美了,江衍棠幾乎沒辦法相信這樣的她會欺騙他。

他想過了,無論她欺騙他的理由是什麽,但一定跟不想見到他脫不了關係。

江衍棠深吸了口氣,緩步走了過去。

正在利用電腦確認庫存的周安安,絲毫沒察覺他的接近,直到他來到櫃位,並動手撫摸上頭擺放整齊的一雙黑色鞋子時,她才察覺到有客人來了。

周安安揚起職業性笑容,抬起頭。“歡迎光——”

她怔住。

江衍棠?

他瞪住她,神色不快。

她幾乎沒被他用這種眼神看過,有一秒鍾感到驚慌,但隨即穩住心神,鎮定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你猜呢?我來買鞋的?”

“我不知道。”

“安安!你怎麽會不知道?我是來找你的!”他的語調有些激動,望著她的眼神蓄滿怒意。

她歎口氣,沒回話。

周安安不明白,她沒給他正確的資訊就表示她不想見到他,這不就是很明顯的拒絕了嗎?雖然她因為他的出現有一絲遲疑,但她仍然是抗拒的不是嗎?她不覺得他們可以重新來過,就算他說——我隻要你一個。

“安安……”江衍棠握住她的手臂,眼色忽然暗下,他對著她有些回避的眼神,語氣溫柔道:“為什麽要騙我?你不想被我找到嗎?”

周安安深吸口氣,咬住唇瓣,倔強的不肯答話。

他的手傳來的溫度好燙,讓她的心又軟弱了下來。

但她不想再跟他重新開始,因為她太愛他,容易把全心的感情都投注在他身上,她曾經愛他愛到快要失去自己,可是……現在的她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因為太愛,所以怕東怕西,怕他離開,讓自己歇斯底裏。

江衍棠就是讓她失望的源頭,即便是過了五年的現在,重新見到他還是讓她心神一晃。她以為自己已經把心情掩飾得很好,可是在他麵前,她仍然能清楚感覺胸口的悸動,在提醒她過去對他的深戀。

隔壁櫃的貝蒂注意到這邊的異狀,她咦了一聲,看著僵持不下的兩人——陌生的高大男人抓住安安的手臂,然後安安低下頭,不掙紮也不看那男人。

案情……不單純喔。

貝蒂揚聲問:“你們在幹什麽?”依她看,一定跟感情有關啦!嘖嘖嘖,外表果然是女人最重要的武器,安安就是因為長得甜美漂亮,才會在剛跟陳漢翔分手,就又出現這個大帥哥。

難怪喔,這麽容易跟陳漢翔分手,搞不好因為早就想到要跟這個大帥哥勾勾纏啦!

江衍棠放開了周安安,他再度歎氣,丟下一句話——

“安安,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他走了,留下看起來失魂落魄的周安安,她隻能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他高大的背影越走越遠。

他的眼神受了傷。

於是安安知道她的謊言傷了他,他的責問與無奈的語氣,還有眼底無法掩飾的心傷,都讓她無法忽視這次她的謊言確實打擊了江衍棠。

也好,他總該心死了吧?

她並不想見他啊。

周安安想得太天真了。

或者該說,她把江衍棠的執著想得太簡單了。

他不僅沒有從此不出現在她麵前,甚至不需要療傷時間,在當天晚上接近打烊時間時,又直接來到百貨賣場,站在不遠處凝視工作中的她。

她正蹲著幫一位中年女客人試鞋。

因為蹲姿而拱起的腰背,讓她的背影看來格外纖瘦、曲線玲瓏,她專注的仰頭聽客人說話,那位客人皺著眉踢了踢腳,然後周安安讓開,客人穿著鞋站起來,試走了幾步。

她始終站在客人身旁,滿臉的笑容可掬,女客人問了她幾句,她輕聲答應,然後又拿出另一雙鞋,重新蹲下替女客試鞋。

江衍棠看著她的身影,想到她以前總說:“我想當空中小姐,她們都好漂亮,而且還可以免費出國呢!”

後來他們交往,她亮著大眼睛,用天真的語氣換了個說法。“我要當你的妻子!我會努力學做菜跟把家務做好,讓你工作沒有後顧之憂。”

沒想到最後她選擇服務業,成為賣鞋的專櫃小姐。

不可否認,他是有一點心疼的,因為他一直想給她過最好的生活,然而看見她被客人使來喚去,蹲著試鞋還笑容滿麵的樣子,讓他的心一陣揪緊。

他一直等到她下班,早就已經發現他的周安安,在下班後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到他麵前,微仰著頭看著他跟早上不一樣的眼色;早上他懷著憤怒與受傷,現在則平靜許多。

他們沒說話,一起走出百貨公司,周安安在製服外穿著風衣外套抵擋夜晚寒風,肩上背著米色肩包,踩著駝色圓頭低跟鞋,夜風吹過來,輕撫她的臉頰,同時也將她的頭發吹亂了點。

江衍棠停下腳步,他們一起站在一棵路樹旁邊,他就著微弱的路燈看著她甜美的麵容,啞著嗓問:“為什麽不想見我?”

她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你氣當年的事?我不懂,事到如今有什麽好氣的?當然我知道你對我有怨言,但是安安……我們也一起度過快樂的生活,我對你沒有惡意,你這樣避著我,我覺得很傷。”

他在她麵前說話向來直來直往,江衍棠不打算遮掩自己對她的所有心情,就如同重遇那日,他對她說愛她,說一直在等她,說隻愛她一個,所以現在他也這麽樣的直接告訴她,她這麽做讓他很傷心。

周安安沉默了一會兒,路燈微弱的光影在她的臉上映照陰影,她深沉地看著他的眼睛,用誠懇的嗓音緩緩說道:“我如果說我現在不氣了,你信不信?”

她看見他挑起眉,表情不置可否,於是續道:“不想見你不是因為對你生氣,而是我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你應該還記得當你離開台灣時,我是多麽的痛苦,你對我的影響力之大,讓我再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因為太訝異她的回答,江衍棠沉默了。

不知道停頓了幾秒,他才重新找回喉間的聲音。“所以……你是因為太在乎我,才不想見我?”這很矛盾他知道,但她剛剛的確是這樣說的。

周安安聽後微笑了,她眨了眨眼睛,望著他的眼色好溫柔。“但是我現在不在乎你,我隻是怕如果再跟你聯絡,我又會回到過去的自己。”

她說,我現在不在乎你。

這句話殺傷力真大!心髒像被劃了一刀般的酸楚在胸口蔓延,他苦笑著又問:“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沒有。”

他有一點放心了。“那前幾天在餐廳跟你吵架的男人……”

“是我的前男友,我們那天分手了。”

他好奇問:“為什麽分手?”

“你好奇這個做什麽?”

“我就是想知道。”

她笑著,風吹起的發絲刮著她的臉。“你真奇怪,他劈腿啦!”

“為什麽劈腿?”他不懂,劈腿這個名詞向來不在他的字典裏,與生俱來他就是一個專情的人,即使之前在日本有很多女性投懷送抱,他依然腦子裏隻想著她一個。

“那你要問他啊!要不要把他的電話給你?”她玩笑道。

他頓了頓,問:“你還留著他的電話?”不是分手了嗎?竟然還留著,難道她對他念念不忘嗎?

“手機裏的號碼刪除了,但腦袋裏當然還記著啊。”

“那我的呢?你記得嗎?”

周安安的眼睛閃著慧點的光芒,故意道:“那麽久了,當然忘了。”

“忘了?忘了?”他語調揚高。“那個劈腿男的電話你還記得,但我的卻不記得?”

“你有什麽特別的嗎?”

“當然有啊!我對你很好,當初我們的相處也很融洽不是嗎?難道你隻記得我離開後的事情,不記得那些交往時的甜蜜嗎?”他語帶怨慰。

她凝視他有點著急的模樣,覺得很有趣。

“幹麽不說話?”他拽住她臂膀,急切地道:“以前我上夜大時,我們都會約在公園一起看星星;我升大學那年,我們一起去看了螢火蟲;每年我的生日,你都會做手工卡片給我,然後我會帶你去吃大餐;還有啊,我們一起逛過無數個夜市,還一起去海邊,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那些日子,有多快樂?

雖然江衍棠那時仍無法自立,但他靠著打工賺來的錢,扣去他跟弟弟的生活費,剩下的錢他全用來跟周安安製造回憶,那是一段甜蜜的歲月。後來他終於有了存款,但時間也被鯨吞,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從那時開始,周安安就對他減少陪伴的行為給影響了,變得害怕他離開。

周安安聽著他低沉的嗓音,帶出過去溫暖的回憶,她隻覺得眼角好像有點澀。

怎麽可能忘記?她也記得那些回憶,還不隻咧!他們還去釣過蝦,去采過草莓,搭了好久的火車隻為了去看某片花田……

“你忘了?”他表情好震驚,還帶著傷心。

她仰頭看著他,他也固執的盯著她看。她忽然笑開了,歪著頭,眼神好溫柔,他將她的手臂握著真緊,她感覺自己被他逮住了,沒辦法再故意不正麵回答。

“沒忘。”她笑眯眯,不知怎地,知道他也將過去記得清清楚楚,她就心情很好。

“真的?”

“真的沒忘。”

他鬆開緊握住她手臂的手,偏了一下臉,好像在思考事情,然後,好看的深眸染上淘氣。“那我要考你。”

這家夥!她聳聳肩,沒在怕。“請便。”

“有一次你跌倒了,後來是我背著你下山,是在哪裏?”

她幾乎是立刻說出答案。“滿月園。”

江衍棠愣了下,再考了她一題。“那還有一次,你也是跌倒,弄得全身是泥,回家時還鬧了脾氣。”

她哈哈笑。“怎麽我這麽容易跌倒啊?在宜蘭啦!”

時間好像倒轉了,他們你一言我一句聊起以前的回憶,他們擁有共同的回憶,衍生在聊天中交錯,他充滿感情地看著她,眼色好溫柔,她覺得好像一瞬間回到以前,好像他們其實從沒分開過。

不知道是誰率先邁開腳步,他們並肩走在人行道上,邊走邊聊,他們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裏,他的車還停在地下停車場,她的家其實在反方向。

月兒高高掛,美麗柔光篩落在他們身上,是誰先伸手牽住對方?又是誰不抗拒任人緊握著?總之,他們手牽手,踏月光,漫步這城市。

原來時間真的可能倒回,有某種情感在他們之間流竄,情感的力量將他們帶回過去,做了場時光旅行。

江衍棠從沒忘記自己對周安安的愛情,而她呢?

她有沒有因此記起了那股戀愛的衝動?那些存在她身上被害怕而綁縛住的戀愛細胞,有沒有突然全都活過來?

有沒有……

周安安發現,她其實不如她想象中的了解江衍棠。

他知書達禮,優雅溫柔,脾氣來的時候也不失去理智,他有很大的包容心以及滿腔的努力,但她不知道,原來他纏起人時也是這麽的有耐心跟努力!

昨夜他們邊走邊聊,都舍不得分開,周安安一直努力守住的心牆,不知道什麽時候崩壞了一角,他乘機鑽了進來,拉著她打開回憶的門,讓她沒辦法繼續裝作不在乎的冷硬下去。

她告訴自己,就把他當成一個多年的好友,聊得來是正常的,不用過度解讀,所以她今天去上班時已經反複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就算江衍棠再出現,也不代表他們之間會有什麽可能。

然而,中午他出現了,沒多說什麽,送來一個餐盒給她,然後又如陣風走了。

她認得那是知名飯店賣的餐盒,有時得排隊才買得到,當她一打開餐盒,裏麵高級的菜色讓貝蒂頻頻叫好。

“這也太豐盛了吧?我有看過電視報導這家耶!很貴的,哇,安安你真好命,我都沒人送。”

她隻是尷尬地笑了笑,分了些給貝蒂,剩下的自己慢慢吃著,美味的菜色的確名不虛傳,但這餐盒對她老說沒那麽簡單,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某個軌道上,有種與江衍棠重新接軌的感覺……

她感到不安。

下班時,江衍棠果然又出現了。

“謝謝你今天送的午餐,多少錢?”她掏出錢包,想借由給他錢的舉動來理清關係。

“不用。”他淺笑著,明明上了一天班很疲憊,看見周安安就好像整身的疲憊都沒了。“好不好吃?”

“好吃,但我還是要給你錢。”她抽出五百塊,硬是塞到他手中。

“你這是幹麽?”他不高興的看著手中的紙鈔,凝視她的表情。

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們牽著手吹著晚風,在月光下漫步。

江衍棠以為這樣就代表他們的關係不錯,雖不到兩情相悅,至少也是曖昧的關係吧?不然她會隨便任人牽手?

可她現在冷漠的表情又是什麽意思?他搞不明白了,如果她對他沒有感情,怎麽會任他牽手?如果有感情,為什麽現在又這樣分得好清楚?

“無功不受祿,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周安安刻意用著冷漠的嗓音說。

他微愣,看見她冷淡的眼神,更不明白了。“有事才能來找你嗎?安安,為什麽突然裝得這麽疏遠?”

“我……”她語塞的答不上來。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很奇怪,昨夜任他牽住了手,今天卻冷麵以對,他一定也會覺得不適應吧?但她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對他釋放更多的善意。

對他好時,就擔心自己重新愛上他;對他不好時,看著他受傷的眼睛,又會於心不忍……

江衍棠看著她無奈的眼睛,歎口氣道:“我不還你,但我要告訴你,隻是一個便當而已,你現在硬要拿錢給我的舉動,顯得我好像很小氣,安安,你放輕鬆,就把我當一個朋友,不要想以前的事情。”

“當朋友……就好?”

“不然呢?”他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她沒有閃躲。“我愛你,但我不會逼你的,安安,聽我的,放輕鬆。”

江衍棠想過了,他不會逼她接受他,也不會逼她立刻作出決定,他隻要求自己做到不吝嗇給予他的愛,無論是常掛在嘴上或是給予關心等等,總之,江衍棠希望能讓周安安真實的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因為他知道她的個性,對愛情小心翼翼,占有欲很強,以前他不知道怎麽安撫她的焦慮,現在大家都成長了,他有信心可以給她具有安全感的關係。

她眨了眨眼睛,又皺了下鼻子,一臉可憐兮兮地。

“那……就聽你的吧!”

“那我有榮幸請你吃宵夜嗎?”他微笑伸手要牽她的手,周安安避過了,他有點受傷的收回手。

“好啊!”她答應了。

她先往前走,單手提著紅色皮包,在手上甩啊甩的;走了幾步發現江衍棠沒跟上,她轉過身疑惑的看著他。

“不走嗎?”

他沉默地跟上去,心裏還是很難不受傷啊!雖然想著不逼她,但她的抗拒……仍能輕易令他心口泛酸。

江衍棠記得以前周安安愛吃些所謂“小孩子”的食物。

比如說,漢堡、美式薯條、甜點下午茶、夜市牛排配汽水……但今天,周安安選擇了一家連鎖的素食館。

江衍棠還是第一次來吃素食,印象中的素食大都是沒有意思的青菜與豆幹,沒想到這家素食館裝潢時髦亮麗,店員也不是上了年紀的人,全穿著成套製服,服務態度優雅有禮。

更別說上桌的料理了——橙汁杏菇金條、茄炒四季豆、局烤起司南瓜盅、山藥天筍湯。

每道都色香味俱全,嚐起來根本不像吃素的感覺,就算是無肉不歡的江衍棠也吃下了近兩碗白飯。

周安安靜靜看著他吃飯,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聊著,他其實像個孩子,外表穩重認真,但私底下有些小地方卻很不拘,比如說這會兒他一手拿碗一手夾菜,扒飯的同時,掉了兩顆小飯粒到他領帶上,他渾然未覺,仍然邊吃邊說著自己工作的事情。

“剛到日本時,真的感覺很痛苦,語言不通不說,他們的工作習慣也跟我們不一樣,我每天都很努力適應,你知道他們都幾點下班嗎……”

他一直說著,周安安靜靜聽著他描述那段她沒參與的時間,她的心情很複雜,很想聽他的經曆,但又想著自己當時的寂寞。

重遇他後,她不斷在這種矛盾的情緒裏拉扯。

他忽然問道:“你現在改吃素嗎?那我中午買的便當不就……”裏麵可是大魚大肉的咧!

她搖頭。“偶爾吃素而已,聽說吃素比較環保,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隻是抱著有時候讓腸胃休息一下的心情來吃的。”

他哦了一聲,舀了一大匙的局烤南瓜給她。“你變得好多,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吃麥當勞,有一次連吃三天還不膩咧!”

“對啊,現在我還是很喜歡啊。”尤其是雞塊,有時心血**還是會去麥當勞吃一下。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嗯?”她邊回邊跟他舀的一大匙南瓜奮鬥。

“小啾……應該已經死了吧?”當初將小啾推給她,是還不清楚鍬形蟲的壽命長短,後來他到日本又養了一隻,發現要活過年餘已經算長壽,於是不時想起被他留在台灣的小啾。

她有點訝異他還記得這件事。“嗯,你去日本後不久就死了,我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件事。”

“怎麽會不記得?我當初還說小啾會代替我陪著你,沒想到竟然……”他輕歎口氣,放下手中筷子,突然很認真的看著她。“小啾死了,你有很傷心嗎?”

周安安沉默一陣,才緩道:“有。"

江衍棠也沉默了下來,他憶起把小啾交給她的時候,那時她還在氣他要去日本,他到她家把小啾托給她,她一言不發的收下小啾,然後當著他的麵砰地關上門。

是不是從那時開始,命運就已經決定了他們之後的下場?就跟砰地關上的門一樣,隔絕在他與她之間?

為了緩和氣氛,他提起勁用輕鬆的語氣道:"我後來又有養鍬形蟲喔!在日本有,現在台灣家裏也有,還有獨角仙跟大蟑螂,吃完飯後你要不要來看看?"

獨角仙跟大蟑螂?

周安安被挑起興趣,笑著答應。"好啊!"

周安安現在才知道,昆蟲的學問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