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石公子……」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麽晚了,林姑娘是要往哪兒去?」石毅甫一開口,濃烈的酒味便從他的嘴裏飄了出來。

她無須懼怕,又沒做什麽虧心事,但這樣的他令林若水不知怎麽地心中泛起了異樣的漣漪,他奇奇怪怪的舉動更是令她驚愕,他稱呼她為林姑娘?

不久前,他總是一口一個的若水呢,喚得好溫柔,好親昵。

「我,我已打擾公子多時……」她屏著氣息,小心翼翼地措辭。

「你要是回去有個三長兩短的……」石毅搖晃了一下身子,頭昏腦脹地嘀咕著,「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我並不打算回落雁村,我隻是……」

「嗯?」石毅醉眼一瞪,明白了姑娘心,「林姑娘是不喜歡跟我在一起?」

「不,不是!」她咬著唇,即便是,她也說不出這麽傷人的話。

「嗯,我知道了。」石毅詭異地一笑。

「什麽?」林若水不信他真的懂。

石毅的粗指往上一頂,客棧的屋頂上正坐著一名男子,是司徒風清,司徒風清大方地舉酒致意,林若水一驚,莫非他告訴石毅了?

「風清說,女人喜歡口是心非,嗬嗬。」石毅醉得厲害,在他眼前的林若水,一個、兩個不斷地晃動,他不耐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林若水束手無策地被他禁錮在懷中,不得動彈。

「司徒公子說了什麽?」林若水害怕地問道。

「他說,嗬嗬……」石毅不斷地笑,笑聲豪邁地回響在林若水的耳畔。

「石公子?」他定是醉了。

林若水伸手想扒開他的手,他的手卻如石頭般堅硬,根本挪動不了一分,「你,放開……唔……」

女子皆是口是心非的人,若要試探女子是否對自己有意,最簡單的方法呢,便是堵住她的口,逼她承認。

表哥的悟性似乎是差了些,他說的堵住可不是這樣的堵呀……司徒風清愜意地坐在屋頂之上,一邊飲酒,一邊觀賞這霸王硬上弓。

「表哥,長夜漫漫,不如陪我喝酒吧?」司徒風清在門外喊著,正巧石毅今夜也睡不君,便索性陪他這個任性驕縱的表弟。

門一開,便看見司徒風清手上掛了好幾壺的女兒紅,大有不醉不歸的興味,「走吧,上屋頂。」

坐對月光,嘴裏喝著女兒紅,可真是別有一番滋味,「表哥,林姑娘與你是怎麽一回事?」

石毅開了紅泥,拿掉封布,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充斥著他的胸腔,他拾起女兒酒,大口地灌著,末了才回道:「嗯,我受傷,她救了我。」

「嗯,看來林姑娘是一名心地善良的女子。」司徒風清有些懷疑林若水的目的,畢竟她當初是被誣陷趕出府的,實在是可憐。

誣陷,從來隻有他司徒風清算計別人,何時輪到別人算計他了,唯一的一次便是那一次,唉,真的害人害己,唯有表哥被蒙在鼓裏,不知他就是那個「偷了」表嫂的男人,如今還能與他月下飲酒談心,若是知曉的話,隻怕他真的要被揍死了。

司徒風清也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以確定的是,那晚確實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那被褥上是一點汙穢也沒有。

「她一開始可沒有打算要救我,巴不得我可以傷愈離開呢!」要不是遇上下雨,他勢必要一直餐風露宿下去了。

「哈哈,林姑娘真是特別,不知表哥是否……」司徒風清摸著下巴,覺得真的是天意,看來林若水並不是有心接近表哥,一切是天注定,那麽他也可以暫時放下心。

「嘖嘖,實不相瞞,我也想收她做側室,反正她救過我,可她是一個固執的寡婦。」

「噗嗤」一聲,司徒風清將嘴裏的酒全數吐了出來,「寡婦?」

「是呀,不知她夫君是如何去世的。」石毅每次一想起她說自己深愛著先夫,不願再嫁,他的心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咳咳!」表嫂也太毒了,這樣詛咒自己的夫君,表哥還活得好好的,想必她是真恨了。

「真沒用,喝幾口就嗆成這模樣了!」石毅不臍地哼道。

司徒風清是同情他好不好,「咳,那表哥準備怎麽辦?」

怎麽辦?她不願意是她家的事,石毅眼泛晶光,「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司徒風清偷了一眼一旁空的酒罐子,暗暗地笑,「我想女人都是害羞的個性,喜歡一個人不見得會說,那林姑娘看似嬌羞,說不定她也對表哥……嘿嘿……」

司徒風清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煽風點火、火上澆油,他想,要是林若水真的跟石毅回去了,到時候就可以看好戲了,光想想將軍府裏女眷的表情,他就可以抱著肚子大笑三天了。

「何以見得?」被他這麽一說,石毅也不由心情浮動,林若水對他有意嗯?嗯,這個說法取悅他了。

司徒風清笑著看表哥嘴邊毫無掩飾的笑容,心裏便知道林若水真的是入他的眼了,否則表哥也不會這麽幾年沒有娶妻,連個妾都沒有,現在卻破天荒地想要她。

「哈哈,林姑娘在表哥麵前就像一個小娘子似的,乖巧得很。」司徒風清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說的話深得石毅的心。

「哈哈……好小子!」石毅開心地喝掉最後一口女兒紅,英俊的臉龐上泛起了少許紅暈,似乎是醉了。

司徒風清臉上的笑一頓,看著那偷偷溜向後門的女人,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表哥,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似乎和林姑娘很像呢!」

「哪裏?」石毅扔開酒罐,兩眼一眯,看見了那抹身影。

「莫非林姑娘要來一個不告而別?」司徒風清刻意提醒。

石毅站了起來,劍眉如山般攏在一起,輕聲一躍,欲攔住那逃竄的小女人。

「表哥呀,女人通常不會說實話,想讓她們講真心話,就要堵得她們說不出話才行!」堵得女人說不出話,男人才有理,站得住腳,但表哥似乎……理解錯了呢……嗬嗬。

瑩白的月光之下,一名女子被男人熊抱在懷裏,有參天樹枝般粗的手臂死死地纏住女人,女人別說是要逃了,她是動一下也沒法子。

呼救聲也喊不出來,一張櫻桃小嘴被男人冒著酒氣的嘴給堵得死死的,更可惡的是,男人的吻一點也不溫柔,就知道可恥地在她的唇上不斷地磨,不斷地蹭,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還……

「唔……」林若水羞得左右搖頭,他卻心急,吃不到豆腐似的,一隻大掌控住她的腦後,不許她抗拒。

林若水死死地咬著唇,他濕潤潤的舌尖在她的唇間輕探,欲要鑽進她的嘴裏,林若水在出嫁之前,媒婆特意給她一本春宮圖,他此刻對她做的羞人之事,不就是書上畫的場景!

她的唇軟軟的,猶如今晚吃的黃金糕,外表焦脆,內裏酥麻,一口咬下去,便再也舍不得離開了。

「放開!」尋到一個講話機會,她立馬大聲喝止,奈何此人的城府頗深,假意的離開等的就是她的鬆口。

酒意衝上了腦門,石毅已經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麽了,懷裏的女子是林姑娘,親的小嘴也是林姑娘的,既然皆是她林姑娘的,那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誰讓司徒風清說出了他的心聲,她真的是一名善良又奇特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不擺放在身邊,又該往哪裏放呢?

無恥之徒!林若水沒有見過比石毅還不要臉的人了!往日在市集過上了市井流氓,人家也不過是光說不做,使使嘴上功夫,他倒好,直接霸王硬上弓了。

他的舌拚命地鑽,拚命地纏住她的;她呢,死勁兒地頂開,死勁兒地甩開,不消一會兒,她便累得軟下了勁,他以為那不過是玩樂,興致勃勃地再戰。

林若水眼裏升起蒙蒙的霧氣,罷了,他要做什麽就做什麽,反正……反正她也不過就是一個殘花敗柳,他自是不用拿對待清白姑娘家的那一套來對她。

「若水……」他柔情似水地喚著她的名字,舌頭強勢地在她口中翻攪,堅定地攫奪她的香甜,但因為手中逐漸軟化的嬌軟身軀,以及她不再反抗地任由他卷纏她香舌的順從,他的吻逐漸從狂暴的粗殘轉為柔情萬千的溫柔。

吻得越激烈,他們之間的火焰也燒得越猛烈,看得月兒害羞地躲進雲裏,而司徒風清則無處可逃,隻好大聲地咳嗽。

石毅氣喘籲籲地放開她,胸膛激烈地上下起伏,看著她嬌喘籲籲地躺在自己的懷裏,醉意也醒了五分,像臭石頭似的石毅因為這個吻而開竅、頓悟了,原來對她放不下心,不由自主地想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全因自己對她上了心。

「啪」的一聲,溫柔可人的林若水憤怒地打了他一巴掌,奈何激吻過後的手軟綿無力,拍打的力道僅是把他的臉輕推了一下,微微地刺痛了他的臉。

不痛不癢的,石毅反而扯嘴一笑,「若水。」

看到他嬉皮笑臉的,林若水腳狠狠地往他的腳一踩,他大聲一呼痛,鬆開了對她的箝製。

她又羞又氣,整個人就像是剛入鍋的蝦,活蹦亂跳卻沒有殺傷力。

「不氣,不氣,免得氣壞了身子。」薄唇沾了她的唇,說出的話也甜得不對勁。

「閉嘴!」林若水恨不得封住他的口無遮攔,她憤怒地轉身離開,男人一把抱住她,緊張得不得了。

「你要去哪裏?」石毅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憑空抱起,任由她的雙腳在半空中掙紮。

「不要你管,放開!」

「不行!你哪兒也不能去。」既然她都被他輕薄了,做一個貞潔的寡婦看起來也行不通了,就做他的將軍夫人得了。

他是吃錯什麽藥了?

「表哥,你嚇到人家林姑娘了。」司徒風清好心地提醒,一個輕躍,從屋頂上懸空而下,如蛟龍般敏捷,姿態飄逸。

石毅這才細細地打量著她,發現她的臉上紅得不像話,偏偏眼裏又升起一股火焰,不知她是生氣還是害羞。

司徒風清一出聲,林若水暗暗吃驚,不再大動肝火地要石毅放下,自己對於司徒風清,她心裏有忌憚,他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這才是他令她害怕的主因。

「好了,表哥,人家林姑娘臉皮薄,臉兒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你就是再喜歡人家,也得考慮人家姑娘的心情呀。」司徒風清不知從那兒來的一把玄紅鐵扇,優哉遊哉地扇著。

石毅一聽,覺得有理,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林若水,指尖在離開之際還不忘輕輕地點一

會兒才心甘情願地離開。

林若水如小老鼠似地跑到司徒風清身後,雖說這司徒風清也不是什麽好人,但他不會令她臉紅心跳得一點也不像她自己。

石毅一看見她的動作,眼睛一眯,不滿地跨步向前,哪有他認定的女人躲在別的男人身後的道理?

司徒風清擋住他的動作,對他眨眨眼,「表哥,夜深了,不如我送林姑娘回房休息吧?」

林若水一心隻想逃離這個奇奇怪怪的石毅,忙不迭地答應:「有勞司徒公子了。」

石毅聽到她這麽說,更為不滿,正想逮人,司徒風清輕輕地對他說了一句:「莫急莫急,表哥總得考慮女兒家的心情吧。」

強忍住心裏的不滿,石毅看了林若水一眼,孩子氣地背過身子,一言不發。

「林姑娘,請。」司徒風清做了一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