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幾天來的報紙版麵都被鼎盛集團的消息所占據,從鄧總裁的驟然去世,權力中心移轉分析到遺產估算,還有鄧子弦將於百日內迎娶王佳柔的事。

消息一傳出,即使陸怡伶早有心理準備,仍是無法置信。看著報紙上鬥大的標題,她心痛得隻能咬緊牙關。

原以為隻要能陪他一段她就已心滿意足,以為自己可以揮揮衣袖瀟灑說再見,沒想到當事情真的發生了,她會心痛到想要就此死去。

看著手中的鑰匙;那是子弦之前為兩人買的,卻始終無緣搬進去住的新房的鑰匙。

最近,子弦忙於告別式的準備工作,即使是進公司,也是匆匆忙忙,但她根本不想拿這件事去煩他。

她到底該怎麽辦?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她斂起心神,匆匆接起電話。

“副總辦公室您好……是……是……請她稍後,我馬上下去。”

掛斷電話之後,她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在微微顫抖。

是她那陰魂不散的母親。她強打起精神,讓自己戴上一層冷硬的麵具,她不容許自己有任何的心軟。

她優雅地走出辦公室,搭乘員工專用電梯來到一樓櫃台。

接近傍晚時分,剛好有一批日本團遊客進住,因此大廳上正鬧烘烘的。她放眼梭巡了下,發現在櫃台正前言站了一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快步上前,來到媽媽麵前。

“怡伶……”陸母吞吐著。

陸母不到五十歲,削短的頭發已見幾許銀白;凹陷的臉頰,高挑的個子,讓她更顯消瘦。

“跟我來。”

陸怡伶將媽媽帶往轉角處,脫離大廳沙發區。她在一張沙發上坐下,陸母這才跟著坐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上班?”陸怡伶問同心中的疑惑。

“那天我在新聞上有看見你去上香啦。”陸母有些畏懼的說,因為女兒的實在太冷,冷到跟外頭的空氣有得比。

陸怡伶回想起那天去鄧總裁靈前上香,她穿的是飯店的製服;她知道當時靈堂前有一堆媒體在守候,沒想到自己會被攝入鏡頭。

“媽,我真的沒錢。” 陸怡伶先聲奪人。“如果是要奉養你,我很樂意;可是要我替那個男人一再還錢,我做不到。”

第一次母親威脅要去自殺,是在她大學剛畢業時,她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隻好用現金卡借款;可這幾年來母親無止境的索求,她已經受夠了。

“怎麽這麽說……他,你叔叔他真的很努力在做生意,可就是運氣不好嘛,才會欠人家那麽多錢。”陸母哭喪著一張臉解釋。

“那我呢?我省吃儉用,你有沒有為我想過,我為什麽要辛辛苦苦替他還債?他養過我嗎?他有照顧過我嗎?”雖然努力維持麵無表情,但陸怡伶那漸次提高的音調還是泄露了心中的不滿。

“都是媽不好,你一定很恨媽當時沒有把你一起帶過去,可是我也是怕你跟他的小孩子不合嘛!我……”

“過去的事不用再說了。給你生活費我甘願,可是想要更多錢我沒辦法。你有沒有想過我也要生活?而且還得還之前欠的債務。你為那個男人想,但有沒有為我想過?你以後不要再來了。”當陸怡伶要站起來時,陸母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怎麽會沒有錢!你是副總的秘書,去跟你老板借呀!”陸母來到飯店櫃台,報出女兒的名字,這才知道原來女兒當上了秘書。

“媽,副總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要我怎麽開口去借錢!” 陸怡伶氣憤的說。

“怡伶,才五十萬,對副總來說是小錢嘛。”

“對我來說卻是大錢,我不可能去借的。”

陸母雙膝一彎,重重的跪下。“怡伶……”

陸怡伶急了,怕萬一被同仁撞見,那就完蛋了。“媽,你幹什麽?你快起來!” 陸怡伶半蹲身體,拉住母親的手。

“我不要,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調錢,五十萬就好!”

“媽,我身上還背了不少債,你隻會為那個男人想,你有沒有為我過?你是要逼我去死是嗎?”

“媽真的走投無路了……”

“那男人的兒子呢?他不是有兩個兒子?去找他兒子要呀!”

陸母搖搖頭,說不出話來;那兩個兒子就隻會整天待在家裏混吃等死,根本不管家裏的死活。

看媽媽痛苦的模樣,陸怡憐也不再逼問。“媽,如果你跟那個男的離婚,我可以養你的。”

“我不要離婚!他會成功的,他隻是運氣不好,我不能拋下他不管。怡憐,媽隻能求你了。”陸母拚命說著,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此時憶有飯店員工經過,探頭往這裏直看;明白自己不能再為鄧比弦惹出任何麻煩,萬一這事傳到鄧子豪耳裏,可就不妙了。

不得已,陸怡憐隻好先安撫母親:“你先起來,要錢可以……”

這時,陸母才像看見了希望般的站了起來。“媽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等媽賺了錢,一定會加倍還你。”

“媽,你不要再飯店來了。你要給我籌錢的時間,明天我會打電話給你。”陸怡憐冷冷地說。

“好!媽媽明天等你的電話。天氣很冷,你要小心身體。”陸母這才帶著歡欣的笑意離開鼎盛飯店。

母親所表現出來的現實嘴人,真的很讓她心寒。

小時候,她和媽媽相依為命,不管日子過得再苦,至少母女倆的心是連在一塊的,直到媽媽為了一個男人而拋棄了她,甚至讓她背上還不完的債。

對於她和鄧子弦之間的傳聞,她自然是聽說了,也知道這對他的處境來說是雪上加霜。

雖然鄧子弦沒有說什麽,但她從他日漸深鎖的眉頭看得出來,甫遭父喪的他,心裏一定很不好過。

為了不給他添加任何麻煩,她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一切,就等鄧總裁的告別式過後。

流言蜚語向來都是從茶水間或洗手間傳出來的。

就像此時,陸怡憐拿著茶杯,想要轉進茶水間,無意中聽見裏對傳出的談話裏夾雜著自己的名字。

“想不到怡憐看起來冷冷的,竟會是那種奪人所愛的狐狸精。”同事甲說。

“唉呀,那是故作清高。像鄧副總長得這麽帥,又這麽有錢,任誰都會倒貼的撲上去吧。”同事乙附和。

“聽說前兩天她媽媽來飯店跟她要錢。”

“真的嗎?聽誰說的?”語氣十分興奮。

於是,同事甲與乙就這麽一個說一個答。

“就聽櫃台小李說的呀,他說他還聽到怡憐她媽媽跟她要五十萬,還說對副總來說隻是小錢。”

“怎麽這麽不要臉啦,這麽說她不就被副總包養了?”乙女說得很是氣憤。

“看她總是一副不大搭理男同事的樣子,原來她早就跟副總有一腿了,這種女人!”甲女嗤之以鼻。

“那王佳柔怎麽辦?她這個正牌女朋友不就很可憐?”

“放心啦,男人都嘛隻是一時把持不住。論身家財力,副總是一定會娶王佳柔的,我看隻是玩玩怡憐而已。”

“也對。媽媽都上門來要錢了,可見怡憐家裏一定不好過,鄧副總一定不會蹚這種渾水。”

“報上不是說副總會在百日內娶王佳柔嗎?這下,我看她再也神氣不起來了哦……”

陸怡憐無法再聽下去了,轉身走回辦公室。

心頭紛紛亂亂。她隻想單純的愛他,不想替他惹麻煩,更沒有什麽非分之想,沒想到竟成了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她的心情劇烈震蕩,直到下班回到宿舍,還是無法平複。

夜很深,她在自己的小房間裏來回踱步。

明天就是鄧總裁告別式的日子,她拿起手機,想要打電話給鄧子弦,卻又怕打擾到他。

想必他現在一定很忙碌吧?

幾經反覆思量,她還是撥了電話;她已經有一個星期沒見到他了,她很想他,就算隻能聽聽他的聲音,也能安撫她嚴重受創的心靈。

電話才接能,她都還沒開口,就先傳來他那略帶沙啞的聲音。“怡憐……”

“十二點了,你休息了沒?”她說著,將聲音壓得極低。

“還沒。”

他幽幽歎了氣。透過手機,感覺他的聲音好似貼在她耳邊,讓她的心跳疾速加快。

“明天的事,都準備好了嗎?”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貼在心口上。多想時間就此停住,就這麽留住他的人和聲音。

“差不多了,都有專人在處理。”

“子弦,我……”她欲言又止。

“怎麽了?”他耐心地問。

“你不用考慮太多,想怎麽做盡管去做。”她的眼角濕了,但她沒讓他發現,語氣盡量保持鎮定。

“你不用為我擔心,等明天的告別式過後,我想我會找出一條適合我走的路。”

“子弦,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去參加總裁的告別式,公司還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他是長子,是鄧家的希望,她當然知道流言蜚語對他的傷害有多大,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不是不要出現比較好。

“嗯,我知道。”

“子弦,我有跟你說過我很愛你嗎?”隔著電話,她才有勇氣說出這麽肉麻的話。

“我忘了。”他故意耍賴皮。“我不介意你再說一遍。”能在這個時刻得到她全心全意的安慰,猶如在他體內灌入強大的力量。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你一定要加油,就算我不能待在你身邊,你也要記住,我真的好愛你。”

“你放心。明天我不會在大家麵前崩潰的,頂多是大哭一場,你別擔心我。”

“子弦……”

“嗯?”他等著她說下去。

“沒事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而且一定要朝自己的夢想勇敢前進。”此時她的眼淚已經嘩啦啦掉了下來。

“怎麽了?怎麽突然說這些?”他帶著疑惑地問。

“沒事,隻是突然有感而發,那……晚安。”

“天氣不穩定,最近你又這麽忙,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體。”他叮嚀。

“我會的。”

“那你快去睡吧,晚安。”

她這才依依不舍的掛斷電話,因為再不掛電話,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痛哭失聲。

怎麽來,就怎麽去。

關於愛,她是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讓他為難。

鄧總裁的告別式過後,陸怡憐留下一封辭職信,離開了鼎盛飯店。

當鄧子弦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在桌上發現了那封辭職信。

信封裏總共有兩封信,一封是給公司的正式辭職申請書,上頭載明了各項待辦以及交接事項,她把大部分工作移交給了部門助理,並且交還了宿舍的鑰匙。

第二封信,是寫給他的。

子弦:

你該了解我的,但我還是要說,能夠餓你這麽多年,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事。

我隱瞞了自己是單親家庭出身的事實,或許是由於根深抵固的自卑吧;無可否認的,我們的身份背景實在過於懸殊,但我從來不曾妄想過要嫁入豪門,更不想麻省變鳳凰,我隻是一個純粹想愛你的女人。

謝謝你曾經給我愛,我會用這份愛勇敢的活下去,你不用擔心我,盡管和佳柔結婚吧。

佳柔是個好女孩,她跟你是這麽的匹配。聽說你會趕在百日內和佳柔結婚,我在此祝福你和佳柔,有著幸福美好的未來。

你正值父喪,我卻無法幫助你太多,真的感到很愧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你祝福。

愛你的怡憐

“怡憐!”鄧子弦怒喊,拿出手機撥打她的電話,無奈她的手機已經是關機狀態。

她的信裏寫得這麽輕鬆,可他卻是越看越沉痛。為什麽她要這麽自作主張的離開他?

原來,那天夜裏,她在電話裏殷殷叮嚀他要保重,口口聲聲說有多愛他,就是為了今天的不告而別。

都是他的錯!他從來沒給過她任何正麵承諾,尤其在他和王佳柔打算趕在百日內結婚的消息曝光後,他卻沒有跟她做出任何解釋。

他正在設法阻擋這件婚事,他以為她懂他的,她不該對他沒信心,沒想到這件事還是對她造成了傷害。

鄧子弦衝出了辦公室,找到了部門助理。

“陸秘書有沒有交代什麽?”

“副總,陸秘書說……說她已經跟你提辭呈了,所以才把工作交接給我。”助理一看到鄧副總那陰暗的臉色,嚇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鄧子弦隻好配合陸怡憐所導的戲碼,說:“我以為她至少要做到月底。”

看樣子部門助理也不知道狀況,鄧子弦隻能臉色慘澹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定以。

她還是離開他了。他早知道她終有一天會離開他,隻是時間早晚而已,為什麽他沒有極力去留住她呢?

明知她遇到了難題,他不但沒有給予關心和協助,還一逕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他真是個糟糕透頂的男人!

“子弦!”杜曉山大步走進辦公室。“聽說怡憐離職了?”

鄧子弦陰鬱地看了杜曉山一眼。“你怎麽知道?”

“當然知道!消息是從人資部傳出來的、”

“消息傳得還真快。”

“你怎麽能讓她走?就因為跟你傳出緋聞,她就要被犧牲嗎?”杜曉山不悅地質問。

“大家都知道怡憐要離職,我卻是到今早看到她的信才知道,這對我公平嗎?為什麽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鄧子弦對著杜曉山咆哮,誰讓杜曉山自己倒楣送上門來。

關於鄧子弦和陸怡憐的事,整個集團內部都知道,隻不過這消息在鄧爺爺的一聲令下,完全對外封鎖住了。

“你在忙總裁的事,根本沒有人敢去打擾你。”

杜曉山沒說出口的是,這種不名譽的醜聞有誰敢在他麵前提起?

“曉山,陪我喝一杯。”鄧子弦走到了辦公室門口。“你去弄兩瓶酒來。”

“你……”杜曉山瞪大眼。“大白天喝什麽酒!萬一被董事長知道你……”

“陪不陪我喝?不陪的話,我自己去外頭喝!”說著,就往外走。

“喂……”杜曉山咬牙,莫可奈何的,隻能追出去。

他當然知道子弦的心情差到爆,而好兄弟這個時候正好派上用場,就算大白天跟班被抓到,他還是要舍命陪兄弟,力挺到底!

他們喝酒的地點選在杜曉山位於飯店附近的套房。

杜曉山不喜歡住在飯店的員工宿舍,因為那感覺起來像是沒有上下班之分,把工作與生活攪和在一塊,那會讓他很不開心。

於是,杜曉山就在飯店附近買了一間小套房,既是投資,又有屬於自己的窩。

杜曉山不敢買烈酒,隻敢去超商抱來一箱啤酒,至少啤酒灌起來既爽快又有飽足感,最重要的是,不容易爛醉。

套房地板上憶經堆了五六個空罐子;鄧子弦從一進杜曉山的家開始,就一句話也沒吭地猛灌酒。

“子弦……”杜曉山想說話,卻又不知道從何安慰起,隻能悠悠歎了口氣。

“我很差勁對吧?”幾罐啤酒下肚,鄧子弦終於開口了。

“別難過。生死有命,換個角度想,總裁走的這麽快,沒有受到病痛折磨,該要覺得慶幸才對。”杜曉山以為鄧子弦說的是自己對父親過世的愧疚。

鄧子弦搖頭,眼眶含淚。“怡伶,有跟你聯絡嗎?”

杜曉山楞了一下,才說:“沒有。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真的要跟佳柔結婚嗎?”

“我不想跟佳柔結婚,可是我能有什麽辦法?”鄧子弦說的極是苦澀。

杜曉山一聽,也人不住心浮氣躁起來,順手打開一罐啤酒,猛灌了一大口。在冷天喝啤酒,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爽!

“不想跟佳柔結婚,那就不要結呀!佳柔根本不想嫁給你,真不知道你們在唱哪出戲。”

“你不懂,你不知道身在這種家庭是如何的身不由己。我得按照家人安排的路一步步往上走,如果違背長輩的意思,就是大逆不道;我也好想做自己,我也不想天天跟那群人勾心鬥角,拚個你死我活;我也好想能跟自己心愛的女人結婚!”鄧子弦鼻酸眼濕,強忍許久的情緒,從來沒有吐露過的心事,在好兄弟麵前,再也撐不下去了,完全渲泄了出來!

“你心愛的女人是怡憐?”杜曉山試探。

杜曉山不是瞎子,雖然有時他確實呆了點,但學是看見了這兩年來子弦和怡憐之間那眉來眼去的愛情。

鄧子弦再也不想隱瞞,怕再隱瞞下去,自己會瘋掉。“嗯,我愛她很久了,跟她真正在一起也已經兩年多了,可是我什麽都無法給她。”

“你說的是什麽鬼話!”杜曉山看見了他的痛苦,卻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你這樣子是在傷害兩個女人!”

杜曉山沒想到跟子弦最親近的兩個女人跟自己的交情都很好,讓他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

“沒劃,我是壞蛋,我該死!我根本不像外界說的,是個專情的好男人。我利用了佳柔,我辜負了怡憐,我該死!我該死!”鄧子弦放下啤酒罐,手握成拳,猛擊自己胸口。

“子弦,你別這樣!”杜曉山一把抓住鄧子弦的拳頭。“你現在傷害自己根本於事無補,你應該冷靜下來想想應該怎麽辦!”

鄧子弦眼神迷蒙。“我還能怎麽辦?我是長子,我媽媽對我的期望很高,我爸爸又過世了,我能在這緊要關頭拒絕跟佳柔結婚嗎?”

“你根本不愛佳柔,佳柔也不愛你,結這種婚,對你和她隻有痛苦,何必造成兩個人的悲劇呢。”杜曉山惡狠狠地數落。

鄧子弦眼神一亮。“是呀,佳柔不愛我,那就讓佳柔去跟王叔講,說她不想嫁給我!”

“你們這兩個混蛋,佳柔說她不敢說,所會被她爸打死;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而且事情是你惹起的,當然是你去說!”杜曉山氣到很想開扁。

“是啊,我根本稱不上男子漢大丈夫,我是爛男人,我沒種對我心愛的女人負責任,我該死!我該死!”鄧子弦甩開杜曉山的箝製,又狂灌起啤酒。

“佳柔來跟我哭,你也來跟我哭,我怎麽這麽倒楣!媽的!”杜曉山忍不住飆了句髒話。

“佳柔心裏已有心愛的人了嗎?”

“我怎麽知道她心裏有沒有人!她一直哭一直哭,你是她男朋友,她應該來找你哭,幹什麽哭給我聽!”杜曉山抓了抓頭上的短發,覺得無端被扯進這事件當中,他才是那個最倒楣的人。

鄧子弦拿出手機。

“你幹什麽?”杜曉山問鄧子弦。

“叫佳柔來跟我分手呀。”鄧子弦開始按鍵撥打電話。

“鄧子弦,你別孬了!”杜曉山一把搶走他的手機,用力擱在茶幾上。“你跟佳柔一起去說,就說你們不想在這節骨眼結婚。你們兩個一定要一條心,否則你真要放棄怡憐嗎?”

一提到陸怡憐,鄧子弦更顯淒厲悲痛。“就算我跟佳柔分手,你以為我就可以娶怡憐進門嗎?”

“媽的!”杜曉山這下真火了,一拳朝鄧子弦下巴轟了過去。“原來你隻是在玩弄怡憐,不能娶她幹什麽跟她在一起?我總算看清你了!說什麽你是好男人的代表,根本是天大的笑話!”

鄧子弦被一拳打倒在地,唇角流出了淡淡血絲,他仰躺在地上,痛到無法動彈。

“怡憐離開你是對的!像她這麽好的女孩,值得更好的男人,我懶得再跟你廢話,就讓你自怨自艾到死吧!”

杜曉山站了起來,氣憤地走出自己的家;他不想再浪費唇舌,希望那一拳能把鄧子弦給揍醒。

杜曉山那一拳的確夠狠,也讓鄧子弦從迷茫中清醒過來。

如果他連自己都放棄了,那他還有什麽權利去追回真愛?就算眼前的路困難重重,他還是要奮力一搏。

隻是,怡憐到底去了哪裏?

她應該是對他徹底死了心,才會不告而別,甚至斷絕所有聯係。

失去了,他才懂得珍惜。他好想她,她現在到底在哪裏?

他躺在木地板上,簡直恨死了自己!好想有她溫柔的擁抱。這個讓他痛到幾乎要窒息的女人,他一定要找回她,無論花多久時間,他一定要想辦法將她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