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謬!”醫院的走廊上,齊錦瑟爆出不甘心的吼聲。
有別於一小時前閑坐懶散的模樣,兩位英俊挺拔的美男子現在是煩悶的站立著,雙手叉著腰,不時的踅步。
原本不時搶著「輪流”路過這條走廊的護士們,也紛紛卻步,誰叫這一區塊的氛圍丕變,情況好像緊繃得一觸即發。
“老爸是得了失心瘋嗎?竟然要把辛苦大半輩子的產業送給一個連話都不會講的嬰兒?”齊靈犀也焦躁的低聲咒罵。
“我們太小看韋薇安那個女人了!爸已經被她迷得團團轉,根本分不清楚是非了。”齊錦瑟緊皺眉頭,韋薇安的確有股特殊的氣質,是個迷人的女人,但是……縱橫商場數十年的老爸,竟然就這麽栽了?
“我們如果不成家,就得把手中的產業讓人對吧?”齊靈犀嚴肅的擰起眉心,這是最要不得的狀況。
齊錦瑟冷冷的看向產房一眼,不由得佩服起繼母的手段。
是的,他擁有齊田集團,這是老爸白手起家的產業,版圖偌大,已經立足於跨國產業;因為老媽姓田,老爸跟老媽的感情融洽,連集團名字都少不了母親。
而齊田集團之下有無數個企業,其中獨占鼇頭的便是新拓開發,現在全權由二弟齊靈犀管理;至於三弟,他打小對商業沒興趣,加上是老麽,老爸就讓他順著興趣發展,現在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的首席小提琴家。
韋薇安要生產,老爸一通電話也把他從維也納叫回來,聽說飛機已經抵達台灣了,就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出現。
終於,第三個男人急急忙忙的奔至,原本要直接奔向產房的,卻看見兩個哥哥在前麵不遠的座位區愁雲慘霧。
“怎麽?難產嗎?”齊夜雨一開口就沒好話。
齊錦瑟看了一眼麽弟,他不認為弟弟是因為“父命難違”,八成在那兒惹了什麽桃色糾紛,回來避風頭才是真。
“生了,七個月跟足月一樣健健康康。”齊錦瑟沒好氣的回答遲歸的麽弟,順便簡短的宣布一下他們兄弟間的噩耗。
隻見齊夜雨挑了挑眉。老實說,跨國集團根本不關他的事情,他是個浪漫多情的音樂家,人生中隻要有美酒、美食以及女人……噢,還有他的寶貝名琴,隻要有這些業已足夠。
“所以當務之急……你們兩個要找個女人結婚?”他隻能導出這個結論。
“你動點腦子好不好?無緣無故我們去找女人結婚做什麽?”老二齊靈犀忍不住輕斥麽弟,雖然一招手就一窩蜂擁上來,但不代表他們兄弟想為哪個女人放棄一整片花園,“我們必須先讓老爸清醒,那個孩子絕對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沒錯,就這麽辦,我們分頭進行。”齊錦瑟立刻擔起大哥的責任,分配工作,“我負責取得DNA報告,靈犀你去找征信社調查韋薇安這個女人的背景,夜雨你呢……”
“我不參加。”齊夜雨連忙撇清,“拜托,大哥、二哥,你們會緊張,是因為你們現在掌管的企業會被移交給那個嬰兒!但是別忘了,我是個愛樂人士,而且我呢,還是站在老爸那一邊的。”
“你——”齊靈犀為之氣結。這是哪門子的手足情深!
“人生本來就要像爸那樣過才對啊!雖然他跟老媽這麽恩愛,但媽走了是事實,總不能讓老爸孤苦終老吧?”齊夜雨樂嗬嗬的笑了起來,“看到爸娶了繼母,又有了孩子,隻要他快樂不就好了?”
齊靈犀一臉想揍人的模樣,若不是齊錦瑟攔著,隻怕兄弟就直接在醫院打起來了。
“靈犀,別這樣,你也知道夜雨的個性,今朝有酒今朝醉!”講白一點,是一點都不喜歡負責任。“你說的也對,的確是礙不著你,但是我們不隻是為了集團,還為了不讓爸的心血結晶被奪走。”
“你們對繼母有意見就對了。”齊夜雨聳了聳肩。那是當然,誰叫繼母年輕成那樣,卻願意下嫁給爸,按常理來說,非常匪夷所思。
“你不幫忙,但別扯後腿,可以嗎?”齊錦瑟了解弟弟們的個性,反正隻要他跟靈犀兩個人來處理這件事就已足夠了。
“沒問題!”齊夜雨伸出了手,三個兄弟一同擊了掌。
此時此刻,有個白袍醫生走了過去。
她盤著一頭黑發,戴著口罩,像是若無其事的經過一般……如果她的眼神沒有移動的話。
齊錦瑟眼尾餘光瞄到了那位醫生,起初他不在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那女醫生像是看著他們……或是他。
那時他正握住兄弟們的手,卻還是不禁回首,再看了那名女醫生一眼。
那女醫生瞬時瞠圓了眼,趕緊回過頭去,甚至加快腳步離去。
“那就這樣了,我去找征信社。”齊靈犀一向動作果決,拍了拍齊錦瑟迅速離去。
“我要去看我的新弟弟了。”齊夜雨頂著張憂鬱貴公子的容貌,淺笑著前往育嬰房,剛剛他看到護士把小嬰兒抱到那兒去。
而齊錦瑟一個人留在原地,腦海還映著剛剛那詭異的一幕。
那回眸一瞥的女醫生,那雙若有所指的眼眸,他怎麽覺得異常的熟悉?
他認識的名醫不在話下,但是沒認識喜洋洋婦幼醫院的女醫生,雖然她還戴著口罩,可是那身形、那姿態、那眼神,為什麽會讓他不得不在意?
沒有遲疑,他決定立刻就去把事情搞清楚!
“嗨!”女醫生杜鵑走進了VIP病房,床上的韋薇安正昏昏欲睡。“一切還好嗎?”
“醫生!”齊天勝一見到醫生來了,緊張的立正站好。
“嗬,齊先生,您別那麽緊張。”杜鵑來到韋薇安床邊,做著簡單的檢查。“孩子已經送去育嬰房了,您要不要陪尊夫人一起睡一下?”
“啊……好好,的確也累了。”齊天勝靦覥的抓了抓沒幾根毛的頭發,“我太久沒抱小孩子,剛剛真怕把孩子摔著了。”
床上的韋薇安微微一笑,看著身邊的丈夫,湧起一陣無可取代的安心感。
杜鵑看著她,眼裏透著深深的不舍,她溫柔的為韋薇安蓋上被子,還輕柔的握緊她的手。
“你好好休息吧,一切都會沒事的。”
韋薇安有些遲疑,轉過頭來看著女醫生。這位杜醫生從一開始來產檢時就很怪,初見麵時,她是兩眼發直的瞪著她,然後便對她異常的好,甚至還會送營養品到齊家,指名要送給她。
醫生會做到這個地步嗎?而且為什麽她覺得這位杜醫生,像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似的?
“醫生,我可以再去看希望一眼嗎?”齊天勝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
“當然可以呀,那是你孩子耶!”杜鵑頓了一頓,“名字就叫希望嗎?”
“是啊,薇安喜歡這個名字,我呀,本來要叫他齊東風的咧!”齊天勝一臉疼老婆的樣子,“不過薇安比較喜歡希望這個名,我就依著她啦!”
齊東風?東風無力百花殘嗎?幹麽不叫花殘算了!杜鵑扁了扁嘴,又是李商隱的詩,他們家已經有錦瑟、靈犀外加夜雨了,這一家子的李商隱癖也太可怕了。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齊天勝跟田心如鶼鰈情深三十年,怎麽會在田心如去世不到一年之內,就娶了韋薇安呢?
她去看過孩子了,除了眼睛長得像薇安外,其他部位可一點都不像齊天勝。
剛剛還看見三個兄弟在醫院裏公開討論要如何對付韋薇安,哼,個個都是獨當一麵的大男人了,竟然跟一個剛生產完虛弱的母親計較,實在是厚……
“醫生。”她才走出病房,就有人喚住了她。
她分不清楚那聲音究竟是不是“他”的,剛剛是三個男人在說話,她想聽聽他的聲音卻分辨不出來,當初分開時,他還沒有變聲呢。
她回過身子,後頭站的是齊錦瑟。
“您是韋薇安的醫生嗎?”齊錦瑟打量著她,含蓄但是卻很仔細。
“嗯。”她把口罩拉高了些,生怕被認出來似的緊張。
“她的情況良好吧?”這句是問假的,齊錦瑟關心的重點當然不在這裏。
“很好。”她加快腳步,彎過一個走廊。
“喔,我是韋薇安的……”兒子?這兩個字他喊不出來,“齊天勝是我父親,她算是我的繼母。”
哼哼,她知道,她八百年前就知道到爛了。
“我有個疑問,不知道醫生能不能幫個忙?”奇怪,這女醫生是在趕場嗎?為什麽越走越快?
“咦?”她終於緩下腳步,“疑問?”
“是的。”齊錦瑟非常欣喜於女醫生被他勾起了注意力,“我希望醫生能夠幫忙檢驗DNA。”
杜鵑瞬間瞪大了眼睛。齊錦瑟要驗薇安孩子的DNA?
果然不隻是她,他們也懷疑那孩子不是齊天勝的!
“為什麽?”她蹙起眉頭,質問起齊錦瑟。
“因為這是合理的懷疑。”他挑起一抹笑,“我怎麽看,都不覺得那嬰兒像七個月的早產兒。”
杜鵑倒抽一口氣,那是她開的證明,雖然韋薇安根本是在預產期內順利生產的。
齊錦瑟真是越大越精明……她在想什麽啊?他可是接手齊田集團的總裁耶,會傻到哪裏去!
而且,為什麽長大之後,他還是那麽漂亮?比女人還美!齊家三個男的都是怪胎,齊天勝一副粗獷樣,結果三個兒子全跟田心如一個樣兒。
“你不該懷疑醫生!”心一橫,她才不想讓齊錦瑟如願。
“那是因為你不專業,我們不是白癡,會信那孩子是早產兒!”他發現這醫生做賊心虛,立即咬死不放。“你幫我驗個DNA,我就不找你麻煩!”
她登時煞住腳步,聽齊錦瑟那語氣,敢情他在威脅她?曾幾何時,他敢威脅起她了。
杜鵑雙手抱胸,竟一步逼近了比她高出兩個頭的齊錦瑟,“因為齊天勝要把家產全部過戶給嬰兒,所以你們現在準備對付繼母嘍?”
齊錦瑟沒有吭聲,反而是狐疑的皺起眉頭。果然不是錯覺,這女醫生不但似曾相識,而且這說話的語氣……好熟喔!
“我跟你說清楚,我才不想幫你驗什麽DNA咧,你幹麽不大大方方的祝福你爸老年得子啊!”她伸出右手食指,直接往齊錦瑟身上戳下去,“敢拎了膽子來威脅我?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啊!”
瞬間,齊錦瑟抓住了她戳上胸膛的手指,以萬分懷疑的神情凝著她。
她嚇了一跳,發現自己失了態,把過去那習慣的招式搬出來,急忙想抽回手,怎料齊錦瑟卻握得更緊。
下一秒,她戴得死緊的口罩竟被拉了下來。
“……”齊錦瑟訝異極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杜……杜鵑?”
那熟悉的臉龐隻是放大了,他再怎樣都不可能認錯那臉頰上的痣,還有眼角下的疤痕!
杜鵑根本無法否認,她早算到,隻要口罩一離身,立刻就會被認出。
“是啊,好久不見!”她趁著齊錦瑟發傻,趕緊把手給抽回來,旋身就走。
這簡直是繼老爸公布把財產轉給娃兒之後,第二件讓他震驚不已的事情——她是那個杜鵑?
打小在一起的玩伴、保母的女兒,簡直是母老虎加山寨主的杜鵑
他回神,發現遠方越來越小的身影,連忙邁開步伐追了上去。
而簡直在競走的杜鵑一發現對方追了上來,就用逃命的方式開始奔跑起來。
“杜鵑同學——”沒有幾秒鍾,齊錦瑟就已經狀似曖昧的把一位白袍醫生給壓在牆邊,“這麽久不見,有必要跑得那麽快嗎?”
“你、你……你都不會喘的嗎?”杜鵑早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被人一攀肩部,繞了半圈,直接被壓上了牆。
“腳的長度不一樣,很難跟你解釋。”他微笑著,煞有趣味的凝視著她不放。
杜鵑沒有太大變化,如果說真的有變,是那女孩變成女人的感覺;她的眉毛一樣又濃又黑,那雙上挑的杏眼一樣帶著殺氣,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精明亮眼的風采,一樣是他印象裏那個女孩。
不,更加的令人在意。
“齊錦瑟,你現在這個姿勢很曖昧耶!”杜鵑被他圈在牆邊,他兩隻大手直接擋住她的去向,“我是醫生,請給我起碼的尊重!”
“真巧,這裏沒什麽人出入。”挑著眉,他還沒看夠呢。
杜鵑懊惱極了,她情急之下犯了暈,竟然往絕路走,硬是走到整層都空房的三樓,這裏別說醫生了,連護士都不會路過一枚!
“你離我那麽近幹什麽?又不是沒看過。”她難掩羞赧,終於使出暴力手法,用力往齊錦瑟的胸膛推。
以前她常這樣對付他,使勁一推,就可以讓他跌個四腳朝天。
隻是,今非昔比,她用力一推,卻發現眼前的男人穩如泰山,還順勢握住她一雙柔荑,往自個兒心窩壓去。
“你期待我因此退開嗎?”他噙著笑,那雙桃花眼正笑看著她。
杜鵑全身僵硬而緊繃,齊錦瑟到醫院來時她當然有看到,她站在櫃台裏注意到他英姿煥發的走進來,那時她一眼就認出他來,因為他那張漂亮的臉孔與精致的五官一點都沒變!
她隻是訝異於他長得像個男人了,散發出迷人風采;可是她真的不想來場什麽久別重逢,也不認為重逢會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可是、可是為什麽她現在會緊張得心跳加速,還外加小鹿亂撞?
他不應該這麽近的看她,齊錦瑟的眼睛會電死人!!一個玩鬧式的耳刮子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在齊錦瑟的俊臉上,他頓時一臉茫然。
“欠揍。”杜鵑鬆了一口氣,還兩手拍拍,她得快點下樓去。
齊錦瑟身陷震驚之中。他,是跨國集團的現任總裁,女友數不清、情人無數多,剛剛卻被一個行醫救人的女醫生,直接打了一巴掌……
不過,他沒生氣,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這樣對他動手,除了杜鵑之外。
“你一定沒有男朋友。”齊錦瑟深呼吸一口氣,捂著臉頰跟了上去。
“我從來不需要男朋友。”她回首,擠出假笑。
“怎麽?你真當起時代新女性了?”他輕笑著,笑裏絕對夾帶著嘲諷之意,“不想結婚、不想有孩子,當個獨立自主的女人?”
“沒錯,我結婚要幹麽?當男人的免費傭人?”杜鵑立即反唇相稽,“不好意思,我是個醫生,養得活自己,不需要去當你們男人的台傭!”
下了樓,護理站一樣的忙碌,杜鵑身後跟著齊錦瑟,所有護士不禁竊竊私語。
“可是你明明是我老婆。”齊錦瑟悠哉的側了身,靠上護理站的櫃台。
忙得不可開交的櫃台內外,瞬間鴉雀無聲。
不會吧!所有醫生加護士莫不瞪大了眼睛看向杜鵑。杜醫生可是號稱絕對不上禮堂的女人耶!她宣揚經濟獨立自主、反對嫁人當傭人,灑掃庭除這些全都不會,拿手術刀保證比拿菜刀俐落……
她怎麽會有個老公,而且還是齊家三大帥哥之一?
杜鵑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瞪向齊錦瑟,她知道他是故意在這個公開場合講得那~麽~大聲,擺明就是要讓她手忙腳亂。
“是啊,我親愛的老公!”杜鵑非但沒有辯解,還衝著他給了一個假笑道:“502病曆。”
櫃台的實習醫生差點一時反應不過來,趕緊找出病曆給她。
“真高興你還記得。”齊錦瑟噙著笑,杜鵑生氣的時候異常亮眼。
“是啊,我想想那是什麽時候的事……”她閉起眼,假裝在思考,“喔,六歲?七歲?好懷念小時候喔!”
咦?大家總算聽明白了,搞半天原來是扮家家酒。
齊錦瑟挑起笑。這女人反應永遠是那麽的快,以前她就很聰明,長大後果然格外出色。
當年他出生之後,老媽的心力全放在第一胎寶貝身上,老爸受不了“愛被瓜分”,用盡一切理由拐老媽出國考察,然後找了保母,負責照顧他,兩個人就這麽飛出國。
所以,小時候跟他最親的,除了保母外,就是保母的女兒,杜鵑。
那個小他兩歲的女孩子,年紀小、人也超小隻,可是氣勢非凡,凶得要命,跟母老虎一樣,街頭巷尾全得聽她一個人的號令;小時候打架時,也都是杜鵑一人大獲全勝,他完全是被欺壓的那一方,唯杜鵑大人之命是從。
所以,當玩起扮家家酒時,她是“威風凜凜”的老婆,他就得是那個“唯命是從”的老公。
“我可一點都不懷念,我到現在還記得被虐打的日子。”齊錦瑟一臉可憐樣,衝著離他最近的護士笑。
“誰叫你沒用?吵架吵輸人家、打架也打輸人家,要不是我罩著你,你能有今天?”杜鵑劈哩啦直接把齊錦瑟孩提時代的“懦弱史”搬出來,“我這老婆算稱職了,沒用的老公。”
護理站一群人交換神色,杜醫生竟然跟齊田集團的總裁是青梅竹馬耶……好羨慕喔!
杜鵑知道那一票小護士在想什麽,該死的她剛剛還知道最漂亮的新護士已經被齊靈犀拐去吃晚餐了,繼續留齊家三兄弟在這裏是禍害,她可不想再造孽。
拿過病曆,她朝齊錦瑟使了個眼色,火速離開護理站。
“你不喜歡我在那裏?”乖乖跟上的齊錦瑟心知肚明,“是不喜歡我對其他護士拋媚眼,還是不喜歡我被人家看?”
“我不喜歡你出現在這間醫院裏。”她找了處僻靜角落,停了下來,“你的風流韻事大家都知道,別摧殘醫院裏的女孩。”
“話說得真難聽,摧殘那種事是靈犀跟夜雨才做得來的!我以為久別重逢,我們應該有更感動人的戲碼。”他無法移開眼神,因為眼前的女人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要我驗你繼母的小孩DNA算是特別的戲碼了。”杜鵑咬了咬唇,心裏正盤算著。
“你願意幫我了?”他雙眼一亮。
“我不幫你,你大概會纏到我發瘋吧?”她了解齊錦瑟的“本事”,打小就是沒用的愛哭鬼,纏人功夫一流。
“好說好說。”他見杜鵑不耐煩的眼神,竟覺得好懷念。
她總是那樣,以前他被其他孩子欺侮時,都會翻白眼罵他沒用,然後就出馬去揍那些小孩;他翻不過牆,她會皺著眉罵他白癡,然後彎著身子讓他踩背好攀牆;他受委屈哭泣的時候,她會不耐煩的扁嘴,一邊說他是孬種,一邊幫他擦眼淚。
所以杜鵑隻要露出那種表情,下一刻通常都會幫他解決事情。
“好,我會幫你查。”她微微一笑。這件事她非接手不可。
“你不愧是我的杜鵑。”齊錦瑟雙眼突的清亮起來,顯露出一種杜鵑沒見過的洗煉風采。
她承認心跳有為那神情漏了一拍,尤其聽到他說“我的杜鵑”時,有一點陶陶然的錯覺。
“我不是你的杜鵑。”她輕描淡寫的排拒。“你的女人太多,拜托別害我。”
齊錦瑟隻是噙著笑容,桃花般的眼睛依舊望著她。從重逢的抬杠到現在,他們之間才出現了十幾年該有的陌生。
突的,齊錦瑟的手機響起,身為跨國集團的總裁,果真沒有一刻清閑。
同一時間,杜鵑的呼叫器也響起。
“我要回公司了。”
“我得去忙了。”
瞬間,兩個人同時出聲。
然後他們錯愕的望著彼此,持續五秒的沉默,最後雙雙泛起笑意,齊錦瑟率先開了口。
“恭喜你如願成為醫生。”他禮貌的伸出手,像在商場中精明的商人般。
“謝謝你。”她嚇了一跳。錦瑟還記得她的誌願?“也恭喜你擁有一片天。”
兩個人像朋友卻又生疏的互握,接著一個走向東邊的出口,一個往西邊的醫院裏奔去。
杜鵑回過首,瞧向那筆直頎長的身影。我的天哪,那真的是齊錦瑟?
在她重新回頭往前奔去時,齊錦瑟這時回過了身子,望著奔跑的小點,他止不住笑,腦子裏還深刻映著她那上挑的濃眉、氣得圓瞪的杏眼、晶亮的神情……她果然是那個杜鵑。
許多回憶湧現,國中後他們便意外失聯,曾有一段時間,他為生命中失去杜鵑而寂寞。
現在,他開始覺得人生好像又出現彩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