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棟新穎的商業大樓,筆直的佇立在台北市的商業區裏,大門裏站著一名身材魁梧的警衛,櫃台接洽處則是站著兩名甜美可人的接待小姐,親切有禮的態度,讓所有來訪的客戶,都有了極佳的印象。
這裏是極光集團位於台灣的總公司,也是在歐洲發跡,首度進軍亞洲市場的第一站。
一台黑色轎車緩緩停靠在大門門前,隻見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隨即下了車,恭敬有禮的打開後車門,宋懷冬俐落的走下車,溫文儒雅的俊容上沒有太多表情。
「袁秘書,麻煩你報告一下今天的行程。」他從容的邁開步伐,走進大樓裏。
隻見一群人恭敬的向他打招呼,他禮貌性的朝眾人點頭致意,腳步依舊沒有片刻遲緩,可見他並不想耽擱自己的時間。
對他來說,時間就是最寶貴的金錢,身為極光集團總經理,兼任亞洲區的負責人,他積極擴展在亞洲的市場,想利用最短的時間,達到最高的績效。
「報告總裁,九點有一場業務會報,十一點銀河集團的總經理來訪,要和您談最新的合約,下午三點正元科技總裁來訪,要和您商量有關投資案的相關內容。」袁敬之有條不紊的報告著今天的行程。
「中午空檔時間沒有安排任何行程嗎?」他淡然的問道。
「沒有。」袁敬之走到電梯前,按下上樓的按鈕。
「我還以為我會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沒想到這些訪客還挺有良心的。」宋懷冬薄唇微勾,難得打趣的說。
跟在他身邊多年,袁敬之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菁英,自然也明白他的脾性,他私底下並不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溫和好相處的,隻要在工作上不要犯了他的禁忌,他是一個大方的老板。
懂得適時的獎勵員工,給予應有的福利,振奮員工士氣,帶動產能績效,才是成立這間公司的最大宗旨,宋懷冬相當懂得這個道理,也才因此讓他的員工對他讚譽有加,甚至是對公司忠誠,產生向心力。
「總裁,是我刻意避開這段時間,您太累了,需要好好的吃頓飯,休息休息。」身為他的貼身秘書,袁敬之很明白這位老板有多虐待自己的身體。
宋懷冬看似溫和,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隻要讓他認真起來,就算一整天沒進食,他也絲毫不以為忤,曾經有過不眠不休連續工作三天的紀錄。
為了怕他年紀輕輕爆肝,袁敬之隻能強製規定他的工作時間,讓他感覺自己就像多了個母親在身邊。
「敬之,有時我都不知道應該感謝你,還是應該要責罰你?」宋懷冬啼笑皆非的說。
「我隻是擔心您的身體,夫人曾經交代我,要好好看著您,不要讓您太累了。」
「我媽又纏著你說這件事?」宋懷冬俊眉微挑,這種事的確很像他母親會做的。
他們家三兄妹,他排行老大,也是未來極光集團的準接班人,他向來不掩飾自己的企圖心,再加上投資眼光精準,宋誌浩早就將公司的事務全都交給他打理,股東會和董事會,幾乎也是毫無意見的屬意由他擔任未來極光集團的總裁。
隻是他時常為了工作廢寢忘食,長年日積月累,身體早已向他發出警訊,上回因為急性胃潰瘍住院,引起他偉大的母親大人一陣恐慌,這才會對他耳提麵命要他好好照顧自己,甚至連他的秘書也不放過。
不過現在他來到台灣,和英國相距十萬八千裏,就算他一不小心又忙得昏天暗地,隻要袁敬之不出賣他,他母親怎麽可能知道他有沒有乖乖聽話?
「總裁,夫人是關心您,請您不要漠視自己的身體健康。」關於這點,袁敬之絕對是向著夫人的。
「敬之,你應該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宋懷冬似笑非笑的覷著他。
「一切以您的健康為重。」袁敬之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好吧,看來談判破裂,他一手調教出來的秘書,決定背叛他,聽從他母親的話來監督他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宋懷冬和袁敬之走了進去,正當電梯門要緩緩闔上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容顏。
他動作飛快的按下開門的按鈕,等不及電梯門全部打開,他急切的走出電梯,搜尋著剛剛出現在他眼前的女人。
「總裁,您怎麽了?」沒看過他如此失常的舉動,袁敬之也不由得有些緊張。
環顧四周,哪裏還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宋懷冬眉心微攏。是他眼花看錯了嗎?當年那個女人選擇不告而別,讓他這輩子對女人再無信任可言,如今她怎麽可能敢出現在他眼前?
肯定是他認錯人了。
「沒事,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大概是我眼花看錯了吧。」宋懷冬淡漠的說道。
「總裁,九點的會報快開始了,請您趕緊到會議室吧。」袁敬之催促著。
「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這個總裁還像總裁?」宋懷冬忍不住打趣道。
「總裁就別再開玩笑了,時間真的不早了,我們得趕緊上樓。」再閑晃下去,隻怕趕不上九點的業務會報了。
「瞧你急的,看你那麽擔心,我就不耽擱你的寶貴時間了。」宋懷冬莞爾輕笑,有時候他都覺得袁敬之比他還像個總裁。
正當他們準備上樓時,一道清脆的嬌嫩嗓音,從他身後柔柔地傳遞過來。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這裏總共是四百八十元,謝謝。」唐艾妤露出甜美笑容,將手中一整袋的咖啡和三明治放在櫃台上。
「哇,你們還真有效率。這裏是五百元,不用找了。」櫃台小姐遞給她一張五百元鈔票,親切地說道。
「謝謝。以後有需要的話,盡管打電話過來。」唐艾妤收下鈔票,隨即轉身離開。
一見到那張熟悉的嬌美容顏,宋懷冬再也沉不住氣,隻見他邁開步伐,追上她離去的身影,想也不想的直接抓住她纖細的手臂。
沒料到有人會這樣粗魯的抓著自己,唐艾妤柳眉微蹙,一張麗容有著疑惑的神情,她轉頭看著眼前俊逸斯文的男人,正殺氣騰騰的瞪著她,嚇得她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裏惹到他了。
「先生,你抓得我很痛。」她皺眉提醒他。
宋懷冬充耳未聞。七年不見,她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那張瓜子臉上依舊有著一雙澄澈晶燦的水潤瞳眸,小巧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張粉嫩朱唇。若說真有什麽不同,那就是她變得成熟了些。
他曾經愛她清純靈動的氣質,愛她在他懷裏恣意撒嬌,甚至是在他身下嬌喘吟哦,所有的一切曆曆在目,教他無法冷靜的麵對她。
「這麽多年不見,你以為裝傻,我就會原諒你?」他冷笑,強烈的怒火在胸口燃燒著。
感覺到他的怒氣,再加上他莫名其妙的問句,唐艾妤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還是在多年前,她曾經有做了什麽事情惹到他,讓他記恨到現在?
「呃……先生,抱歉,請問我們認識嗎?」她語氣和緩,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既然還搞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她還是態度委婉一點比較妥當。
「你還想演到什麽時候?!」他惱火的欺近她,俊眸裏有著熊熊怒火。
她七年前不但不告而別,就連現在也要假裝不認識他,這女人簡直是可惡至極,欺騙了他的感情和信任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的生命,讓他一個人在痛苦的深淵裏沉淪。
如果不是他靠著工作來麻痹自己,逼自己走出情傷,或許他會因為她而發狂。
「演?我沒有啊,我是真的不認識你,你確定你沒有認錯人嗎?」她一臉無辜的反駁。
有沒有人像她這麽倒楣?
要不是早上沒人可以幫忙送外送,她才不會親自跑這一趟,結果還莫名其妙遇到一個怪人。看這男人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麽是個神經病啊?
「唐艾妤,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當年你殘忍的不告而別,丟下我一個人痛苦萬分,現在你一句不認識,就想把我撇得一乾二淨!既然老天爺安排我們相遇,我就不可能會輕易放過你!」宋懷冬寒著臉,咬牙切齒的哼道。
「你怎麽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她美眸微瞠,沒想到對方沒認錯人,可是她真的不認識他啊!
看她一臉驚訝,演技可說是一流,若是金馬獎影後也不過爾爾。他拽住她的手腕。睽違七年,他這次絕對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我甚至知道你身上每一寸肌膚,也知道你的左胸下有一顆痣。」他低聲在她耳畔低喃。
聞言,她心頭一震,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話,而是他湊近她耳畔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她體內沸騰著,彷佛曾經也有人這麽對她做過,隻是翻遍了腦中的記憶,怎麽樣都沒有他。
她深吸一口氣。無論這個男人是不是胡亂猜測的,但她的左胸下還真的有一顆痣。
「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雖然我叫唐艾妤,可是會不會你認識的那個唐艾妤,其實跟我不是同一個人?」她試探性的想說服他,卻引來他的冷眼相對。
別說他不相信,就連她也不相信,天底下最好有個女人叫唐艾妤,又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更巧合的是左胸下也要剛好有一顆痣,但是她如果曾經跟他交往過,又怎麽會不認得他?
「你別再狡辯了,走,跟我到辦公室去,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他拉著她,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喂,你這人怎麽這麽霸道啊?我要告你綁架喔!」被他強拉著,她嚇得六神無主,拚了命的想掙脫。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辦法出去。」宋懷冬沒得商量的硬是拉著她進電梯,然後關門上樓。
一旁的袁敬之看得目瞪口呆,平時溫和沉穩的總裁大人,曾幾何時有過如此粗暴的一麵?甚至還強擄良家婦女,這傳出去可不得了啊!
驚覺外人過分注視的目光,袁敬之清了清喉嚨,決定替宋懷冬做最後的補救──縱使他覺得有點多此一舉。
「好了,沒什麽好看的,還不快回到工作崗位去。」
隻聽見他一陣吆喝之下,眾人趕緊裝忙,等他前腳一離開,後頭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每個人都在猜,總裁和那位外送小妹,究竟有什麽感情上的糾葛,簡直比偶像劇的劇情還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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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宋懷冬拉著走,直到走進一間寬敞舒適的辦公室後,他才鬆開她的手,看著手腕上明顯的紅痕,就知道他抓得有多緊。
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的確是個極品帥哥,就是個性古怪了點,雖然現在他們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過這裏可是辦公室,諒他也不敢對她做出什麽事。
「先生,請你冷靜點,我究竟犯了什麽錯,讓你這樣大發雷霆?」她好聲好氣的試圖和他講道理。
她的言詞,再度惹得他大動肝火,他眯著眸,仔細盯著她那雙澄澈透亮的瞳眸。以往她若是說謊,總會心虛的左右張望,不過現在她隻是盯著他,絲毫沒有心虛的跡象。
莫非他真的認錯人?但是全世界怎麽可能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又同名同姓的女人?
「你真的不認得我?」他寒著臉,聲調清冷的問道。
「我發誓我真的不認得你,雖然我也無法解釋你認識的唐艾妤為什麽和我那麽相像,可是我隻是一間咖啡廳的員工,你確定你要找的人是我?」
她家是經營咖啡廳的,從小到大,她就記得父親和母親兩人時常在店裏烹煮香味四溢的咖啡,讓她也跟著養成了喝咖啡的習慣,長大後,發現自己對經營咖啡廳也有興趣,便待在店裏幫忙。
她是獨生女,母親當初為了生她引發血崩,在醫生的強力搶救之下,好不容易才撿回了一條命,父親深怕失去心愛的妻子,便決定結紮,不再讓妻子受苦,而她也成了父母嗬護的掌上明珠。
她的生活單純又規律,從來不曾談過戀愛,更不可能有機會認識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所以她直覺的認定他認錯人了。
咖啡廳?
宋懷冬眉心微攏。他記得唐艾妤的父親是地方望族,母親是小學老師,從小就花心思努力栽培她這個獨生女,讓她在英國讀書,他們兩個也才會因此相知相戀。
就算當年她不告而別,憑她的經曆和才華,都不該埋沒在一間小小的咖啡廳裏當個外送小妹,再說她的父母怎麽可能任由她做這種工作?
「你今年幾歲?父母是做什麽的?有幾個兄弟姊妹?」他連番逼問,好像在做身家調查似的。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好笑,什麽時候她變得這麽重要,需要人家這樣盤問她的身家背景?
「為了消除你的疑慮,我就好心一點告訴你吧,不過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要先自我介紹?」她討厭這種一路被人壓著打的感覺。
看她對他一副毫無所知的模樣,雖然對她的疑慮未消,不過如果她真的是在裝模作樣,那他陪她玩玩又有什麽關係?他倒想看看她想搞什麽花樣。
「我是宋懷冬,極光集團亞洲區的總裁。」
「總、總裁?」她瞠大眼,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她還以為當總裁的,都是那種五、六十歲的老伯伯,宋懷冬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歲左右,長得又是溫文儒雅,俊逸非凡,就是脾氣差了點。
「怎麽?你是對我的名字感到訝異?還是我的頭銜?」他莫測高深的覷著她。
「我隻是很訝異,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就當總裁了,不過我對你的名字真的沒有半點印象。」她搖頭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他麵無表情的提醒她。
看來他對她的懷疑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就算她真的是他口中的那個唐艾妤,都已經事隔多年了,他還想做什麽?
「好吧,既然你那麽想知道的話。我叫唐艾妤,今年二十七歲,我家裏是在經營咖啡廳的,沒有任何兄弟姊妹,完畢,你還想知道什麽?」她好整以暇的回應他。
她挑釁似的眼神,讓他對她的話抱持著存疑的態度,除了她父母的工作之外,其他的都和他的唐艾妤吻合,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她們兩個根本是同一個人!
隻是她刻意裝作不認識他,是因為怕他會找她算帳?抑或是有其他目的?
不過無論她的意圖是什麽,他絕對不會任由她再次擺布!
他走上前,挑起她的下顎,望著她清麗脫俗的麵容。
唐艾妤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舉,不禁屏氣凝神,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瞧。
這男人的確擁有一種獨特的男性魅力,她曾經以為自己的心不會為任何人跳動,但很奇妙的,隻是這麽看著他,她的心竟然感到微微悸動,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瞬間籠罩著她的心。
「你為什麽哭?」淚水滑落她的麵頰,滴落在他的手上,也跟著熨燙了他的心。
「我……我也不知道……」她有些倉皇的揮開他的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
見鬼了,她怎麽會莫名其妙就在一個陌生人麵前掉眼淚?隻是心頭紊亂的思緒,伴隨著強大的情感宣泄而出,她不明白自己麵對他時,怎麽會有這種詭異的情緒?
「唐艾妤,我希望你跟我坦承,七年前,你為什麽選擇不告而別,把我一個人丟在大雪紛飛的倫敦街頭?」他直覺認定她是存心裝傻的。
驀地,零星的畫麵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逝,她還來不及捕捉,腦海中又恢複一片空白,盡管她看不清那些畫麵,但宋懷冬帶給她的熟悉感,又做何解釋?
「我沒有去過倫敦,我也不認識你,更不可能把你丟在倫敦街頭,你要找的人是那個唐艾妤,不是我這個唐艾妤。」不知怎的,她的胸口一陣窒悶,教她想逃離這個地方。
「你究竟還要裝到什麽時候?你明明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唐艾妤,我隻是想跟你要個解釋,隻要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麽拋下我,我就放你走。」他扣住她的手腕,強硬的表達他的立場。
當年她離開後,他透過多少管道找尋她的蹤跡,但她就像人間蒸發似的,任由他怎麽找也找不到,沒想到七年後,她居然會自己自投羅網。
如果他不在這個時候跟她要個解釋,難道還要等她走了之後再繼續暗自揣測她背棄他的原因嗎?
不!傻過一次就夠了,等他要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會把這個女人徹底逐出他的心房,再也不要為她傷神。
他陰沉的臉色,足以證明他有多痛恨她……不,是多痛恨那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就連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那個女人會選擇拋棄他,難不成是被他的壞脾氣給嚇跑的?
「我也很想知道她為什麽要拋下你,可惜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我不是她,無法給你一個合理的答案。時候真的不早了,我必須趕回店裏,請你放手。」她不打算和他繼續牽扯不清。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和他在一起,胸口間的窒悶感,會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但他的堅持無人能敵,似乎就是認定她是那個背叛他的女人。
「隻要你說個理由,我就放你走。」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被他逼急了,唐艾妤也不由得惱了。這男人虧他還是個總裁,結果就像個山頂洞人一樣無法溝通,如果繼續待在這裏,她怕自己引以為傲的耐性,會因為他而瓦解。
既然他想要個理由,那她就隨便唬弄一個給他吧!
「好,你說你要一個理由是嗎?那我就給你一個理由!」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嚴肅的俊容,決定讓他氣得七竅生煙。
「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麽要離開你嗎?因為我有了別的男人,對你,我已經感到厭煩了,也請你遵守諾言,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