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神秘刺客

“朕的心?”皇帝放聲大笑,姿態狂傲,英挺眉宇間盡顯霸氣,“皇宮雖大,宮牆雖高,但又豈能困得住朕的心?”

路映夕望著他,深感無語,卻也暗自鬆了口氣。顯然他不打算袒露絲毫心扉,如此甚好,她最怕聽人心事,尤其像他這樣喜怒難測的人。

“皇後似乎不以為然?”皇帝挑起長眉,斜睨她一眼。

“皇上乃人上人,胸懷鴻鵠大誌,臣妾一向敬佩。”路映夕應得十分溫婉。他未曾掩飾過他的野心。權傾天下,對來他說真的那麽重要嗎?即使會造成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他也執意要拓展疆土?雖然她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也清楚如今這局勢已是風雲暗湧,烽火必起,但她心底還是不忍。戰火一起,最苦的將是平民百姓。

皇帝漸漸止了笑聲,眸子微眯,意味深長道:“朕身為皇朝的帝王,有責任保護皇朝子民不受外敵侵犯。”

路映夕露出淺淺一笑,目光清靈,簡略接言:“是。”她的出發點,亦是相同。所以,她不能有婦人之仁。

皇帝未再作聲,定定地對上她的眼,薄唇輕揚,幽眸深遠,似在估量她,又似蘊著一絲讚許。

路映夕迎上他深邃的眼光,神色不變,鎮定從容。不知為何,她竟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仿佛在這一刻,他與她在無聲中達成了一個共識。各憑己力,勝者為王。他終於不再輕視她為女兒身了嗎?終於把她當作一個對手來看待?

靜默了片刻,皇帝才又開口,語氣平和,卻暗藏鋒芒:“賀氏的事,朕倒應多謝皇後助朕一臂之力。”

“臣妾愚昧,不明皇上所指何事。”路映夕笑著回道,神情無辜。

皇帝也無意把話挑明,隻緩緩道:“一個計謀,若讓人輕易識穿,便不是上佳的謀略。”

路映夕很是認同地點頭:“皇上所言甚是。”

皇帝勾唇而笑,凝睇著她。他就等著看,她還有哪些計劃和策略。莫叫他失望才好。

路映夕微微仰頭,望著繁星閃爍的夜空,輕聲道:“夜深了。”

“皇後是在對朕下逐客令?”皇帝笑睨著她。

路映夕抽回視線,溫聲問道:“皇上今夜可要留宿鳳棲宮?”

皇帝頷首,卻斂了笑,瞳眸中閃過一抹深沉難辨的晦暗。

路映夕心細如發,之前就已察覺他心情有異,帶著試探的口吻喚他:“皇上?”

皇帝俊容微凜,抿了抿薄唇,半晌,才沉聲道:“有件事,也該告知皇後。半個時辰前,南宮淵在他寢房裏遇襲,受了劍傷。”

路映夕陡然一震,雙手猛地握緊!師父遇襲?受傷?皇帝卻故意拖延到現在才告訴她?

心中驚怒交加,她卻不能質問,隻能強作平靜:“可有捉到刺客?師父的傷嚴重嗎?”

“太醫已替南宮淵診過,隻是皮外傷,未傷及心肺。”皇帝掃視著她,再道,“刺客是一名女子,似與南宮淵是舊識。”

路映夕蹙緊眉頭。師父從不親近女色,那女刺客是何人?

皇帝緩緩地又吐出一句話:“南宮淵放走了那刺客。”

路映夕暗握的拳頭鬆了又緊,心裏思緒翻騰。很明顯,皇帝派了人監視師父,否則不會知曉得這般清楚。師父放走了那女刺客,背後必有深意。可是,為什麽連皇帝的人都不追緝刺客?

皇帝的眸色幽暗,如夜漆冷,突然問道:“南宮淵的身份,到底為何?”

路映夕疑慮地抬眼,如實答道:“師父是孤兒,自幼被玄門收養。十五歲之後,就受邀入宮,授臣妾醫術。那時玄門已遭仇家剿滅,隻有師父幸存。”

“玄門。”皇帝沉吟,眼神幽冷如潭,添了幾分淩厲。南宮淵以精湛醫術聞名天下,玄門一早被滅也是世人皆知,但他總覺得其中似有詭譎蹊蹺。

“皇上,那女刺客……”路映夕斟酌著用詞,“是江湖人士?殺手?”說不定是師父的同門弟子,或者仇家餘孽。其實她一直認為,玄門被滅是一樁奇異的事。玄門師祖能教出師父那般非凡的人物,門下其他弟子又怎會是無能之輩?

“那女刺客已被小範就地正法。”皇帝淡淡回道。

“死了?”路映夕詫異,“也許幕後另有主謀,範俠士為何不留活口?”

“據小範說,那刺客武功極高,他都險些喪命,又如何能生擒?”皇帝皺了皺濃眉,似有一絲不悅,“皇後莫不是在指責朕的人辦事不力?”

“臣妾並無此意。”路映夕輕緩搖頭,心中卻一點也不相信皇帝的說辭。皇帝分明是刻意殺人滅口,又或者,是存心要保護那刺客。這個女殺手的身份,似乎異常特別。

“皇後可要去探望南宮淵?”皇帝的語氣稍緩,溫言垂問。

“夜已深,臣妾明日再去。”路映夕婉拒,不願在此時犯了忌諱。

皇帝冷不防地牽住她的手,往苑門走去,口中溫柔道:“皇後心有牽掛,必是難以入眠,朕陪你一起去。”

路映夕沒有掙脫,也不吭聲,默默地與他並肩前行。

他的手溫很低,涼寒如冰,為什麽?

出於一種對危險的直覺,她的眼皮開始跳,心逐漸往下沉。

皇帝側頭看了她一眼,鬆開了她的手,然後目不斜視地徑自前行。

“皇上。”她停下腳步,盯著他的背影,忽然清聲問道,“那女刺客,可是宮中人?”

皇帝的身軀一僵,極為緩慢地回過頭來,眸光陰鷙得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