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龍顏暗怒
皇帝的臉色陰沉莫測,瞳眸銳利如刀鋒,逼視著她,冷聲道:“朕孤陋寡聞,本以為‘靈機’隻是抑製痛楚的奇特良方。”
路映夕輕咬下唇,腦中一時間閃過無數念頭。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她是否該先坦誠?但是,若被他知曉內情,師父就更加危險了。
皇帝慢慢眯起眸子,神情十分冷冽,再道:“南宮淵果然不負神醫之名,皇後沒有拜錯師。”
路映夕微微仰著臉,徑直回視他。他隻是在試探吧?他至多隻查到“靈機”的藥引,假若他連其中細節都清楚,那此時他必已勃然大怒。
如此尋思著,她心中略定,柔聲開口道:“師父醫術精湛,可惜臣妾這是天生的心疾,連師父也無能為力。靈機,隻能減少臣妾病發的頻率,並無法根治此症。”
皇帝勾了勾唇角,不掩濃濃譏誚,卻不作聲,隻是冷冷地睥睨著她。
路映夕的明眸黯了黯,真誠地低語道:“皇上,師父用他的血為臣妾種下‘靈機’,臣妾一生都感激師父的恩德。”
“還有呢?”皇帝的眸中隱隱浮起陰鷙之色,似怒似憤,極為複雜。
“還有什麽?”路映夕迷惑地睜大眼睛,容顏俏麗無辜。她方才說的是事實,沒有欺君。隻不過,並非事實之全部。
皇帝眼底寒光大盛,麵色異常淩厲,驟然一掌拍在結實梁柱上,嘭聲震響!
路映夕一驚,遲疑喚道:“皇上?”
皇帝緊抿薄唇,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強悍,握得發緊。
路映夕忍痛,暗蹙眉頭,軟聲問:“皇上,出了何事?”
皇帝依舊沉默,大掌猛一使力,“噝”的聲響,毫無預警地撕裂她的衣袖!
路映夕怔仲一愣,下意識地立刻捂住光裸的玉臂。
“放開手!”皇帝厲喝一聲,眸光盡是一片駭人森冷,直盯她的手臂。
事以至此,路映夕心知躲不過,也不再有隱藏的必要,索性把心一橫,伸出手臂袒露到他麵前。
纖細的皓臂,肌膚白皙粉嫩,在宮燈光輝下泛著晶瑩光澤,完美無暇得令人感歎。
皇帝的眸色陡暗,如冷芒掃過她的腕臂,俊容鐵青,雙手仿佛克製著什麽般狠狠攥緊。
“皇上,可看夠了?”路映夕淡淡出聲,話語裏甚至帶著一絲輕諷。他若相信眼見為實,那麽她也不會多作解釋。
皇帝英挺的眉宇間布滿陰霾,咬牙從齒縫間迸出一句話:“你信不信,朕現在就可以將你和南宮淵五馬分屍?”
“憑什麽?”路映夕無視他的厲色,顧自微笑,從容鎮定。
皇帝未答,大手驀地揚起,眼見就要掌摑她的臉頰,卻硬生生地淩空頓住。
“路映夕。”他緩緩收回手,嗓音低沉鬱悒,顯然正壓抑著翻湧的怒火,“雖然你鄔國與我皇朝結盟,但也不表示朕不敢殺你!”
路映夕看他一眼,自嘲地笑起來,反唇回道:“皇上,你從不曾喜歡過映夕,不是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呢?”
皇帝的胸口微微起伏,騰騰怒氣囤於胸腔內,卻暗自深吸口氣,調息平穩情緒。
“莫要得寸進尺。”他冷淡地吐出這一句警告,倏然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路映夕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輕輕歎息一聲,唇畔掀起苦笑。她的手臂上,沒有守宮砂。皇帝連這種事都可忍耐,足以證明他為了鴻鵠大誌,可以忍常人所不能。此次觸怒了他,相信短時間內他不會碰她了。這樣也好,她內心始終是不願意把自己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
佇立原地良久,無心就寢,她步出鳳棲宮,無目的地閑散漫步。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禦花園的那一處花圃前。此處已被填平,再也沒有朵朵羊乳花,隻剩灰泥墟土。她忽然想起,她是在這裏初見棲蝶,那般的巧,就像有人刻意安排。她已讓晴沁查過,棲蝶與蘭姑並無關係,似乎隻是單純的孤苦小宮女。可是她有一種直覺,這個棲蝶,絕不簡單。
上天仿佛有心驗證她的想法,遠遠的小石徑上,有人正朝她這個方麵走來。那人似乎心有不安,不斷扭頭回望,像怕被人跟蹤。
路映夕無聲揚唇,悄然閃身,迅捷地躲到一棵粗壯古樹後。再定睛細看,她心頭頓驚!難道棲蝶是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