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婚了 昏了(2)

“死小子!”兩個人異口同聲的罵道。

台上台下、席上席下忽然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呆望著這兩人。

李奴奴掃一眼觀眾,背後有涼風吹過,驀然對上左衛大將軍和賈尚宮恨鐵不成鋼、給大唐丟人的鄙視、責備眼神,背後猛然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登時斂身站直了,雙手扣在腰前,臉上堆起一個溫婉大方的笑容。

新郎尺帶珠丹就是那與李奴奴打過兩次架的神秘少年,確切的說是被李奴奴和翠兒分別揍了一頓的少年。他見李奴奴擺出大家閨秀的樣子,一抹嘲笑從眼睛裏漫出,兩步走到李奴奴跟前,雙手奉上哈達,溫柔的掛在她的脖子上。

李奴奴接過喜弟送上來的哈達,笑靨如花的走上前掛在尺帶珠丹的脖子上。

台下又恢複熱鬧的場麵。

尺帶珠丹壓進兩步,溫柔的牽起她的右手,一起走向國師。

李奴奴試圖想擺脫他的手,又怕又引起大家圍觀,隻好讓他牽著。

“風水輪流轉,你也落到我的手裏了……”尺帶珠丹保持一臉溫和的笑容,不動聲色、不動嘴唇的低聲說道,語氣裏帶著一副流裏流氣的曖昧。

李奴奴轉頭對著尺帶珠丹,保持溫婉可人的笑容,眼睛裏卻帶了些威脅的意味,也保持嘴唇不動悄聲說:“還指不定誰落誰手裏呢,你的耳刮子還沒挨夠呀……”說完忽然揚起左手,尺帶珠丹條件反射似的側頭一躲。李奴奴嬌笑出聲,左手在尺帶珠丹臉上摸了一把,“嘻嘻,相公,你看你怎麽累的滿頭大汗呀,為妻給你擦擦!”

尺帶珠丹猛的打了個冷戰,臉色稍稍沉了沉,轉瞬就恢複和藹的笑容,握著李奴奴的手不自覺用上了力道。李奴奴吃痛,眉頭微微一皺,心裏暗罵,死小子,力氣還挺大!用力抽了一下,怎麽也抽不動,微微一笑,左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的大胳膊內側麵用力一扭。尺帶珠丹忍不住“啊”的叫出聲,怒目而視。

李奴奴笑的一臉無辜。

“請讚普和皇後開始祭天!”國師的聲音緩緩響起,這二人方才同時放開彼此。

這二人的表現看在幾個人的眼裏,就喜憂參半了。

翠兒知道內裏原因,知道這婚姻的開始就壞了,兩個互有芥蒂的人如何相敬如賓?對吐蕃這年輕的讚普有些許的失望,想想也是,自他四歲登基以來,自己恐怕沒有獨立處理過政事,和長安那些紈絝子弟一樣,每日吃喝玩樂,把持大權的是他的祖母沒盧氏尺碼雷和兩個大相論尚悉和祿論欽陵。

沒盧氏尺碼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用今天的眼光來看,是個非常有遠見的女政治家,她認為,隻有和大唐王朝結為秦晉之好,緩解吐蕃和大唐的緊張關係,才能安邦定國,鞏固鬆讚幹布統一的吐蕃王朝。她從尺帶珠丹一出生起就張羅著拍使臣去大唐求親,曾被拒絕過一次,好在這次成功了。她看著廣場中央一見麵就鬧的不開心的小夫妻,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深邃的眼睛裏也看不到一絲波瀾。

大相論尚悉一臉平淡的看著這出鬧劇,尺帶珠丹和李奴奴的麵和心不合讓他內心湧現了一個念頭,也許可以不用謀反就可能得到讚普的位子。

婚禮繼續進行著,尺帶珠丹和李奴奴之間的怒火卻越燒越盛。

祭天時候李奴奴趁機假摔打翻了案上供著的雞鴨牛羊血,潑了尺帶珠丹一臉。好在國師圓場說是天神賜福,百姓才都匍匐在地上大喊“讚普萬歲、紮西德勒”。尺帶珠丹黑著臉感受著還有餘溫的血從頭頂沿著臉頰慢慢流下去,五髒六腑都要氣炸了,恨不得用爬上去咬她幾口!李奴奴一臉抱歉,不住的說“對不起”,眼睛裏卻笑開了花。

複雜的祭天過後,開始敬馬奶酒。

第一個要敬的便是吐蕃真正的當家人,尺帶珠丹的老祖母沒盧氏尺碼雷。

尺帶珠丹和李奴奴緩步走上前,丫頭端著馬奶酒跟在後麵。尺帶珠丹先敬了一杯,又陪了三杯,眾人都大聲叫好。李奴奴虔誠的端過馬奶酒慢步上前,剛邁一步,忽然後腳被誰一絆,“啊”一聲嬌呼,整個人一個趔趄,一杯馬奶酒對著老祖母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