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魚母的托付

白衣並沒有回答明依的話,反而十分溫柔的問道:“明依不想問問魚母托付了些什麽話給我嗎?”

明依低頭,心想要是聽了,萬一魚母叫自己嫁給你,自己嫁還是不嫁,可是若還有別的話,不聽多可惜啊。說不定都是假的呢,自己見到魚母時候,魚母都分明不能說話了,可若是真的呢,說不定真有什麽話呢?

白衣理了理下擺,好整以暇的看著十分掙紮的明依,並不答話,隻是暗暗打量著表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顯得內心十分難以選擇的明依。

看著白衣那氣定神閑的模樣,明依氣得牙癢癢,一字一句的吐出來:“那就拜托白衣哥哥告訴我了。”有時候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人類也會去追求,抵抗不了那希望所帶來的誘惑,目前的明依就是。

好在白衣並未讓明依失望,魚母的確是有事托付給他,讓他在其死後告訴明依。

“魚母托付我在她去後帶你回魚母宮。”白衣溫柔得說道,看著眼前顯得有些緊張的少女繼續說道:“前日裏,我師傅允我出穀,我便回到了洛水,想見見你。”看了看少女,似乎微紅了臉。

“但來到魚母宮後才發現,你們並不在宮裏,我便像這四周的妖精打聽了下,聽說到魚母前些年一直在收集人魚化生所用的靈石,之後便不再出現。”

“我猜想大概是明依要化生了,所以魚母陪著明依去了東海。所以我便跟著去了東海。”明依的表情顯得有些黯然,如果沒有去東海……明依暗想,卻又立馬拋棄了那沮喪的想法,要讓天上的魚母看著自己幸福。

白衣看到這裏,不禁十分欣賞的繼續說道“見到魚母時,她的身體已經相當不好了,那時候她一陣清醒一陣迷糊的,清醒的時候就默默流淚說對不起明依,迷糊的時候就在夢裏大呼要殺了所有修仙者。”

想起那段時間魚母的慘狀,白衣也不禁唏噓異常,“後來有一次,魚母將我喚了去,對我說。”白衣便仔細回憶起當日裏的點點滴滴來。

那日裏魚母顯得十分清醒,安靜的坐在床上,待得白衣進去後,十分溫柔的笑了笑,說道:“白衣,我知曉你對那孩子的心意,但有件事情我想對你說個分明。”魚母便將明依並非這世界生出的魂靈,化生當日與問道山發生的一切說了個分明。

最後問道:“她不是那從小與你定了娃娃親的小人魚娃娃,我想知道你還願意與她在一起嗎?”或許當日裏魚母自己心中也沒有一個答案,就期望著這個曾說願意與明依在一起一生的青年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白衣心中聽了後,心中十分清楚魚母心裏的矛盾,一方麵,這是一個與自己處了十年的可愛女娃娃,心裏也是有著極深的感情的;另一方麵,自己的女兒,卻很有可能會是被這女娃娃用邪法奪了身體而亡,畢竟能在別的身體裏住進自己的靈魂,那都是魔教妖人那裏才聽得到的手段。

白衣思忖了一會兒,回答道:“魚母您與那小娃娃處了十年的時間,應該相當明白那女娃娃的性子,白衣不敢多言,不過白衣有一疑問,那便是聽說魔族妖人要奪人身體,往往都是有目的,氏人一族,地位低下,可是魚母身邊有了什麽珍貴的寶貝,那妖人才起了心思?”

當時見魚母在床上呆愣了半晌,忽然淚如泉湧的開始嚎哭了起來:“我哪裏有什麽寶貝,那娃娃天性善良,被螃蟹精了都不願將那螃蟹煮了來吃,隻說是一條生靈,好不容易長大,不該妄自去剝奪了。這樣的孩子,怎麽會是魔族奪人身體的妖人呢。”

邊哭邊說道:“我心裏自是清楚那孩子不會是魔族妖人,可是失去魚兒讓我迷蒙了眼,怕是魚兒當日裏早就死了,這女娃娃也不知何故進了我女兒的身體,陪伴了我這麽多年,我卻給了她一巴掌,她從來這裏後成日裏心心念念著都是隻要娘親開心,我卻因為失去魚兒的怨憤給了她一巴掌。”

魚母捂臉,哭得不能自己,見魚母似要哭得昏厥過去,白衣連忙打出一道法力,穩固了魚母的心神。

魚母平靜了一晌,忽然對白衣說道:“好孩子,魚母已經將這前後因果想得清清楚楚了,這不怨那女娃娃,魚兒從小到大都十分倔強,我常擔心她無法在這殘酷的世界裏生存下去,想來那也是命,不怨任何人。可憐那女娃娃,一直都將我當做親生母親一般的對待,我卻因為心中的怨恨而傷害了她。”

魚母回憶起當日裏自己給了那少女一巴掌後少女震驚的表情,接著就是難過,兩眼裏包著淚花,楚楚的看著自己,那眼裏有著對自己的愛,有莫名的悔恨,有對於那一巴掌的難過和震驚,唯獨沒有怨恨,那樣清澈美好的一雙眼睛裏,明明白白的寫著對自己的依戀與愛,可是自己卻叫她滾,想來她說走時是十分受傷的吧。

她將自己當成了母親來愛,自己未嚐沒有將她當成女兒來疼啊,十年的感情,自己眼裏心裏都滿滿的隻是那個可愛軟糯的小女娃娃,倔強淘氣的魚兒都淡薄在了記憶裏。

自己早已將那女娃娃當做親生女兒了啊,為什麽要怨呢?如果可以,自己想等那孩子下山,與那孩子如同以往一般,做洛水裏幸福的一對母女啊……

“也不知道我這身體還能支撐多久,”回過神來的魚母輕輕喘著氣對白衣說道,“怕是等不到她再來看我了,如果你見到她,請帶她回洛水,告訴她在她常常玩耍的地方,魚母留了嫁妝給她,魚母一直將她視作自己的女兒,請她不要怨恨魚母。”

說到這裏時,魚母的兩眼再次濕潤,卻十分快速的將眼淚止住,接著說道:“那是她小時候對我撒嬌,她若是出嫁便要帶著我一起過去時我答應她的事,我說:‘魚兒啊,女兒出嫁作娘親的哪裏能跟著,娘親要做的事情,是給你準備好多好多的嫁妝,這樣你嫁過去了才不會被欺負。’她……她……”說到這裏魚母有些哽咽。

卻仍然繼續說道:“她說‘若是沒有娘親,便一輩子都不嫁了,那嫁妝就留給娘親梳妝打扮。’嗬嗬”魚母笑了起來,似乎沉浸在十分幸福的回憶當中,那小人魚扯著自己的手,用清甜軟糯的嗓音對自己撒著嬌。

“如今,我想我大概是不能一直陪著她梳妝打扮了,所以,將這些東西交給她,讓她好好的找一個人家,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要再想我這個狠心的魚母了。”

一邊說著讓明依不要想起自己,一邊說著還把明依當做女兒的魚母內心顯得有些矛盾與害怕,她擔心自己的一巴掌將母女間的親情打斷,明依不再願意想起自己;又覺得對那小小的人兒十分的不舍,為不能再照顧那小人兒而感到十分難過。

如同知曉了明依不是自己女兒的事後,一方麵因為與明依已經有了感情而感到不舍,另一方麵卻為了傳統的道義要為自己的女兒討回公道,其實內心裏,魚母更傾向於後麵那個聽話撒嬌與自己相處得十分溫馨的小女娃娃,而不是成日裏讓自己擔驚受怕的魚兒。但是無論如何,魚母都沒辦法表現出就那樣接受一個占了自己女兒身體的人,所以才會有那一巴掌,與那滾字,魚母內心也是十分難過的。

白衣說道這裏,看眼前的少女眼裏早已積聚了大朵的淚光,卻倔強的不肯流下來,眼前似乎浮現了少女當日裏盯著自己的模樣,從浪頭上摔下來的模樣,心裏一動,卻是不自禁的將少女攬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