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名
第三十六章 無名
在裘龍升一番介紹後，韓烈終於記起了神山上人這號人物，原故事中，的確有這麽一節。
十七歲年少時，神山上人曾經想拜入少林寺門下。
但當時的少林方丈靈門在與他一番交談後，認為神山性情倨傲，鋒芒畢露且氣量狹小，不適宜成為少林弟子，便婉言相拒。
神山不忿，一怒之下投入五台山清涼寺門下，他天資的確聰明穎悟，堪稱是一代武學之奇才。
隻三十歲時，神山便技蓋全寺，後成為清涼寺最年輕的方丈。
可惜清涼寺的武功秘籍水平太低，也太少，每當想起少林派的七十二項絕技，神山總不自禁又是豔羨，又是惱恨。
此行趕赴少林，他正是要借師兄丐幫九袋長老徐衝霄之死，故意到少林寺尋釁挑事。
神山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邀到開封府大相國寺觀心大師、江南普渡寺道清大師、廬山東林寺覺賢大師和長安淨影寺融智大師，加上其師弟神音。
如此六名武功高強的僧侶，便聯手協力前來少林寺，欲共同逼迫少林，給個交代，伺機謀奪少林寺七十二絕技。
互相結識後，神山不動聲色地問道：“還有五日才到九月初九，韓施主提前趕來少林，是因何要事？”
韓烈拱手笑道：“此來隻為拜訪眾位少林高僧，謁見少林派佛門威嚴，敢問神僧又為何而來？”
神山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一言難盡，不如韓施主與我等一同上山便知分曉。”
韓烈欣然頷首，應和著說道：“如此甚好，大師先請。”
摸不準韓烈的目的，又看不透他的深淺，見眾人以其馬首是瞻，神山心懷疑慮，不敢輕視，暫時收起了傲慢之心。
他朝韓烈躬身拜了一拜，轉身率領眾僧走上山去。
望著神山等人的背影，裘龍升摸著胡須道：“五台山清涼寺一向與少林不大對付，神山大師邀請這些高僧突上少室山，來者不善啊。”
獨孤雄斜睨一眼，走上前說道：“丐幫徐長老死於喬峰之手，他乃是神山上人的師兄，莫不是要借機發難。”
老江湖啊，韓烈讚歎地瞥了眼二人，他們能夠這麽容易就大致判斷出情況，不愧是混了幾十年江湖，執掌一幫的正副幫主。
韓烈見周侗臉現憂色，便道：“猜這麽多，直接上去瞧瞧不就好了。”
說罷，握住李青蘿的柔荑，踏上山道，慢慢走了上去，朱碧雙姝趕忙跟在身旁，韓嶽等人緊隨其後。
一行人來到半山腰，有知客僧迎住，自有屬下上前通報了身份，知客僧連忙躬身行過大禮，引著眾人往廟門而去。
待至大門前，但見一眾少林僧侶，在門口列隊等候。
為首的老僧寶相莊嚴，正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師，他身後則是十數位玄字輩高僧。
見到韓烈等人後，玄慈立刻帶著眾僧侶，邁下台階迎接。
人還未到，便雙手合十，躬身拜道：“少林玄慈，恭迎鐵君先生大駕光臨，再迎裘幫主，獨孤副幫主駕臨敝寺，闔寺上下不勝榮幸。”
周侗身為少林寺俗家弟子，是玄慈的晚輩，故此並沒有在迎接之列。
他當然不敢身受這些掌門、師伯、師叔們的彎腰禮拜，在眾僧下來後，馬上閃身過去，站到了隊伍的最後邊，一同行禮迎接。
對方有禮有節，韓烈自然也不會不給他們麵子，伸手不打笑臉人，盡管對少林寺和尚們沒啥太大好感。
但韓烈還是表現出十分謙恭的態度，帶領眾人隨後還禮道：“叨擾諸位高僧了。”
玄慈神情和善而有威嚴，他直起身後再一次拜道：“韓施主再施降魔手段，誅滅星宿老怪丁春秋，為武林除一大害，請受老衲一拜。”
韓烈連忙上前扶起，謝禮道：“丁老怪乃本門逆徒，我清理門戶，是正該應當之舉，擔不得方丈此拜，請起。”
聞言，眾人這才知道其中還有這番緣由，心中盡管好奇，但此事乃韓烈門內隱秘，見他並無意多提，便就此揭過，將其迎入寺中。
穿過大門，眾人來到大雄寶殿，在玄慈等僧眾的引導之下，自後殿入內。
進去後，隻見少林全寺千餘僧人都已集在殿上，各按行輩排列，人數雖多，卻靜悄悄的鴉雀無聲。
裘龍升低聲說道：“少林寺不愧為武林第一大門派，果然法度森嚴。”
韓烈點點頭，笑道：“的確如此，少林不愧為禪宗祖庭，這等規矩管束便可見之一二。”
然後，他放眼瞧去，在如來佛像之下，看到了剛才的神山上人等僧眾。
玄慈回身拜道：“我等要先行參拜如來法身，怠慢之處，還請各位施主恕罪。”
韓烈回道：“不妨事的，大師自便即可，我等此來，隻為拜見，無甚要事，暫且在旁觀禮，待神山上人之事解決了再說。”
玄慈恭恭敬敬地再次行禮，道：“既然如此，還請原諒少林輕慢之罪，謝過諸位施主。”
隨即，眾人緩步而出，殿上僧眾一齊躬身行禮，玄慈等七僧與那六僧先參拜了殿上佛像，然後與眾人分賓主坐下。
入座後，韓烈等人在左下手，神山等僧在右下手，少林眾僧居主位，玄慈當中。
望見神山投過來的目光，韓烈做出一個請便的姿勢，示意自己並不參與，隻是旁觀，神山見狀，沉思不言。
玄慈望向右首，朗聲向本寺僧眾說道：“這位是五台山清涼寺方丈神山上人，大家參見了。”
玄慈再望向左首，接著道：“這位是江南大俠，‘鐵君’韓烈先生，大家也一並參見。”
眾僧聽了，都是一凜，依次躬身向神山上人與韓烈行過拜禮。
隨後，玄慈伸手指向神山一方其餘五僧，以及韓烈一方的裘龍升、獨孤雄等人，逐一引見，分別介紹。
少林寺眾僧立刻躬身行禮，雙方人等也起身還禮。
…………
就在大雄寶殿內，眾人齊聚一處時，少林藏經閣之外，陡然顯現出一道人影。
其人著玄色金絲鑲邊長袍，形容英武威嚴，不是韓烈又是誰。
難道有兩個韓烈？當然並非如此。
原來，大雄寶殿內的那個韓烈，是王語嫣易容而來，韓烈讓阿朱將王語嫣裝扮成他的樣子，自己則悄悄跟在隊伍後頭，伺機遁入藏經閣。
藏經閣外，一片寂靜，韓烈站在門口，一言不發，過不多久，唰唰聲響起。
自拐角出慢慢走出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僧人，手持笤帚，正緩緩清掃著地麵灰塵與落葉。
韓烈渾身一抖，運起北冥真氣，鼓出無形氣牆，走上前恭敬拜道：“敢問大師，何為逍遙之道？”
無名老僧抬起頭，渾濁的雙眼猛地迸射出兩道精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複又恢複了平平無奇的模樣，道：“你是無崖子的弟子？”
聽到他這麽一回答，韓烈心中的猜測，登時確認了七八分，他連忙答道：“在下韓烈，得無崖子先師傳位，就任逍遙派掌門。”
輕輕放下掃帚，無名老僧兀然仰天一聲長歎，道：“逍遙派掌門之位，非臨死不會傳下，想必無崖子他已經去了。”
韓烈沉聲應道：“前輩所言無錯，先師在傳位於我之後，便闔然長逝了。”
頓了頓，無名老僧問道：“那你此行，為何而來？”
他沒有問韓烈是怎麽知道他在這裏隱居的，事實是他已經找到，那麽過程就不再重要，無須追答。
韓烈再次拜首，道：“敢問我派絕學《天鑒神功》與《逍遙禦風》的大綱、補遺部分可在大師手中？能否交還？”
凝視了韓烈一眼後，老僧道：“你且在此稍候。”話畢，消失在他身前。
不一會，老僧倏地現身，手上拿著三本書冊，交付於韓烈，道：“原本已經毀了，此為我的手抄本，你收下便去了吧，莫要再來。”
韓烈將其收入懷中，隨即有些遲疑地問道：“不知大師……與我小師叔，有何關係？她老人家現在何處？”
聞言，老僧身形微微一顫，默然無言，片刻後，悠悠說道：“往事已隨滾滾紅塵而去，何必再問，你走吧，快些離去……”
說話間，他慢慢走進藏經閣之中，沒有再理會韓烈。
深深望了一眼，韓烈轉身一躍，飛上屋頂，旋即向外掠去，很快便回到了山腳，他沒有興趣再去參與大雄寶殿內的雜事，隻在此等候眾人下山。
坐在一條溪水岸邊，韓烈低著頭，心想：“這無名老僧的真身，很可能就如我所猜測的那樣，與無崖子的小師妹有莫大的關聯。”
這個猜測並非韓烈憑空妄想，而是有所依據的。
逍遙派門規——凡是知道逍遙派名字的外門弟子都該死，所以江湖中幾乎沒有外人知道逍遙派之名。
但原故事裏，掃地僧一眼便看出，鳩摩智用的是逍遙派的小無相功。
此為其一。
掃地僧能夠發出三尺氣牆，抵擋鳩摩智偷襲，化去蕭峰全力一掌，而這正是北冥神功到高深處，才能擁有的效果。
此為其二。
逍遙派不僅武功神奇，同樣精通諸派雜學，蘇星河的弟子薛慕華人稱“閻王敵”，醫術通神。
而掃地僧精通醫道，深明醫理，由現象看到本質，極為高明。能將已“死”的慕容博與蕭遠山起死回生。
此為其三。
憑借這三個疑點，加上方才他的表現，此人當是與無崖子的小師妹有極大的關係是肯定了。
而且，根據年齡來判斷，韓烈懷疑他很可能，就是小師妹本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以後再說。
韓烈將腦中的胡思亂想拋之腦外，欣喜地從懷中掏出了那三本書冊，細心翻閱起來。
這一看，就過去了數個時辰。
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韓烈才被一陣尖銳的哨聲驚醒，猛地拍手叫道：“竟然還能如此……真乃巧奪天機之法，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韓烈滿心狂喜，將書冊納入懷中，起身向哨聲響處疾馳而去，竟然仿若瞬移一般消失無蹤，連殘影都沒有留下半點。
數息後，韓烈與李青蘿等人在山外匯合。
在東去的歸途之中，韓烈回望少室山，心道：“有始有終，哪怕要離去，我也得處理完這個世界剩下的這點事情才好啊……”
(ps：很快就要結束天龍卷了，但這不是這個世界故事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