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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紅樓之庶長子· 52
番外二最幸福的事情是遇到你
淑儀原本不叫淑儀。
從前在王府的時候,她的名字是婉柔,取其“委婉柔和”之意。她是爹爹與娘親的心肝寶貝。是的,在恭郡王府裏,她向來不用拘束於各種規矩,她不需要叫自己的爹爹為“父王”,不需要稱呼自己的娘親為“母妃”,她是王府裏最得寵的孩子,即便後來再有弟弟妹妹出世,卻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
可是這一切都在她的四伯伯登基以後變了模樣。婉柔被接進了皇宮裏,被賜名為“淑儀”,養在了皇後的身邊。四伯母,不,是母後對她雖然好,可她總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再也不能親昵地窩在娘親身邊,她每次見到自己爹爹卻隻能生疏地稱呼他為“十三叔”,得到的卻是自己爹爹疏離的微笑。
年歲漸長,淑儀終於明白到,當初自己爹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她送進宮裏。皇命難為,她的皇父女兒不多,除了自己以外,六伯伯、八伯伯跟十伯伯家的妹妹都接進了宮裏來,作為養女一並養在母後身邊。
她依稀記得有誰說過,她們這些被榮養的公主左不過將來都是和親的命運,好一點的話大概能去到一個富庶的國家,不好的,大概就像是從前被廢了的二伯父家的大姐姐那樣和親塞外,一年以後便香消玉殞了。
淑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長著一雙皇家人特有的鳳眼,有點挺的鼻子跟粉色的薄唇,隻能算是清秀的樣子,完全沒有其他姐妹那樣豔若桃李。如果硬要說出她的優點,大概就是沉穩安靜吧。這樣的相貌,即便去和親大概也不得人喜歡吧。
淑儀淺淺一笑,耳邊的珍珠流蘇珠釵微微搖弋。
見到安貴太嬪是淑儀進宮以後最最開心的事情。安貴太嬪是她爹爹的親生母親,是自己的親外婆。年歲沉澱下來的美麗與優雅,即便是淑儀這個見過後宮無數貌美妃嬪的女孩子都要驚歎。淑儀知道自己的皇祖父為了修養身子已經搬去了江南行宮,隻有皇後與甄貴太妃得以隨行,而自己的外婆卻隻能孤老宮中。
“因為太上皇是天子啊。”安貴太嬪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天子身邊會很多女人,卻不會獨寵一個。皇後是正室,甄貴太妃是服侍太上皇時間最久的人了,而我不過是因年輕貌美而得寵,如何比得過皇後跟甄貴太妃呢?”
看著淑儀皺著眉,安貴太嬪摸了摸她的長發,道:“我出身不高,雖然一朝選進宮裏侍奉太上皇,但到底也隻是以色事人罷了。容顏總有衰落的一日,恩寵總會旁落的一天,不爭不搶不鬥,才能在這宮裏活得長久。”
淑儀一直記得安貴太嬪最後說的這句話。她喜歡呆在安貴太嬪身邊,感受那許久沒有感受過得平靜與安和,直到後來她被賜婚。
不是和親,對方也不是什麽高門大戶。淑儀接到旨意後命人打聽了好久才知道,那個人不過是翰林院的一個七品小官,雖然得到皇父的青睞,但實際上還沒什麽功績。
這樣也好,至少可以留在京裏。淑儀看著母後為她置辦的嫁妝,一整箱的紅寶石藍寶石以及點翠頭麵、數不清的綾羅綢緞、還有京郊外的各種田地莊子的地契……淑儀摸了摸那些冰冷而華貴的首飾跟衣裳,眼角突然間就掉落了一串淚珠。
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男子本就是她的命運,卻不知為何她心中還是感到一陣悲涼。她會是那個人的正室嫡妻,無論誰都動搖不了她的位置;她同時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以獨居於皇父所賜的公主府裏,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像從前在王府裏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規矩拘束著隻能做個端莊的公主。
林修和……淑儀在心裏默默念著那個人的名字,她好不容易叫人打聽而來的名字,臉上全然不見新嫁娘的羞澀與歡喜。
紅妝十裏。淑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手中的蘋果,最終還是踏上了花轎,搖搖晃晃地出了宮。上轎前她偷偷回頭看了一眼,陽光下的琉璃瓦宮殿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終於要離開了……淑儀分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也許是解脫,也許也有些不舍。她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個嵌明鑽海水藍剛玉鐲,那是安貴太嬪在她出嫁前給她的,說是宮外一個有心人請了十三叔送進宮裏的。
有心人……淑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這個玉鐲跟近幾年宮裏進獻的首飾做工很相像,淑儀不是愚蠢的女孩子,在宮裏的這些年已經叫她耳聰目明了,那個進獻的銀樓是是誰在打理的她也知道一點點。
“你會幸福的。”安貴太嬪在她出嫁前一晚特意來看她,“因為你的夫君隻會有你一人。”
淑儀把玩著這隻鐲子,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新房裏。滿眼都是紅色的幔,龍鳳蠟燭已經點燃,屋子裏都是燃燒著的熏香的味道。
房門被推開,淑儀瑟縮了一下肩膀,鴛鴦喜帕下出現了一雙男式的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喜帕就被挑落,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極其俊美的男子。他有一雙很明亮的眼睛,大概是喝過酒的緣故所以兩頰通紅。她與他四目相對,覺得自己臉上似乎也漸漸爬上了紅霞。
他對她笑了笑,道:“我是林語軒,是你的夫君。”
淑儀是成婚以後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十三叔跟自己夫君私交頗深,她不僅一次見到自己的十三叔大搖大擺地跑進林府裏找自己夫君飲酒。她的公主府就在林府的對麵,大概也隻有五米的距離,隻是她一直很少踏足林府,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夫君相處。
直到大婚那一一年的冬天,她偶感風寒臥病在床,睡醒過來後才發現額駙在一邊等著,雙眼都有些紅了。見她醒過來,他便立刻上前,有些疲憊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總算醒過來了。”又叫人給她端上溫熱的藥跟雞湯。
“你怎麽在這裏?”
“聽說公主病了,所以趕過來看看。”他抿了抿唇,坐在床沿邊上摟著她到懷裏,小心翼翼地喂了她吃藥。
淑儀有些僵硬,但是發燒後疲軟的身子讓她沒有拒絕自己夫君的動作。這個懷抱很暖很可靠,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就這樣一輩子依偎在他懷中。
養病期間林語軒來探望過她好多次,但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在昏睡中。偶有幾次清醒著,兩人都是相對無言。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樣與林語軒相處,她從未跟一個年輕男子相處過,即便這人是她的夫君,她也隻是在新婚之夜與他有過接觸。
“婉柔。”
淑儀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已經許久沒有人這樣叫喚過她了,她對這個男子對視著,眼前漸漸模糊了。直到那人伸手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水痕時,她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哭了出來。
“在這裏你不再是淑儀公主,你隻是你,是徒婉柔,是我林語軒的妻子,我希望你能高興能快樂。”滿腦子的思緒錯亂複雜,她想起了從前在王府裏自由自在的日子,想起了皇宮裏步步為營的生活,然後自己夫君這句話如一道雷電一樣劈開所有回憶,深深地印記在她的腦海裏。
徒婉柔、淑儀公主、淑儀公主、徒婉柔……她在這兩個名字裏搖擺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大哭了出來,似乎把這些年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病愈後,她發現那些自己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似乎在一夕間全部變成碎末,她開始第一次走出公主府,來到林府。她看著書房裏正在埋頭處理公務的林語軒,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斟了一杯熱茶擱在他的手邊。
他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到來,似乎很是吃驚。
她努力著不要讓自己顯得很拘束,輕聲道:“我看你正忙著,便沒有讓人通傳。”
“無礙。”林語軒放下手中的邸報,“公主的病才剛好,怎麽就過來了呢?”說罷就把自己身上的皮裘解下來批到她身上。
她半低著頭小聲道:“侍奉夫君不是妻子該做的麽?”說罷又似乎覺得自己這話有些怪羞人的,便道:“而且我聽說你這些天好像不舒服,擔心你的身子,所以過來看看。”
她看到自己夫君驚喜的笑意,也對著他微微露出笑意,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手握了握林語軒的手:“以後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婉柔吧。”
她聽見林語軒在自己耳邊輕聲一笑,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被林語軒傾傾摟在懷裏。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隻嵌明鑽海水藍剛玉鐲,才慢慢放鬆下來,把頭靠在林語軒的肩膀上,慢慢紅了眼角。
她記起安貴太嬪的話,她說她會幸福的。
婉柔此刻就覺得,能與自己的夫君在一起,便是最幸福的事情。她由衷地感謝自己的皇父為她賜婚,更感謝自己夫君為她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