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章 城市避難所
太陽爬上了高空,重又給逃難者帶來了光明。大夥小心的下了樓台,樓道上一片狼藉,滿地屍體,唯獨不見了喪鍾。瘸子心中鬆了口氣,祈禱這位血性漢子能走好運。眾人開了倉庫的大門,上了車,袁世貴仔細的檢查了一次他的大皮箱,賈會計則緊緊抱住她的真皮挎包,一行人直奔市中心而去。一路上見到越來越多的屍體和三三兩兩的喪屍躑躅在街頭巷尾。所幸路上沒碰到什麽麻煩,兩輛車走了近一個時辰,遠遠望見了紅棉市政府辦公大樓。樓群周圍架滿了鐵絲電網,四周堆滿了沙包。每隔十幾米有一處個崗哨,鐵網外滿是屍體,暴曬在烈日下,散發著熏天的臭氣。
袁世貴在陣地入口處停了車,向守衛揮手致意,不一會出來一隊荷槍實彈的大兵,將眾人撲到在地,由帶隊的軍醫逐個檢查一遍,並用粗大的注射器給每個逃難者注射了一劑黃色的藥劑。如此這般,一番折騰,可憐的難民們才獲準進入由市政府樓群組成的臨時避難所。
袁世貴緊抱著黑色提箱,賈會計拎著挎包,陳瘸子拄著拐杖,後背還用繩子係著消防用斧頭,孫大柱帶著僅剩的幾個民工,一行人先進了醫療所,簡單包紮了傷口。
天空不時傳來大型軍用運輸機“紮紮”的聲音,大樓各處張貼者各種布告,政府大樓的空地上都安紮著大大小小的帳篷,難民人滿為患,臨時避難所擁擠不堪。運輸機在草地上不斷的起飛降落,帶著一批批的逃亡者奔向遠方。
想要離開紅棉市,首先得辦通行證。通行證辦理處設在政府主樓的一層接待大廳處,辦證的難民彎彎曲曲從大廳一直排到馬路上。一對武警正在維持排隊的秩序。瘸子等人看著長龍般的隊伍,眼見今晚是弄不到通行證,就上救濟部領了些食物飲料和幾頂帳篷,找了快空地,架起了帳篷就地休息。
陳草根有些興奮,總算挨到避難所了,撿了條命,眼瞅著就能坐著直升機離開這個鬼地方。袁世貴目光閃爍不定,手中緊抱著他的黑色提箱,箱子輕輕打開又立刻合上。隻有孫大柱神情悲痛,從村裏帶來的十幾個兄弟如今就剩眼前三個了,現如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家鄉,也許村裏也早已經空了。
“你說直升機會把我們帶到哪兒去?”瘸子問大夥。
“你沒看布告麽,難民都統一送到中轉站,再由那轉到十二號基地。”袁世貴答道。
“那是什麽地方,是軍事基地麽?”
“好像是,早年就聽說過,政府修建了十幾個這樣的基地,為得就是防止核戰的爆發。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真有這麽嚴重麽?不過是場瘟疫,怎麽會這樣。”
“不過是場瘟疫!事情比我們想象的嚴重多了,有空就出去看看新聞,現在正熱播著呢。”袁世貴摸了摸提箱,歎了口氣。
“先出去轉轉吧,探探情
況,晚上再會合,我想今晚指不定還能安穩的睡個覺。”
“我太困了,眼也掙不開了,我們該弄幾把槍吧?”
袁世貴想了想,說道:“參加聯防隊,每人都有槍發。”
“還是弄到通行證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說的也是,不過通行證怕不那麽好弄唆…”
瘸子拄著拐杖,在避難所逛了一圈。形形色色的難民都眼巴巴的望著運輸機,翹首以盼,都想著能早日離開這裏。一座辦公大樓的牆壁上鑲嵌著一麵巨大的屏幕,一群人正圍著大屏幕七嘴八舌。電視屏幕裏充斥著各種喪屍的畫麵和各地淪陷的報道。報道中充滿了驚恐和沮喪。人群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聽說紅棉市外二十萬的戒嚴部隊一夜之間全成喪屍了。”
“是二十二萬零七百人,還有兩萬多的武警。”
“太可怕了!”
“這下誰也別想出城了,整個被喪屍包圍了。”
“隻有等弄到通行證乘直升機了。”
“今晚‘他們’還來麽?”
“咋不來,一回比一回猛,守衛隊傷亡很大,聽說正在召收聯防隊員。”
“誰有那麽傻,跑去送死。”
“進了聯防隊,就能拿到槍了,等拿到通行證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有槍保險。”
“你以為有槍就安全了!我聽說喪屍會不斷進化,先是僵屍,再是尖牙吸血鬼,最後還能變化成鱗翅級的怪物,長著蛾子般的翅膀。”
“昨晚我就在崗哨見過一隻!十來條槍都沒把它轟下來。”
“快看電視,臨時總理上電視了。”
代總理站在鏡頭前,一身戎裝,豎著大背頭,油光可鑒。周圍的工作人員忙著架線和布景。看情形是在戰場的某個指揮所中,畫麵切換到戰場上的情景,這簡直隻能用地獄來形容這樣慘烈的情景。喪屍如海潮般洶湧的衝擊著前緣陣地,席卷一切活著的生物。無數槍彈搖曳著閃光飛入喪屍群中。天上戰機轟鳴,坦克,裝甲車在亂屍群中開出一條條血道,想要接應被包圍的陣地步兵團。一隊如犀牛般巨大,頭生兩角的怪物狂猛的掀翻了坦克和裝甲車,炮彈打在怪物暗黑色的堅甲上隻留下淺淺的白灰色的印跡。一聲聲的哀嚎從遠遠近近的地方傳來,令人頭皮發麻。
代總理沉痛的宣布各地的情況,戰況緊急,人員傷亡巨大。現在全民皆兵,每個公民都有戰鬥的義務和責任。
瘸子在屏幕前矗立良久,腦中一片混亂,想先回營地休息。路過一處由帳篷圍成的臨時救護所,聽見一陣吵鬧聲。
一個身著紅衣服,花褲頭的小青年正在一張病床前咆哮著。
“老不死的廢物,早死不死,還得老子伺候。”
“我隻是餓,想喝點熱粥,”病床上一位老
者不住垂淚,小聲的說道。
“喝粥,喝死你!”
老漢忍不住,幹枯的手掌抹著皺紋上的眼淚,愈發傷心,哭出聲來。
救護所的護士小姐不耐煩的放下手中的雜誌,伸出頭來喝道:“吵什麽吵!再吵都給我出去。”
紅衣花褲的青年愈發惱怒,覺得顏麵無光,眼見老漢哭的厲害,無名火起,掄起拳頭照著被子裏的人惡狠狠搗了幾拳,被中的老漢咳嗽了幾下,不敢再出聲,隻是一顫一顫的抽泣。
陳草根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欲跟這個紅衣花褲的小青年理論。救護所的人卻都伸長了脖子觀望。
“床上躺著的是你父親?”
“恩!?幹嘛?”
“你丫的就這樣對待自個的父親!”
“拐子,滾你嗎的,別找抽,”
陳瘸子從後背抽出消防斧頭,漆黑的斧頭,雪亮的刀口閃著寒鋒。
紅衣花褲,又痤又矮的小三立刻變得更矮了,但嘴裏仍罵罵咧咧:“操,有斧頭了不起啊,老子弄杆槍抽你,”
瘸子也不猶豫,一把攥住小三的紅衣服,用斧柄捅了一下他的小腹。
小三不再言語,裝得像個孫子。
“三伢仔,千萬別惹事啊…叫聯防隊看見了好歹又是一頓打…”床上的老漢止住咳嗽急急的哀求道。
陳瘸子望了一眼病床上的老漢,放開了花褲頭小三。
“出去,都給我出去,”護士小姐徹底惱了,如今想跑跑不了,被指派到這個鬼地方看護病人,眼見得情勢越來越危急,卻隻能守在救護所裏陪著這些病鬼,小姐越想越生氣,正想開口斥責這些無聊的病人和家屬,紅衣花褲的小三卻指著她的鼻尖叫罵道:“你這傻B,老子不伺候了,現在就走,讓你丫的自個去看護。”
“什麽東西,”護士小姐睜圓了雙眼,“你爹死了也沒人理會,別髒了老娘這雙手。”
小三卻早已出了帳篷,一邊還學著護士小姐的聲調,嗲聲嗲氣的尖叫道:“出去,出去,什麽東西。”
護士小姐怒不可遏,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和小指做蘭花狀,指節和指甲彎曲向上,指著瘸子叫道:“你也出去!什麽東西。”末了又指著整個帳篷裏的病人喝道:“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
瘸子一個哆嗦,不由自主的想起倉庫中的那些尖牙喪屍銳利的爪牙。
回到休息地,陳瘸子覺得一陣疲憊,翻身倒在席地上睡了。袁世貴卻在研究大提箱裏的鈔票和金條,此時用守財奴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排隊的長龍卻仍然有增無減。
此時的巡邏守衛隊愈發緊張。雖然憑借著牢固的工事和凶猛的火力得以保全避難所的安全,但“他們”愈來愈多,看來今晚的一場血拚在所難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