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勿忘初心
“姑娘，你快來看看。”大老遠的，洛霓裳就聽到荷葉氣喘籲籲的聲音自院外傳來。有些好奇地走出屋去，隻見荷葉抱了好幾匹布料朝她走來，額角沁出些許汗珠。洛霓裳不知道怎麽回事，但還是跑過去接住快要掉下來的布料有些疑惑地問道：“荷葉，這麽多布料是做什麽的？”
布料被洛霓裳接過，荷葉終於也空出手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喘了兩口氣又從洛霓裳手上重新接過布料，一邊朝屋裏走去一邊跟洛霓裳說著：“這是主上特意選來送給姑娘的，姑娘你看你喜歡哪一匹，荷葉給您做新衣裳。”
見荷葉將布料全部放到桌上，洛霓裳更是疑惑了：“好好的做什麽衣裳，這些布料這般好，給霓裳穿倒是浪費了，還是給其他人吧。”
荷葉笑著解釋道：“姑娘，你莫不是忘了，過兩天就是年關了。哪有過年不穿新衣裳的。”
“都要過年了？”洛霓裳這才恍然大悟：“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姑娘快看看喜歡哪一個吧，這些布料都是主上親自精心挑選的，姑娘可別辜負了主上的一番心意啊。”她自小就追隨主上，也從未見過主上對哪一個人這般的關照過，事事親為，盡心盡力。
“是嗎？”聽荷葉這般說，洛霓裳心裏一暖，臉上也不自覺掛上一抹笑意。仔細地比照了幾匹布料，都是素雅清淡的顏色，是她向來偏愛的，看來軒轅七殺還是對她頗為了解的。
想著畢竟是過年，太過素雅也不好，於是選了一匹花色稍顯繁複的粉色料子遞給荷葉，道：“就這個吧，剩下的布料你和蓮子也做件新衣裳穿吧。”
荷葉接過布料，聽洛霓裳這般說心裏是十分感激的，可是幽冥宮的規矩畢竟是規矩，主上對洛姑娘上心，也不代表她和蓮子也能受到些好處，於是開口說道：“多謝姑娘的好意，隻是這些是主上送給姑娘的，荷葉萬不敢私自挪用，若是被主上知道……”
洛霓裳聽罷，也明白荷葉的擔憂。鬼麵羅刹的稱號不是憑空而來的，於是想了想說：“是我考慮欠缺了。我回頭跟你們主上說說，看能不能給你和蓮子也置辦件衣裳，若是隻有一個人穿新衣裳，那不是太孤單了嗎？”
“姑娘，”荷葉抬頭，眼睛卻是紅了一圈：“你對荷葉這般好，我……”
洛霓裳笑著攬過她：“不是說過的嗎？我們是好姐妹呀。快過年了，可不許哭鼻子啊，快去給自己和蓮子也挑匹料子吧。”
“好，謝謝姑娘。”荷葉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揚起笑臉說道。
洛霓裳望著荷葉，麵上也掛著溫暖的笑意。想來也是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軒轅七殺了，心裏竟然有些想念。洛霓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些日子裏，腦海中總是浮起那人的身影，冷漠的，溫柔的，脆弱的……
那聲溫柔熟悉的“裳兒”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柔柔地落在了她的心上，每一次想起，心中都是一陣悸動。吃飯時，看書時，甚至是睡覺做夢的時候，那個人的身影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她的腦海裏徘徊，揮之不去。
想見到那個人，想聽他清冽爾雅的聲音喊著她“裳兒”，想他溫熱熟悉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邊，就連那素來冰冷可怕的鬼麵，現下想來都是溫暖親近的。
洛霓裳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她與軒轅七殺相識不過數月，相交不過幾日，除了那夜月下湖邊，那日病榻相守，更多的時候軒轅七殺總是以一個敵對者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可是自己的記憶中早已經不記得那人冰冷嗜血的麵容了，存在的隻是柔情似水的回憶。
“姑娘？姑娘你怎麽了？”荷葉見洛霓裳蹙著眉一言不發地站在那，以為是因為她和蓮子新衣裳的事情讓洛霓裳為難了，於是開口說道：“姑娘，荷葉和蓮子不穿新衣裳也沒關係的，這麽些年我們都是穿的別人剩下的舊衣裳的，早就習慣了。”
洛霓裳聽荷葉這樣說，知道她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於是笑著安慰道：“荷葉，你莫要多想了，我隻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你放心吧，今年你和蓮子就會有新衣裳穿了。”
荷葉感激地望著洛霓裳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和蓮子是孤兒，自她懂事時起，她和蓮子就在幽冥宮中了。在這裏，雖說沒有人會欺負他們，也不用擔心受餓挨凍，但是卻從未有人關心過她們。
十年來，她們都是以下人的身份生活在這裏的，除了自己就再也沒有人能夠照顧自己和妹妹了。而洛霓裳的出現，就像是一縷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她和蓮子周圍的黑暗和寒冷，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被人關心的感覺，原來竟是這般的溫暖。
在軒轅七殺的書房前猶豫了良久，洛霓裳實在是無法鼓起勇氣推開那扇門，畢竟真的算起來，這也是自己第一次主動找他，會不會顯得很唐突呢？
想猶豫著，書房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洛霓裳抬頭看去，隻見鬼七和另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子站在一起。
那個男人站在屋內，低著頭，臉被屋裏的光線掩映著，看不清麵容，隻聽見他低沉著聲音對著鬼七說了聲：“那我先走了。”便倏爾運功掠出了屋子。
洛霓裳隻感到耳邊有一道勁風呼嘯而過，等再抬頭看時已經不見了那個男子。
見洛霓裳一臉的驚訝，鬼七好心上前解釋道：“那是影二。”
影二？好像上次軒轅七殺生病的時候聽說過這個名字。這個影二之前一直都未在幽冥宮裏見過，看來應該就是鬼七說的在外麵的幾個人中的一個了。洛霓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這段日子對幽冥宮來說，注定要不平靜了。
“洛姑娘是來找主上的？”見洛霓裳隻是站著思索著什麽，鬼七率先問道。
“啊……對，是，”洛霓裳猛然回過神來，露出有些牽強的笑容說道：“你們主上在裏麵嗎？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他。”
“主上在裏間，洛姑娘請吧。”鬼七側過身子，對著洛霓裳說道。
“多謝。”洛霓裳行一禮，朝著屋內走去。剛一進屋，就又被鬼七叫住了：
“洛姑娘，等一下。”
洛霓裳停下腳步，以為這屋裏又是有什麽禁忌之類的不能碰觸，於是問道：“還有什麽要囑咐霓裳的嗎？”
“洛姑娘，”鬼七糾結起眉頭，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鬼七公子但說無妨。”洛霓裳心下有些奇怪了，是什麽樣的事情，居然讓幽冥鬼七難以啟齒呢？
“洛姑娘，那鬼七就直說了，”鬼七猛
的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洛霓裳，原本他的臉就甚是可怖，配上如此的表情更是讓人害怕，隻聽他說道：“鬼七隻想問姑娘一個問題，若是某天姑娘發現身邊最親近的人，是自己的仇人，那當如何？”
洛霓裳疑惑地轉過頭來，緩緩問道：“你是說塵夜樓？”
“鬼七隻是打個比方，並無所指。”鬼七低下頭恭敬地答道，那樣的態度倒是讓洛霓裳找不到任何破綻。
“那要看是什麽樣的仇恨了，”洛霓裳見在鬼七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信息，心下略一思索答道：“若不是什麽深仇大恨的話，可能就此算了。”
“那若是不可饒恕的仇恨呢？”鬼七眸中精光一閃：“比如說，滅門之仇？”
“滅門之仇？”洛霓裳眉頭緊皺，眼中疑色越來越深：“鬼七，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裏問到些什麽？”
“洛姑娘莫要多慮，我隻是……”
“阿七！”熟悉的清冽爾雅的聲音打斷了鬼七的話，洛霓裳轉頭看去，之間軒轅七殺正從裏間走出，腳步有些急，身上的氣勢甚是駭人。
隻見軒轅七殺走到鬼七麵前定定站住，所來清冽的聲音裏染了不容抗拒的威嚴以及一絲嗜血的味道：“我說過，這些事情我自會處理！你此番這般，是對我的不信任？”
“屬下不敢，”鬼七“啪”地單膝跪下，垂首道：“屬下隻是，擔心主上不夠心狠罷了，畢竟……”
“出去吧，”軒轅七殺背過身子，聲音裏有些疲憊，有些無奈：“那日與你說過的話依舊算數，我知道孰輕孰重。”
“若是如此，那屬下放心了，”鬼七抬頭望了望一旁站著的洛霓裳，眉頭輕皺，眸間湧上一抹複雜的神色，轉而又低下頭恭敬地說道：“屬下告辭。”
這應該是來了幽冥宮之後，洛霓裳第一次見到軒轅七殺對鬼七發怒，在她的印象裏，軒轅七殺雖然不是那麽容易親近的主上，但是對屬下都是極好的，尤其是對鬼七。她還記得他以前對自己說過，這些人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家人。
見洛霓裳站在一旁，麵上驚色還未退下，軒轅七殺深深地歎了口氣，平複下有些焦躁的心情，換了輕柔的語氣道：“裳兒是來找我的？”
洛霓裳一愣，被剛才的變故一擾，心緒更加淩亂，話語也說的不甚連貫了：“是……是，我有些事情，嗯，想和你商量一下。”
軒轅七殺見她麵上有些躲閃，知道怕是驚著她了，於是輕輕笑了笑引著洛霓裳朝裏間走去，一邊說著：“坐下來再說吧。”
書房的裏間倒不似外間那般規整冰冷，相比起來，裏間更像是普通人家公子的臥房，溫馨自然，除了少了一張床，多了一張琴。
洛霓裳見了有些差異：“你……還會彈琴？”
聽著這不敢相信的語氣，軒轅七殺似是無奈地說道：“誰規定的幽冥宮主就不能會彈琴了？還是說我在裳兒的眼裏就隻會殺人？”
被他這麽一說倒是洛霓裳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從未聽說過，所以難免有些驚訝了。是霓裳失禮了。”
軒轅七殺也不答，隻是徑自走到素琴前坐下，笑著說道：“裳兒想要聽一曲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