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落雨之劍
“無憂叔叔，你終於回來啦，霓裳姐姐呢？”君無憂還未踏進塵夜樓的大門，一身火紅紗裙的鳳千尋就跑了過來，拉過君無憂在他身後左看右看，卻還是不見洛霓裳的身影，小小的臉上滿是疑惑：“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你不是說去接霓裳姐姐回來的嗎？霓裳姐姐呢？”
君無憂並沒有像平時一般笑著和她鬥嘴，素來肆意狂放的容顏滿是灰敗，望著眼前期待滿滿的鳳千尋，嘴唇張張合合，終還是輕聲歎了口氣道：“對不起，我沒把她帶回來。”
說完也不待鳳千尋再說些什麽，牽過馬匹朝後院走去。
鳳千尋從未見過如此頹廢的君無憂，她印象中的無憂叔叔總是張揚著笑臉，扛著那把駭人的大刀，狂放到不可一世。這也是第一次君無憂再沒有糾正她喊他無憂叔叔的稱呼。
鳳千尋望著那個失魂落魄朝著後院走去的男人，心裏恍然若失，小小的眉頭糾在一起。
“葉歌，我回來了。”君無憂回到塵夜樓第一件事就是到葉歌的房間尋他。
“如何？霓裳帶回來了嗎？”葉歌見君無憂回來，激動地問道，轉身就朝著屋外走去。
“霓裳沒有回來，”看著那個原本激動的男人明顯愣住的身影，君無憂愧疚地低下頭：“是無憂無能，請樓主責罰。”
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地上，卻仍是無法驅散一室陰霾。
見葉歌隻是站著，長久不說話，君無憂不禁有些擔心，於是走至葉歌身邊想要張口詢問，卻在看到男人的麵容是頓住了所有的動作。
這個素來冷靜自持的男子，這個江湖上傳言心狠手辣，令人聞風喪膽的男子，此刻卻是紅了眼眶，縱然竭力控製，嘴角那一絲顫抖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君無憂心中亦是一痛，十年的感情怎是說割舍就割舍的？
“葉歌，是她自己不願意回來，”君無憂望著葉歌有些驚訝的麵容：“她為了不連累大家，為甚至，不惜和塵夜樓斷絕了任何關係。”
“什麽？”原本聽到君無憂說洛霓裳是自願留下的他就詫異萬分，此刻聽到說洛霓裳要斷絕和塵夜樓的關係更是無法置信。
“洛霓裳這個人，”君無憂扶住葉歌的肩膀，控製著他注視著自己的雙眸，然後一字一頓的說：“以後與塵夜樓，與我，與你，都再無無任何瓜葛了！”
“不可能！”葉歌揮開君無憂的鉗製，踉蹌道：“不可能的，霓裳不可能拋棄大家的，況且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件事。”
“葉歌！你清醒點吧！”君無憂憤怒到：“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了，讓霓裳為了保護大家而斷絕關係，總比以後她知道真相後恨我們來得好。葉歌，你莫要忘了，我與你說過的，那個軒轅七殺！”
“軒轅七殺？”葉歌原本渙散無神的雙眸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突然變得無比怨毒：“好一個軒轅七殺，若不是他，霓裳是不會離開我的。既然你這般對我，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葉歌，現在的我們根本不是幽冥宮的對手。”君無憂提醒道。
“是嗎？無憂，你是不是忘了
，我們的手中，還有一張底牌。”葉歌突然笑了起來，說道。
“你是說，那個？”君無憂眼中瞬間湧上恐懼。
“嗬，他軒轅七殺是否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葉歌笑著，原本俊逸的容顏被仇恨扭曲著：“可笑，敢搶走我的女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明知若是你如此做了會有什麽後果，這又是何苦？”君無憂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葉歌，仇恨真的可以讓一個人不擇手段嗎？
“若是能讓霓裳回到我身邊，就是死後墜入阿鼻地獄又有何懼。”葉歌仰天大笑：“軒轅七殺，幽冥宮，都等著吧，我葉歌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君無憂隻是垂手站在一旁，再沒有任何言語。這是他的主子，是他選擇的人，如論他做怎樣的決定，自己都要服從他的不是嗎？父親，但願我不會步你後塵……
喬木軒內
“姑娘，你都兩天沒有吃東西了，這樣下去，是要餓壞身子的。”荷葉端著已經不知道是熱了幾次的飯菜擔憂地對洛霓裳說道。
“荷葉，你下去吧，我不想吃。”洛霓裳揮揮手，低頭一遍一遍地擦拭自己的落雨劍。
“姑娘，恕荷葉多嘴，就算是主上惹您不高興了，咱也不能耽誤吃飯呀，身體還是自己的。”荷葉見洛霓裳不願意吃，又繼續勸道。
而洛霓裳好像沒有聽到一般，隻是低著頭。
“既然如此，那荷葉退下了。若是姑娘餓了，千萬要告訴荷葉。”荷葉見狀，隻能歎息著搖頭退下。
看著桌上精致的菜式，洛霓裳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昨天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君無憂決然地離開的背影，總是一遍遍地在她的眼前出現。
“無憂……”洛霓裳望著手中這把劍，口中喃喃念道。
“霓裳，我前幾日去江州尋了件好寶貝。”君無憂風塵仆仆地衝進洛霓裳的洛水汀，大老遠地就喊起來。
洛霓裳迎出屋，望著滿臉疲憊卻放著光彩的的君無憂笑道：“什麽寶貝？”
“哈哈，你看了一定喜歡的，”說著將手中那被錦緞包裹的物什遞過去：“喏，你看。”
洛霓裳接過，取下包裹著的錦緞，一柄花樣繁複卻玲瓏秀氣的長劍立刻出現在了眼前，洛霓裳一臉驚喜地望著君無憂：“這是……”
“先看看喜不喜歡？”君無憂努嘴示意她先看劍。
洛霓裳拔出那把劍，通體雪白，含蓄內斂，並不似一般的劍那樣冰冷肅殺。於是開心的說道：“哪弄來的劍，這般巧妙？”
“在一個當鋪裏發現的，那當鋪老板說，這劍名喚落雨，已經被當了很多年了，大概是不會有人來取了。我瞅著這把劍跟你的名字還挺配的，就買了下來。怎麽樣，還可以吧？”君無憂說道。
“是送給我的嗎？真的嗎？”洛霓裳驚喜地問道。
“自然是真的，你在塵夜樓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可惜一直沒有一把稱手的寶劍，這就算是我作為哥哥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了吧。”君無憂揉了揉麵前這個小姑娘的發頂，笑的開
懷。
“謝謝你，無憂。”洛霓裳抱著劍，恭恭敬敬地彎腰給君無憂行了個大禮。
“哎喲，你這孩子，這麽客氣做什麽，你喜歡就好嘛，”君無憂大咧咧地攬過洛霓裳說道：“以後啊，你就跟著哥哥我混了，保證一輩子沒人敢欺負你。”
笑聲在天空中回蕩，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無憂，現在的你依舊放肆不羈，正如你的名字一般，沒有憂擾；可是我，再不是當年的洛霓裳了，我不能永遠跟在你的身後尋求你的保護。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主上，洛姑娘自昨日回來之後，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有吃，奴婢擔心……”屋外傳來荷葉和蓮子怯懦的聲音。
是軒轅七殺？他來做什麽？
“你們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推門而入，見那心尖上的女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桌上的飯菜未動分毫。
軒轅七殺眉頭緊緊地皺著，心中一陣陣地疼痛。她這樣坐著有多久了？就打算一直這樣以不吃飯來宣泄自己的不滿嗎？
洛霓裳感覺到那束灼人的目光，卻仍是低著頭不理不睬，若不是他，事情何至於此？
“姑娘是打算餓死自己嗎？”見洛霓裳無視自己，軒轅七殺心中一絲慍怒劃過。
而洛霓裳卻仍是端坐著，不動也不回答，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問話一樣。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誰也不再出聲，隻是默默對峙。
屋外夕陽也漸漸西沉了，最後一抹餘輝照進屋內，拉長了那個男子寂寥的身影。
洛霓裳終是按捺不住了，這個人居然這這麽不言不語不動也不移地在她的房間裏站了一下午。若是自己一直不出聲，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站下去？
於是無奈地開口道：“軒轅宮主可有事要說？”
“無事。”
洛霓裳幾乎要氣結了，既然無事，那在這站一下午又是為何？
“那麽，既然無事，軒轅宮主還是離去吧，天色將晚，待在女子的閨房裏，以後傳出去怕是有損宮主的聲譽。”
“無礙。”
“你……！”洛霓裳早已不知道說什麽了，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自己就發現完全看不透他，現在也是一樣：“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軒轅七殺依舊一動不動，淡淡地說道。
洛霓裳怒極，正要說什麽，卻見那男子已閃身至自己身前，一把抓過自己的手腕。
“你要做什麽？”洛霓裳左手緊握著落雨劍，警惕著問道。
“洛姑娘，陪七殺去一個地方可好？”漆黑如墨的雙眸露在鬼麵之外，定定地望著洛霓裳，渴望，期待，還有一絲害怕被拒絕的擔心。
洛霓裳望著這如琥珀般深邃的雙眸，這般熟悉。似乎很多年前，自己也見過這樣的雙眸。
不自覺地，洛霓裳輕輕地點了點頭。
黝黑的雙眸瞬間被狂喜淹沒。軒轅七殺拉著洛霓裳出了屋子，飛身上屋頂，朝著穿石園的方向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