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雲岫之主

“姑娘,你沒事吧?”溫和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洛霓裳回過頭,一身藍衫,腰間別著一管玉簫。男子臉色略有些蒼白,微微喘著氣,卻仍是眉頭輕皺有些擔憂的詢問著洛霓裳的情況。

“霓裳沒事,多謝公子搭救之恩。”洛霓裳低頭頷首禮貌地回道。

“姑娘,”荷葉急急地跑過來,卻在見了藍衫的男子後變了臉色,連忙行禮:“二公子。”

二公子?這就是荷葉口中的那個溫柔的二公子?怪不得麵色蒼白,身上那麽大的一股藥草香氣。

“原來是二公子,霓裳失禮了。”洛霓裳彎腰行了一禮道。

“姑娘客氣了,姑娘是主上請來的貴客,剛才這牲口衝撞了姑娘還望莫怪。”二公子麵有愧色,倒叫霓裳不知說些什麽了。

“是荷葉的失職,荷葉不該帶姑娘來這裏的,請二公子和姑娘責罰。”荷葉啪地跪在地上麵色慌張的說道。

那二公子卻不看她,隻是淡淡的說道:“既是失職,就自己下去領罰。”

洛霓裳不知道幽冥宮所謂的懲罰是什麽,但見荷葉瞬間蒼白了臉色也知定是殘忍至極的。於是連忙說道:“此事並非全怪荷葉。”

見那二公子看來,於是解釋道:“饅頭受了傷,我和荷葉在替它收拾傷口的時候許是弄傷了它,讓它一直叫喚。糯米大概是以為我們傷了饅頭才這般生氣吧?”

“糯米?饅頭?”二公子也是詫異,挑了眉,好奇地問道。

“回二公子,這糯米和饅頭是奴婢私下給這兩頭鹿取的名字。奴婢是粗鄙的下人,沒有讀過書,取的名字也就……”荷葉喏喏道。

“嗬嗬,”沒想到二公子聽了竟然笑了起來:“這名字本就是代號,喊著順口就可以了。你叫荷葉是嗎?”

“是。”荷葉低著頭答道。

“既然霓裳姑娘都在為你求情了,你也莫要繼續跪了,快起來吧,別跪壞了身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洛霓裳卻覺得這男子的雙眸中沒有一絲情感。

“謝二公子。”荷葉答道,一抹紅暈飛上雙頰。

“咳咳。”洛霓裳看去卻見那男子捂著嘴彎著腰一臉痛苦地咳著。

還沒來得急張口卻見荷葉飛快的扶過二公子,著急地問:“二公子你沒事吧?還是讓奴婢送你回雲岫居歇息吧?”

洛霓裳心裏也是疑惑,這二公子的身體真的這般虛弱,但也還是關切地詢問:“公子身子可還好?”

二公子緩了口氣,慢慢直起身子,麵含愧疚地說道:“讓姑娘見笑了,我自幼病弱纏身,這歲數見長,身子骨卻反而越來越不利索了。原本想請姑娘去雲岫居坐坐的,眼下看來,卻是要改日了。”

“公子的身子要緊,莫要因為霓裳誤了公子休息。”洛霓裳客氣地回道。

“難得姑娘這般體諒我,改日我一定在雲岫居備好茶果給姑娘陪個不是,”又是輕咳了兩聲,二公子說道:“不知霓裳姑娘全名為何?”

“洛霓裳,改日霓裳也一定去雲岫居好好拜訪下公子。”洛霓裳答道。

“洛霓裳?洛水閑花舞霓裳,好名字。”二公子輕輕笑著說道:“我,北宮雲一。天色已晚,北漠夜間寒涼,姑娘莫要待的太晚。如此,那麽我便先行告辭了。”說完抬手禮貌一揖,轉身離去。

“公子慢走。”洛霓裳亦是彎腰行禮輕聲說道。這看似波瀾不驚的外表,殊不知內心已經泛起了驚濤駭浪。

北宮雲一?不就是這北郡城城主的二公子嗎?怎麽會在這裏出現?洛霓裳想到外間對這城主二公子的傳言:自小體弱多病,隻是靠藥物吊著性命。又想到荷葉的話:二公子身子素來不好。北郡城的二公子,幽冥宮的二公子,如此多的共同點,洛霓裳竟然沒有想到!城主的公子出現在這裏,難道這幽冥宮竟然就在城主府中?

而讓洛霓裳心驚的並不隻這些,想她那晚接了鬼七的字條後奔去城主二公子房間時見過那個人,那個被她點了昏睡穴的二公子並非此人!

“荷葉,這就是你所說的二公子?”洛霓裳見北宮雲一走遠了,於是問道。

“正是。”荷葉恭敬地答道。

還想再問些什麽,但想了想依荷葉的性子也問不出個什麽所以然出來,於是說道:“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一會碰見蓮子讓她來給饅頭上點藥就好了。”

“是,姑娘。”荷葉跟在洛霓裳的身後,二人便

往喬木軒的方向走去了。

大漠的夜晚靜謐和諧,隻有月亮高高的掛在夜幕中灑下清輝。

雲岫居內燭光搖曳,沉香嫋嫋。

一白衣男子,端坐於案前,素琴輕撫;

一青衫男子,倚立於窗前,玉簫輕奏。

室內,琴聲錚錚,如夜雨打芭蕉,聲脆如珠;簫聲瑟瑟,如潛蛟舞幽壑,嗚咽如慕。琴簫合奏,嗚嗚咽咽,嘁嘁婉婉,在這寂靜的夜晚平添了一抹憂思之感。

琴聲漸落,隨著最後一個尾音的拉長慢慢無聲,隻餘了洞簫之聲在蒼涼大漠的天空中兜兜轉轉,漸漸落下。

北宮雲一笑著收起玉簫走向白衣男子處:“這天下也隻有你能和的上我的簫聲。”

“鏘 ̄”白衣男子隨意撥弄著琴弦笑道:“天晚了,你該歇息了,莫誤了身子。”

“唉,你可真是煞風景,”北宮雲一無奈地搖著頭,尋了一處軟墊坐了下來:“今日,我見到你說的那個女子了。”

“哦?”難得的,白衣男子抬起頭看著北宮雲一。

北宮雲一一笑,調侃道:“果然你隻對她上心。”

白衣男子默默起身,走至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緩緩說道:“她是我的劫。”

“劫?許是緣呢。”

“是劫是緣又有何重要?隻是這一生都躲不掉罷了。”

“若是你想躲,沒有什麽躲不掉。”

“天地之間,為情最傷。可縱然遍體鱗傷,若那人是她,我便再避無可避了。”

窗外夜色像被潑了墨一般,濃的化不開。白衣男子回過頭來,屋內燭光明滅,映的如玉的容顏上亦是閃爍不定,恍若失真。

“天下女子多如塵,何況她已不是從前那般。你這又是何苦?”北宮雲一惋惜道。

“縱弱水三千,我隻要她。”落葉飄飄,秋月戚戚,白衣男子遙望遠方,嘴角卻是一抹蒼涼的笑意。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縱知如此絆人心,也念當初與卿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