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刺殺任務

茶杯碎裂,滾燙的熱水盡數潑在聽寒的腳腕上,聽寒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識的就認錯道,“屬下有罪,請公主責罰。”

這麽多年,在展律嫿麵前,她唯一學會的事情,就是低頭認錯。

展律嫿心中正惦記著穆雲杳的事兒,見聽寒認錯,也就沒有繼續糾結此事。

隻是又重複道,“我方才的命令你聽到了麽,給你一天的時間,給我除掉穆雲杳,如若不然,你應當知道,在我這裏,沒辦好事情的下人,是什麽後果。”

展律嫿麵色冷冽,對穆雲杳是下了殺意。

聽寒抬頭見她如此表情,心中也知曉,展律嫿這是打定主意要除去穆雲杳了。

隻是不知道穆雲杳又做了什麽,引起了展律嫿的殺意,或者,隻是懷璧其罪?

然而,這與她也沒有什麽關係了。

她一個自由都不能主宰的暗衛,至少此刻,隻能聽從展律嫿的意思,躬身應下來。

見聽寒應了下來,展律嫿揮揮手,神色陰狠的將人揮斥下去。

穆雲杳,你等著,我今日受的辱,你很快就要付出代價。

聽寒出了展律嫿的院子,隻能往邢墨珩院子所在的方向去了。

雖然心中並不願意傷害穆雲杳,可是,她如今沒有一點兒能力反抗展律嫿的命令,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不管如何,就算是為了活命,在展律嫿眼皮底下,也要做出一副已經聽了她命令的樣子。

聽寒越往邢墨珩所在院子的方向走,心裏越是十分下沉。

終於到了院門外,她一時間更是踟躕起來。

在院門側麵隱蔽的陰影裏走來走去,聽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應當是直接翻牆進去,還是如何。

正在她十分糾結的時候,院門突然開了,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聽寒下意識的就繃緊了肌肉,隱藏在陰影裏,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

頃刻,那人走到了月光下,聽寒看過去,先前繃著的勁兒一鬆,手上稍微發出了些聲音,就見那人影已經十分機敏的看過來,“是誰?”

聽寒一頓,並沒有出聲。

今日與許臻聊過之後,穆雲杳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雖然這種不好,在他決定要將邢墨珩推遠之後,甚至已經成為了一種循環往複的存在,但在今日爆發之後,卻又達到了一種頂峰。

心中不痛快,她身上的傷,又不能飲酒消愁,看今日的月色不錯,便仿佛是被月色指引著,走出了院子。

往往有閑情看月亮的人,是最孤獨的不痛快之人。

誰知,才剛走出了院子,就聽見了一陣的動靜。

穆雲杳看向陰影的位置,被月色和樹木的影子分割開來的地方,那人的樣子並看不清楚。

然而看著那泄露出來的影子,她隻覺得有幾分熟悉。

不知是怎樣想的,就這樣走了過去。

眼看著穆雲杳走的越來越近,放到是聽寒這個過來殺人的著了慌。

由其是在接受了展律嫿殺人的命令之後,再看到穆雲杳,她原本就存在的低人一等的心思就更加明顯,甚至有許多無地自容的感覺。

聽寒低著頭,下意識的就想要轉身離開。

穆雲杳已經走近了,看了這個背影隻覺得更加的熟悉,自然不會放人輕易離開的,當下就伸手趕緊將人攔了下來,“這位朋友,來者是客,不知閣下何人?”

聲音沉穩,不見懼怕。

穆雲杳越是這樣,展律嫿就越是覺得自己低到了塵埃裏。

像是那土地裏翻身的蚯蚓,永遠也無法暴露在光明之下。

而穆雲杳的聲音已經更近了,她道,“既然閣下不說話,小女便得罪了。”

說著穆雲杳直接拉著聽寒的手腕,整個人走到了她的前麵。

“展律嫿?”看到了聽寒的臉,穆雲杳突然道。

聽寒帶著麵巾,原本以為穆雲杳不會認出自己,卻忘了自己帶著麵巾的樣子,與展律嫿也是十分的相像。

見聽寒不說話,穆雲杳一時間有些不能確定這個人到底是宮中這個性格的展律嫿,還是曾經在蒼雲山中,與他們和平相處互相扶持的展律嫿。

兩人僵持著,聽寒避著穆雲杳的眼神,甚至也沒有將穆雲杳的手甩出去,兀自有些發愣。

穆雲杳見她如此,心中一動,遲疑著試探道,“你是……山中的那個?”

聽寒聽她冷不防的如此說,知道穆雲杳仍舊是將自己認錯了,下意識的就點點頭。

穆雲杳看著聽寒這樣子,稍微鬆了口氣,仍舊有些不放心。

為何這個不一樣的展律嫿出現的這樣及時?為何白日裏才與展律嫿發生了衝突,晚上這個不一樣的展律嫿就出現了?

這樣的巧合,不得不叫人懷疑。

若是眼前這人當真是曾經在蒼雲山中的那個展律嫿,她自然是十分相信的,可若是被宮中的展律嫿發現了這個端倪,特意扮作這個樣子過來,那她又如何能掉以輕心?

穆雲杳不動神色的打量著聽寒,將聽寒的表情盡收眼底。

而聽寒見穆雲杳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便也抬起頭來,問道,“你最近怎麽樣了?”

這兩個展律嫿雖然長得一樣,可氣質和聲音卻還是有些差別。

穆雲杳迅速的捕捉到了這一點,才真正放下心來,道,“我最近還好,你呢?”

說著,見聽寒沒有迅速回答,便又主動道,“那裏有個院子,正是月光美妙的時候,你介不介意與我一同賞月?”

將邢墨珩推開的動作,許臻的不讚同,在這個異國他鄉,穆雲杳第一次感到了這樣明顯的孤獨的感覺。

若是身旁有個信得過的熟悉的人一起,至少心上會舒服很多。

聽寒沒有反應,就被穆雲杳拉著坐進了亭子裏麵。

而落座之後,原本還在十分糾結猶豫的聽寒,突然發現現如今這個時候,她根本狠不下心對穆雲杳動手。

如果這次的熱舞的目標仍舊是那些從未接觸過的陌生人,或者,她未曾和穆雲杳有過這許多的交集,那麽她一定會像曾經的許多次一樣,毫不遲疑的執行自己的任務,以保自己的平安。

可是,一旦已經有過了交集,又要她如何能夠隻講穆雲杳看作是一個即將沒有了生命的獵物?

聽寒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掙紮裏,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穆雲杳的問題。

而穆雲杳,其實也不過是隨口一問。

如今她的生活也已經是焦頭爛額,哪兒還有精力窺探別人的。

兩人沉默的坐在亭子中,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一個不留神,月亮已經躲了起來,天也開始微微的泛起了藍色,要亮了。

眼看著一日的期限已經過去了許多,聽寒心中的糾結更盛。

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手,一直在身側握著拳頭,卻沒有落在劍柄上。

穆雲杳也回過神來,看著青天歎了口氣。

她起身道,“見你如今沒有什麽,我就放心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穆雲杳其實想問展律嫿,問她為何她的兩個性別相差這麽大,似乎是葉子的兩個麵,一個張揚刁蠻,一個內斂低調。

然而,想了想,穆雲杳還是將話頭收了回去。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想開口,便是不想讓人知道。

見聽寒仍舊是沒有說話,穆雲杳也沒有在意,直接起身走回了院子。

聽寒也跟著起來,看著穆雲杳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穆雲杳進了院子之後,整個人的身影都沒了之後,聽寒一直緊繃著的肌肉才鬆懈下來。

眉頭蹙起,麵露苦澀。

她夜行的黑色麵紗,在被穆雲杳看穿的時候,就已經丟掉了,現在也不知道被夜風吹到了哪裏。

也不重要了,聽寒轉身便想離開。

在宮中,她是那個見不得光的人。

然而轉身的瞬間,卻看見穆雲杳進入的院子門口,有一道銳利的視線看過來。

聽寒一頓,雖然感受到了危險,卻還是忍不住看過去。

那人一身黑袍,站在院牆側麵的陰影裏,是邢墨珩。

聽寒見是他,眼神瞬間就躲避起來。

她穆雲杳的對話雖然不多,可看樣子邢墨珩一個晚上都站在這裏,自然是都聽了去。

若是如此,邢墨珩也會將她認為是展律嫿麽?

若是沒有,那邢墨珩會不會將她的出現告訴展律嫿?

聽寒心中十分的不平靜,麵上卻因為一貫的麵無表情,而顯得更鎮定些。

借著亮了的天色,邢墨珩才看清楚展律嫿的樣子。

從昨晚穆雲杳與聽寒的交談,他就開始起了疑心,沒想到,這宮中真的有與展律嫿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若是忽略掉兩人身上截然不同的氣質,分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邢墨珩的眸光縮了縮,若是說這人與展律嫿沒有關係,他不會相信。

可這一夜的觀察看上去,這人也沒有傷害穆雲杳,似乎穆雲杳對她還十分信任,如此,邢墨珩倒是不好直接動手,將人消滅掉了。

銳利的目光籠罩在聽寒身上,常年打鬥,聽寒十分敏感的感覺到了一陣殺意。

她一時間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甚至不能轉身逃跑。

就在她以為,邢墨珩會直接衝過來,手起刀落將她解決掉的時候。

邢墨珩卻轉身離開了,同時,嘴唇動了動,聽寒明白的看出,他再說,“別耍花樣。”

待邢墨珩轉身,聽寒全身脫力,冷汗橫流。

她不由慶幸,幸好沒有真的傷害穆雲杳,否則,隻有一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