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章 夢,總是那詭異的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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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誌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全身濕透,戰栗著。他回憶著剛才在河裏掙紮的情形:水深而寒,他的掙紮越來越無力,意識也越來越模糊,隻是本能的劃動著,也不知灌了多少水,在他下沉的過程中,他抓住了一根堅硬的水草,拚盡了全力爬到了對岸。

他知道對岸有成千上萬的詭異眼睛盯著自己,但他確實筋疲力盡了,意識也模糊不清,甚至輕聲地哼起了兒時爺爺教的兒歌。

無數張臉掠過他的腦海:爺爺滄桑的臉、奶奶和藹的臉、楚如可愛的笑臉、阿木大頭等夥伴搞怪的鬼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意識回到了正常軌道,體力也沒有那麽糟糕了,隻是傷口還是像被踩著了腳趾一樣的痛。

他費了很大勁站了起來,而且站得很穩,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生命畢竟是頑強的,他想,到了絕望的時候也不能罷休,人因鬥掙而精彩。

天地蒼蒼,他不著方向的亂撞,這片荒原似忽越來越長,黑夜也仿似永無盡頭,而人的生命呢?

當他想著這些的時候,腳踩著一堆枯枝敗葉,重心突然下跌,眼前天昏地暗,他重重的跌落黑暗中。

這是一個陷阱,套狼的陷阱,是某個獵人或農夫閑暇時想出的小把戲。說是套狼的陷阱,隻不過是一個深十二尺左右、大小如井一般的坑而已,在坑上鋪一些枯枝敗葉,便能輕易地騙過一些行色匆匆的狼。

幸運的是坑裏沒有安裝一些鐵藜、刺刀之類的東西,否則陶小誌小命不保啦。陶小誌凝望飄落的樹葉,思考著如何爬出這深坑。

他摸索著坑壁,坑壁光滑而濕潤,想要攀壁而上顯然是不可能的。

怎麽辦呢?他摸索著身體,希望能找到一吧小尖刀或者匕首之類的東西——他身上一般佩帶著。但是什麽也沒有。

地上還有一些枯枝樹葉,是剛才從坑口掉下來的。他選了一些刀口削的斜尖而堅硬的樹枝,在距離坑底一尺高的地方鑿了個小洞,又在這個洞上麵三尺的地方鑿了一個小洞。然後在左手邊距坑底三尺的地方鑿了一個小洞,又在其上方三尺的地方又鑿了個小洞。

他一腳蹬在右邊第一個小洞上,令一隻腳蹬在左邊的第一個小洞上,而右手扣住右邊的第二個小洞上,另一隻手用樹枝往更高的地方開鑿小洞。他就是依靠這種方法,一級一級地朝坑口攀附上去。

陶小誌終於爬出了深坑,他累得軟癱於地,喘著粗氣。

他的心情沒有因此而興奮的要命,反而越來越不安起來,總覺得更可怕的事情在恭候著他。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人們喜歡叫它作“直覺”。

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就像給人掐住脖子一樣。

他輕輕的抬起了眼皮,一雙赤紅的眼睛映入眼簾,還有成千上萬的碧綠眼珠在在這雙赤紅眼珠的後麵!

他已被被這聲勢浩大的狼群重重包圍!

沒有人能形容陶小誌此刻的心情,他沒有悲傷哀嚎,也沒有恐懼戰栗,更沒有絕望而泣,而是迷惘的內疚、失落的憤恨。

他想不通自己的血肉之軀竟有如此之魅力,居然

引起這聲勢浩大的狼群追逐。

狼群靜靜的盯著陶小誌,因為那匹狼是這樣子的。很顯然,那隻赤眼珠的狼是這些綠眼珠的狼的頭頭。頭頭不哼聲,小嘍羅怎敢放屁。

那匹赤目灰狼帶著怨毒的神色瞪著陶小誌,但不是直視他的眼睛,而是盯著他袒露的胸膛,那裏掛著一顆古怪的獠牙。這顆獠牙彎而尖細,比一般的虎牙、狼牙大四五倍,而且潔白無暇。

這是陶小誌八歲那年,爺爺送給他的禮物,自那以後他再也見不到爺爺了。

“這玩意兒送給你”爺爺道,“它會在你危難的時候保佑你的。”

陶小誌睜大眼睛盯著這怪異的獠牙,又看了看爺爺滿臉的白花胡子和聞著他口裏吐出的烈酒氣味。

“爺爺,你要到那裏去?”

“我要去屠獸。”爺爺眼睛閃亮而堅定。

“哪裏有怪獸呢?”

“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爺爺遙望著遠方道,“很遠,很遠。”

那天爺爺背著銀槍,騎著馬疾馳而去。

那天是陶小誌八歲生日,那天爺爺再也沒回來。

赤目灰狼盯著獠牙,綠目狼群在盯著獠牙,陶小誌也在盯著獠牙。

赤目灰狼引月長嗥,霎時間天地肅殺,千萬匹狼身形閃動,都朝著陶小誌撲過來!

陶小誌拚命揮舞著樹枝,迎了上去。

忽然間狂風驟起,寒氣*人,厚重的烏雲再次遮蔽了月亮,天昏地暗。

寒風呼嘯,如惡鬼的嚎叫。

陶小誌身受重創,跌倒於地,狼群像稻香堆一樣鋪蓋了陶小誌,撕咬著他的肉體。用不著多久,他將屍骨無存。

突然,一聲長嘯由遠方傳過來,嘯聲如雷,帶著烈火般的熱氣卷席而來,周圍的寒氣頓時消失殆盡。

狼群都停止了活動,豎耳傾聽,仿佛意識到一場夢魘即將降臨。陶小誌也被這嘯聲震懾住了,連身上的傷痛也忘卻了。

天空出現了一個亮點,而且亮點在擴大,不久,變成了和天上的月亮般大小。

又是一聲長嘯,天空仿佛被撕碎成千百萬塊,片片散落。狼群毫毛倒豎臉形嚴重扭曲,像岩石一般立在那裏,眼珠閃著不安的神色。

這團烈火越燃越猛、越來越大,以流星般的速度射過來。

烈火來勢凶猛,所到之處亮如白晝,強光刺目。

陶小誌渾身火辣辣的,原本濕透的衣衫很快被烘幹,又迅速地被滲出的熱汗濕透。盡管眼睛如針刺一樣疼痛、淚水橫流,他還是用手遮住強光,盡量睜大眼睛,看清眼前發生的一切。

令陶小誌震驚的是,烈火之中仿佛還有一個奔騰的巨獸。隨著它神速的狂奔,火焰中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它的頭如龍首,卻隻有一隻角,眼睛赤紅,兩顆獠牙也是赤紅的,鼻孔旁還有龍一樣的火須;身軀如鹿體,卻比鹿大好幾倍,身上是金色的麟甲,麟甲間縫飆出赤紅的火舌;它的蹄如馬蹄,腳踝上燃著一團烈火,就像一麵赤色的三角旗;它還有火眉毛、火頭發、火背毛和火尾巴,全身有流動的火焰,火焰隨著它的情緒而飆漲或縮小。

它狂奔到陶小誌頭上的天空裏,突然刹住四蹄,前足高高抬起,狂嘯一聲,一團烈火自口中噴出。那聲音如巨雷霹靂,震耳欲聾、撕心裂肺,有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氣勢。

陶小誌的心猶如玻璃破碎一樣,完全沒有半點頭緒。他不懂的用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動作來應對眼前的景象,他的靈魂從來沒有如此震驚過,他的意識也不知道躲藏在哪個黑暗的角落了。

那狼群已嚇得四處逃竄不見蹤影了,隻剩下軟癱在地的陶小誌。

那隻巨獸也不再那麽躁動,但身上的火焰還是越飆越高、越燃越烈。它赤紅的眼睛冒著火焰,瞪著地下的陶小誌,帶著蔑視的眼神。

它到底想幹什麽?陶小誌的心裏滿是疑問。盡管不知道到它的出現是福是禍,但狼被嚇跑了,這起碼得感謝它。

它的眼睛迸著烈火,全身的烈火暴飆,又暴怒起來了,狂嘯一聲,朝著陶小誌噴出一團巨大的火球——

“啊——不要——”陶小誌嘶啞著狂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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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

喊聲響徹雲霄。

借著窗外柔和的月光,陶小誌發現自己已從床榻上滾了下來,身體還纏著一張發黃的被子,衣衫早已濕透。

夢,原來是夢!

鄰居的孫三娘高聲嚷道:

“三更半夜嚷什麽嚷,不要人睡覺呀?!神經病!”

對於孫三娘嚷聲的殺傷力,陶小誌自然清楚的很,但他偏偏要去招惹她。

“哎呀,好大隻老鼠--哇,比貓兒還要壯!”陶小誌朝著窗外嚷道,“糟了,它好像竄入孫三娘家了!”

於是,孫三娘家的燈亮了,一陣“隆隆”的翻箱倒櫃聲響了起來。

陶小誌的門房“咯吱”一聲開了,一個駝背的老婦人走了進來慢騰騰地走了進來。

她點著了油燈。

“又在整蠱別人了,是麽?”老婦人道,“唉,為什麽你老是長不大。”

“奶奶,我哪裏敢整孫三娘,她可是石頭村遠近聞名的母夜叉呀”陶小誌站了起來,將被子往床上一擱,接著道,“我這是提醒她做好防鼠滅鼠的工作罷了。”

“也是,也是。”老婦人眉上的眉毛舒展開來,道:“這年頭鼠害橫行,莊家收成不是甚好。”

老婦人深邃的眼睛陰沉了起來。

“你是不是又看到它了?”

“它?”陶小誌回憶著夢裏的片段道,“是的,又看見它了,還有一群可愛的小狼呢。”

“為什麽它總是不肯放過你?”老婦人的眼神顯得更憂鬱。

“但是那隻是一場夢而已。”陶小誌道。

老婦人默不作聲,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是夢,是夢”老婦人似乎有些傷然,自言自語般道,“是一個怪異、神秘的夢。”

“爺爺到底去哪了?”陶小誌忽然道,“為什麽你一直不肯告訴我?”

“十二年了”老婦人道,“不告訴你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麽。。。。。”

話未說完,陶小誌跌倒於地,全身抽搐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