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二章 紅顏白發
玄光弓，發揮你真正的威力吧！
我彎弓引弦，百步穿楊，箭無虛發。中箭者身上雖沒有任何傷口，五髒六腑卻早已被摧爛，鮮血橫噴，腥味撲鼻。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濃濃的死亡氣息彌漫在空氣中，包裹著我，讓人感到絕望與恐懼，可我卻不能後退，後退意味著更大的絕望與恐懼。未幾，已是滿地橫屍，剩下幾個也逃走了。
“公主，公主，你怎麽樣了？”
“我，我的法力好像在一點點消散。”瓔珞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
“公主別怕，這次有我，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我扶起瓔珞，卻看見一個身著皂色道袍，手持白色拂塵的道士出現在麵前。那道士長眉細目，筆直口方，長長的胡須，頗有幾分修煉者的樣子。
“你就是長石道人吧！”
“正是貧道。”他抖了抖拂塵。
“識相的話趕緊收了陣，否則我讓你不得好死！”
“你殺了我的徒弟，我要用你的鮮血來祭奠他們的亡靈。”他雖然語氣平淡，卻隱藏著冷冽的殺氣。
“好啊，那我們就來比試比試，看看鹿死誰手吧！”
我拉開玄光弓射向長石道人，那長石道人果然有些道行，隻用那拂塵輕輕一掃便化了我的箭。我接連射了幾支都被他輕易擋下了。那道士開始反擊，用拂塵在空中畫了一個生死符，然後運功將那生死符推了過來。怎麽辦，看來這下子抵不住了，就在這時，我聽見叮鈴鈴一陣聲響，瓔珞的流朱傘不知從哪裏飛了過來，擋住了那生死符。流朱傘不斷旋轉，上麵的朵朵梅花隨之飛落向長石道士飛去，長石道士隻急忙用拂塵抵禦梅花的攻擊，顧此失彼，生死符隨之弱去，流朱傘隨即收回。那道士還想弄些什麽花樣，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聲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見了皇上，長石道士收了拂塵，參拜了皇上恭敬地侍立一旁。
“大膽道士，竟敢陷害朕的曼妃娘娘！”
“皇上，曼妃娘娘確實是妖怪，望皇上明察秋毫，休要被奸人蒙蔽。”
“好啊，那你先給朕解釋解釋這些是什麽？”皇上身邊的侍衛搬過來一個紅木箱子，打開箱子，嘩啦啦倒出一地的白銀。”
“這些白銀可都是從你的道觀裏搜出來的，你一個貧賤的道士哪來的這麽多銀子？”
“貧道雖然不才，卻也還有些本事，這些年也為大戶人家除了不少妖怪，這些銀子是他們賞的。”
“胡說！”將軍走上前來，躬下身拾起一錠銀子，“這銀子可都是國庫裏的官銀，皇上請看，這官銀子下麵還印著官銀專用印符和造銀日期，造銀日期是七月，正是最近造的一批銀子，還未流通，試問怎麽會到了長石道人的手中？”
“說，怎麽回事？”皇上威嚴地道。
“這……這……這是皇後娘娘給貧道的賞銀。”
“胡說！皇後乃一國之母，怎麽會私用官銀，做出這樣不合規矩的事情？這些一定是你偷來的！”將軍厲聲道。
“
貧道所言絕無半分虛假。”
“皇上，為了還皇後娘娘一個公道，以免她以後遭別人在背後非議，還是叫她過來對證為好。”將軍躬身道。
“嗯，愛卿所言有理。宣皇後娘娘。”
一會，皇後娘娘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迤邐而至。
“皇後，這些銀子可是你賞給長石道人的？”
“確為臣妾所賜。”皇後娘娘瞥了一眼地上的銀子，淡然回答。
“皇後，你怎麽可以盜用官銀呢？”皇上低聲斥道，“讓朕顏麵盡失！”
“我倒要看看，今日在這裏的人誰敢把這件事說出去。”皇後娘娘粉麵含威。
“俗話說，風險越大，回報越高。如果隻是簡單地抓個妖怪，如何需要這麽多銀子？莫非長石道長要做的事情是誣陷好人，一不小心就會掉腦袋的事情？”將軍話帶機鋒，不依不饒。
“皇上，臣妾給的銀子確實有些不恰當，但我也是為了您的安全啊！為了您，哪怕是舍棄臣妾的命，我也在所不惜，何況是這幾錠銀子呢？”皇後娘娘果然厲害，竟然玩起了苦情計。
“皇上，曼妃娘娘現在就在那裏，您相信她是妖怪，忍心殺了她嗎？”將軍特特在“殺”字上加了重音。
“這……”皇上看了一眼瓔珞又望向皇後，“皇後，我看，你一定是搞錯了吧，這曼妃嬌滴滴的，怎麽會是妖怪呢？”
“皇——上！照妖鏡裏看到的你都忘了嗎？”
“一定是這道士搞的鬼，他是在圖財害命！皇後，我不怪你，你一定也被蒙蔽了。”
“皇——上!這長石道人可是鬆音道人的入室弟子！怎麽會圖財害命呢？”
“這……”皇上正舉棋不定，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孩子的追趕嬉鬧聲。
“誰家的孩子？”皇上怒道。
一會，一個太監領著兩個小孩子跪在地上:“回皇上，是十六皇子和十七皇子。”
“哦，原來是我的老十六和老十七啊。”皇上的麵色驟然變得和藹起來，“你們在玩什麽啊？”
“玩小人。”十六皇子拿出藏在身後的人偶。
皇上大驚，這哪裏是人偶啊，上麵寫著生辰八字，還紮著銀針，分明是詛咒人用的布偶！
皇上向身邊的太監問道：“這是誰的生辰八字？”
“回皇上，這……這好像是曼妃娘娘的生辰八字。”
“說，這人偶是從哪裏來的？”皇上皺起了眉頭。
“從我母後那裏找到的。”十六皇子一臉天真，此時皇後娘娘卻已經麵如土色。
“胡說！我宮裏怎會有這樣的東西？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這人偶你可看你母後玩過？”
“玩什麽？紮小人嗎？每天晚上我都看見她在玩，我一去她就藏起來了，今天我趁她不留神才偷了來。”
“皇上！請皇上明察，臣妾沒有……”皇後娘娘扶了一下額頭，幾乎站立不住，幸好有左右攙扶著。
“住口！他不過一個孩子，怎會
說慌？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我差點冤枉了愛妃！來人，把皇後娘娘帶回去，禁足仁熹殿！”
皇後娘娘頭一痛，旋即暈倒過去。
“還有你這個臭道士，竟然敢誣陷我的愛妃是妖怪，念你是鬆音道人的弟子，拖出去打一百大板趕出宮去！”
“慢著——”那長石道人倒也淡定，“真即是真，假便是假，曼妃娘娘究竟是妖還是人，靜待片刻即可見分曉。”
“你以為朕還會信你嗎？”
“你可以不信我，卻不能不信真相，如果曼妃娘娘真的是妖怪，等我走了，您後悔可就來不及了。不如讓我守在這裏，一盞茶後再趕我也不遲。”長石道人捋了捋長長的胡須。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麽花樣。來，愛妃受苦了，我們進入殿內休息吧。”
我和皇上攙扶著瓔珞進了內殿。
“皇上，我陪我家娘娘去內室換件幹淨的衣服，可否稍等片刻。”
“速去速回。”
內室裏。
“公主，現在感覺怎麽樣？”
“渾身無力。”
“快拿出女媧石修煉一下吧！”
“女媧石不在這裏，被我借給狼妖了。”
“什麽，那現在怎麽辦？”
“方休，你聽我說，我好像喝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怕是撐不住了，你找個機會走吧，去找紅鱗，找我父君……”瓔珞說著已是站立不住，倒在床上，我不能相信我的眼睛：她的栗色頭發從發梢到根部一點點變白，手上和臉上的皮膚也生出褶皺來，像樹皮一樣粗糙，儼然已成了一個耄耋的老人。
“公主!公主！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哭的眼淚橫飛。
“我也從未見過自己這個樣子。”瓔珞的聲音也變得蒼老，“六千歲了，沒有法力的支撐，怎麽會不老呢？”
“不！不！瓔珞怎麽會老呢？瓔珞永遠是我心中那個最美最可愛最善良的公主，公主怎麽會老呢？”
“因為她始終找不到自己的王子啊。”公主笑著道。
“怎麽會找不到呢？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托生成一個男人變成王子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你。”我泣不成聲，“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讓你去救狼妖的，我救了狼妖卻害了你……”
“如果善良都是錯，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是對呢？”
“我錯了，我錯了，害了你就是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引誘你來到人間就是我犯的最大的錯誤,你本可以在妖界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的……”
瓔珞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見床邊有嚶嚶的哭泣聲，是苡仁，她蹲在角落裏，滿麵淚光，看著我，顫抖著道：“對不起……藥……藥是我下的，他們說是瓔珞殺死了曼拉公主……”
“我殺了你！”我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
“方休，不要……別怪她，她也是受人蒙蔽……”
我拔出的匕首滯在空中。
“愛妃，愛妃？好了沒，我進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