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_第1章 穿在怨婦身上

蔣桃發現自己還活著,慶幸之餘,又陷入了極度的不安,眼前是整團的漆黑,身下墊著厚厚的緞褥,她伸手往頭頂一摸,是冷硬光滑的木頭質感,散發著陣陣奇怪的幽香。

待漸漸聽清四周的哭號聲,她頓時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隔著木板,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母親,時辰已到,該封棺了。”

男人的聲音很輕,冰冷冰冷的,蔣桃卻急出一身汗,封棺?封什麽棺!她可是還活著啊!

情急中,她彈身坐起,不料腦袋磕到棺材板上,重重倒入緞褥中。

哭聲戛然而止,隻聽一個婦人厲聲斥道。

“你急什麽!我告訴你!縱然桃夭死了!也輪不到竇竹衣做三聖城的女主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桃夭死得那麽慘,你卻連看也不看一眼,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

夫妻?三聖城?什麽情況?蔣桃不由疑惑,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

隻聽男人不緊不慢地答道。

“母親不必動怒,薑桃夭誤食自己下在茶中的劇毒而死,乃自食其果,委實不能怪別人。”

蔣桃聞言,心口突如被千斤鐵錘擊中,莫名一痛,喉嚨裏一股腥苦漫上,止不住咳嗽起來。

“有動靜!”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棺材外突然一片寂靜,半晌,有人咽口水的聲音。

“……剛才,是棺材裏的響動?”

“我也聽見了……好像……是咳嗽的聲音。”

“該不是夫人她……她聽了方才的話,從地下……”

一個威嚴男聲如炸雷般壓過各種竊竊私語。

“城主在此!休得胡說!人死如燈滅,何來鬼神!習武之人,怎能如此膽小!”

話音未落,蔣桃又配合地咳嗽了幾聲,那威嚴男聲頓時龜縮,變得格外溫順。

“城、城主,您看?”

沉默片刻,隻聽年輕男人道。

“開棺。”

頭頂棺蓋被撬開,寒風夾雜著雪迎麵撲來,光線一泄而下,格外刺眼,蔣桃坐起來,用手擋在額邊,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一個高大的男人首先闖入她的視線,濃黑的錦袍濃黑的傘,在雪天極亮的白光下,黑白分明觸目驚心,水墨勾勒般的眉眼極其靜謐,如果不是發稍、袖邊不停有碎雪飄過,完全就是一幅

完美的工筆畫。

蔣桃不由一怔。

不得不說,蔣桃活到二十五歲,期間也在劇組打過雜跑腿,明星也是見過一些的,卻沒有誰能比得上眼前這個男人的氣場,他隻是那樣麵無表情站著,就足以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蔣桃不是花癡,三年的北漂生活,讓她比起帥哥,更喜歡關注超市的半價蔬菜。

可見到這個人的瞬間,蔣桃心中還是強烈震撼。

明明是初見,那感覺卻又那麽熟悉,那麽依戀。

她抬眼看那男人,男人也正在看她,神色有些複雜,蔣桃愣了片刻,不由自主向他伸出手。

男人驟然蹙眉後退一步,眼裏有過的一絲動容也瞬間消失了,四目相對,蔣桃立即察覺到對方的不友善,心中一寒,她鎮定地收回手,盡可能地禮貌開口。

“請問……”

話未說出,男人身後突然閃出位衣飾華麗的美婦人,一把將蔣桃揉入懷中,哭出聲來。

“桃夭!你真的還活著麽桃夭?蒼天有眼!娘沒有把你姐姐照顧好,你要是再有事,叫我們駱家怎麽對得住薑家的托付?”

桃夭?是在叫我麽?蔣桃頭腦裏一片混亂,實驗的各種可能結果在她腦中高速盤旋,但還是本能地伸出手撫上貴夫人的背,輕輕拍了拍,安慰道。

“我沒事。”

直覺告訴她,要想在此尋得庇護,這個女人是最佳選擇,從在棺材裏聽到的對話來看,至少她能保證自己不被那男人就地活埋或者掃地出門。

這樣想著,她不由抬起頭,透過夫人的背,那俊美冷漠的男子也正望著她,雙目似染上一層霜。

沐浴擦洗,熱茶熱水,蔣桃一言不發由人擺弄,在此過程中,大概對自己身處的境地有了個大致了解。

這個地方叫三聖城,而一身墨袍的男人叫做駱淩之,是一城之主。

城主?難怪,他隻要在那裏,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隻有那樣氣質的人,才有資格被高高在上地敬仰著吧。

蔣桃喝過奇苦無比的藥,駱夫人親自扶她躺下,握住她一截手腕抹眼淚。

“好孩子,你福大命大,連雁七先生也說,從未見過服了孔雀膽還能死裏逃生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後有娘為你做主,一定將竇竹衣趕出三聖城!”

竇竹衣,蔣桃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胸中竟然有種

堵悶感,她不能解釋內心產生的反感情緒是為什麽,但從駱家母子的對話中,也能猜出一個輪廓。

反正就是……冷落正室外遇出軌一類的八點檔吧。

蔣桃對追打小三的戲碼完全不感興趣,但目前情況怎麽看也是錯在薑桃夭,蔣桃是個是非分明的人。

“謝謝您,但我有錯在先,不能怪別人。”

駱夫人顯然不這麽想,她痛心疾首地道。

“傻孩子說的什麽話!這麽多年,娘怎麽會不了解你?若不是逼到絕望,你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駱夫人長歎。

“娘知道你對淩之一片癡心,你八歲跟桃婉到駱家,整天跟在淩之後頭駱哥哥駱哥哥叫個不停,他父親教他練武,難免嚴酷些,你躲在樹上一邊看一邊哭,夜裏悄悄去給他上藥,那冷心冷性的小子卻推你出門,我都看在眼裏的。可淩之娶你是因為桃婉的遺言,這些年他對你總是不理不睬,甚至……甚至不願跟你同房,他那個脾氣娘也沒有辦法,娘不知道該怎樣他才會喜歡你……”

駱夫人說得聲淚俱下,蔣桃聽得黯然神傷。

有人說人死之後,三魂六魄皆散,唯有那些不能釋懷的情思會留在軀體裏,化成執念。

蔣桃心口鈍痛,突然明白了薑桃夭在她身體裏留下的是什麽。

駱夫人見她怔怔不發一語,以為觸動了她心中痛處,連忙拭淚笑道。

“別難過,有娘給你撐腰,淩之他不敢對你怎樣,竇竹衣占不了便宜,你先養好身子,來日方長不是麽?”

蔣桃苦笑,恐怕駱淩之那種性格,你越強迫,他越反抗,何況薑桃夭自己害人不成反害己,活過來也是落人笑柄,隻能夾著尾巴做人,還指望駱淩之會喜歡自己麽?

好不容易駱夫人走了,蔣桃坐起,向妝台拿了一麵的菱花鏡,對著自己一照。

昏黃的鏡麵裏,蔣桃看到的還是自己的臉,五官秀挺,眉眼呈上挑之勢,一抿唇自帶幾分倔強。

相由心生,薑桃夭和蔣桃一樣的淩厲麵相,卻偏偏是幽怨的性格,眼中又隻有一個駱淩之,柔情時顯得哀怨,妒怒時顯得尖酸,給人的印象難免刻薄難處,不會討喜。

蔣桃思維很混亂,她知道,諸如此類的情況很泛濫,這個叫做穿越。

可是,自己簽字的那份,明明是平行空間誌願者申報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