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ix_36 原來,你是哥哥的。

36 原來,你是哥哥的。

小綿瓜被送入醫院之後,進入了急救室。

王浩始終用那種殺人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蹲在地上不停地扯頭發。我和金陵在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我始終低著頭,擔心著小綿瓜的眼睛會不會劃傷。其實,我真的是出於好心,我根本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在我淚眼婆娑的時候,卻看見那個熟悉的影子從我身邊經過,他的臉微微的蒼白,眼神中隱匿著淡淡的傷,完全不似往日與我相遇時冷漠淡然的表情。

我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心裏一個細微的聲音悄悄在呼喚:涼生。

雖然我知道,自己錯了。

因為,就在他撕裂了我衣服的那一刻,已經將我的心我的固執我的自以為是的堅持,全部給撕裂了。

當他看到我的時候,微微遲疑了一下,眉心之間是淡淡的疑惑,但是,這種細微的表情最終被他冰冷的眼神給掩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做完手術的醫生們走了出來,身後的護士們托著盛有斑斑血跡手術刀的托盤,緊隨其後。

我飛快地奔了過去,想要問醫生,小綿瓜的傷勢如何,眼睛有沒有大礙,卻被王浩一把給推了開來。他焦急地拉過醫生,枯瘦的雙手不停地比劃著,嘴巴裏卻隻能有單調的音節,發出“啊啊”的聲音。

那個醫生看了看這個執拗而焦灼的少年,又轉向我,說,病人臉頰傷口創傷嚴重,刀鋒割斷了腮部咀嚼肌,左眼的玻璃體已經遭到了破壞,失明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晴天霹靂。

我隻記得,就在不久前,車上,小綿瓜曾回頭,對著我,甜甜地笑了。

當時的我,並沒有注意,那個少年似懂非懂地聽著醫生的宣判,當他聽到他唯一能理解的“失明”兩個字時,臉色已經憋得青紫。他大口喘著粗氣,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最後,這種劇烈的心痛變成了對我極度的憎恨,他發瘋一樣從護士的托盤裏抓起一堆手術刀,瘋狂地向我刺來。

在他的眼裏,我是多麽該死!讓一個那麽甜美的女童變得麵目全非。

當時的我,已經被醫生的診斷給嚇懵了,根本沒有留意,這奪命而來的利器,正從這個少年的手裏直撲我而來。

就在那些利器落下的那一瞬間,那個熟悉的人影穩穩地擋住了我眼前撲麵而來的利刃。

一個妹妹欠另一個妹妹的債,一個哥哥向另一個哥哥償。

涼生,是你嗎?是不是隻有在這樣傷及我性命的時刻,你才肯走到我的麵前,為我擋住這尖銳的刀?

——可是,那些落下的刀鋒依舊劃過他的胳膊狠狠地穿透了我的肩胛……

當鮮血從我羸弱的肩膀崩流出的那一刻,他痛楚的疾呼聲撕破了我的耳膜,他翻身抱住我,喊道——薑生!

身體的劇烈疼痛之下,他這聲“薑生”令我肝腸寸斷。

我看著眼前的男子,看著那張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臉,我的手緩緩地

抬起,又重重地落下,嘴角是慘白的一片,淚水如血崩落。我喃喃道,我知道……你……是涼生……你是……哥哥。

哥哥……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啊。原來你千真萬確地在我的身邊啊。原來,那一次慘烈的車禍,你確實是從車上飛奔下來,抱著我哭過啊。

可是,為什麽,他們騙了我。而你,也和他們一起來騙我?

就在這一刻,我的眼前變成了雪白一片,雪白的醫院、雪白的金陵、雪白的涼生、雪白的世界……

雪白的世界裏隱隱約約地聽到兩個男子的對白。

一個激烈如雷。

一個清冷如冰。

——一個說,四年前,你親口答應過我的,絕不再從法國回來的!四年都過去了,可是為什麽偏偏薑生回到這個城市裏後,你卻食言!

——另一個沉默了良久,才說,我隻是想看看,我的妹妹,她過得……快樂不快樂。

——她快樂不快樂?這輩子你都注定無法讓她快樂!你無法給她幸福!你的失憶和走失,對於這個痛苦了這麽長時間的女孩子來說,就是讓她安生的最好結局!

——我根本就沒有想讓她知道我回來了。我答應過外祖父,不會為程家蒙羞;也答應過你,不再見薑生。可是,我隻是想遠遠地看看她,然後再離開。而且,這次在醫院遇見她,純屬巧合,並不是我尾隨她跟蹤她。如果不是有人要傷害她,我根本不會和她相認的。

——既然你說隻想遠遠地看看她,再離開,那你為什麽不離開?

——我……的身體……有了點兒……小問題。陸醫生讓我多留一段時間,再回法國。

——小問題?小的毛病,又不是絕症!是你的醫生在小題大做,還是你的借口?

——就算是我的借口又如何?我隻是看看她,不想也不會打擾你喜歡她!你愛她!你娶她!

——(冷笑)我愛她,我娶她,嗬嗬,涼生,這是你的痛處嗎?這就算是你倆一輩子的痛處,你們也改變不了!

——請你不要再用這樣的話題,來侮辱我的妹妹!

——我侮辱她?是你們兩個在侮辱我吧!你明明知道,隻要你的一個影子,都可以讓她糾結很久,她滿心滿腦都是你,怎麽可能覺察不到你的存在?你的出現,害得她追著你的車跑,被吃醋的未央開車撞傷!你口口聲聲關心你的妹妹,你有沒有想過,隻是一個酷似你的影子,都可以讓她如此連命都不要!

——她當時車禍入院的時候,我不比你好過,程天佑!可是,你根本不容許我在她身邊!

——我不管你好過不好過,我隻想讓薑生好過!

——是的,四年前我就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能給薑生幸福的人。所以,我才會同意外祖父的要求,去法國,一邊學習,一邊幫周慕打理法國那邊的生意。可是,當我從陸文雋那裏得知薑生回到這個城市之後,我根本說服不了自己想要回來看看薑生的念頭,看看她會不會幸福!

——陸文雋?他對你們兄妹倆

可真是熱心啊!他是不是有心理陰影,嫉妒他老爹對你這種無緣無故的賞識和好啊?我不跟你說這些,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回這個城市,她現在比誰都幸福!我必須將她從對你這種畸形的喜歡中拯救出來!你如果還要留在這個城市裏,薑生這輩子隻會對你越陷越深!四年前,你就知道的!

——你不必說了,我很快就會離開。隻是,你如果對不起薑生,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我不需要“你很快就會離開”這樣的話,我要你立刻離開!馬上離開!否則,薑生醒來,誰來收場?你能勸說住她對你萬劫不複的喜歡嗎?

——程天佑,她是我妹妹!你不能在她每次病重的時候,都剝奪我守在她身邊的權力。我對她的愛不比你少。

——那麽,涼生,你到底是要說“薑生是你妹妹”,還是要說“你愛薑生呢”?你愛她?你憑什麽愛?憑你是她的親哥哥?還是憑你能娶她,然後給她幸福,然後陪她一輩子?

——那你怎麽跟她解釋,我的再次離開?還是要像上次一樣,強迫她相信,我的存在,我的出現,是她的幻覺,是一種假象?

——那我還能怎樣?我能眼睜睜看著我心愛的女人,一輩子愛著那個她永遠得不到永遠不該愛的男子,在世俗的眼光之下,痛苦一輩子,**一輩子嗎?

——程天佑,我走!不過,請你收起最後的字眼!我求你!永遠不要用這個字眼傷害我妹妹!

——你若是走了,對於薑生來說,自然永遠不會有這個字眼了!

——好!我走!

這時,一個如同春風一樣的聲音蕩起,打斷了這兩個男子的爭執,他說,程先生,請你不要在我病人的房間,和我的另一個病人爭吵!

程天佑冷笑著看了看陸文雋,說,涼生……生病了?你在陪著他演戲吧,為他的留下找借口?陸文雋漠然地看了程天佑一眼,我沒有這種天賦和愛好。你的表弟,確實……生病了,這件事情,程老先生還不知道……因為我們還在觀察……而且,他不願意這件事情被程老先生知道,免得他老人家傷心。

程天佑微微一愕,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說,他的病……很嚴重……

陸文雋看了看涼生,又看了看程天佑,說,我不習慣在檢查和觀察都不充分的情況下,在我的病人麵前下結論,會有專業醫生來解答的。

程天佑冷冷一笑,說,哦,我給忘記了。陸公子您是院長啊,不是小小的醫生……

陸文雋說,那麽,你是否可以放我的病人一馬,讓他暫時留在國內,等待結果出來……

程天佑的眼眸如星,寒冷逼人,他緊緊盯著陸文雋,又看了看涼生,一字一頓地說,不!可!以!

陸文雋不可思議地看著程天佑,他耳聞過這個男子的冷酷,但是,沒有想到是如此冷酷,近乎無情。

程天佑沒有看他,眼神灼灼地看著涼生,他說,我不是命令你,也不是求你,我隻是告訴你,你必須離開!

你,必須離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