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o_10 要麽說,北小武的戰鬥力還是像在魏家坪時一樣彪悍。
10 要麽說,北小武的戰鬥力還是像在魏家坪時一樣彪悍。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天佑準備接我出院。
北小武就穿著拖鞋,吧噠吧噠跑到我的病房裏,像報童一樣,揚著報紙衝我叫,哎呀,薑生,你代替蘇曼上頭條了!
啊?我驚呼了一聲。程天佑搶過北小武手中的《燕南晨報》,看著上麵誇張的大標題“蘇曼情敵玉照大曝光”的字樣時,他的眉毛輕輕抖了一下,待他看到報道配的圖片時,手指緊緊地捏住了報紙,骨節處泛出近似透明的青白。他恨恨地說了一句:該死的蘇曼!
我不知道他在說誰該死。
但是該死得很,我看到相片上的我昏迷著,在程天佑的懷裏,他的臉上滿是憤怒和焦慮之色。這正是我昏迷的那天清晨。
慶幸的是,我是圈外人,不需要有多清白的身世來維持在娛樂圈的飯碗;可氣的是,這些報道居然用了“程家大少最得寵的小情婦”這等字眼,讓我很是氣惱。更邪門的是報道裏還牽扯到四年前的一場事端,說我未成年便“賣身”於程天佑,隻為了在娛樂圈博出位,但是程天佑因為對我愛護有加,便取消了當初的承諾,並沒有將我送入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而是悄悄地金屋藏嬌!為了證明此消息的準確性,他們還拿出四年前我陪蘇曼去五湖星酒會時的相片,放在了版麵上。
我拉了拉正怒火高燃的程天佑的衣袖,還沒開口。程天佑就一臉歉然地看著我,說,對不起,薑生,我沒保護好你!我真失敗!我搖了搖頭,看著他憔悴的神色,還有他額頭上被北小武酒瓶砸出的傷,笑了笑,說,沒什麽,隻是上麵的我有些難看哎,是個不稱職的“小情婦”。說到這裏,我又撇撇嘴,歎氣,說,天佑啊,情婦這個詞真難聽,如果他們換成“情人”也好啊。
其實,當時我還想說,換成“女朋友”最適合了,可是我沒有說,女朋友這三個字,在我和程天佑之間,變得異常敏感。
程天佑並沒有因為我同他開玩笑而臉色有所和緩,眉心之中依舊有遮擋不住的怒氣。他低頭看了看我,沉思了一下,說,薑生,這樣吧,我先去處理一下這件事情。我讓司機過來接你好了!不要回小魚山的房子,先回我的住處。
我想了想說,嗯,我也覺得我們應該分開走,現在的我,感覺像萬眾矚目的“明星”,緋聞多多啊!小魚山?我晚上再回去吧,我怕再遭圍堵。
程天佑正要通知司機過來接我,北小武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說,怎麽啦,你們家豪華私家車就是氣派啊!敢情薑生坐我的QQ就很掉價啊?這還沒過你程家的門呢,你們夫妻倆就一起給我擺架子!
雖然,北小武說話的時候,語氣很衝,但是很顯然,程天佑愛極了“夫妻”這個詞,或者,他發現了,原來,他與我之間,是被所有人承認的。
所以,他的眼底蕩著一絲明快的笑,看了看在一邊臉紅的我,說,那老婆,我先走了,讓小武先把你送回家,你等我晚上回去給你去做飯吃哦。
我當時可能光顧著因北小武的話臉紅去了,竟然沒有發現天佑的話有什麽不妥,就像傻瓜一樣,點點頭,說,嗯,好的。
程天佑就順勢捏了捏我的臉,說,老婆真乖!
然後,他趁我反應過來之前,以光一般的速度消失在我麵前。
當時的我和天佑,都沒有想到,在醫院外等待我的會是一場怎樣的狂風暴雨,會讓以後的日子變得怎樣嘈雜。
北小武在我的身後,我們一起往他的那輛破QQ走去。他一邊看報紙一邊嘟噥,薑生啊,你說,金陵這妞也是吃這碗飯的,怎麽就沒見她像這些記者這麽無恥啊!你看看,都把你寫成了什麽了!
我沒回頭看他。報紙上的事情,程天佑會去處理的,我沒有那通天的本領,這樣突發的事情,我毫無招架之力。我突然很奇怪自己這樣的想法,但是想一想,或許,自從四年前,離開涼生之後,程天佑便成了我唯一可依靠的,從曾經的經濟,到如今的思想。這難道就是金陵所說的,其實,我是喜歡天佑的。
就在這時,一群記者好像從地底爬出來一樣,出現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我麵前。
我和天佑都以為,如果我們不一同出現,那麽這些記者肯定不會有什麽可報道的,肯定也不會對我們有所糾纏。但是,眼前的此種境況說明,我和程天佑,都錯了!
這時一精瘦的記者走上前來,說,請問,薑生小姐,你為什麽和程先生分開走,這是為了撇清什麽嗎?另外,薑生小姐,冒昧地問一下,你是因何住院的?
北小武一見那些記者如此如狼似虎地奔湧過來,他就走到我麵前,推開那些記者,說,你們都尊重一下病人好不好!
很顯然,那些記者並不關心我是不是病人,他們熱衷的隻是刺激的勁爆的、哪怕沒有多大新聞價值的消息。
這時一個胖胖的女記者擠到我眼前,說,薑生小姐,既然尊重病人,請問你有什麽要對病危的蘇曼小姐說的話嗎?關於搶走她未婚夫的抱歉之言,有嗎?
如果不是怕我的話明天就登上報紙,我一定會翻著白眼,搶白這個胖記者一番,什麽未婚夫?程天佑什麽時候是她的未婚夫了?我需要搶嗎,我有那麽超高的戰鬥指數嗎?
但是,現在,我卻什麽也不能說,我隻是說,請你讓讓,我要回家!
是的,我要回家。這裏突來的紛亂,不是我能接受的。我以為,四年之後,回到這個昔日的城市,會有一個溫暖的家,但是,我沒有想到,還要麵對這麽多始料不及的煩惱。
正當我沉浸在迷茫中時,一個下巴尖尖的女記者擠到胖記者身邊,聲音中帶著極度的不屑,問我:請問,薑生小姐,早年傳聞你為擠入演藝圈而賣身於程先生,近日又傳聞你為了拴住程先生而懷有身孕,但是遭程先生拒絕。薑生小姐,請問,你這次入院是來墮胎的嗎?
放你媽的狗屁!
我幾乎出離憤怒,羞辱和委屈籠罩了我的全身。正當我要爆發的時候,北小武已經捷足先登,心有靈犀一般罵出了我想說的話!
在如此的侮辱之下,我突然不想做淑女。得抑鬱症又怎樣?得抑鬱症並不意味著,我就像脆弱的玻璃娃娃,任人攻擊,隨時隨地破裂在別人的眼底。
此時北小武已經將那個尖下巴的女記者推到了一邊,他晃著拳頭,瞪眼看著她,說,你信不信,你再信口雌黃,爺爺我廢了你!
那個尖下巴的女記者很傲慢地回視著北小武,說,發問是我們記者的義務和權利!你們若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如果這位薑生小姐不是來墮胎的話,你們怎麽怕我們發問呢?你們純屬做賊心虛!不是
嗎?
墮!墮!墮你媽個頭!北小武被這個尖下巴的女記者刻毒的話給徹底惹怒了,狠狠一拳頭打在她正在囂張地一張一合的嘴巴上。
血!鮮紅的血!從這個女記者的鼻腔和嘴巴流出來。
周圍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打人啦!打女人啦!
這句話,讓整個包圍著我們的記者群沸騰起來,一部分人上前,與北小武推搡起來;另一部分人,趁勢圍住我,將我與一直在保護我的北小武隔離開來。
我看著北小武在這圈人潮之中,無從脫身,心情無比焦躁。耳邊卻響起了那些新一輪的尖刻問題,他們進一步向我展示著娛樂記者鋒利無比的思維方式。
……
——請問,薑生小姐。程先生的率先離開,是不是與你身邊這位男士的出現有關?或者說,您墮掉的孩子,您自己也分不清是程先生的,還是這位男士的?
……
——薑生小姐,你身邊男士,難道就是傳聞中與你有著特殊感情的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嗎?
……
世界上,還有什麽問題能比最後一個更令人無地自容嗎?當時的我已經徹底被他們這些畸形的問題給嚇傻了。他們用倫理鋒利的刀,刺破了我薄弱的自尊。
這令我異常痛苦,卻不知如何還擊,眼前,一片無底的黑暗。我喃喃著,你們閃開,你們閃開。一邊扶著層層人牆,試圖離開這些八卦到瘋狂的記者。
但是,他們卻是這樣冷漠地無視我近乎崩潰的情緒,依舊有不絕於耳的殘忍的問題拋向我,且擋在我麵前,不給我任何離去的道路。
那一刻,我在那些閃爍的鏡頭前,表情麻木而空洞。
我不知道我傷害了誰,需要有這樣的報複施加在我的身上。
而此時,天佑,你在哪裏?哥哥,你又在哪裏?為什麽我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迷亂之中的我,看著混亂的現場。
北小武最終被這些不可理喻的記者徹底惹怒,徹底爆發了。幼年時,在魏家坪學習到的十八般武藝,齊齊上陣。咬、掐、捏、扯,全部派上了用場!
那個尖下巴的女記者最後從他身後死命地扯住他,死命撕扯北小武那玉樹臨風的耳朵,北小武吃疼得厲害,反手一把,將她摔在了地上——
女記者就立時昏迷了過去。她昏迷之前,特意用雙手將自己的頭發撕扯亂,還在自己的胸口抓了一把。可能比較滿意自己的傷殘程度,她才“含恨”地閉上了雙眼。
之後。有人撥打了120和110,120帶走了尖下巴的女記者和她的幾位戰友。要麽說,北小武的戰鬥力還是像在魏家坪時一樣彪悍。110帶走了北小武,任憑我如何解釋,那些警察都認為北小武是強勢的一方,而且已經導致一人深度昏迷,且極有可能死亡,兩人頭部重傷,四人輕度受傷。
警察自然不可能為難記者,他們還是對這些輿論的監督者懷有敬畏的心理,誰都不願意有什麽不好的報道安置在自己的身上。
我愣愣地看著北小武被那些警察帶離,愣愣地呆在原地,迷茫而無助。
天空,還有飛鳥飛過,但是,我卻聽不到它們的聲音。
是不是,回到這個城市,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誤?既然選擇了離開,就不應該再踏上回來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