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第五十八章 蒙古大夫
虎岩市坤如瑪麗醫院。盧金懷被救護車直接拉到了急診科的門口,車門剛剛打開,等候在門前的急診護士衝上車去,將昏迷不醒的盧金懷拖到擔架車上,推進了搶救室。看的他們搶救病人時這種忘我的工作態度,盧友祥和袁建功都覺得,這簡直就是新時代的白求恩啊!
透過搶救室的玻璃窗,袁建功看到盧友祥身上破舊的汗衫被一聲直接用剪刀剪開,一個體重將近二百斤的護士跨坐在他的身上,使盡全力的給盧金懷做著胸外心髒按摩法。之所以說這位護士使進了全身的力氣,是因為袁建功清楚地看到這位護士每按壓一次,額頭上的青筋都會暴露出來。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袁建功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阿祥,金懷隻不過是個昏迷,至於這麽興師動眾的嗎?找點涼水潑一下就能醒,他們這是要幹嘛?”
盧友祥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是很清楚醫學上的事情。或許是這裏的醫生覺得,金懷的傷很嚴重吧?咱們再看看,沒準金懷一會兒就能醒呢。”
袁建功還打算說點什麽,可他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袁周的電話號碼,袁建功按下了接聽鍵,走到一旁清淨的地方,接起了電話。過了五分鍾,掛上電話的袁建功走了回來。盧友祥看了他一眼,問:“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袁建功搖了搖頭,低聲說:“我兒子打來的電話。他說民政局那邊不依不饒,說是要告金懷呢!你說這個事兒鬧得……哎……!對了,我兒子的女朋友說了,一會兒要是有警察過來錄口供,咱們就說金懷在戰場上受過傷,腦子受到過刺激,神經有些問題。隻有這樣說,才能讓金懷免去牢獄之災。”
“放心啦!金懷本來就有精神病!從部隊回來之後,他分配到了機械廠當保衛幹事。這本來是個不錯的工作,可金懷卻幹不下去。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因為他聽不得任何刺激性的聲音,隻要聽到類似爆炸的聲音,金懷就好像是回到戰場上,瘋了一樣的四處亂跑。最裏麵還喊著衝啊,殺啊之類的話。機械廠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醫院給出的診斷結果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住了一年多的醫院,金懷才被放了出來。從那之後,他上班是上不成了。隻能買了一輛摩托車,在車站碼頭攬客討生活。哎…………“盧友祥歎了口氣,他在為盧金懷的命運歎息的同時,也再為自己的命運而歎息。他始終搞不明白,自己當年為國家流血犧牲,為什麽今天會落得這樣
一個下場?
袁建功也跟著歎了口氣,說:“阿祥,我兒子剛才在電話裏說了,這個事可能挺麻煩。你看看有沒有人能跟民政局說上話,告訴他們咱們負責賠償,他們就不要再追究這件事,先把金懷保下來再說。這件事真要是走了法律程序,倒是會是個什麽後果,那就不好說了。”
這句話可算是提醒了盧友祥,他一拍腦門,說:“哎呀,光想著金懷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了,忘了給他找人擺平這件事了。你放心,咱們有個戰友現在在市委當副秘書長,找他擺平這件事準沒問題。我先去打個電話……”說著,盧友祥走到一旁,開始查詢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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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過了口供,袁周和李令月坐著警車來到了醫院。一進醫院的大門,他就看到自己的老爹和盧友祥正站在急診搶救室的門前,緊張的向裏麵張望著。袁周走了過去,站在老爹的身後,開口說道:“盧叔叔還沒醒呢?不應該啊,我就是輕輕地打了一下,按理說早就應該醒了啊。嗯,這裏麵的大夫幹嘛了?怎麽連心髒起搏器都用上了?這不扯淡嗎…………”
醫院裏的昏迷急救流程一般是先觀察病人是否有外傷,確定病人屬於顱內病變還是顱外病變。然後在檢查病人的身體特征,查看病人處於淺昏迷還是深昏迷。處於淺昏迷的病人,保持保持呼吸道通暢,清除呼吸道分泌物、異物或嘔吐物,維持通氣功能,必要時麵罩給氧或氣管插管給氧。如果是處於深度昏迷的病人,就要進行進一步的檢查,以確定昏迷的原因。
盧友祥隻是因為被擊打了頸部動脈,因為暫時性的腦缺血而造成的昏迷。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清醒過來。可是,進入醫院的他不但沒有清醒,反而馬上就要被心髒起搏器進行電擊。這根本就不是在搶救,而是在殺人!袁周推開了搶救室的房門,走到盧金懷的身旁,袁周伸手摸了摸他的頸動脈。雖然他依然陷入昏迷,但頸部動脈跳動有力,根本就沒有心髒停跳的跡象,為什麽要用心髒起搏器呢?想到這,他站在了盧金懷的身前,指著醫生問道:“你是醫生嗎?你知道這個病人得了什麽病,就給他使用心髒起搏器?你這是草菅人命你知道嗎?我告訴你,他要是出了一點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闖進搶救室的袁周,讓正在瞎忙乎的一幫醫生護士有些不知所措。隻見袁周拿起一塊紗布,打開水龍頭接了些涼水。冰涼的自來水滴在了盧金懷的臉上,他發出了一聲悶哼,緩緩
地張開了眼睛。這幫半吊子的醫生護士搶救了二十多分鍾,也沒能讓盧金懷從昏迷中清醒。可袁周到來之後,隻是用了一塊紗布和一點自來水,就讓盧金懷睜開了眼睛。這樣的反差不但讓醫生護士們說不出一句話來,也讓袁建功和盧友祥瞠目結舌。
袁周將盧金懷從病床上扶坐起來,喂他喝了幾口水,低聲說:“盧叔,感覺怎麽樣?”
盧金懷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戰場上。在衝鋒的過程中,自己被一個越南鬼子打倒在地,接下來的事情,他就完全不記得了。看著這陌生的環境,盧金懷開口問道:“我這是在哪?回到祖國了嗎?我沒事,團政委說了,要發揚輕傷不下火線的革命精神,我還能繼續戰鬥……”說著,他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來,一把扯下紮在手上的輸液針,站起來就往外麵走。他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景物早已和原來的世界不相同。
袁周正要跟著一同走出去,卻見一個身高體壯的醫生擋住了兩人的去路。隻見他不緊不慢的摘下口罩,一臉的絡腮胡子讓他看上去不像是個醫生,反而更像屠夫。隻聽他用一口晦澀難懂的方言說道:“你這是鬧球啦!想走?門也沒有!先把診費結了…………”
袁周聽出來了,這個像屠夫的醫生說的是一口蒙古方言。袁周笑了笑,說:“哥們,蒙古的?”
那人點了點頭,神情倨傲的說:“就是!咋啦?”
“沒事!傳說中的蒙古大夫,今天還真讓我給遇見了!你剛才說你想要診費是吧?我就問問你,你哪有這麽大的臉,好意思管我們要診費呢?”袁周看了一眼被一聲剪開,扔在一旁的破舊汗衫,繼續說:“你們把我叔的衣服給剪開了是吧?我告訴你們,這是法國阿尼瑪夏季最新限量版,一件要兩萬多,你讓我結診費沒問題。先把我叔的衣服錢賠了!”
聽了袁周的話,屠夫醫生黑著臉說:“你們是要賴賬嗎?”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袁周毫無懼色的答道。
這個屠夫醫生二話沒說,一撩身上的白大褂,從身子後麵拽出一把一尺多長的蒙古刀,‘Duang’的一聲砍在桌子上。“你們要是不給錢,誰也別想走!”他聲嘶力竭的喊著,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在快速的抖動著。
看著明晃晃的蒙古刀砍在桌子上,袁周衝著門外跟他們一起來醫院的警察大喊:“警察,蒙古大夫要拿刀砍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