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岔路口
直覺。秦宇皓相信自己的直覺，她一定會出現，以某種令他驚訝的方式或者在他完全預料不到的場合以某種身份。
木季賀的動作很快，他離開木家不久花園裏的秋千就搭好了。
梁洛坐在秋千上輕輕的蕩著，花園裏繁花似錦，開的極盛，很漂亮，卻無法燦爛她的心情。
花開花落不過幾日，人生人死不過數年。梁洛驚覺，她好像到了人生的岔路口，在某些情勢之下她不得不出選擇了。
在木盛榮八十大壽壽宴開始前的這段時間，除了那些擠破頭想要踏進木家大門的人急急火火的準備著自以為名貴的禮物讓京城顯得有些熱鬧外，木家是一片寂靜，秦宇皓更是安靜的不得了。
往往平靜的背後總會帶著不可預估的漩渦，掀起的浪濤會有多大多高，那就要看最終最關鍵的導-火-索了。
在木盛榮壽宴前的一個月，木季賀一直安安生生的在家陪梁洛“養傷”，噓寒問暖，直到梁洛看見他就像看見耗子一樣，煩的腦袋疼。王璐為了躲避秦宇皓幹脆一直裝病請了病假，即使秦宇皓到王家去王璐也不露麵，秦宇皓也不多問，完全不動聲色，秦宇皓這樣的反應讓王璐更加心虛。
終於到了木盛榮八十大壽壽宴這天，秦宇皓更是氣定神閑得狠，馬上就到壽宴開始的時間了他還在辦公室處理平時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文件。榮昇看著他急的團團轉卻什麽都不敢說，也不知道這位大爺是怎麽想的，明明等了這麽久的時間終於要弄明白真相了，他反而不著急了。
木家敞開大門開始接待賓客後，木家的門口就沒斷過人。隻是楓園是木家早先特意為楚楓置辦的別苑，離木家的正廳有點距離，位置很好，很安靜，不受打擾。梁洛便一直躲在楓園享安生。
木家來的都是些軍政幹部和商業大亨，有木伯啟、木仲承和木叔轉三個人在大廳接待，木季賀閑得發慌便來梁洛這裏找樂子。
木季賀走進楓園客廳沒有看到梁洛便知道她躲在書房裏。今天的木季賀一身正裝，雖然表情有點吊兒郎當，但身上的這股風流氣韻卻怎麽也遮不下去，他的眉眼一挑，當真風韻萬千。
木季賀剛踩著樓梯走上二樓便在臨著花園的落地窗前看到一個穿著楓葉紅旗袍的女子，木季賀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木季賀比梁洛大三歲，小姑姑犧牲那年他已滿十八歲，那十八年裏他對小姑姑楚楓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有一年爺爺過生日的時候楚楓穿了一身旗袍。
平日裏身為軍醫的楚楓不是軍裝就是白色的醫生服，那天她穿著旗袍出現真真是驚豔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梁洛同樣選了一身旗袍，與小姑姑楚楓的英姿颯爽不同，梁洛恬淡閑適的性格稍勝一籌，多了些韻味。
木季賀雙手插兜，嘴角微挑，一股風流攀上眉梢，一聲讚歎的哨聲，可是梁洛卻沒有回頭。
梁洛看著窗外的景物，又像是沒有看著窗外的景物，她正沉浸在自
己的世界裏。過了今晚，或許她的人生就會變成另一幅樣子。
當年外公外婆為了保護媽媽一直讓媽媽隱姓埋名，可到頭來一樣意外犧牲，他們不想再次重蹈覆轍，可她，卻不期待這樣罩在頭頂的保護。
“喲，小丫頭還會沉思呢？”木季賀大概猜到她在想什麽，有些心疼。這種感覺木季賀也有過，天之驕子的出身固然有好處，可人總是難以滿足的，有時候很累，他也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瀟灑不羈成了他的保護色。
“四哥，你說，我爸爸媽媽真的隻是單純的犧牲嗎？”
梁洛無緣無故地拋出這個問題，木季賀心裏大驚。
“洛洛你……”
梁洛轉過頭看著他，“四哥你不要多想，我隻是瞎猜而已。爸爸媽媽已經離開這麽多年，即使深究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木季賀到楓園沒多久就有人來請了，說是舅老爺到了。
梁洛聽到是老舅舅來了，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不過木季賀卻有些緊張，這位老舅舅是他奶奶的親哥哥，當年混戰之時再沙場上頗多戰功，是一級開國將領。因為在帶兵時間長了，在家的時候也總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孩子們都不敢靠近，童年的記憶在腦海深處影響深遠，雖然現在木季賀已經事業有成，但聽到這位老舅舅的名字還是忍不住心悸。
梁洛就不一樣了，在國外，老舅舅是她的監護人，也是她在國外的唯一親人。這十年來爺孫倆算是相依為命。
秦宇皓算是踩著點來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他一進大廳便在觥籌交錯的人群你看到了王璐和羅拂，那天和木叔轉一起出現的陸擎還是跟在木叔轉的身邊，木仲承混跡在商人中間，身為京城第一秘書的木伯啟被人團團圍住，卻獨獨不見木季賀的身影。
自然，他也沒能找到原本意料之中的梁洛的身影。難道，是他猜錯了嗎？
秦宇皓到木家沒多久，壽宴就要開始了。
木老爺子一身鐵灰中山裝，從側門走出，走在他旁邊的就是那位從國外遠道趕回來的木家舅老爺楚鑾雄，眾人見到他老人家皆是一驚，足以見得楚鑾雄在京城中的影響，即使離開多年，卻仍能驚擾風雲。
當秦宇皓看到走在他們身後的女孩的時候，心高高的升起又重重的落下。
她一身紅色旗袍格外惹眼，今天的她還化上了淡淡的薄妝，媚眼如絲，顧盼傾城。她安靜地走在兩位老人的身後，旁邊跟的是一直沒有出現的木季賀，可是所有的風景在她這裏都變得黯然失色，她自己獨攬眾人眼光。
隻是眾人像秦宇皓一樣，在對她的出現的驚訝之外，更好奇的是她的身份。如果她真的和木季賀有什麽關係，那麽她和木季賀第一次見麵時，木季賀的那一聲“梁小姐”又算什麽？
“感謝各位能在今天來參加我這個老頭子的壽宴，”木盛榮開始開場講話，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秦宇皓看著靜靜地站在一旁的梁洛企圖從她的身上找到一個
合理的答案。
“老頭子我今年八十了，這一輩子波折坎坷走來，從來不曾有過什麽遺憾。若說有，那就是我唯一的小女兒……”
轟，台下忽然炸開了，“小女兒？木老爺子不是隻有兩個兒子四個孫子嗎？怎麽會有小女兒的？”
“難道是私生女？”
“他旁邊站的那個？”
“今天這是要讓自己的女兒認祖歸宗？”
“不像啊，這女孩這麽年輕。”
“……”
人群裏一時蜚言四起，隻有少有的幾個人一直安安靜靜的等著木老爺子剩下的話。
秦宇皓的雙手攥成拳頭放在口袋裏，等待，等待。
“當年為了保護我的小女兒，我並沒有將她公之於眾，反而隨了我夫人的姓氏，起名楚楓。她善良仁愛，溫柔賢淑，卻因為意外早早的離我而去。這是我早年犯下的錯誤，我一直深刻反思，是不是放任能夠成為一種保護？可見結果不然。
所以，今天，在我的八十壽宴上，我要想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從今天起，我唯一的外孫女梁洛將從國外正式回到京城回到我木家生活。從今以後，還希望各位能夠看在我木盛榮和木家的薄麵上多家照顧。希望各位今晚能夠玩的開心。”
楚楓是木盛榮的小女兒？梁洛是楚楓的獨女，是木盛榮唯一的外孫女？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秦宇皓感到有些蒙，雖然他做好了梁洛和木家一定有著某些關係的準備，可這個身份還是讓他始料不及。因為當梁洛麵前的麵紗被揭下的那一刻秦宇皓並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她該有的輕鬆和驕傲，反而是濃濃的憂愁和哀傷。
楓紅色旗袍襯得她臉色有些蒼白，為什麽呢？
梁洛的身份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重磅炸彈，原本以為自己對京城和木家有多麽了解的人此刻都意識到了莫名的危險。
雖然有的人還在猜忌梁洛的身份，但楚家的重要人物楚鑾雄在這裏坐鎮又讓人不得不信。
這是木盛榮和梁洛商量好的結果，梁洛留在國內生活，而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壽宴正式開始後，木家人都被團團圍住恭維敬酒不斷，而剛剛才出現在人們眼界中的梁洛這位木家的外孫女卻沒有人靠近幾分。
王璐和羅拂在偏廳等她，梁洛一路好像看不到任何人一般向偏廳走去。
“你的手臂好了嗎？”
時隔一個月她沒有見到他，也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可這一刻聽到他的聲音，卻像是昨天才聽到過的。
梁洛停下腳步。
“留下疤痕了嗎？”
他的聲音一步步靠近她，每一個字撞擊在她的耳膜上，竟讓眼眶有些濕潤。
有的保護確實可以讓她生命無憂，有些關懷也會讓她感到溫暖，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像他一樣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能直接碰撞到她內心深處最柔軟和渴望保護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