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二章 糕點
季雲笙太過於激動，跟在身旁的兩個丫鬟也都感覺到了。
意柳和連翹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不明白自家小姐這麽激動做什麽？就好像很多年沒有出來逛街一樣。
可是她們都記得，半個多月前，小姐才出來過呢，當時還是和昭小姐一起出來的。
也許是感覺到自己的失常，季雲笙連忙斂了情緒，隨後讓連翹去把自己想吃的東西買來。
“小姐，你好像很高興呢，往常出來，都沒見你像這次那麽興奮。”留在馬車裏頭的意柳，狐疑的看著季雲笙。
季雲笙聞聲一愣，透過車上的小窗，她看著街道上來往的人，那飄香的味道，充斥著鼻息間。
她笑了笑，明眸皓齒，特別的好看，“你不知道你家小姐我喜歡吃，聞見這些香味，自然是高興的。”
意柳雖然也知道自家小姐喜歡吃，但是，這好像並不是理由，她能感覺到，這陣子自家小姐身上發生的變化，好像，突然一夜之間，長大了，成熟了。
小姐的眉眼之間，多了一種穩重內斂的氣息，甚至，意柳偶爾還能看到她眼底裏帶著憂傷的疲態，這是小姐在扭傷腳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情況，以前小姐不是這樣的。
小姐是大曆太傅府高高在上的千金，被老爺捧在手心裏的明珠，身份尊貴，從小到大，沒人敢忤逆，小姐可以說是順風順水的長大，皇城腳下，有哪個姑娘能像自家小姐這般的幸運，理應不該有那樣的愁容的。
不過意柳這會仔細觀察，又觀察不出個所以然來。估摸是之前飄蘿的事情，影響到了小姐了吧！
“小姐，飄蘿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您也不要內疚了。”意柳想來想去，唯有這個原因會讓小姐難受愧疚，畢竟，飄蘿也是過世夫人的陪嫁丫鬟。
季雲笙聽的她的話，突然一愣，沒想到，意柳會這麽想。
她拍著意柳的手，笑道，“你放心，我已經放下了。”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的神色不在狀態，偶爾會想到前世的事情，難免會露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神色。
如今，連比較遲鈍的意柳都看出她的神色有異，那聰明的連翹，自然也看出來了吧，看來，她要努力擺脫上輩子的影子才行。
主仆兩人正說著話，連翹已經把糕點給買了過來。
“小姐，今日我看食緣齋那邊也開張了，之前那夥計說他們掌櫃回了鄉下，這會倒是回來了，你可要過去坐坐？”
食緣齋是季雲笙做姑娘家時最喜歡吃的一家點心鋪，聽說這裏頭的廚子那爺爺，是曾經在皇宮裏伺候過太歲爺的，後來因為年紀大，就告老還鄉了，那手藝傳給了孫子，就在這皇城腳下，開了這麽一家點心鋪，賣著各種好吃的糕點小點心。
這裏頭的點心每日供不應求，因為生意太好，這裏頭的招牌點心還是定量的售賣，手快有手慢沒有，而且經常還不定點的出售，有些人等一天也不一定能等到。
季雲笙從小到大都喜歡吃這食緣齋的點心，因為這口味有點像江南那邊的口味，她的母親是江南人，之前跟著的一個嬤嬤也是江南那邊的人，所以做的糕點，都是江南口味的。
隻可
惜，那嬤嬤在季雲笙六歲那年就病死了，從此以後，季雲笙再也沒能嚐過屬於那種味道的糕點，直到這食緣齋的出現。
想了想，季雲笙便讓馬夫趕去食緣齋。
這食緣齋在這個熱鬧的街道上，並不算很大的鋪子，一共小兩層，一層有個窗口，每天供應少量的點心，二樓有雅間，貴人們不喜歡大庭廣眾吃食，就會要一個雅間，約上三五好友，一邊聊天一邊品嚐點心。
食緣齋的雅間後窗外，是長長的河，河岸兩邊風景獨好，文人雅客也喜歡在這裏點上糕點，看著窗外風景吟詩會友，別有一番樂趣。
連翹先去要了一間雅間，這邊意柳陪著季雲笙上去。
季雲笙叫了不少點心，等小二把點心上上來的時候，才發現，好像點的有些多了。
“小姐，這麽多，可吃不完呢。”
意柳看著一桌的點心，雖然小姐喜歡吃，但是眼前的這些，也不算很美味的糕點，府裏都能做的。
季雲笙自然也是知道這點，她隻是一個高興，就讓小二上多了點心，仿佛這次不點多一點，這輩子都點補了了。
這食緣齋裏頭，招牌點心限量供應，他們這會來，隻能吃到比較普通的點心。
她想了想，隻說道：“無礙，這麽多，你們也坐下吃吧，順便拿些下去給劉叔他們。”劉叔是趕馬的馬夫。
於是，季雲笙點了那麽多點心，都讓身邊兩個丫鬟給吃了，她反而不餓的看著窗戶外的一景一物。
河水波光粼粼，豔陽照耀下，刺亮著眸子。
河道兩旁，楊柳青青，清風拂動，別有一番美景。
季雲笙微微閉著眼睛，耳邊，是輕撫的風，嗅著熟悉的氣息，隻覺得讓人安心。
她千百次在夢裏夢這一幕，但是，卻一直沒有再來這裏。
如今過了兩世，她也十多年沒來過這食緣齋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小二突然前來稟報，這會快有新出爐的糕點了，就在樓下窗口售賣。
這裏不接受預定，隻能去窗口買，否則就算你是皇子，也是不能越了過去。
季雲笙來過的次數不少，這食緣齋的小二都是有眼色的，來過的貴人每一個他們都記著，雖然對方的身份沒有公布，但是他們大概也猜測出來了。
“小姐，要不，我去幫你排隊買來吧！”連翹問道。
季雲笙沉吟了一下，卻搖頭，“不用了，我們一起下去。”
下來的時候，剛巧新出爐的糕點準備窗口出售。
連翹讓她先上馬車，自己前去排隊，可是卻讓季雲笙拒絕了。
“我想自己去買。”季雲笙說道。
這樣在街上買東西，季雲笙在前世落魄之後不知道做過多少次，如今回到年少時，她卻想再次自己買東西。
她想，或許是自己以前過的太愜意了，所以很多時候危險襲來，她都是完全不知道。
“可是小姐……”意柳還想喊，卻被連翹拉住了手。
“讓小姐去買吧，這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連翹雖然是這麽說，但是那雙眼睛卻緊緊的盯著窗口排隊的季雲笙。
很快就要到季雲笙，她前頭還有一個年輕的公子在排隊，一口氣買了不少。
季雲笙看著那糕點，眼睛轉了轉，發現那人居然把自己最喜歡吃的糕點給買完了，剩下的，並不是她喜歡吃的。
“下一個。”窗口的人喊了一聲，前頭的人轉身離開，留下季雲笙站在那。
“老板，蜜菊獅子糕沒有了嗎？”季雲笙望了望前頭，那籠屜什麽都沒有，隻剩下一些蜜菊獅子糕的碎屑。
那人找了找，笑嗬嗬歉意說道：“姑娘，沒有了，都讓前頭那公子買完了，你要不要嚐嚐我們這裏的芙蓉椴花糕，還有這甜棗碧玉糕，都不錯的。”
季雲笙輕輕搖頭，帷幔下的笑容有些苦澀，排了那麽久，沒想到到了自己就沒了。眼眸看著之前買糕點的小哥離去的方向，對方早已經隱沒在人群中不見了。
她轉身離開，把位置讓給了身後的人，心中多少覺得有些可惜，倒不是自己想吃，隻是覺得，好東西其實並不是都留給自己的，必須自己去爭取才有的，就像這次，稍微慢點，蜜菊獅子糕就沒有了。
“小姐，沒有了嗎？”意柳看她兩手空空，連忙的問道。
“沒有了，讓前頭的公子買完了。”
“啊？那人在哪裏，我去找他，付十倍的價格買回來。”
可是，意柳回頭去看的時候，這街上來去匆匆的人影，哪裏還有人呢？
*
沈亦然今日休沐，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雖然有休沐，但是他還是沒閑著，準備上街逛逛，看看是否有亂賊的蹤影。
上次抓拿的亂賊之中，有漏網之魚，他已經查詢到他們大概的活動範圍了，所以，準備過來轉轉。
隻是沒有想到，他遠遠就看到那身熟悉的身影。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這是京城的街道，並不是太傅府院內，況且，對方是太傅府千金，哪裏可能在這裏排隊買糕點？
眼前的女子穿著那天一樣秋香色褙子，發髻是簡單的垂鬟分肖髻，頭發上別著簡單的碧玉發簪，那簪子，很像之前在駙馬府遇到季雲笙的時候，她頭發有些亂的發簪。
他想確認一二，上前了兩步，卻發現那張臉用帷幔遮蓋著，看不清她的樣子。
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是嘈雜的大街上，對方不大可能會出現，沈亦然還以為自己又再次見到了季太傅家的大小姐了。
他腳步微微上前兩步，想確認一二，他想，隻要讓他看到那雙眼睛，就能確認對方的身份了。
可很快，他又停了下來，有些疑惑自己的舉動。
“我為什麽要上去？”他心裏問著自己。
就算那個站著排隊的用紗當帷幔遮住的女子是季雲笙，他也不可能過去的。
他和她，按道理就應該是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那兩次尷尬的見麵，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現在他過去，難道要和她問好嗎？
閨家女子最是注重閨譽，沈亦然知道自己是不能這麽走過去的。
隻是心思這麽想著，腳步卻還是忍不住的靠近。
當看到那個叫連翹的丫鬟就站在不遠處，沈亦然腳步微微一怔，果然是她！
（本章完）